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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司徒凛月面露不解。
林千息痛心疾首:“我林千息一世英名,怎么收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徒弟!”
师父教训,司徒凛月不敢回嘴,林中突然响起低低的笑声:“要比坑蒙拐骗花言巧语,凛月自然不如你出息。”
暗影里走出一个清瘦身影,背上交叠着两把被布条包裹严实的长剑,也是四十来岁的人了,看上去却如同二十多岁青年一般,眉目俱是清俊。
林千息一见那人却如同孩子一般扑上去,笑嘻嘻淌着脸道:“媳妇。”
南兮挑了挑眉毛,手里一柄折扇毫不犹豫地砸在他脑袋上:“你再如此口无遮拦便休想再见我。”
林千息委屈地眉眼都皱在了一处,曾经的武林第一竟也会露出如此小孩儿形状,司徒凛月哭笑不得,面向南兮恭恭敬敬道了一声:“南前辈。”
作者有话要说:来不及了~~我就预告一下,明天放两张姬友和我自己画的师徒人设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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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得颇深
“阿南,我这教育徒儿呢,你多少给我留点面儿嘛,你好歹也算这孩子的师母,就不为他的终身大事想一想?”
南兮一个厉色目光投过来,这回林千息学了乖,早就跳开到了司徒凛月的面前:“傻徒弟,你给师父明明白白一句话,你是不是喜欢我那小徒孙?”
“是……”司徒凛月不敢隐瞒,反正瞒也是瞒不住的。
“说你傻你还真傻!知道喜欢还傻愣着干嘛,给我去追去抢去偷去把小媳妇扛回山啊!”
司徒凛月哭笑不得,神情却很严肃:“师父,您的教导徒儿丝毫不敢忘,不于道德有损……”
“怪我怪我怪我……”林千息焦躁地在林间来回踱步,一时看着司徒凛月大摇其头,一时又抱着自己的头自责,“当年图一时痛快,说了那些漂亮话,想不到你竟那么实心眼,这么些年当真成了个一板一眼的老学究了……”
南兮无奈摇头,他看了看林千息,最终还是将目光投递到司徒凛月的身上:“你师父这么个顽童样子,你还相信他那满嘴的臭道理?”
“就是的嘛。”林千息握住南兮的双手,“还是媳妇了解我。”
南兮没好气地将手抽回来,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凛月,师父当年年轻,只觉得偶尔学大圣人说几句大话很有风采,师父瞧着你也不笨,怎么就当真了呢?”
“师父的话,凛月受益一生。”
南兮点头道:“果然心如明镜,比你师父强。”
说着别有深意地瞧了林千息一眼,这师徒二人虽说看上去大相径庭,实则骨子里却是极像的,坦荡正直不忘初心,终是殊途同归。
“好嘛好嘛,要讲道理,那师父就跟你好好讲一讲道理。”林千息摆开架势,“喜欢一个人,追求一个人,可于道德有损?可于良心有损?”
“……没有,可是……”
“可是你们俱是男儿身?你这意思倒是说我与你南前辈的不是了?”林千息温柔望了南兮,眼睛里带着一丝黠促的笑意。
“徒儿不敢。”司徒凛月低了头。
林千息将手放在爱徒肩头:“活得自在些吧,你父亲不应该成为你的阻挠,珩羽派的声名更不应该,道德良心在于你自己心里那杆秤,而并非世人目光抑或圣人言语。”
师父的话让司徒凛月心头一轻:“可我并不确定……”
“不确定那便努力去确定!舍不得力气讨不着媳妇,你以为阿南当初是被你师父一句话就拐跑了吗?”
南兮瞪了林千息一眼,这口无遮拦的毛病大概是没得治了……
林千息厚着脸皮笑道:“阿南,你莫生气,我这不是给徒儿传授点经验嘛。”
“凛月,你别听你师父胡说八道,你只需按着你心里想的去做便可以,老不要脸的那么多话里有那么一句倒是对的,你无需在意别人的目光也无需在意珩羽的传承,不要脸的创派便是为了庆祝收了个好徒儿,你若是为着珩羽的生计而束手束脚叫自己不痛快,那岂非本末倒置。”
南兮一口一个老不要脸的,林千息非但不生气,反而乐嘻嘻地点头应着:“对对,我老不要脸地随口掰扯了几条门规,你倒是记得清楚,这小徒孙我喜欢得紧,合我的口味,他就是一辈子不能习武,也是我珩羽的传人了,你要敢将他逐出师门,我就把你逐出师门!”
司徒凛月倒是好奇,左玄歌怎么做到无声无息就把他师父给收买了?要知道天下武林,师父连凤舞山庄的面子都不给,其他门派更是靠边站,除了南前辈,再没见他对谁说过一句好话。
“罢了罢了。”林千息摆了摆手,“你去追你媳妇去吧,追不着也别回珩羽山了,我这老脸都给你丢尽了。”
“师父既然来到熙州,何不多待几天?”
“不待!我傻的么,好不容易把媳妇请回来了,当然要去过二人世界了!”
三言两语将司徒凛月打发走,南兮看着那渐行渐远的白衣,突然冒出了一句:“也不知你这一逼,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林千息上来执他的手,这一回总算没再被甩开:“自然是好的,如我们这般不好吗?”
南兮看他的目光有些深沉:“若是他陷得还不深……又何必如我们这般只能隐世逍遥,况且我看你那小徒孙也不是能稳得住的人……”
“他岂会陷得不深?我定了三条门规不假,可几时说过只有杀了旧徒弟才能立新徒弟这种昏话,岂不是跟第一条不能滥杀的门规相悖么,小徒孙不是稳当的人才好呢,他既能让我那木头徒弟说谎,想必还能激出他心里更多的本性来,单是嘴皮子功夫磨一磨也是好的,一个人哪能老那么端着呢,不憋得慌么。”
“歪理。”南兮淡淡一笑,那笑容在林千息眼里便胜过了一切,“要把凛月变成了你这副模样,那才是罪过。”
“那小兔崽子的事就不掰扯了,现在来说说咱俩的事,我倒是恨不得马上向全天下宣布咱俩的事,再去你家提亲把你明媒正娶回来呢,不是你不答应么……”提起此事,林千息免不了还有些委屈,他是可以什么也不在乎的,什么名声流言,别人说别人的,与他何干,却不能不在乎南兮心里的芥蒂。
南兮知道此事是他对不住他,只能委屈二人隐姓埋名地在一起,他牵起林千息的手缓缓往林子外走:“走吧,冬日将至,咱们是去雪山看雪,还是去清煦过冬?”
“都听你的。”
“那我们便先去雪山,再去清煦?”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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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凛月回到落英园便瞧见左玄歌的书房正亮着灯,这么晚了……
他轻轻走进书房,直径推门进入,左玄歌趴在案前已经熟睡,外衣从肩头滑落凌乱散在地板上,案旁范一范二两个小厮也东倒西歪地睡着。
范一一个歪倒醒了一半,睡眼迷糊之间看清了司徒凛月,精神立马为之一振,司徒凛月将食指竖在嘴前示意他别说话,又做了一个让他离开的手势。
范一轻轻晃醒身旁的范二,两人轻手轻脚地出了书房,带上房门。
将地上的外衣捡起重新搭在左玄歌的肩头,瞥见了桌上密密麻麻记载着娟匹数目的账本。
眼前烛火的光辉一明一暗,左玄歌蹙着眉抬起了头,看见了身前正仔细看着账本的司徒凛月:“师父……你上哪儿去了?”
“拜见长辈。”司徒凛月扬了扬手里的账本,“织云坊的账目?”
左玄歌伸了一个懒腰,肩头的外衣又滑了下去:“是啊,是一本暗账。”
“暗账?”司徒凛月弯腰为他拾起外衣。
左玄歌看了看师父放在自己肩头迟迟不拿开的手:“这若是明面上账目,织云坊不被卫知书查才怪呢。”
见师父对这外衣太过执着,不想他累着,左玄歌伸手麻溜儿地将外衣穿上,师父大人的手才终于“依依不舍”地从他肩头离开了。
“师父你瞧这里。”左玄歌将账目上的一个数字指给他看,“这里是璜州去年一年输入织云锦的数量,一个边境州府竟然比京师的还多,他们吃得进去这么大的量么?本朝对于上等织锦的使用有着严格规定,璜州的官员名士难道还能多过京城去?这些多出来的织云锦想必是从璜州输送到了凰皎,擅自输出国宝级的织云锦,这可是大罪,更何况当朝近来与凰皎国本就不对付,水云帮对织云坊的运营权迟早要被官府收回。”
“收回?”
“织云坊本就是挂在官家名下的啊。”左玄歌托着腮继续道,“如织云锦这般上等中的上品原本只有官家织坊才有资格出产,熙州织锦文化由来已久,水云帮就是拥有再厉害的织女也不可对外出售上品的织云锦,可是他们与地方上关系搞得好,本身又是颇具实力的大门派,这才让织云坊以官家名义所有却由水云帮实际运营,除却上贡王公大臣和各州官府的量,剩余的便可自营。”
“这账本从何而来?”司徒凛月问出了另一个重要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