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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抒情了洪荒师弟。”苏叶子开口把对方视线拉回来,“我来可不是听你讲人物传记的,你说说那人是用的何法重新修行了?”
洪荒长老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凝重,“五大神血兽族每一族都只能有一个神血后裔存世,该后裔将死时会进入各自祖池,将神血血脉传于下一位族人。据传……魔帝戾天在其消失的那百年之中,谋夺了五大兽族当代神血后裔的五颗兽晶,断其神血传承,借之修成凝气境通脉境之后的魔核、雏体、幼态、成兽、混沌五境,从而一统魔域。”
苏叶子的表情凝滞了一秒:“混沌境我知晓,前四境怎么听起来有点陌生?”
洪荒长老一愣:“你不会连仙域修者与魔域修者的进境区别都不知道吧?”
苏叶子没理他,一脸纯良地转向自己身后站着的云起,“为师考校你一下,说说修仙与修魔的进境划分。”
见苏叶子这般反应,云起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笑意去,这笑意淡去后他也未推阻:“修仙与修魔各划分七境,前两境的凝气、通脉相同;中间四境稍有差别——仙域修者在丹田内拟灵物生长,分为灵种境、含芽境、成叶境、化灵境,而魔域修者在丹田内拟兽类生长,分为魔核境、雏体境、幼态境、成兽境;至最后一境,无论仙魔,丹田成空,皆归于混沌。”
说完之后云起抬眸看向洪荒长老:“魔帝戾天是借兽族的兽晶修成五境,那我若要继续修行,便是要寻得五种灵物,取其灵晶以渡五境,是吗?”
话音一落,洪荒长老还未反应,苏叶子就猛然转身望向他,眸光一厉:“五种灵物?”
洪荒长老对于苏叶子的反应有些奇怪:“是五种灵物,但普通灵物不足,须得五种神脉灵物……据传当年仙魔大陆初开,神界曾将五种神血兽族与五种神脉灵物一同降于世间。”
从云起的方向看去,苏叶子的背影微僵,声音不知缘何也发涩:“该是有六种神脉灵物。”
“六种?”洪荒长老一怔,继而恍然:“你是说寒琼叶?”
“寒琼叶?”云起看向苏叶子,他记得师父那一峰便叫做寒琼峰。
“这么多年都未见得,你还是相信这世上有寒琼叶啊……”洪荒长老摇头而叹,“暂且不论寒琼叶的传言多半是假,即便是真,寒琼叶恐怕也早就脱离了那只有一丝神之血脉的神脉灵物的范畴,那该算是神界都鲜有的仙草——于凡人而言,可活亡人,可肉白骨;于修者而言,食之神魂永固,纵肉身毁而灵不灭,得脱轮回之苦。不是还有传言,说寒琼叶便是踏破混沌、进入神界的钥匙吗?”
“……是啊。”过了很久,苏叶子才应了声,他侧开脸去,洪荒长老和云起都没看清他的神情。
“这世上,本就不该生一株寒琼叶的。”
第5章我有一抔雪,春来落满山
苏叶子安静了一路,安静得教云起有些不适应。云起起初不觉着,直到他发觉自己总想听走在前面那人开口说句什么——哪怕还是要他去采那朵没被收走的破障花。这不适应的感觉来得陌生且古怪。他早就习惯了独自一个人,没觉着有什么孤独感,然后今天有个喜欢用逗弄的口吻叫他“乖徒”的、连仙域与魔域的进境划分都不清楚的师父闯了进来。
那人不算惜言,却也不聒噪,笑起来总懒洋洋的,披着素白袍子散着一席青丝,随意得不像个长辈更不像个督察长老。那人说话时喜欢微微狭起眼睛,在日头底下映着光一闪一闪的瞳子,像是只狡黠而惫懒的小兽。那人从不喜欢循规蹈矩,连去见师弟都要惹得整座峰上的弟子哆嗦两下……
所以前面那个一路下了洪荒峰都没开过口、安安静静地从牵引之处上了飞舟的人,怎么看都让他不适应。
登上飞舟之后,苏叶子只吩咐了一声“寒琼峰”,便没再说话。内宗所有弟子都知道,那寒琼峰上就住着一位督察长老,御使飞舟的御者愣了一下便慌忙要给苏叶子见礼。云起见苏叶子一副心神远飞天外的模样,不做声地冲那御者示意了下,飞舟便缓缓起了。
苏叶子背对舟内望远,云起便坐在舟里望他,飞舟虽慢,时间竟不知不觉就溜走,直到足下一震,却是寒琼峰已经到了。
苏叶子先下了舟,云起站在里面轻皱了眉头,按规矩他该回外宗去,他想苏叶子多半已经忘了他的存在,然后便见那人踏上牵引之处,头也未回地往峰上走。
云起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那人的背影,眼底一时纷乱起浊,片刻之后他垂了眼,转身与御者开口:“去外宗。”
御者应了,飞舟缓起——
“砰!”
这一震来得突然,云起身形一晃,站稳后回身去看。
始作俑者一脸无辜地把手落下去垂进袍袖里,站在牵引之地冲他笑得眉眼微弯:“乖徒,你还要为师上去抱你下来么?”
云起的视线落在那人身上,又看见那人身后的寒琼峰。檀宗里四季不显,这人的寒琼峰上,却是春花开了满山,漫了双眼。
他抬步走出了飞舟,站到那人身旁去。那人没开口,只笑吟吟地看着他。云起忽然觉着有些不自在,他把视线往山上移开,看着那满山烂漫的山花,问:“修者不惧寒暑,不忧尘土,为何宗里总是干干净净的春色?”
“学得很快啊。”苏叶子似有所指地笑着瞧他,然后将目光在山上瞥了一眼,“确实单调……乖徒喜欢什么样子的?”
云起想了想,记忆里似有翻飞于天地之间的大雪扑面而来:“……雪景。”
“仙域处南,向来不见雪,乖徒也想瞧雪啊。”苏叶子不觉意外,轻侧了下脸,青丝从肩上泻下,花衬着他笑得更是烂漫,“叫声师父我听。”
云起一怔,回过视线来望着他,那双寒星般的眼眸微微闪动,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苏叶子的眼睛:“师父。”他的声音轻得像是要在清风里散了去。
这次轮到苏叶子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不由失笑:“乖徒日后修为大进,不知要破了山上多少女弟子的道心?可忧可怖啊……”话音未落,他双手从身旁抬起,袍袖垂软,跌落下去,露出两只白皙如玉十指修长的手。手掌内侧在空中并合,慢慢抬了上去。
云起分明瞧见那双漂亮的手中多了些在日光下微闪的颗粒。
下一刹那,两只手蓦地分离,云起似有所感,抬头望去,便见寒琼峰上,天地之间,雪絮忽起。
他听得那人站在他身旁,笑言:
“乖徒若是喜欢,为师便教这寒琼峰上,年年花开烂漫,岁岁雪落满山。”
他没做声,睁眼看着这无边无际的雪景。
…喜欢。
——
云起按着苏叶子的交代住到了寒琼峰上,荣幸成为寒琼峰大师兄兼唯一守峰弟子。这件事不知怎么就传到了执法殿那里,殿里殿主恰是不在,三位执法长老商量着其中一位上门给那师徒俩讲讲宗门规矩,互相谦让了半天也没着落,最后只能一齐上了寒琼峰。
寒琼峰上除了新鲜热乎的师徒俩以外,再无外人,所以执法长老们一下飞舟望过去,整座峰上开满了花,半空中雪还飘着,唯独不见个人影。
三位执法长老面面相觑:来之前他们早早地就叫人专门来寒琼峰告知,怎么一上山却连个接引的小童都没有?
于是寒琼峰底下三位执法长老站着等人下来,寒琼峰半山腰上的园林里督察长老靠着木榻等他们离开,两方陷入僵持,耐性比拼阶段刚开了个头,恰好有人找上门来。
“洪荒长老。”三位执法长老一见来人,纷纷作礼。
“三位这是……?”
这几乎出动整个执法殿高层的大阵仗让洪荒长老也不是很能懂。
“我等是为督察长老亲传弟子云起而来。”
洪荒长老了然:“他住进寒琼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