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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的地板有点凉。
巴菲站在餐厅跟通道的交接处,用力的捏着自己的颊。
是真的!
一二三四,一个也没跑票。
看报纸配黑咖啡的,喝咖啡配报表的,吃三明治配睡眼惺忪的,还有向她走来的申烽火。
“一早泪眼汪汪,看这几个雕像吃饭有什么好感动的?我们等一下有重要的事要去办,来吃饭,管家,添副碗筷。”申烽火用指轻揉她刚刚掐得发红的小脸,力道温柔得连自己都没发现。
把人按坐在位子上,她的稀饭酱菜荷包蛋很快上桌。
申亢冲着她笑。“早啊,小菲。”
申卫然是夜猫子,显然还在跟时差对抗,但还是睁着双焦距对不准的眼,对着她糊里糊涂的笑。
浏览过股市行情的申无敌放下早报,喝了口黑咖啡。“一朵清新的小花。”
他才说完,申烽火就皱起了眉。
“老大,要女人自己去找,别来跟我抢,什么清新的小花,恶心死了。”
“难道你要我形容小菲是朵喇叭花?”
“算了,你不说没人当你哑巴。”狠咬一口土司出气。他这大哥最奸诈,平常一副不动如山的冰山样子,一开口迷死一票女生。
“草木皆兵。”申亢乐得看小弟吃瘪。
“要知道恋爱使人智商降低,但是没想到这么快降到负值。”申卫然也忍不住吃吃小弟豆腐。
这可是千载难达的机会,不损他良心难安。
巴菲吃着美味的早餐,看着几个长不大的男人斗嘴,嘴咧得比什么都大。
她心底的渴慕虽然都没说,却强烈的反应在行为上,申烽火伸出长臂压她的头,粗声粗气“那么喜欢他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不是很好?”
巴菲被压低的浏海扎到眼睛,她劈哩咱啦的打掉他的五指山。“你们每个都忙得不见人影,我才不想飞去那么远的地方每天当看门的。”
她不贪心,能抓住这样偶尔的幸福碎片,也就够了。
她那么玲珑剔透,申烽火闭上了嘴。
“以后,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去。”她开支票。当然,这时候的巴菲也没想到自己随口说出来的话,兑现的时间那么的快,就在将来不远的时候。
“吃饱饭,我们就走吧!”申烽火三两口把他的早餐解决,坐立不安的看着巴菲把稀饭喝光。
“你到底在急什么?”
“约会啦。”
“这样喔,晚上不回来要说一声,免得管家等门。”
“小菲今天满十八,晚上我们不是有庆生会?”
“你的蛋糕再美味也比不上人家小俩口恩爱甜蜜重要吧!”
“那晚上你一口都不要给我吃,我可是专程请英国五星饭店的米其林甜点主厨做的,你等着流口水吧!”
人多口杂,巴菲终于有点了解申烽火常常拿这些哥哥们没皮条的心情了。
开着含蓄的lexus跑车,按下电动镂花大门的自动开关,申烽火俐落的换档切车,载着巴菲离开大宅。
沿路上他不停的加速向前。
“啊喂,申先生,这里不是赛车场跑道,我知道你拿到驾照跟赛车执照,不用那么爱现。”她的小命很珍贵的。
这小气鬼还记得多年前她不肯坐他机车的小事,刚刚还差点真的把驾照拿出来秀给她看。
这人唉!真是叫人又气又爱。
“我们结婚吧?!”
嗄?
才碎碎念说自己已经“长大”不会冲动的人,看他现在干的事不叫冲动吗?
结婚?
巴菲连想都没想过。
那家伙还说今天她生日,这一天用来结婚最赞,往后庆祝结婚纪念日就不用费心多记了。
这能说他是懒人输入法的拥护者吗?就连人生大事都能说得这么搞笑。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台湾,可是,起码会有五年的时间我要打拚事业,小菲,我不想让你看轻我,那种痛苦,一次就够了,可是,我太想要你,虽然我的做法很自私,可是我真的没办法!”
巴菲看见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迸现青筋,他眼神虽然专注的看着前方,看也没看她一眼,她却知道,要申烽火这样的男人挖心掏肺的说出这番话来,比拿把刀割他还要困难。
“你开玩笑吗?”
这不公平,就在她要永远认定他粗鲁无赖可恶霸道、种种天怒人怨的缺点让人不足以爱他的时候,他却猝不及防的用这种天下最大的谎话来诱拐她。
“你认识的我像是会开这种低级玩笑的人吗?”
不他不是。
“我很民主,这一路上你有一个钟头的时间考虑。”
天,这叫民主?根本是极权统治。
于是,他们结婚了。
她十八岁,有夫之妇。
有夫之妇,听起来跟欧巴桑是同个等级的
“好像太乱来了。”
新婚应是羞答答的神情还是小鸟依人?巴菲看自己无名指上那圈银白,心情上还是很不能接受。
她居然跟着申烽火一起疯,妈妈要是知道,会气得跟她断绝母女关系吧?!
不过,做都做了,她有心理准备承受母亲的怒气,不后悔。
婚结了,再来要做什么?
两个刚上路的生手小心翼翼互看,巴菲揽着申烽火的裤头,因为紧张,扣得很紧,躲在他背后的她只敢露出半个头来。
“又不是做坏事,”申烽火轻轻的把她的指头解放然后握住“别紧张,一切有我。”
“好了、好了,别在我这单身汉面前要甜蜜、搞肉麻,老大,剩下的我帮不上忙,你自己搞定嘿。”被人抓来当证人却用完即丢的小胖倒是开阔得很,完全不介意被过河拆桥。
“要你说!”鸟嘴。
“这条路出去往前七百公尺左右,有第一家‘摸铁路’,但是我不建议,对新婚夫妻来说设备谈不上好,如果你们忍得住再往前开个一公里,那家的保险套、八爪椅一应俱全。”摸铁路,motel是也。
他对方圆五百的旅馆知之甚详,简直是卫星导航了。
“谢谢你的鸡婆。”申烽火咬牙。
狈嘴吐不出象牙的家伙。
“要是找不到路,可以打我的专线,我将竭诚为老大跟嫂子服务。”鸡婆又变身狗腿。
快快带她离开“污染源”才是上策。
坐上车后,巴菲小声的问:“我们要坐小火车上阿里山吗?不然小胖为什么说摸铁路?”
申烽火替她系上安全带,还试了拉力,这才发动引擎。
“摸铁路指的是旅馆。”
“那你说我们要找饭店还是旅馆?”
刚刚启动的车子熄火了。
申烽火呛了下,好不容易颐过气来,看着巴菲如画的眉目。
“我们哪里都不去。”
“为什么?我们结婚了啊。”
“你才满十八就被我逼着戴上戒指,又要我在粗鄙的旅馆跟你发生关系,我会觉得自己龌龊。”
他直接、全无矫饰的话让她脸蛋绯红,要是平常她肯定挖个洞钻进去,害羞个老半天不可,可是,她不想错过这一次。
下一次两人见面,也许还要另一个三年。
她想要这样吗?
不。
“我要变成你的人,我要。”用尽全身力气,她知道自己的脸红得应该可以榨出汁来,但是,顺应自己的心比较重要。
申烽火眸色深沉复杂,他伸过长手搂抱了她一下,轻啄她微凉的唇,启动车子,如一枚出膛的子弹飞出去。
他不马虎,费心找了间堪称一流的大饭店,以最快的速度进住。
进房之后,他一脚把门踢上,连房间的摆设都来不及看,抱起巴菲一路穿过好几个隔间,把她往大床上放。
申烽火抬手脱掉身上的西装衬衫,踢掉西装裤,半裸的猛男烫得巴菲的脸颊越来越热。
他散发高热的身体磨着她略带僵硬的身躯,她躺在床上,就算紧闭着双眼也能感觉到他男性的鼻息。
他们之间,几乎没了距离。
申烽火健硕强壮的身体挤靠到她身边,把她的衣裳从腰间往上推,露出滑嫩的肌肤。
她几乎想喊停,可是他的气味那么的好,身体刚硬的线条恰好的嵌合着她的曲线。
“小菲,要我停吗?”
她摇头,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大喊不要
申烽火用力吻住她,那是充满诱惑跟探险的吻,鼻尖依恋的轻蹭她的颈肤,随手把她脱到胸部的衣服全部解除,厚实的手在她胸前的债起流连,反覆挑逗,逐渐变成难以扑灭的火焰。
他的唇不停的游移,对她温润的下颚,柔滑如丝的肌靶极为着迷,她牛奶、软糖似的身躯,又香又浓,叫人爱不释手。
她身子有着一股说也说不出来的香气。
两人最后的衣物都被除去,当他全身赤裸的摩擦着她的娇躯,紧贴着她的身子时,强烈的快感让她弓起身子,十指紧抓被单,肢体涌起的欲望无边无际却不知道要如何排解,她迷蒙着眼,不知道如何才好。
双腿的湿湿诚实的反应了她的渴望,至于他不得闲的手已经往那片泽林探去。
“啊”她惊喘轻吟。
他眼底的火热直逼她的眼,随后,比长指更加巨大的压迫贯穿了她
“啊!”撕裂的痛让她睁大水眸,十指放掉被单改抓住申烽火的胳臂。
他瞬间僵硬,滚烫的汗水在他胸膛还有下巴滑动,自己的某个部份正深埋在一个紧窒的体内,她每个移动、每个喘息都会促使埋在她体内的那个部份变得更巨大。
“很痛吗?”他几乎是咬着牙。
巴菲喘息摇头又点头,直到那阵疼痛过去,她尝试移动酸软的腰肢,奇异的疼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快感。
申烽火浅浅的律动,他反覆进出,唇抵着她的唇,排山倒海的高潮席卷了两人
快接近中午时分,巴菲才踏进花店。
韩茗跟另外一个正式员工各据一方,一个忙着摆插店门口的花饰,一个忙着招呼客人。
由于花店地点佳,位于人来人往的转角处,附近是办公大楼,接触的都是有要求有品味的客人,订单素质高,虽然工时长,常常需要因应客人需求加班,工作也辛苦,男女一视同仁的要搬重物,但是对巴菲来说要负责下订单,进口许多连听也没听过的花卉,见识更远,本来视若毒蝎的英文一日千里的进步了,这也算无形中收获的一种吧。
换上绣有花店记号的围裙,韩茗最早注意到她的指上多了枚戒指,打趣的说:“哟,开窍了,谁送的,上次那个斯文的男生吗?”
不同于其他跟巴菲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她既没镶满水钻的手机,也没有挂满手脚叮当作响的饰品,要不是了解她的家境并不如表面那么朴素,韩茗对她真的心疼。
“不是他啦。”韩茗指的是曾经来等过她下班的黄晓。“我们只是普通到不行的朋友。”
“我看人家男生可不这么想喔。”
“这是婚戒。”
花剪锋利无比,韩茗喀嚓一声把长茎玫瑰剪得剩下一朵花苞。
天寿,一朵五块钱美金的花就这样给毁了。
“这是网路流传的笑话吗?”
“你说呢?”巴菲双颊红润,眼神清亮,一脸散发幸福的表情。
她说完笑嘻嘻的闪进内室。
不妙耶“还是我落伍了?”花枱后的老板娘突然感伤起来,手掌心整个往插花的剑山压去,差点闹出流血事件。
她眼中的巴菲是所有工读生里的乖乖牌,不可能!结婚,哈哈,果然是笑话一桩。
不过惦惦吃三碗公半也不是没有的事。
韩茗离开花枱跟着巴菲走进冷藏室,她正忙着把大型的容器还有玻璃樽往外搬,一点也不假他人之手。
“小菲,你不会真的结婚吧?茗姐从来没看你带过任何男孩子到店里来,如果有对象,要不要带来给我看一下?”知道她母亲长年不在身边,也是孤家寡人的韩茗几乎把她当自己的小妹妹看待。
惜才又爱巴菲一片单纯性子,怕她一个不小心被不明人士给拐了、吃了,那她绝对第一个跳出来替她拚命。
“茗姐,我开玩笑的啦。”撒谎不是她的初衷,可是看到茗姐那紧张的神情,她也知道茗姐怕她受伤害,可是她跟申烽火故事太长,没办法用三言两语解释,不如不说吧。
“我就知道,不是茗姐古板,也不反对男女谈恋爱,可是小女生只要栽进爱情的漩涡,通常坏处多过好处,我看过太多了。”
“嗯,我知道。”她就算想整天跟申烽火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黏在一起也不可能啊,她很想叫茗姐不要担心,却只能点头称是。
“来,别搬那些东西,这盆花我需要你的意见。”韩茗把人带回花枱,指着自己摆弄到一半的大型花器。
花店走的是德国风格式的插法,着重织起整盆花的架构,韩茗已经把柔韧度较高的狗木还有纸铁线织好,只要顺着架构摆上鲜花,便可创造出富立体感、自然的设计,颜色配搭方面亦以简单为主。
巴菲看了看,用眼睛确定她可以更动所有的东西,获得韩茗点头也就毫不啰唆的动起手来。
这不是第一回,韩茗常常心血来潮把客户指定还是小型婚礼会场布置的花篮、盆花交给她,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现在,巴菲算是累积很多实战经验了。
以前只知道顺着许多人走的路走,国中、高中了不起再把大学读毕业,然后呢?她没想法也不知道自己的专长、未来在哪里。
可是她在这里逐渐找到方向。
她拿掉火鹤跟玫瑰,换上象牙色的蝴蝶兰、绿色的小绣球、黄色的海芋和紫色的蒙娜丽莎,让本来稍嫌单调的花色丰富了许多。
韩茗频频点头,满意极了,马上让人搬到橱窗,换下之前的摆饰。
“小菲,茗姐知道你推甄成功不用再参加七月的指考,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法国香水学院短期的交流活动?”
“这么突然?”
“一点都不,我观察你很久了,要干我们这一行除了多看书,参与花卉展览、学习交流,扩展视野都是可以让自己往上提升的好机会,错过了可惜,尤其这次德国的花艺设计学校跟法国香水学院两个单位共同举办,机会难得。”
“真的是我?”这么好康的事情居然轮到她,她可是店里资历最浅的那个耶。
韩茗笑出声来。“这么没有真实感啊?”
“嘿啊。”
“谁叫你实力最坚强。”
“我们都去了花店怎么办?”
“名额只有一个,本来是我去,如果你愿意,就让给你。”
“太突然了茗姐,可以让我考虑一下吗?”
但她想她不会考虑太久,毕竟茗姐是她见过最豁达的老板,人家都不怕了她怕什么。
“这是当然,回去好好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嗯,谢谢茗姐。”
一回到家打开电脑,代表申烽火的人头已经在线上,她喜上眉梢的把这好消息用视讯跟他分享。
几天前,一行人又飞回法国了,因为他们才热闹没几天的大宅又变回以前的安静,真不习惯。
“那有什么好乐的,叫你跟我一起回法国就不肯,这下可以来嘴巴都咧到耳后了。”一脸睡眠不足的申烽火火气很大。
人家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他这新上任的丈夫也不过享受了几天特权就被“用过即丢”当他卫生碗筷喔,超不爽的!
“我要打工,不能说走就走。”
“打工重要还是我重要?巴小菲你要敢给我迟疑一下你就完蛋了!”
又这样威胁她。
“都那么多天了还生气”
“新婚燕尔就被人抛弃,要是你气不气?”
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她嘟起小嘴。“你也不想想谁比较忙,那个信誓旦旦要通过晋级测试的人是谁啊?”
电脑安静了好一下。
“我想你想疯了,给我个吻安慰一下我寂寞的心。”
有人示软。没有坚持把人带在身边,其实自己也一堆事情要忙,真把人挟持回来,到时候肯定分心得一塌糊涂。
他有着非要成功不可的冲劲。
虽然害羞,可是心里的喜悦还是像泡沫咕噜咕噜的冒上来,巴菲闭着眼鸵鸟的给了个飞吻。
“不够我想抱你,想看你的身体。”这男人大言不惭,居然隔着大大的海洋求爱。
她被他闹了个手脚无措,脸蛋辣红,全身上下的毛细孔都羞不可遏。“我要去睡了,我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说归说,两人还是依依又依依的聊了很多话,远在那端的男人很爱问,只要有关她的,不管多么芝麻绿豆,都要问出个柄来。
可是见不到面就是见不到,他们甚至连“一夜情”也没有,两人从来没有共度过任何一夜,更扯的是还冲动的结了婚,婚后又各过各的。
“你是笨蛋加三级的白痴啊”巴菲常常想着想着就抡起拳头来朝着天空骂自己。
可矛盾的是,她依然心心念念着申烽火,只要关系到他,她的心就本能的偏靠过去。
狂悲狂喜,在矛盾的远距离中,谈着提心吊胆的爱恋。
繁忙的赛事,申烽火刚起步的事业,没办法容许两人好好的厮守。
毕竟他们太年轻,年轻得让很多事情摆在婚姻的前头。
那么理直气壮的告诉自己,他们还拥有许多时光,将来是可以期望的。
就在这样的矛盾里,巴菲风风火火的准备起要去法国的行李,为了这趟法国行,甚至苦练起完全不轮转的法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