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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心是如此计划的,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万万没想到李弘竣会在他快要得手时出现,而且是在这么偏僻的皇宫外城的隐蔽树林里!
他好恨!于是眼下他便紧紧抱着阿阮不肯撒手,眼看便要得手,哪能这么轻易便放,即使跟他要人的是皇帝!这是他的骄傲,他过去已经输过一回,这回便不能再输!皇帝有权力处置他想要女子的婚姻,那他也有手段破坏世俗礼法将她重新拒为己有,即使她现在很不情愿。
“朕叫你放开她!”因为皇帝声音沉下,所以显得气势骇人。
“李弘竣,你凭什么叫我放开她?”汉君离神色倨傲地反问。
他居然直呼皇帝名讳,阿阮惊讶转眼看她,又看她九哥哥,她九哥哥的神色却十分镇定,双眼渐渐变得犀利,“汉君离,朕命你放手,你都不放么?”
“呵,她是你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叫我放手?”他冷笑。
果然李弘竣被问住了,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便听汉君离继续冷笑道,“大家都知道,她可是郑显烽的妻室!”
李弘竣的神色便有些不自然,却见阿阮摇摇头,示意汉君离不要再说下去了。
偏偏汉君离也是个不信邪的主,她不要他说什么,他便偏要戳破,“既然大家做事都这么的不地道,那么你还有什么资格叫我放开她?”
他说完,笑痕便在眼角扩大,得意地看着皇帝无言以对的样子。
“反正大家都是偷妻,你皇帝都能偷得,我便偷不得?”他越说越难听,但似乎也是事实。
李弘竣果然被憋得说不出话,只是把眼看阿阮,不知她会怎么想他,却见她也是失神地望着自己,脸上惊得有点发呆。
“皇上,若我做这些事,也是跟你学的呢?”他笑得更猖獗了,“这有个叫什么来着,上梁不正下梁歪!”
李弘竣被他臊得一鼻子灰,他却仍是喋喋不休,“连皇上你这样的尊者,做人都如此枉顾世俗礼法、人伦道德,那我们做臣子的又何必遵守呢?反正她是郑显烽的妻室,郑显烽都不着急,皇上你着什么急?”
他果真越说越难听,阿阮便忍不住在他怀中挣扎,只苦于说不出话反驳他,他却呵呵一笑,“怎么,着急了还是心疼了?你就这么关心除你丈夫以外的情郎?”他斜眼冷冷看阿阮。
她拼命扭动身体,想脱离他的怀抱,张了张嘴,“啊……呜……我……”就是说不出话,她想说九哥哥不是她的情郎,只苦于解释不出,光是着急。
汉君离把眼看皇帝,“你看看,她好像并不认定你是她的情郎呢?那么你又有什么资格叫我放开她呢?”
李弘竣神色冷定地注视着他笑得肆无忌惮的脸,忽然道:“既然如此,那便不打扰二位雅兴了。”
他忽然说完,出乎意料地便转身离去……
没表现出一点点留恋!
阿阮惊讶地瞪大眼,想要唤他,只是呜呜啊哦地却说不清楚。
见皇帝已退,汉君离便更加猖狂,拖住她身体把她强行抵到树上,面色狰狞,“现在连皇帝都不会管你,看来你今夜注定要是我的人了!”
阿阮哭泣着想要推开他,然而一切都显得徒劳,此刻最让她感到痛心的是九哥哥的突然离去,他居然对她的安危不管不顾,便这般轻巧地离去了!她的心好是疼痛,整个人忽然都放弃了抵抗,任由汉君离把她像提线木偶一样的摆布。
顿时觉得人生一片灰暗,前途一片暗淡,她便放弃了最后的抵抗,任由这个男人搂着她身体猥亵她,在她带泪的脸庞上疯狂地又亲又吻。
忽然“嘭”的一声,一块极好看的圆石猛地盖在汉君离的脑顶,他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阿阮惊讶睁开眼,却惊奇地发现,不知何时她的九哥哥已站在她跟前,他垂眸轻蔑地看了倒在地上的汉君离一眼,目光这才转到她脸上。
“你没事吧?”他问得很是冷淡,眼神定定的。
“唔……呃……啊……”她困难地想说却说不出来,浑身一软便贴着树干滑倒在长满青苔的泥土里,双眼开始不住地冒泪。
此刻她的身体都在剧烈发抖,忽然身上一暖,李弘竣已将他随身刺绣着金龙的墨色披风裹在她娇小的身体上,他伸手小心捧起她泪雨沾染得楚楚可怜的面庞,瞧着她委屈的双眼说道:“受委屈了。”
阿阮垂眸,眼中珠泪一颗颗掉落在破裂的罗裙上,好想像过去那样无所顾忌地偎进他宽大怀中,可是她还是忍住了,因为那些不堪的传言。
她在经受这么大的委屈后,居然沉默不言,只是默默无声的垂泪,不像过去那样哭着叫他“九哥哥”,他敏感地从她对自己的反应里,感受到了生疏与顾忌。
他也管不得这许多,便还像往常那样将她的身体拥入怀中,伸手为她轻轻擦泪。
谁知她却轻轻推开他手,倔强的脸容上眉心紧蹙。
“怎么了?”他轻声问,也是拧眉。
她始终不愿与他相视,只是垂着眼眸,只要感到他的手伸到自己脸上,她便躲开,也不说话。
李弘竣感到很是不快,伸手握紧她下巴,扭转她小脸,声音显得阴沉,“为什么不看我?”
阿阮脸上一阵不悦,推开他身体,想要站起身,却又被他拽倒,他双臂紧紧抱住她,“到底又怎么了?”他急迫地捏起她下巴,直视着她双眼,“生我的气了?我不过是来得晚了一些而已,我有嫌弃你么?”
阿阮苦于说不出话,她之所以避嫌,却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其它。
她必须得躲避他!
她摇头,显得躁动不安,他却努力压伏她的情绪,仍然感到怀中的她在发抖,便在她耳边说道:“你肯进宫难道不是肯接受我了么?”
阿阮诧异,转眼看他,“啊……唔……呃……”她来了可不是为了与他相见,她忽然想起表姐姐还病着的事!
他不明白她要说什么,只是见她在拼命摇头,是想表达否定的意思,他却一阵着急,“之前在陈府前门,你明明答应了的。”他双眸中溢出丝丝柔情,水雾朦胧的,握紧她双肩的手也不由得紧了紧。
阿阮失神地看着他,他痴情的眼神让她感到一阵心悸,她害怕地避开他狂烈的直视,“我……唔……不不……不不……”痛苦地说不出话。
“阿阮!”他抱紧她,“阿阮!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我保证。”
阿阮挣扎着推开他的急抱,扶着树干勉强站起身,转眼看四周,黑漆漆的也不知该去哪里,忽然她身体一紧,站在她身后的皇帝已俯身将她抱起来,打横抱在怀中,害得她一阵乱动,双手勾着旁边的树干便是不给他抱走。
“我知道你受了惊吓,我带你先回奉国殿,你别害怕。”他认真说道,便抬脚先走出树林,阿阮的一双手便恋恋不舍地被迫脱离了树干。
皇帝忽然停步回头看一眼仍旧在昏迷中的汉君离,一时竟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可千万别像来福他们那样流血流干到死掉。
这时却见杨炎凉等人已赶了过来,看到皇帝怀中多了一人,都是一阵惊讶,又见这原来正是皇帝这大会儿叫侍卫们在找的陈阿阮,只是她衣不蔽体,看起来像是刚刚遇到过坏人一般。
李弘竣便下意识地拢紧双臂,将阿阮羞红的脸兜回自己怀中深处,还细心地用抱着她的左手把风帽遮挡在她容颜上,看着杨炎凉道:“你去林中,把南安郡王带出,先随便安置在一间宫殿,明早宫门一开便送回他的郡王府。此事切勿声张,向他家人只说是他与我吃醉了酒,别的无需多言。”
“南安郡王?”杨炎凉想问南安郡王夜半怎么会在此地,然而皇帝已抱着阿阮大步去远。
他看着皇帝一意孤行离去的背影,神色担忧地叹息,便也猜知这南安郡王今夜定是与阿阮姑娘有关联,恰巧被皇帝撞见了。
此时一名小太监上来在他身后悄声说,“师傅,皇上是不是看上郑妻了?”
“嗯?”杨炎凉回头瞪他,“喜和子,谁叫你多嘴多舌的?无事瞎猜疑什么!你是不是还嫌自己能多活几天?”
那名叫喜和子的小太监讪讪一笑,向他告饶似地拱拱手,其他侍者也是心知肚明,互把眼暗通信息。
李弘竣怀抱阿阮行走在御园中,他闲穿□□,两旁一排排修竹擦过他的衣袖,远处涓涓细流声声,几只未眠的鸟雀站在细柳枝头默默凝视轻步走过的男子。
他身上一襟月白,似自天上裁落浸染,好看的眉宇间却藏着说不透的凝重,夜间凝露沾染他襟袖,透出微微冷意。
李弘竣低眼看她,怀中女子冰姿雪艳,似玉燕般轻盈、似黄莺般娇软,盈盈粉面上的一颗颗珠泪恰似东海上海鲛对月垂泣的珍珠。
他冷硬的心渐渐氤氲出丝丝入扣的温情,每当与她独处,他便感到自己肩上更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直到她轻轻的抽泣声低低传来……
李弘竣的心猛地一抽,抱着她身体的双臂便不由得一紧,脚步也停下。
“阿阮……”他轻唤。
阿阮这才将小脸探出他怀中,这夜中的宁静让她听得更真切,自己的心在阵阵地抽搐。
她真是害怕极了。
李弘竣看她向自己张着泪眼,便俯身将她放下地,她身体软软得站不稳,他扶住她走到旁边一块石上坐下,阿阮便垂着脸默默抽泣。
他静静凝视在哭泣的她,伸手将她脸上沾染的泪痕擦干,“阿阮……”
阿阮抬眼看他,眼角又滚下两颗泪珠。
身后盛放着一簇姹紫嫣红的牡丹花,夜空中似有彩云连接,她身姿娉婷地坐在他身侧,委屈的脸上纤眉妩媚地微微蹙着,他失神地看着美艳无比的她,伸臂将她抱在怀中。
“阿阮……”他轻声唤她。
她抽泣两声,抬眼细观他,他眼眸似藏匿着无尽深情,黑色的眼瞳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轩峻的眉宇里竟是细腻的关怀与渴切。
她脸上一红,垂下眼眸不敢看他。
李弘竣便紧紧抱住她,伸手为她擦去仍是不住从眼角坠落的泪珠,细心地将她耳旁的散发掖到耳后,她因受了惊吓而苍白的脸上此刻也慢慢地飘上两朵红霞。
“我会处置他的。”他忽然说道。
阿阮无言以对,只是静默不言,轻轻地咬咬粉瓣似的嘴唇。
李弘竣叹息一声,“是我没保护好你。”认真瞧着她披着他披风的模样,披风刺绣金龙,即使在黑夜中也散发着光耀,更衬得她粉面娇憨,雪白一团。
她却始终静默不言……
“他是韩王之子,我不能不给叔父脸面,叔父有多宠爱汉君离的母亲,你也是知道的。我适才已叫杨炎凉安排人好生送他回南安郡王府了,但你放心,接下来的日子他不会好过的。”他缓缓解释着。
阿阮大眼迷蒙,只是呆呆的,似乎也并不很在意如何惩罚那坏人,只是在他怀中静静坐着,听他低低说话。
他回眸看她粉腻的脸容,伸手握住她小脸抬起,低眼看她,“都怪你太美貌了。”
阿阮瞪大眼回视他渐渐泛起笑纹的双眼,自己也弯起嘴角,在他温柔的安抚下,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也将适才那可怕的经历驱逐于脑后。
“困么?”此时已将近四更,想来她被折腾这一顿,也疲乏至极了,他站起身。
“嗯。”她点头,抬头看他,他向她一笑,俯身再度将她打横抱起在怀中,“先去我的寝宫。”
阿阮此刻也没什么主意,雪白的双臂勾住他修挺的脖颈,小脸贴在他胸膛上,看着路旁向后退去的一丛丛摇曳的花叶,默默地想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