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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聿控制电荷的能力并没有特别娴熟,还考虑到身后的何旭和煤球精,总显得束手束脚;而那玻璃人则是起了杀心,下了狠手,宋聿撑不过五分钟。
何旭运动神经相当不错,在警局里身手也是数一数二的,他知道现在的僵局需要人来打破,而那打破的人,必然是自己。
他借着宋聿的身影做遮挡,扫了眼煤球精,微不可闻地说:“你能把客厅的日光灯拆下来吗?”
煤球精点了点头。
“那好,”他轻声说,“以最快的速度拆下来,停到门口。还有,给我顺一把匕首,在书房。”
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做这些精细活,挺难,但煤球精一声也没吭。
这套老房子自何旭出生开始它待到现在,里面有几块砖它都一清二楚,这些活或许对别人有难度,但那绝不包括煤球精。
它悄无声息地将日光灯的螺丝给拧了下来,还从书房悄悄顺了把匕首,那匕首就别在门后面,谁也没看见,它屏息凝神,就听得何旭突然喊:“阿聿,打!”
就是这个时候了,那长长的灯管宛如一只离弦的箭,猛地从半截门板上蹿了进来,就在谁也反应不及的当儿,宋聿几乎是下意识的随着何旭的话动作,“噗呲”一声,灯管冒出一朵刺目的火花,逼得人眼睛要流泪,而玻璃人反应不及,胸腹被烫开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何旭借着床板的支撑一跃而起,一脚踹开了门板连带着将玻璃人踩在脚下,宋聿出房门的时候,他手里已经多了把匕首。
这匕首是离职前的同事送的,虽说不能削铁如泥,但切个玻璃还是没问题。
那玻璃人身子虽然倒下,但双臂仍不松懈,甚至因为何旭的暗算攻击更加猛烈起来,身边突然蹿出一道蓝色电弧,何旭没回头:“一人一条。”
宋聿没吭声,但他知道他答应了,没了另一条手臂的阻碍,何旭可以专心致志的对付它。
蛇都有七寸,更何况没大脑的玻璃人呢,它的攻击越猛烈,何旭越是放缓呼吸、压低膝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它。
宋聿发现何旭手脚灵活之后先是一惊,旋即一喜,也放开了手脚,他的手指在淡蓝色的光弧下梦幻得宛若在变魔术,每动一下,指尖就蹿出一条吐着蓝色信子的毒蛇,不依不饶的缠着玻璃人的手臂。
寓守即攻,显然玻璃人也不能很好的将两条手臂分开了对付敌人,一个疏忽就被宋聿的电弧融穿了整条臂膀,而何旭也瞄准了这个空隙,捅出了匕首,那匕首正直直抵着手臂上的那排锯齿,他猛地一抖手腕,用力一别,将那副铁齿铜牙搅了个粉碎!
然后他一记下腰,躲过了直冲他门面的玻璃手臂,一手撑地,一手往上一甩,切豆腐似的,切完即刻将它甩到一边,与此同时明亮的电光重新在宋聿掌心聚集,接着在整个客厅暴涨!
何旭不适的闭上了一只眼,另一只眼仍毫不放松的盯着散落在客厅、七零八落的玻璃尸体,直到它们都融至变色,下油锅似的“滋滋”个不停,他才放松下来,吐了口气。
在黑魆魆的夜里,宋聿的眼睛显得格外的明亮,他冲何旭露出两个小酒窝,张嘴正想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
何旭在看到宋聿变脸的那瞬间就暗叫不好,但他眼睛酸涩,一时看不清楚,只觉脚腕一凉,然后被用力一扯,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地向后倒去——
第7章七、火种(捉虫)
何旭在千钧一发之际用手肘撑了撑地,这才防止了自己脑袋开花,然而尽管有了缓冲,这下坠的趋势仍旧不容小觑,他“咣当”一下,感觉自己脑浆都要漏出来了。
何旭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闭眼,反而瞪大了眼睛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就在他倒下的一瞬间,他的脖子上方多了一根玻璃扎子,头部尖锐得像恶犬的獠牙,一下子捅破了浓重的夜色。
那玻璃扎子离他颈部的皮肤只有一公分,似乎手一抖就能扎进去,何旭面上神情淡淡,似乎被人拿捏在手上的不是他的命,可宋聿显然不能像他一样淡定,两只手都不住的颤抖,他只好将它们紧握成拳。
那玻璃扎子见形势倒转,这才不紧不慢的现出它的真身——它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在了玄关的大花瓶里,谁都没有发现,谁都没有想到,它的体积比不上之前两个兄弟,但灵活度显然甩它们一条街,它宛若蛇一样盘在花瓶口,将它的脑袋(如果那个比其他部位大一些的三角碎玻璃算脑袋的话)瞅了瞅何旭,又瞅了瞅宋聿,突然开了口:
“你要是轻举妄动的话,我就杀了这个人类。”
这句话让何旭拧起了眉毛。
有三个原因:
其一,因为它的形态:这三个玻璃人里面,越是形态像人的,越是迟钝僵硬;越是靠近蛇的,越是灵活机敏,甚至都开口说了话。
其二,因为它的说话方式:既然它拟为蛇态,发声的部位应当是头部,但何旭却听得很清楚,那玻璃蛇从头到尾——连带着那根玻璃扎子,都在一同颤抖发声。
其三,那句话里的“人类”:他之前也说宋聿不是人,但这话激将偏多,可从这玻璃蛇高高在上的语气里可以看出它相当不屑人类,甚至是痛恨。
“难道有什么前仇旧恨?”何旭心中飞快的拨弄着算盘,就见宋聿死死皱着眉头,难得沉下声来:“放了他。”
那玻璃蛇发出了“嘶嘶”的笑声:“不行,除非你告诉我‘弗拉蒙’在哪儿。”
宋聿沉默地立着,没有窗户的阻碍,月光肆无忌惮地打了进来,正落在宋聿的半张侧脸上,这半张脸像镀了金的雕塑闪闪发亮,剩下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看不见五官。
他皱着眉问:“‘弗拉蒙’是什么?”
玻璃蛇:“……”
何旭眼瞧着玻璃蛇浑身一僵,然后他的颈部一阵刺痛,一道极细的血线流了下来,宋聿仓皇的伸出手,又硬生生停在半空,玻璃蛇气急败坏地骂道:“别给我装傻充愣!‘弗拉蒙’就是‘火种’,你肯定知道!”
宋聿还保持着伸出手的姿势:“对不起,但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以前的记忆。”
玻璃蛇低低地笑了起来:“你打算装傻到底了是吗?你可怜的房东,今天就因为你的自私自利而要命丧黄泉!说到底大家都是一丘之貉,何必披张人皮,装什么大善人救世主!”
玻璃蛇的话中有种压也压不住的愤慨憎恨。
宋聿的脸沉得能拧下水来,他微微张嘴,似乎想开口,但又害怕他开口更会激怒玻璃蛇,最后只能要紧牙关咬得后槽牙都酸了,玻璃蛇等了几秒,耐心告罄,冷笑了一声准备动手,宋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等——!”
何旭却突然动了。
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
玻璃蛇尾尖猛地下沉,却听得“噹”一声脆响,它暗叫不好,何旭的颈部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串钥匙,替他挡了一击,这一击非同小可,夺得正是先机,何旭的匕首一直在手上,当下抡起从侧面直削而上,将它尖锐的尾部砍去。然后转匕首为棍,挑起玻璃蛇的细长身子甩出两米远。
宋聿一直苦苦按捺自己的电弧,一见两人分开,指尖的电弧立马红着眼凶狠地扑上前,将它撕成碎片,那电弧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亮刺目。
玻璃蛇发出了垂死的惨叫声,然而这刺耳的惨叫声只有一瞬间,下一秒就和它的躯体一起融化成一滩恶心的烂泥。
煤球精从何旭的口袋里钻出来,极快的在屋子里巡视了一遍,然后挺着胸脯重新回到何旭面前:“安全啦,你放心!刚刚钥匙是我从你口袋里搜出来的,我是不是很聪明?”
它摇头晃脑的等待夸奖,然而何旭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何旭被刚才的白光照得双目发酸,忍不住伸手去揉眼,手伸到一半突然被人给捧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