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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你即是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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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冲出了地下室大门,迎面而来的阳光有点扎眼,但秦芳薇来不及去适应,就看到两个男人执枪冲了进来,见到她就嗒嗒嗒地开枪。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秦芳薇发现自己对子弹有了一种全新的认知—她竟可以看到它们快速地射出枪筒,沿着某种轨迹奔袭而来。

    而她的身体会本能地做出一个闪避的动作,会在它射到自己之前让自己避开,挑选一个最佳的方位护自己周全。

    这个本事是怎么练成的,她说不上来,反正她就是有了这样一种能力。

    熊猫血男人跟了上来,闪避到了她对面的墙角里……

    耳边枪声嗒嗒嗒地响着,他们根本不能探头,几乎完全被火力给压制了。

    没一会儿,枪声却突然停了下来,那边还传来了一声惨叫。

    秦芳薇怔了怔,悄悄探出头去,却看到修敏祺手握冲锋枪,将那两个野兽似的猛男给射杀了。

    “自己人。”

    秦芳薇对熊猫血男人说,站起来迎了上去。

    “哦。”

    熊猫血男人点点头,跟了上去,却听到身后有声响,转头看时,只见地下室内的两个男人追了出来,似想加入战斗。

    “修敏祺,外面情况如何?一共还有多少敌人?”

    秦芳薇瞧他身体完好,也就顾不得问他近况,只问现在的形势。

    修敏祺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觉勾了勾唇。她居然能从地下室杀出来,这让他感到惊讶。瞧她身上全是血,身手却灵活得不得了,不像受了伤,难道下去的那四个男人全被她干掉了?如果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监控室的两个被我干掉了,现在我又干掉了两个,外面应该还有……”修敏祺算了算,“还有六个。”

    彩月说这里的守卫有十个,可见她说少了,但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她不可能一一数过。

    “哦……”

    秦芳薇吐了一口气,看到修敏鞠就在修敏祺身后的一根方柱旁潜伏着,并警惕地窥望着外面,可见这个人应是被策反过来了。地上的尸体直淌血水,双眼未闭,表情痛苦而狰狞。

    她看着他们,漠然地从他们手上拽过枪,接着扔给了熊猫血男人,熊猫血男人又将枪扔给了那两个跟着他的男人,还教他们怎么开枪。

    “他们六个,我们五个,情势变好了。修敏祺,我们出去干掉他们吧……”

    之前她怀的是一腔孤勇,根本看不到未来的路在哪里,但这一刻,她看到了希望。

    “你想现在就带他们一起出去?”

    修敏祺的眉头皱了起来。

    “难道不行?外面还有六个人,干掉了他们,这里被关押着的人就安全了。”

    “发什么疯!”修敏鞠吼了出来,他指着弟弟直叫,“修敏祺,赶紧将这臭丫头带上,我们必须马上撤出这里。井田元渚带人赶过来了,我们想要活命,就必须赶紧离开这里。我可不想和你们一起死在这里。那老变态这回跑来,是专门杀这丫头的……刚刚就来过电话……”

    原来井田元渚赶过来了,还是刻意跑来杀她的。

    “为什么要亲自跑来杀我?要我命不是一个电话的事吗?他一会儿将我绑了,一会儿将我囚禁,一会儿又要杀我,发什么神经?”

    那恶魔如此反复无常,里面肯定另有文章。

    “傅禹航内应成功,井田元渚的制毒基地被毁,贩毒网已被清查。他想尽办法从封锁的地区逃出来,就是想将你杀了,报复傅禹航。刚刚我和傅禹航通上电话了,这些全是他和我说的……”修敏祺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扔了过去,“他现在正在带人赶来的路上。你和他通个电话报个平安吧!他要急死了。”

    看到手机,秦芳薇呆了呆,修敏祺竟已经和傅禹航联系上了?

    他果然是去做内应了?

    她大喜,急忙拨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很快,一个急切的男子声音传了出来:“修敏祺,找到薇薇了吗?”

    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她还真是恍若隔世。三天前,那家伙那些无情的话犹在耳边;三天后,他终于知道紧张了。

    哼,真是个坏家伙。她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却没办法生他的气,还得为他做的事鼓掌。经过多年的潜伏,他终于圆满完成任务了,真好。

    她竟觉得无比骄傲。

    “傅禹航,是我。”

    她沉静地应话,哪怕心里早已波涛汹涌。

    “芳薇,哦,谢天谢地,终于和你联系上了。”他在那边重重吐了一口气,“这号码是修敏鞠的,这么说,你已经和他们接上头了是不是?”

    “嗯。”

    虽有千言万语,此时此刻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那赶紧撤出来!井田元渚调集了十几个重武装分子往你们那里去了……估计快到了……”他无比焦急地命令着。

    对,那绝对是一种命令的语气,不容抗拒,透着浓浓的关切。

    那份关切是暖人的,可是秦芳薇直接打断了他,只问:“你还有多少时间能到?”

    “最快三十分钟……这里有条岔道因为修桥无法通行,我们只能绕道……”解释完后,他忍不住吼了一句,“你想干什么?!”因为他意会到她的言外之意了。

    “傅禹航,你听好了,这里一共有一百多个人质,他们大多没有反击能力,如果我现在撤走,井田元渚发现我逃了,一时急怒,将他们通通杀了怎么办?”

    她将眼前这个严峻的局面赤裸裸地摆到他面前,这不是不可能的,而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所以,对不起,我还得待一阵子,等你过来。你要快点,越快越好。因为这里不光我需要你来搭救,还有许多受尽了虐待的平民同样需要被营救出去。傅禹航,虽然我不是个当兵的,但是彪叔培养出来的徒弟,就必须有担当,你说是不是?”

    电话那头的封绍昀珩急得上蹿下跳,急得双眼发黑,急得都要窒息了,可是他竟没办法反驳。护国卫民就是他一直以来所担负的职责,也是支撑他潜伏多年,誓为黑色世界带去光明的信仰。

    可是,那应该是他作为军人的责任,而不是她该承担的。她只是一个普通小女人,她需要的是保护。但现在她要学他的样,要用自己柔弱的双臂去护卫别人,是不是太傻了?

    “秦芳薇,如果你敢受伤,以后……以后我一定不准你再练什么见鬼的枪……”

    他恶狠狠地、咬牙切齿地警告着,将心里的不满一个劲地往下压,却让秦芳薇差点笑出来。

    “嗯,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你一定要快点……挂了。”

    她果断挂断电话,将手机扔还给修敏祺:“我们再撑一下,一定要保下那些平民。修敏祺,搏一下吧……”

    不等修敏祺回答,修敏鞠就哇哇叫了起来:“你疯了是不是!我不干,我不干!找死也不是这样找的。修敏祺,马上跟我离开这里!哦,见鬼的!”

    吼到最后,他直接就骂上了,因为一阵机枪声嗒嗒嗒直往他们所在的地方扫了过来,将所有声音都吞没了。

    秦芳薇、修敏鞠、修敏祺、熊猫血男人,还有两个不知姓名的平民,各自找掩体藏了起来。

    火力很猛,将他们压着,他们根本没办法反击……

    另外有个情况很不妙,他们的子弹是有限的,不能浪费,对方却可以肆意地射击。

    武器不够,人数又少,这真是一个糟糕到不能更糟糕的局面。

    “地室下正北方有一个下水道,只要沿着那下水道爬出去就是仓库,那边不光储藏着食物,还有枪支弹药。但是那个下水道的口子很小,男人骨架大,都进不去,秦芳薇,你估计可以,快去看看,必须绕到他们后面才能压住他们,否则等井田元渚的人过来,这里恐怕会被夷为平地!快,马上行动起来!”

    也不知修敏祺怎么会对这里的地理环境这么了解,不过现在她无法细问,她能做的是绝对地信任他,外加绝对地配合他。

    “好。”

    她矮着身子背着枪,掉头重新钻入地下室。

    一个个铁笼都已经被打开了,被关押的平民都已经从笼子里走出来聚在一起,脸上带着惊惧之色,自是被外面的子弹声吓住了。

    “丫头,我们能出去吗?”

    越过圆脸女人彩月身边时,秦芳薇被拉住了。彩月满心紧张,神情凝重。

    “能的,一定能的。救援人员已经在路上了,最多半个小时就能到,大家少安毋躁……”

    她有力地安抚了一句,直奔地下室的正北方,果然看到了一个下水道,口子不大,但里面伸手不见五指,用手一摸,那味道让她反胃得直想吐—是的,肚子里的宝宝实在受不了这味道,向她强烈抗议了起来。

    秦芳薇抚了抚肚子,忍耐了一下,暗暗对孩子说了一句:小东西,妈妈也不喜欢这味道,可现在不是挑剔的时候,保命要紧,知道吗?

    深吸一口污浊的空气,她将枪背到身上,往里面钻了进去。恶心的味道令她有些眩晕,她只能咬牙强忍着,而手上黏糊糊的,腥臭腥臭的。这里时不时还有老鼠爬过,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秦芳薇爬了五六分钟后,前方透出了一点光,而光是从北边的墙头缝里钻进来的。

    秦芳薇透过那缝隙往外瞧,外面放着一袋袋米啊,酒啊,饮料啊什么的,修敏祺说的仓库应该是这里了。

    她艰难地用枪将洞给砸大一点,而后爬出去。她总算呼吸到新鲜空气了,这空气里还有水果的味道,她的肚子本能地咕咕叫了起来。

    可现在不是吃东西的时候,她瞧见下水道边上正好有一个水槽,先去洗了一把手和脸,抹掉了身上的污秽之物,之后不再迟疑,四下查看,想确定弹药放在哪里。很幸运,她很快在隔壁找到了弹药,种类还很齐全。

    她将需要的子弹往袋子里一装,而后背到身上,又抓了几颗手雷,一边持枪,一边无比谨慎地出去,却在快要踏出门的那一刹那,迎着阳光看到三辆车驶进了荒芜的园子。随即十个黑衣猛男从车上下来,全副武装,手上握的更是当今世上威力最大的冲锋枪。那种枪,她在彪叔给的资料当中看到过,国内很少见,叫什么她一时忘了,但模样她记得清清楚楚。

    她不觉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们冲地下室那边围了过去,心就狂跳不止。她必须去吸引他们的火力,否则修敏祺他们只怕都会死在里面。

    只是就算她去吸引火力,就算她偷袭之后射杀几人又能怎样?他们的人数太多,瞧他们那架势,又都是老手,所以她和修敏祺他们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

    这一刻,秦芳薇的思绪是混乱的,可是动作一点也不含糊。她找了一处掩体,架好枪支,对准了他们的头颅,毫不犹豫就开枪了。

    如她所料,她的确射杀了几个,并在他们回过神时,将几颗手雷一起掷了过去,砰砰砰的爆炸声响彻整个园区,浓郁的硝烟味中还夹杂着血腥味。

    她不知道那边死了多少人,只知道耳朵都要被震聋了,心脏都要被震碎了,随后有子弹冲她这边扫射过来。

    她匍匐着转移,滚入了边上一条水泥板铺成的沟里。沟里没水,沟两边有半人高的杂草可做掩护,她缩在那里,看到几个武装分子举着枪小心翼翼地逼近过来,一个个身上全是血,目光骇人之极,子弹就像不要钱一样,嗒嗒嗒直往这边射,在她头顶上空嗖嗖嗖地飞过。

    她不敢动了,一动就会没命。比起基地的演习,这种真枪实弹的火拼恐怖太多。演习用的是空包弹,打不死人。现在在空中飞的子弹,颗颗都能要人命。

    这是天要亡她啊!

    想不到的是,一阵狂扫之后,子弹射击的方向居然变了。

    秦芳薇一怔,探出头去,瞧见那些武装分子正往入口的方向射击,这是援军到了吗?

    她没办法一探究竟,只知道敌人的敌人肯定是朋友,既是友军,那她就得配合作战。移动身体,她藏到一块大石头后,拨开杂草,二话没说就冲她视线范围内的武装分子的头部射击。

    她的命中率是没得说的,可这不是一件值得夸赞的事。

    死了同伴的武装分子看着身边的尸体眼红了,一把抓起手雷就往她这个方向扔过来。落地时,手雷“咝咝”冒着白烟,她想闪,可肚子一疼,脚一崴,竟往地上栽去。

    那一刻,她心生绝望,估计明年的今天就是她的忌日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一闪而过,一把抓起那手雷就往扔来的方向掷了回去。砰,血肉横飞,碎石乱滚,秦芳薇转头看时,傅禹航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飞溅而来的碎石……

    是的,她没看错,傅禹航竟如有神助一般,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在最危急的时候来到了她身边,非常及时地救下了她。

    不对,他这样不顾一切地救她,会不会伤了他自己?

    这个想法在大脑里一闪而过时,秦芳薇就紧张地抓住了他的衣襟,眸子直直地盯着他,想问他有没有事,他却怒瞪着她的脸,目光凛冽,直接就吼道:“秦芳薇,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人家手雷都扔过来了,你不跑,躲在这里是想被炸成碎片吗?”

    他凶得不得了,一副恨不得将她吃掉的模样。

    秦芳薇不觉一呆,心里那点惊喜顿时被吼得消散了,心里的委屈冒了上来,心里暗道:谁不躲了,只是脚崴得不是时候。

    不等她说什么,一根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在了她脸上:“刚刚怎么答应我的?绝对不受伤。可你瞧瞧你现在这模样,都要毁容了……当我的话是耳边风是不是?哼,回头再收拾你。”

    他迅速翻身而起,转头射杀了一个武装分子后,冲她伸出了手。

    秦芳薇怔怔地望着这个男人,沉着脸,神情超不爽,可不知为何,那些委屈好像又突然全消散了。

    因为她知道他这是心急,是紧张她。

    “我……我的脚刚刚崴了一下……”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封绍昀珩的脸色越发阴沉,又是一声怒吼:“紧要关头掉链子,我要是没能及时赶过来,就得为你收尸……”

    吼完,他直接将她抱起,藏在隐蔽处,声音这才算缓了缓:“怎么样,严不严重?”

    “还行。你先去帮忙,我揉一揉就行……”

    见他要检查她的伤势,她忙阻止他。那边还在战斗呢,现在他们实在不宜儿女情长。

    “嗯,那你好好给我待着,别动了,我来收拾他们。”

    封绍昀珩一把将枪抓起,转身冲了出去,寻了一个安全的位置,砰砰砰,开始了一场精准的射杀。

    秦芳薇揉了揉生疼的脚踝,眼睛则冲那男人望去。全神戒备的他,眼神是无比凛冽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唇线刚硬,射出的子弹则颗颗能要人性命。

    这是怎么一种画面,秦芳薇有点无法形容。人命不再是人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切好像是游戏,可它的代价真是太大了。

    看着武装分子一个个倒下,她既因为胜利在望而高兴,又莫名感伤。生命本该被给予最大的尊重,可是生命有时竟变得这么可笑,一眨眼间就魂归天地。

    突然,她发现不远处有个枪口对准了她男人,而他还浑然未知。

    “闪开!九点方向!”

    她大叫一声,举枪射了过去。

    还好他闪了,而她的子弹则精准地钻入了对方的头部,砰的一声,又射得对方鲜血四溅。

    封绍昀珩看了一眼,转头冲她竖起了大拇指,嘴角还微微勾了勾,于是一股欢喜涌上了她的心头—被兵王认可的滋味还真是不赖啊……

    只是,唉,她又杀了一个人。今天这一天,她都不知杀多少人了,回头想想的话,真是太可怕了。

    战斗进行了差不多十分钟后,缅军缉毒组以及一支由欧阳故带头的营救队伍将这里团团包围了,最后共击毙武装分子十八人,伤五人,活捉四人……

    “狙杀井田元渚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已经去天国报到了。”一切告一段落之后,封绍昀珩打了一个电话出去,挂断后,他对刚刚抵达的欧阳故说。

    随即,他环视四周,那紧张的神情终于缓了下来。

    这代表这一次的行动完美画上句号了。

    “真好。”

    秦芳薇感慨着,望着那些被营救出来的人质,虽然浑身臭臭的,但是她的心情是爽快的。

    “呀……”

    她正高兴,却被身边的男人一把给搂了过去。他也不顾边上还有人呢,捧着她的后脑就往她的唇吻了下来。

    他们紧紧地拥抱,唇齿相缠,令她的大脑空白了一会儿。

    当意识回归,当眼角的余光扫到正狂奔过来的索娜因为他们亲热而猛地顿住步子,当欧阳故识趣闪开之后,她很尴尬,想推开这个坏男人。

    他刚刚还在凶她呢,现在倒知道要爱她了?哼,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呜呜呜……”

    她想推开他,可推不开啊,他的手劲可不是一般的大。

    一个吻足足持续了三分钟,直吻得她整个人都瘫软下来了,整颗心跟着化作了春水,他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了她。

    “秦芳薇,以后不准再这么吓我了,知不知道?”

    他的手正在抚摸她那一头臭臭的短发,对了,她记起来了,她臭成这样,有什么好抱、好亲的?

    “你……你不嫌我臭吗?”

    稍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的目光落在他那刚毅的脸上,看到的是一脸如暖冬午后阳光一般的温情。

    “臭,臭得不要不要的。”

    他的一只手掌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但一句大实话实在让人郁闷。

    “那还亲……”

    他都不管边上有多少人在瞅他们,又有多少人在笑他们。

    “只要活着,臭一点就臭一点……”

    封绍昀珩轻轻捏她的脸。

    秦芳薇甚是无语:“……”

    “哎,你们到底亲热够没?要是亲热够了,就赶紧过来处理一下伤口。”

    不远处,欧阳故直摇头。这丫头,别看她平常挺独立的,一到那男人面前就被吃得死死的。

    秦芳薇要想推开傅禹航去处理伤口,却被他拉住:“别动,乖乖在这边待着,我去拿药来给你处理。”

    他扶她坐在一片杂乱的矮灌木后面,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起初秦芳薇不明白他为什么阻止她过去,待转头往那边望过去时,令人作呕的反胃感立马就冒出来了,她才明白原因。原来他们在那边处理尸体,残肢断臂,血淋淋的,画面别提有多血腥了。

    她猛地转过头,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如纸,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她想吐,忍了又忍才压下那种反胃的感觉。

    “薇薇……”

    封绍昀珩坐到了她身边,他将她刚刚的表情尽收眼底,但没有太多其他联想,以为她是被那血腥的画面吓到了,忙伸手轻轻拢了拢她的肩,正视她的眼睛,问道:“你还好吗?”

    她不是当兵的,而且当兵的也不见得都会杀人,只有一部分特殊的群体才会双手染上别人的鲜血,比如他。

    亲手将一个鲜活的生命生生地扼杀掉,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挑战道德底线的事,哪怕明明杀的是坏人,仍会在午夜梦回时惊醒,心生恐惧。

    秦芳薇曾是一个踩死一只蚂蚁都觉得罪恶的人,现在却也沾染了血腥,目睹了这世上最令人恐惧的画面。战斗的时候,由于精神是紧绷的,求生求胜的意念一直支撑着她,她可能不觉得这有什么,可一旦松懈下来,回味刚刚经历过的一切,她就会不寒而栗。

    “我……我有点不舒服。”

    秦芳薇低低地说,将头靠了过去,想着现在告诉他她怀孕的事好像有点不是时候,那就再等等吧!

    “稍稍处理一下,然后我们回车上去,这就离开这里。善后工作会有人处理的。今天的事,回去后试着忘了,知道吗?”

    他摸摸她的短发,开始用碘酒给她处理伤口。

    “嗯。”

    秦芳薇盯着他看,点了点头。他的脸上全是汗,沾着一些泥土,一股股汗酸和青草味一起逼过来,没伤,可是,她不自觉想到了之前在视频里看到的伤。

    “傅禹航,你身上的伤怎么样?”

    “你刚刚没看到我动作有多灵活吗?放心,我没事。”

    她表示很怀疑。

    他无奈一笑:“真没事,回头开个房间让你细细检查。”

    这话,怎么越咀嚼越觉得暧昧呀?

    一抹红晕爬上了她的脸孔。

    “哎,你脸红什么?在想什么呢?”

    他发现了她的变化,冲她促狭地眨眼,终于有了调戏她的心情。

    “我哪脸红了,是天太热了。”

    秦芳薇否认着,转开了视线,心脏怦怦怦急跳起来,一种异样的羞涩感就这么漫无边际地将她给吞没了。他在轻轻地替她的脸消毒,一阵阵凉意传来,而心里莫名的甜意让她觉得这荒凉的废园也变得美丽起来了。

    这时,一道惨叫声划破了长空:“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

    是索娜在惨叫。

    秦芳薇惊得立马站起,往声音的来源地望去,心脏狂跳,几欲破胸而出。难道修敏祺出事了?

    刚刚她只顾着自己男人,而把修敏祺的生死问题给忘了。

    “慢点,你的脚不是伤了吗?”见她跑得飞快,封绍昀珩忙将她拉回来,“修敏祺没受伤,他好着呢……”

    就像会读心术一般,他否认了她心头的猜想。

    下一刻,她看到索娜从屋里狂奔而出,一只手掩嘴,一只手摆动着,跑得就像离弦的箭一般,而修敏祺则追在其身后,心急如焚地叫着:“索索……你听我解释……”

    他把人擒了回去。

    索娜却将他一把推开,一双美眸里燃烧着两团熊熊烈火:“修敏祺,你给我滚开……”

    他们经历生死劫难后再见,又是要结婚的准夫妻,应该你侬我侬、如胶似漆才对,怎么就怒目相向了呢?

    秦芳薇看得很困惑,那对冤家分分合合这么多年,最后服软的好像永远是索娜。这是第一次,她在人前看到索娜那么愤怒地推开修敏祺。

    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呀?

    她想过去了解一下情况。他们本该是一对要领证的人,因为她的事才跑来这边冒险,所以不管他们为了什么吵架,她都该问一问的。

    可是索娜不给她机会,跑得飞快,一眨眼就从眼前消失了,而她则被她身边的男人给拉住了。

    “你别拉我呀,我得去看看。”

    她回头想挣开那只困住她的大手。

    “两口子之间的事,让他们自行解决,你掺和进去不合适。如果女人是因为男人生的气,那么解铃还须系铃人,问题还得由那个男人来解决才行。

    “相信我,索娜需要一个朋友倾吐心事的话,会给你打电话的。或者过一段时间,你给她打电话,她肯定会接,但不是现在。

    “一个有情绪的人,任何人的话都听不进去的,哪怕是你的话。

    “我认为,给她时间平复情绪才是对的。而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休息好了,你才有精力去帮你的好朋友。”

    曾经的问题学生,现在说话真是一套一套的,秦芳薇完全反驳不了。

    “是,你说得没错,但我从没见她那么生气过,实在有点担心。”

    她轻叹着望向男人。

    “你现在担心的应该是你自己。”

    封绍昀珩眯着眼,一脸坏笑地逼向她。

    她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转开了。

    “为什么?”

    他用手指了指她的额头:“我们之间还有账要算!瞧瞧,你把我老婆的脸弄破相了,这是不是得好好算一算?走了,算账去。”

    他一把就将她扛上了肩头,当着所有人的面,堂而皇之地将她扛出去了。

    欧阳故抱胸看着他们,嘴角露出一抹怪笑。这小子,也太不把他这个大舅子当回事了,居然把欧阳家唯一的继承人就这样带走了,他是不是该去棒打鸳鸯呀?

    彪叔直摇头,喃喃了一句:“这小子做起事来,还真是我行我素……”

    边上还有几个由封绍昀珩带来的战友,看到这画面,下巴都要惊掉了。

    代号为眼镜蛇的搓着下巴叫道:“哎哎哎,这人是谁?你们认识吗?我怎么觉得他不是咱们的老大啊?难道傅禹航从医院跑出来了?”

    代号为狐狸的白他一眼:“那么精准的枪法,那么快的车速,能飞过断开的桥面,用最短的时间赶来这里,除了老大,还能有谁?”

    代号为金雀的则一直盯着那被自己老大扛在肩上的女人:“这个疯子冒着会把我们送进河里的危险跑来救这个女人,是不是代表他在玩真的?哎,不是说出任务期间不准那啥吗?后果好像还很严重的。完了完了,他这些年白干了。”

    代号为老狼的扫视了他们一圈:“戏看完了,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归队吧!”

    “不是啊,老狼,我们不等猎豹了?我们不是应该一起回吗?他要推迟归队的时间,是不是麻烦越发大了?”眼镜蛇哇哇低叫了一句。

    “人家夫妻好不容易聚首,你好意思把人拉上,和我们一起归队?”老狼往刚刚将他们载来的车走去,“猎豹的问题已经大发了,不差晚归队这一个。他敢娶她,就早做好思想准备了,你在那里瞎担心什么呀?走了……”

    这四人的脸全被裹在黑色头套里,只露出了两只眼睛、一张嘴,因为他们属于特种潜伏部队,不能在人前曝光自己的长相,而这是他们必须做的自我保护措施。

    几个人小声地议论了一番后,就钻进了来时那辆车,趁所有人不注意,就此离开。

    大酒店金碧辉,一切恍然如梦。

    秦芳薇洗了一个香喷喷的澡出来时,听到书房那边傅禹航好像在用电脑视频,说的尽是有关清理井田元渚残党的事。

    她不想听,那些黑暗的、充满血腥的事,她一点也不想参与。之前是迫不得已,以后她只想做一些比较简单的事。

    她回了房,躺在床上,感受床的温暖是她现在最想做的。

    万幸经历了那么一场激战,她只是额头上蹭破了一点皮,脚踝崴了一下,小腿上多了两个瘀青……但很累是真的,肚子也很饿,并且她有很多话要和傅禹航说。

    那她就等等他,他说完话了,应该会来找她的,毕竟他那么紧张她。

    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男人一身白衬衣、黑西裤地坐在电脑前的模样闪进了她的大脑,好帅气……她的男人好帅气,不过以前她怎么不觉得?

    是啊,那种讨厌的感觉完全消失不见了,现在她的心里是满满的依恋感。

    这是爱情来了,真是爱情来了。

    可是为什么她会爱上别人呢?

    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啊,困扰着她。

    为什么呢?

    她对邓溯的爱悄悄就变淡了,对那家伙的感觉,却是一天比一天浓烈起来。

    都说一生一世一双人足矣,可为什么她就移了情呢?

    是她不够专一吗?

    她想不通啊!

    好累,不想了。

    现在隐患消除了,她需要好好休息,宝宝也需要休息,而后去医院好好做一番检查,带上宝宝的爸爸,给他一个惊喜—他应该会很高兴吧!

    想着这些,她的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

    封绍昀珩在和徐叔汇报情况,汇报到一半时,他看了一下时间,秦芳薇已经进去洗了快一个小时,怎么还没出来?

    他道了一句“稍等,我去冲杯咖啡”便去了主卧室,随后看到那个穿着睡袍的女人睡着了,脸上的神情可甜美了。

    唉,这种时刻,他真想陪她躺在床上,而不是对着电脑讨论扫尾工作。

    他坐在床边看了一眼,有一种想罢工的冲动。工作这么多年了,他是不是可以偶尔任性一下?

    唉,好像不行,他一日是军人,一日就得履行自己的职责。

    痴痴地看了她一眼后,他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回了书房,手上捧着一杯咖啡。

    “关于解码,给我两个小时,到时我再和你联系……关于归队,徐叔,请给我一天的私人时间,有些事情我得安排一下。”

    见徐叔有异议,他忙打断徐叔,强调道:“这一天假,您必须给。您想想吧,我这次一回去就得写报告,到时肯定会忙得昏天黑地。我和我老婆好几个月没见了,您要是再拿原则压我,小心我玩失踪。”

    徐叔听着,不觉咬牙直叫:“你小子,现在都敢威胁我了是不是?”

    封绍昀珩露齿一笑,喝着香香的咖啡,一副享受的模样:“徐叔,我的任务是把名单和罪证给找出来,要是可能,还得把许多人无缘无故失踪的原因查清楚。现在这两个任务,我已经圆满完成,您这会儿安排给我的是附加任务。您有求于人,就别对我这么苛刻了,就准我一天假吧。今晚您让我安安稳稳地抱着我老婆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会和她一起回国,到时我会直接归队的。”

    “啧,还秀上恩爱了!”徐叔无奈极了,指着他叫道,“臭小子,你给我听好了,你娶老婆的事,上头已经知道了,等着吧,等你归队后,有你好受的。还有,一旦归队,你就是封绍昀珩,傅禹航这个名字就得归还回去。从法律上来说,秦芳薇是傅禹航的太太,而不是你封绍昀珩的。”

    这话一下让封绍昀珩的面子挂不住了,是啊,等回部队之后,他得第一时间打结婚报告,把他和秦芳薇结婚的事情合法化才行。

    “谢谢徐叔提醒……”

    他眯眼一笑,抓起手机就拨了一个号码出去,很快那边有人接了电话,是位声音可爱的老太太:“喂,哪位?”

    封绍昀珩干脆按了免提键,挑衅地冲视频那头的徐叔展示了一下号码,而后应声道:“喂,奶奶,我是小珩啊,想和您说个事啊。我在出任务的时候娶了个老婆,我老婆还怀孕了,但是呢,我用的身份是别人的。奶奶啊,请您帮帮忙啊,部队的处分我会去领的,但曾孙的身份,您得帮我正一正……奶奶啊,只要您帮我摆平这件事,以后我和我老婆一定多生几个曾孙给您玩啊……”

    老太太在那边听傻了:“等会儿,等会儿,你不光娶媳妇了,还有宝宝了呀?”

    “对呀,您不是一直嚷嚷着我老大不小了吗?这不我就给您骗了一个孙媳妇回家。您等着啊,明天我会回国,到部队归队后就把人给您带回去……”

    封绍昀珩笑得可得意了,就好像这是一件特别光彩的事似的。

    “臭小子,你做事怎么永远不按常理出牌?你就是出个任务,怎么就娶上媳妇了呀?那祖澜怎么办呀?”

    “什么祖澜不祖澜的?奶奶,曾孙您不想要了?”

    他打断老太太的埋怨。

    “要,当然要。臭小子,便宜你了,更正身份的事,写个报告给我,我会帮你去申请的,后天你就给我把人带回家。”

    老太太一想到粉嘟嘟的小婴儿,什么原则都没了。

    “知道了。奶奶,我爱死你了。挂了啊……”

    他笑着挂断了电话。

    视频当中,徐叔无语扶额,道:“封绍昀珩,你要不要脸?鼓动老太太往下施压?”

    封绍昀珩痞痞地以双指碰了一下额头,笑得无害:“军功我可以不领,但老婆我必须划到自己名下。”

    “哼,我看你怎么变出一个曾孙来哄老太太……”

    “这太容易了,今晚我就开始努力,很快就会有的,我的身体充满了战斗力……”

    无耻的话令徐叔直接关了视频。

    之后封绍昀珩一边处理着徐叔刚刚发过来的一个文件,一边喃喃道?:“儿子啊儿子,今天我就努力和你妈把你造出来,等着啊,等我把这该死的乱码给解了就去造你……”

    唉,以前他觉得解码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可今天这事干起来,怎么就这么讨厌呢?

    不过,虽然有情绪,但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将乱码解了出来。扫了一眼里面的资料之后,他将文件发了过去,而后关机,直奔卧室。

    能不能造出儿子是次要的,现在的问题是,他想死她了……

    结果,钻进卧室的那一刻,全身兴奋的某男人被未出世的儿子彻彻底底地摆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