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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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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府的下人们对府中多了一位娇客惊奇不已,纷纷打探情况,可风清逸和兰沁什么都不肯说。若黛虽小,也不轻易吐露半字。一时间,兰府内暗潮汹涌,流言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最言之凿凿的就是风清逸厌倦了自家小姐,要带着若黛另立门户。

    这些话或多或少地传进了三位当事人的耳中。风清逸付之一笑,兰沁毫无反应,若黛好像什么都不懂,逮着人就问什么叫“另立门户”

    这些流言惹恼了三个人。谁?兰山、代嬷嬷和小如。

    兰山和代嬷嬷是看着兰沁长大的,对她的感情就如对自己的亲女儿一般。现在看她在自己家中受人欺负,哪有不气的道理?这日,二人趁着风清逸在家,一合计,便想寻他问个究竟。

    “揽月轩”书房的窗户大开着,风清逸正在里面聚精会神地看书。兰山不好意思打扰,便故意轻咳了两声,才成功打断了风清逸的注意力。他合上书,淡淡地道:“何事?”

    见他这样,刚刚还理直气壮的两个人,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声势全无。倒是兰山,壮着胆子问道:“我们只是想知道,那位若黛小姐,是少爷的什么亲戚?”

    “山伯的意思是:风清逸是外姓,现今又带个鸠占雀巢的回来,是吧!”风清逸不答反问。

    “不,我我没这个意思,只只是”兰山擦着一头冷汗,结结巴巴,不知应从何说起。

    “嗨,兰山的意思是,少爷和小姐相处得好好的,何必带个外人回来掺和,搞得大家议论纷纷。”代嬷嬷赶紧打圆场,也道明了他们的目的,引得兰山连连点头。

    “若黛不是外人!”风清逸眸子一冷,道:“如果你们当我是一回事,就别将她当成外人!”

    “啊?”二人虽早有心理准备,但听了风清逸这么说,仍旧大吃一惊。

    “这么说,那些流言是真的了。那小姐呢,你把她置于何地?你知道这样做她会有多难过吗?”兰山激动地问道。

    “难过?她会难过?”背对着他们,风清逸陡地扬高了声音,仿佛他们说了多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如果她会难过,就不会同意他把若黛带回来;如果她会难过,就不会对他和若黛的举动视而不见;如果她会难过,就不会一回来就躲在自己房中不出来。他知道自己利用若黛来试探她的心很过分,但哪怕她有那么一丁点在乎他,就不会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难过?难道他就好过了?风清逸苦涩地想着。

    “是呀,小姐明显地变了。以前还偶尔见她笑一两下,说说话儿,现在是整日里不言不语。”代嬷嬷抹抹眼泪又道“谁都知道小姐先前是活泼好动的,现今这样子,真叫人担心哪!”

    这算什么?自爷爷走后,她不一直是这样?风清逸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痛,又听兰山继续道:“自洛阳回来后,小姐的食量就减了许多。有时甚至一整天不吃东西,就看着夫人的画像发呆。我们都担心哪,生怕小姐哪天就随夫人去了!”

    “胡说!”风清逸激动起来,道:“你们怎么现在才说,一早做什么去了?”

    “我们我们想少爷大约是不会管的。”两个老人嗫嚅着,却宽了些心。

    “”半晌,风清逸才不无疲惫地挥挥手,道:“下去吧!”

    代嬷嬷还要再劝,被兰山扯了扯衣袖,只得退下,另思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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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如不像代嬷嬷和兰山,在府里德高望重,可以直接去找风清逸。她的不满,只能在“鸣琴楼”中发泄。

    “小姐,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别人都要骑到你头上去了!”

    “”“你才是府里的正主子!只要你一声令下,别说那个若黛呆不下去,只怕少爷,也要听你的!”

    “”“你就是太善良,才会处处被人欺负。要是我,早就让他们滚了!哪像你,成天呆在这儿!”

    “”“小姐,你倒说说话呀!唉,真急死我了!”小如跺着脚,真不明白兰沁到底哪根筋不对,才会这样任人嚣张。

    “少爷也真太没眼光了!单不说小姐你的家世,就以你国色天香,沉鱼落雁的容貌,别说若黛,这杭州城又有谁能与你相比,他却”

    “小如,你先出去!”兰沁打断她的话,眼睛看向她身后。

    “什么?这”回头看去,原来是风清逸不知何时来了,正站在门口,小如一惊,赶紧低声道:“少爷!”

    风清逸径自看着兰沁,道:“出去!”

    小如领命,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刚才,他全听到了吧?哼,听到又怎么样?小如心中一半惶恐,一半得意。

    “你瘦了!”才几天不见而已。

    “多谢大哥关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风清逸嘴角抽搐着,冷冷地道:“那敢情好,也免别人说三道四!”

    兰沁微微一笑,便不再言语,眼神飘向墙上挂着的画像,那是亡母白纤尘的。画中母亲巧笑倩兮,眼中是无限的甜蜜。旁边题着两行小字:“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隐菊于工亥年七月初七为爱妻绘”她对母亲拘印象全源于这幅画。父母定是十分恩爱,否则,父亲不会画得这般传神,而母亲也不会有这种幸福而眷恋的眼神。那时,想必母亲正注视着为她作画的父亲吧!母亲,女儿真羡慕您,能与爹同生共死,大概也是一种幸福吧!

    风清逸阴郁地盯着画中的女子,忽然觉得她的笑十分剌目,下一刻又变成兰沁的笑,似在嘲笑他一般。他有种想毁了它的冲动。当年,沁儿与他第一次冲突,就是抱着这幅画躲他。对,他要毁了它,这样,沁儿才不会漠视他。她的眼中有了他不明白的东西,而她只会对画中的女子倾诉,而不是他。他恨死了这种捉摸不透的感觉,就像把他拒绝在心门之外一样。

    想也不想,他伸手欲揭下那幅画。

    “你要做什么?”兰沁吃了一惊,赶紧护在画前,警惕地看着他。

    “我要毁了它!”他一字一顿地说。

    “为什么?难不成连它也碍着你了?你有不满就冲我来好了,别迁怒到其他东西上,好么!”兰沁痛心地说,这是她爹娘留给她惟一的纪念,他也容不下?”

    藏在袖中的手因愤怒而颤抖不已。他极力地控制自己,不让自己表现得那么明显。沁儿,你睁眼看着我,看看我的痛苦与煎熬,哪一点比你少了?你有不满。可以对画倾诉,而我呢?我又找谁诉说去?

    见他沉默。兰沁以为被说中而无话可说,哽咽道:“我已经深居简出,尽量不给你添麻烦,难道这样你也看不惯?”

    “你?哼哼,我是看不惯!”风清逸因她一口一个“你”而心生怨愤,口不择言地说:“你可知道,因为你足不出户,大家对若黛与我猜测不已。代嬷嬷和兰山更是在我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你倒聪明,躲在这里装可怜,博取下人的同情给我难堪,满足了?高兴了?我倒无所谓,可怜若黛是个小女孩,怎受得了这些流言蜚语?真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

    风清逸逞一时口快,待要收回已然不及,因为他发现兰沁脸色惨白地靠在墙上,压着那幅画。画中女子因外力而扭曲,变得奇丑无比,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沁沁儿,我你你没事吧?”他懊恼不已。他的冷静哪儿去了?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心机深沉?装可怜?呵呵呵,这是她的家啊,怎么她就像是寄人篱下?

    “我没事!既然现在把话说清楚了,我也无话可说。我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多困扰,不过,我会尽量改变的。尽量。”她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原来,自己将他刻得那么深,深得轻轻一碰,心就碎了。

    风清逸也是脸色苍白,他知道自己铸成了不可挽回的错。若不解释清楚,兰沁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可是兰沁不给他辩白的机会,手轻轻一挥,道:“我累了!”

    “沁儿,我”他眼睁睁地看着兰沁走进里屋,消失在重帘之后。

    许久,他仍伫立在那儿。陡地,发现脸上很凉,竟是——泪。

    是夜“呜琴楼”上琴声呜咽“揽月轩”中孤枕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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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清逸宠若黛宠得越发紧了,几乎有求必应,只差没上天摘星,下海捞月了。她要学骑马,他在郊外专门辟了一个马场,特意从蒙古、云南购了许多马匹;她喜欢游湖,他便订制了一艘画舫,竟是西湖上最豪华的游船;她迷上了越戏,他差人从姑苏买了十二个戏子,供她差遣上行下效,以前对若黛稍有轻视的,如今也是鞍前马后,把她服侍得无微不至。倒是冷落了兰沁。

    兰山他们敢怒不敢言,何况兰沁也没说什么。不过,值得他们欣慰的是,兰沁不似先前那么消沉,偶尔也会去逛逛庙会散散心。

    过了冬至,若黛坐不住了,她的家乡一到冬天便有雪,江南则气候温和,冬天尽管也寒气逼人,可哪有半点雪的踪迹。于是,天天吵着要回去看雪。

    风清逸磨她不过,反正想冬日事务稀疏,便答应带她北上赏雪。当时兰沁也在场,他答应时看了兰沁一眼,见她半点反应也无,心中懊悔掺半,又不能自食其言,只能在若黛的兴奋声中匆匆起程,逃也似的离开兰府。

    兰府并未因此清静下来。快过年了,该做的、该算的、该请的、该理的,都让人有得忙。是以府中整日里有人进进出出,但这并不影响兰沁。自他们走后,她又几乎天天呆在“鸣琴楼”里,什么也不做,就望着母亲的像出神。小如见她故态复发,也不再说什么,因为说了也是白说。兰沁除了发呆之外,什么也不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她除了暗自焦急,已别无它法了。

    “唉”幽幽地逸出一声叹息,兰沁把心神自画上收回。他走了二十余天了,她的心也飘了二十余天。即便他说了那么多无情的话,可她还是忍不住去想、去念。私心里,她希望有一天他会对她说那些话,全是气话,当不得真的,但是你就那么乐不思蜀么?思绪纷繁复杂,一时问难以清理。“唉”又是一声叹息。

    “小姐?”小如隐约觉得不对劲儿,可哪儿不对,她又说不上来。兰沁最近古古怪怪的,似若有所思,又像心不在焉,一对上她的眼睛,又飘飘乎乎的,似隐瞒着什么。

    “我没事!”兰沁感激她的关心,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让她担了不少心,遂给她一个安心的笑道:“小如,我帮我拿一下画笔,我要描几个花样子!”

    “哎,好!”小如一愣,随即高兴地答应。这样才正常嘛!”

    看着小如开心地帮她取画笔,兰沁眉问又积起一朵忧郁的云。他离开才多久,她就这般相思难捱。若真的分开了,她该怎么过活呢?娘,告诉沁儿,你和爹分开过吗?我是一棵攀附的菟丝草,还是一株独立的幽兰呢?也许,只有行动了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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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前,风清逸终于带着若黛回来了。兰府就像提前过年一样,热闹非凡。

    “沁姐姐!沁姐姐!”若黛兴冲冲地爬上“鸣琴楼”嚷嚷道“我们回来了!你看,这是什么?”说罢,献宝似的自行囊中掏出一个白玉匣,揭开一看,赫然是一朵雪莲,它晶莹剔透、冰清玉洁、栩栩如生,散发着淡淡的芬芳,一看便知是极品。

    “这可是雪莲哦,逸哥哥专门给我采的!还有这个这串玻璃镯子是我从一个俄罗斯人那儿买的,好贵哦!不过,是逸哥哥出的钱。嘻嘻!你不知道,那些俄罗斯人长得好奇怪哦,高高的鼻子,蓝蓝的眼睛,连头发都是卷曲着的,还是金黄色,呵呵!你没去,真的好可惜!”

    没把若黛的话听进去,兰沁望着那朵雪莲,心在隐隐地作痛,他竟为了她去采雪莲!要知道,那都是生长在雪山上的悬崖峭壁中,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为了博若黛欢心,你竞将自己生命置之度外吗?她听见自己的心在哭泣。

    “沁姐姐,你怎么了?”

    若黛的话打断了她飘忽的心绪。一敛神,暗忖:不是已做好打算了吗?他对准好又干我什么事儿呢?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她拿过一旁的绣品掩饰,不期然对上一双似会看穿人心的眸子。

    “大哥!”兰沁敛下眉,口中淡淡地道。

    “怎么,你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是认为若黛送的礼物不称心?”他以为隔了这么久,她的气已消了,亏他日夜兼程赶回来,听到的依旧是那句不冷不热的“大哥”他的满腔思念之情在瞬间化为乌有,声音透着比雪莲还寒的冰。

    “不是!”兰沁低头绣着花,看也不看他一眼。

    空气似被封存了,窒息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若黛见状,乖乖地溜出去,长吁口气。

    兰沁没有下逐客令,自顾自地绣着,风清逸找张椅子坐在一旁,就这么跟她耗着。

    “唉哟!”兰沁惊呼一声,手指被针结结实实地扎了-下,一滴鲜血自白皙的指下滚落在白沙绢上,瞬间浸染开去,就像雪地上偶落的一辫梅花,娇艳之极。

    “小心!”风清逸惊呼出声,声音中透着太多的情绪,正欲上前审视,兰沁已不声不响地把手放人口中,轻轻吮着。一抹失望划过他心中,脸上尽是落寂之色。可惜兰沁低着头,没看到那俊美脸庞上的心疼与不舍,否则,她也不会有以后的决定。

    “没什么,一点小伤,不会给大哥添麻烦的!”只要不是木头人,谁都听得出他的关切之情,兰沁强自抑下心中的感动,抚了抚耳边鬓发,微微笑道:“大哥鞍马劳顿,想必十分辛苦,应该多休息才是!”“我是否应该感激你的关心,还是,这根本就是逐客令?”风清逸嘲讽的声音中尽是逼人之势,脸上却是痛苦欲绝的表情。兰沁依旧埋首刺绣,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等了半天,风清逸放弃坚持“这是送你的!”自桌上留下一物,狼狈地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兰沁才缓缓抬起头,脸上尽是泪痕,纱绢已打湿了一大片。那滴血,就像被雨打风吹过,飘零落寂。他留下的是一块红木雕琢的璞玉。这玉通体鲜红,质地细腻温润,冰凉中透着一股喷涌的热,点瑕疵也无。更难得的是,它的形状是天然的心形,就像情人的心。兰沁知道它的价值难以估计,是以呆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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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玉送出之后,风清逸一直坐卧难安。他急切地想知道兰沁的反应,她是那么聪明,怎会不知道他的用意?可一连几天,兰沁都没有下楼,更别提玉的事儿了。这让风清逸恼恨不已,恨不能亲自去质问她,这是什么意思?苦于找不着借口。这口,机会来了。

    “啊哟喂,这位定是风公子了!真真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啊!”刚一进门,风清逸就被一个脂浓粉重的妇人拉住。

    “你是谁?”袍袖一挥,径自端坐上方,瞟到一边放的礼盒,啜了口茶,道:“兰山,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不待兰山回答,那妇人抢着道:“风公子,奴家叫红柳,足杭州城出了名的媒婆子!”

    风清逸闭目养神,似笑非笑。他早知道自己是杭州众多名门千金心仪的对象,生意场上的几个大户也有意无意地推销着他们的女儿。现在竞有女方七门提亲的,真是闻所未闻。可惜,任他环肥燕瘦,他只当是尘、是土。他的心,早八百年前就给了一个叫兰沁的女子。

    不理会他的冷淡,红柳自顾自地说:“这位是城东花家公子花开富,前些日子对令妹一见钟情,惊为天人,至今茶饭不思,至今”

    美丽的风眼倏地睁开,尽是凌厉的寒光,未及开口,已成功地让人噤口。“就是你?”阴森森的声音透着太多的敌意,盯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瘦弱男子,风清逸心中早已将他凌迟了千百遍。就这幅德性居然敢跟他争沁儿,简直是痴心妄想!

    “是是在下!”花开富用手擦擦额际的冷汗。早听说兰府千金有个异姓哥哥深不可测,就差没说成是三头六臂了。他初时不以为意,刚刚见了,也不过是个俊美男子,没看出什么特别,谁知竟有这般气势,让他原本自信满满的信心大打折扣。一时间忘了早已想好的说词,不知该如何应对。

    倒是红柳见过些世面,一甩帕子道:“唉哟,风公子,花少爷可是花府独子,在府中是说一不二的。他对令妹是一往情深,天地可鉴。花府虽不比兰府家大业大,可在杭州也是大户人家。令妹嫁过去后,可是众人之上。若生下子嗣,地位更是无人可及。再说两家若联姻”一番话说得花开富连连点头。

    “够了!”一摔茶杯,风清逸愠怒地盯着面前碍眼的人。他恨那些窥觑兰沁的人,所以根本不可能给他们任何机会,可那句“生下子嗣”的话着实激怒了他,失去了往昔的镇定。他只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再剁成泥浆,扔到两湖去喂鱼,方泄他心头之恨。沁儿是他的,谁都休想打她的主意,想也不行!

    说得口沫横飞的媒婆红柳被他嚷得一愣一愣的,早听说此人不好相处,可敌不过那诱人的媒金,又相信自己那连死人都能说活的三寸不烂之舌,是以才会乐颠颠地揽下这档子事,现在才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红柳世故地转动着眼珠子,聪明地不再开口。贪财之心,人皆有之,但和风清逸想杀了她的样子相比,还是性命比较重要。

    “这个”风清逸这才知道自己的反应太不寻常,平静了一下心气,缓缓地道:“我的意思是说,爷爷刚走不久,尸骨未寒,守孝期间,不宜谈婚论嫁!”不待他们回答,断然下命“兰山,送客!”一回身,发现屏风后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逝,不由心中升起万千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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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中,兰沁松了好大一口气。她以为他会顺水推舟,趁机甩掉她这个包袱,结果又出乎意料。不过,他也是为了不让人口舌,况且,也总会有那一天到来的,不是吗?“唉”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被一脚踢开,风清逸脸上阴云密布,大有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唉声叹气,怨我没将这门亲事给定下来?”他语带嘲讽。

    “大哥,你怎么了?”兰沁不明白他的盛怒从何而来。

    一句“大哥”似一盆冷水兜头淋下,让他清醒不少。

    忽然眼尖地发现前些日子送的礼物依旧搁在桌上,又让他的怒火瞬间爆发到了极点。沁儿啊沁儿,你就这样糟蹋我的心意?他在心中哀求,口中依旧冷冷地道:“不是我不允,只是你年纪还小,况且爷爷过世不久。若早早将你嫁出去,又会招人是非!”

    “兰家是你一手扶持的,若没有你,也不会有今日的局面,谁敢编排你的不是?”兰沁也冷冷地说。果然,他无非是为了顾及颜面。

    见到兰沁愠怒的样子,他只以为自己猜对了,沉声道:“你就这么想离开兰家?”离开我吗?

    “非也,只是不愿成为大哥的包袱而已。何况,这也是迟早的事!”

    “这是你的家,没人敢赶你走的!”

    “我的家?”兰沁苦笑。自爷爷走后,她就感觉不到一丝家的温馨。“是么?那你为何带个外人回来?”

    “我”风清逸语结。他怎能告诉她,他是在利用若黛试探她的心意呢?他不清楚她到底知不知道他当年所发的誓言,不敢轻易告诉她,怕她恨他。更不敢去爱他,怕失去她。这些都让他裹足不前,而最担忧的是兰夕生临终的话让他害怕。他怕兰沁清楚自己的感情后会发现,她对他真的只有兄妹之情。

    风清逸不知道,相爱的人之间是容不得沙子的。即便这粒沙子多么微不足道,它也能变成一柄摧心的剑,一杯断肠的酒。试想,遍体鳞伤后,还有谁能去爱、敢去爱?嫉妒与猜疑只适用于情人间的戏谑笑闹,若已心存芥蒂,就只有伤人、伤己。

    可是风清逸不清楚,任他聪明一世,可在感情上,早已陷入凡夫俗子干百年来所无法躲避的疑虑、苦闷、惶恐、忧虑他不知道该如何去爱,只能借由别人,去试探、上沁、伤害兰沁。

    兰沁把他的迟疑理解为理亏。“呵呵”冷笑道:“大哥.你可千万别感到自责或是对不起爷爷,因为你在兰家最是劳苦功高,连我都得受你照颐,谁又有权力胡乱说是非呢?”

    风清逸惊诧于她突然的尖锐,心中痛苦地想道: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说,我才会这样。可他没想过,之前的言行已给兰沁带来了莫大的伤害,她若还似扑火的飞蛾,那便是必死无疑。

    风清逸不想和兰沁再争辩,赌气似的说:“你这番话让我诚惶诚恐,那好罢,大哥定会为你寻个如意郎君,也不枉爷爷救命之恩!”

    “那多谢大哥!”兰沁愉快地说。

    不想兰沁是这等反应,风清逸呆了半晌,才咬牙切齿道:“好!很好!”说罢夺门而逃,一刻也不愿久呆,似来时般迅捷地离开了。

    兰沁舒了口气,似失了心魂一般无力地瘫倒在软榻上,一行清泪滑至嗯边,滴落、滴落、再滴落伪装荡然无存。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她会离开自小长大的家,离开“鸣琴楼”离开她所不愿离开的人。逸,你太无情!抛开报恩,抛开兰府大小姐的身份,我果真一无是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