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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葬礼上的突发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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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南街村,离公寓不远。本想着骑电瓶车过去,可能张太太觉得自己开车技术不熟练,再加上事情紧急,我便毫不犹豫地接过车钥匙,偷偷用嘴巴对着手掌哈了口气。

    看来睡了几个钟头酒劲已经完全下去了。喝车不开酒,开酒不喝车,交通安全意识必须到位!

    上了张太太的黑色雅阁车,我下意识地掏出打火机,正准备点烟的时候,突然发现她一脸苦笑地瞪着我。

    很明显,她有些反感我当着她的面儿在她车上抽烟。

    “喔!不好意思啊!”尴尬地收起打火机和香烟。将P挡拉到D挡,结合刹车与油门之间的转换,打了两把方向盘后,我们上了大道。

    虽然我没有车,但咱可是有两年多实际驾龄的老司机了。只不过,仓促之下我忘了带驾照。( ̄□ ̄||)

    有没有驾照跟能不能开车上路是两码事。因为看着前面左侧车道一辆可爱的polo的“屁股”强行右转,差点蹭住我们车头。我估计这辆polo的车主是个有驾照的新手女司机。

    一脚油门抢到polo车前面,冷冷地瞟了一眼车窗。

    还真是个漂亮的女司机!

    两分多钟,我们驶进了南街村。

    在张太太的指路下,又拐了三条小道,虽然村里道儿窄,但我很自信自己的驾驶技术,在保持速度最合理化之余,我把车停在了一根电线杆旁。

    从起步、踩油门、刹车、到推回P挡,一路上在车内,起码我自己感觉不出丝毫顿挫或前倾。

    下车时候张太太对我微微一笑,貌似在夸我“开车6”。

    假如不走上驱魔人这条道儿,我可能会是位出租机司车!

    张太太领着我往旁边一个巷子里走去。

    从巷口走来,我看到一座灵棚,灵棚里里外外有三五十人。凑热闹的,穿孝衣的(直系亲属),戴孝帽的(族谱一家或旁系亲属),还有敲锣吹唢呐的民间艺人,这并无奇怪。

    奇怪的是这群人熙熙攘攘地围在一起。吵骂声,唏嘘声,喊叫声,一点也不像葬礼上该有的庄严肃穆。连奏哀乐、唱丧歌的民间艺人都不自觉地放下手中“工作”,上前凑热闹。

    就俺们老家丧服而言。有直系亲属关系的(上下三代),或者再往上一代人能论到直系亲属关系的晚辈都为有服(丧服)亲属,俗称“穿孝衣的”。

    亲者服重,疏者服轻,其他旁系亲属或族谱一家就只带孝帽。

    村里长辈也常用“出没出五服(五代关系)”来表示家族关系的远近。

    (我不确定现在老家的年轻人懂不懂这些,但我懂)

    这群人中间有位披着孝衣,腰间和脚踝系有白绳,头戴白粗麻布帽的男人,正指手画脚地对周围人骂骂咧咧。虽然我们这儿的孝服不太讲究用粗布还是细布来细分亲属关系,但从他粗布帽后面垂着条白布叠成的巴掌宽的白带子(俗称大孝帽),我可以肯定,他是死者的亲儿子。

    这么多人属他声音最大,气势最凶,“老子还没死,你们别他娘的劝我,这儿就是我家,你们还能送我去哪儿?”

    “滚滚滚,都给老子滚远点儿。”

    周围人碎声劝说道:“张大爷,您还是回去吧,您都死了就别再折腾您儿子了。”

    “是啊,张权叔,您看这么多人给您报丧呢,您在咱们村人缘多好啊!您就给个面子从了我们吧!”

    “我说老张啊,你也太不像话了吧,你的棺材就在旁边放着呢,这要是过了出殡的点儿那可就不吉利了啊!”

    死者儿子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怒骂道:“哼!不吉利?我要是真被你们送走了,我告诉你们,进了坟地老子照样出来缠着你们,让你们没一个能好过(过正常生活)。我看谁还敢说‘送我走’?”

    ...

    周围没人敢离他太近,在听到“我告诉你们,进了坟地老子照样出来缠着你们,让你们没一个能好过”这句话时,周围人更是怯生生地退步。

    房东家人跟死者有族谱关系,按习俗,给死者办丧事的时候,她和她老公要是闲着的话都会过来,我也不奇怪为啥她会知道葬礼上发生的事而找我。

    我们老家办丧事,第一天会先把死者尸体放入水晶棺(冷藏尸体的临时棺)中,然后布置灵堂、服丧人哀悼、报庙(哭着往村里土地庙逛一圈),第二天设灵棚,街坊邻居前来吊唁上白包,第三天上午外亲和远房亲戚前来吊唁上白包,直到下午才入棺出殡。

    前天是死者去世的第一天,今天下午正是出殡入土的时候。

    如房东太太刚才所说,“孩子爷爷的那个弟兄前天不是去世了吗?今天送它出殡,可它就是‘不走’”。

    看来它的确是附在它儿子身上赖着不走。当然,在场的所有人早已发现它儿子精神出现异常,并且惴惴不安地劝说它“赶紧从它儿子身上离开”。

    我驻足在灵棚二十米开外的地方,习惯性地点颗烟。一如既往的淡定神情,看着眼前这一幕。

    张太太给我使了个眼色,“现在不过去吗?”

    “不急,先让人们跟老爷子(死者的鬼魂)纠缠一会儿。我要了解一下情况先。”

    张太太有些疑惑,“什么情况?”

    “老爷子一家几口?”

    “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加上他老婆还剩四口”,张太太又指了指被死者附身的男人,“那个是他大儿子。”

    “嗯,明白。你先过去,悄悄把老爷子的老婆、女儿和二儿子叫过来,我有事情要跟他们交代。”

    半支烟功夫,张太太领着四个人向我走来。除了死者老婆、女儿和二儿子外,张太太老公张立仁也跟了过来。

    张立仁来到我跟前立马露出微笑,“高师傅,上午谢谢你了啊!”虽然房东一家人都还算不错,但在平时张立仁见了我,也没像现在这么客气。尤其这声“高师傅”,让我觉得不好意思了都。

    很明显,张太太已经把我上午给他们小孙子驱“脏东西”的事告诉了她老公。

    “小事儿,小事儿。”我笑着摆了摆手。

    “这位城南的(我的村子在县城南)高师傅可厉害着呢,他上午一下就把我们小孙子看好了。”张太太向死者家属介绍道。

    我只不过用了些小技巧而已,但总觉得张太太给人介绍我的时候,好像见识过我的真本事一样,不知道大人长辈们是不是都爱这么说话,语气有些浮夸。

    也有当着死者家属的面故意夸我,让家属知道我有办法送死者的魂魄“回去”,而给他们一些心理安慰的意思。

    对我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儿,甚至内心有些得意

    至于家属三人,我一看便知,看上去六十左右的那位老大娘是死者老婆,另外一男一女一个是二儿子一个是女儿。

    (我并没有询问家属姓名,以下皆用家属称呼代替人物名称)

    老婆神情忧郁,一脸憔悴。女儿和二儿子眼圈发红,一副病衰样儿。我非常理解他们失去亲人的痛楚。

    也非常确定,死者家人中,大儿子最伤心,哭得最厉害。因为伤心过度,情绪低落,意识容易模糊,再加这三天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在灵棚或灵堂内跪着哀悼。双腿发软,身子虚弱,阳气自然也就弱了下来,所以死者的鬼魂专挑阳气最弱的大儿子附身。

    腼腆一笑,我向老婆问候了一句“您好”。

    老婆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淡淡地“嗯”了一声,“你是师傅?”在她眼里肯定觉得我是个小屁孩儿。

    “嗯,我是驱魔人。”

    二儿子和女儿用质疑的眼神盯着我,见我上身蓝色棒球服,下身黑色休闲裤,脚上踩着棕色高帮平板鞋,尤其是我的卡尺短发,看上去就像“刚出来似的(刚从监狱里出来)”。不论从样貌还是穿着,都不会让他们觉得我是位师傅。

    别说他们,如果我不走上驱魔这条道儿,从他们角度来看,我会认为,这TM不是文艺青年就是社会青年!(⊙0⊙)

    二儿子不禁问道:“你多大了?”

    “26岁”。我估计说我21岁,他们会更加质疑我。

    “你真会驱鬼?”

    “保证让你们顺利出殡,让老爷子安生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