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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良辰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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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良辰美景

    魏司承使力捏了下手臂,是痛的,原来是真的。

    他其实到后来,不太奢求云栖回应他的感情。

    他险些失去她,在丛林里找到她的那一刻,他觉得只要她活着,就是老天爷对他最大的恩赐。

    魏司承轻声问她:“七七,你其实有一点喜欢我?”

    他的声音很轻,远没有平日在朝堂上的深不可测,就仿佛声音大一些就会吓到他的小祖宗。

    她觉得哭成她这么不管不顾的,肯定很难看,云栖刚想借口洗漱整理一番仪容,闻言一愣。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他们大婚前后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若算上李嘉玉的时间,那是以年来计算,她以为他应该能看出来。

    她难道对谁都如此推心置腹吗,还是对谁都这般没规矩,也从未笑得如此之多吧。

    况且哪有女子整日将那种话挂嘴上的,再说情话放在庆国太过不正经。

    古往今来,这种事大多不是靠意会吗。

    不过——

    云栖抬头看向魏司承,如果说出来他才能确定,那么何必在乎这些。

    虽然实在羞赧,但云栖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嗯。”

    也许在挖蛊之前,那些莫名的情绪就已有了,只是那之后越发汹涌出来。

    魏司承紧张地等待她的回答,从问到云栖回答,一共才几个眨眼功夫,他却仿佛过了一生般漫长。

    “你不是哄我?”

    该不会为让他高兴,说这种话吧,以云栖体贴的性子还真有可能这么做。

    “……臣妾哄骗您做甚,这种事哄骗了有用?”

    感情是装不出来的。

    云栖有点气结,他如此自傲又唯我独尊的人,为何在这方面如此退却,云栖火气一上来,前世今生的委屈都爆发出来了,捧起他的脸,用行动证明心意,将唇贴了上去。

    她前世今生,都没如此孟浪过。

    您还不知道吧,前世您一点都不喜欢我呢,真想让前世的您看看现在的您。

    发现被自己这般轻薄的陛下,全身僵硬,云栖有种作弄成功的笑意。

    云栖一直将前世的他与真实接触的他分离,不然她怕自己重新陷入无法自拔的漩涡中。

    他不会知道,经过前世一遭,她花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像现在这样站在他面前。

    她不是不怕,只是不想因为那些担忧害怕而错过他,比起那些复杂又难以理清的过去,与他当下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这样,您信了吗?”

    云栖将唇分开,笑看着呆呆的他。

    能见到挥斥方遒的魏皇如此呆愣,云栖满是揶揄。

    也许除了父母外,从没人这般爱护她,她的行为才会比曾经大胆许多。

    魏司承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道:“能不能等一会,我马上回来。”

    还没等云栖反应过来,魏司承就出了凤仪宫。

    云栖看着自家陛下同手同脚了,眼睛一弯。

    她发现他越紧张,行为与姿态就越冷淡,大约是不知怎么应对吧。

    他由内而外的高兴感染到了云栖,她捂嘴装作不知道。

    魏司承来到宫殿外,深呼吸几口夜晚凉爽的空气,将快要爆炸的心情给缓解一些。

    瞬间提气在宫殿上方跳跃,嘴角完全咧开,盈了满眼的笑意。

    她点头了,她刚才承认有点喜欢我。

    她说不是骗我的。

    她还主动……魏司承摸着自己的唇。

    像云栖那般清冷的性子,绝不会为了同情安慰而吻他人。

    所以,他觉得,是真的!

    定然不是骗他,如果骗他,他可能会承受不起那代价吧。

    但只要有万一可能,他就愿意相信。

    待魏司承将自己一身兴奋劲儿都用完,发现时间已经过去至少一盏茶了,他忙赶回去。

    见云栖还在原地等她,魏司承走了过去,将人细细抱入自己怀里,不断亲吻着她还带着亲吻红肿的眼睛,柔情四溢。

    “您不是问臣妾有没有心吗,当然有的,怎会感觉不到您的心意。”

    曾经千疮百孔的心,再也不敢提感情的她,在慢慢被他修复,现在填满她心间的是充满水汽的温暖。

    “我以为那是你的习惯,我相信你无论嫁给谁,都能做一个好妻子,对身为你夫君的人尽心尽力。”

    魏司承忍不住感慨道,她那么好,但凡他能真心对她,她都会回馈他,但这种回馈不一定是爱。

    就因为她实在太体贴,先前又如此拒婚,又碰上了情蛊,如此种种,在险些失去她的恐慌中,几相叠加,他哪里还会奢求她的感情。

    原来,她早就给了。

    这个傻姑娘,他对她还远远不够。

    “即便是习惯,臣妾也不会如此孟浪的,多少次都被您带歪了。”

    云栖还是气鼓鼓的,魏司承乖乖认错,啾了下她鼓起的脸颊。

    云栖也起不起来,两人相视一笑。

    真想这般温暖的感觉,一直延续下去啊。

    这种默契,让云栖不由想到前世回门日,他带着她在李家“仗势欺人”,当初对他与杜姑娘的情感印象太深刻,而且满朝都传着那样的流言,听多了自然就认定了,会不会还有什么隐情?

    始终不愿细究过往的云栖,第一次想要探究。

    曾经的她,认为他们之间天壤之别,觉得只要自己守住本心就不会那么痛了。

    “那你怎么还老喊敬称。”

    魏司承旧事重提。

    “……我不是在慢慢改吗?”

    其实是前世喊了太多年,养成了惯性。

    “罢了,真的改不过来也没关系,你喊的时候还挺好听的,特别是在”他忽然咬了下她耳廓,“床上。”

    云栖脸一红,捂着耳朵瞪他,这个老不羞!

    说起这个,魏司承才将一群妃子在寝宫门口跪下的事说了出来,也解释了自己行为的原因。

    “所以您是担心我被言官与其他关心您后宫情况的官员为难……”云栖回摸了下他的脸颊,无声诉说自己误会他的歉意。

    嗯?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为何不在用膳的时候说?”

    分明可以在用膳时一起说了,偏偏等到现在!魏司承也承认,他就是想看云栖吃醋的样子,因为没见过,他想哪怕一次也好。

    云栖微微一笑,拒绝他这种幼稚的行为。

    这一日,向来和谐,连争吵都极少的帝后,终于分宫睡了。

    德宝认为,是他们陛下被娘娘赶出来了,娘娘在气头上,仪态万千地恭送陛下,让陛下去御书房歇息。

    就他对娘娘的了解,娘娘一定很生气。

    魏司承被赶出了凤仪宫,嘴角还是上扬的,差点让德宝以为他们陛下终于疯了,被赶出来还这么高兴?

    心中有云栖那句回应,魏司承一直保持着亢奋,这点小吵闹在他看来是情趣。

    太过躁动,他干脆来到奉天殿,摊开了宣纸开始勾勾画画。

    这是一份寝宫通往宫外的地道图,也是他曾经发现的那条。

    如果想要一劳永逸,就要有确实有效的举措,不能让云栖成为众矢之的,又能让后宫众人闭嘴。

    已经成为新上任暗卫的乙丑被委派了新任务,清理原有的地道,并建造一条通往凤仪宫的岔路。

    魏王的后妃本就非常少,全是原来府邸带来的,大多是先皇或是淑妃等人赐下的。

    自从魏司承登基后就昭告天下要为先皇守孝,暂停选秀,虽然大多选秀是先皇薨逝,新皇登基后就开展,这是祖制,也没人提出过异议,可新帝一定要守孝,孝字为大,他们也没理由因此就死谏。

    所以原来府邸的那几位硕果仅存的美人就被各家关注着,希望能通过她们的关系,往后宫塞人。

    于是在这样密切的关注下,一群美人半夜跪在陛下的寝宫门外的事,还是传到了言官的耳里。

    当他们慷慨激昂地引经据典地建议陛下应该广纳后宫,为庆国诞下更多优秀的储君人选时,竟然发现他们陛下连皇后的凤仪宫都不去了。

    这个猝不及防的消息打得他们措手不及,陛下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居然干脆不近女色了,据说他除了初一、十五宿例行宿在凤仪宫以外,其余时间都在自己的寝宫就寝。

    但凡言官进谏,陛下就问他们,是粮食问题解决了吗,还是国库充盈了,亦或是天下没贪官污吏,百姓能夜不闭门了?

    一个个问题砸向言官,让他们顿时羞愧不已,陛下将全部心神都放在江山社稷上,若他们再进谏下去可不会有什么好名声。

    毕竟除了前朝的某位明君外,没有哪个在位的魏王能被百姓歌颂成千古一帝。

    陛下的名声太好,间接导致他们的进谏之路阻且长。

    他们现在只能盯着皇后的肚子了,将全部的指望都放在皇后身上,哪里还敢对皇后再指手画脚。

    魏司承本就不喜这群言官,说是为天下之忧而忧,实际只是名利两字作祟。

    从开国至今,这些言官动不动就死谏,生怕晚一步就不能名留青史。

    但凡帝后有什么错处,揪住就不放,魏司承可不打算像先皇那般惯着。

    就这样,劝诫帝王广纳后宫的提议,就这般折戟沉沙了。

    言官们认为,守孝三年后,一样可以再次进谏,他们还能熬,再等三年又如何?

    云栖也有这样的疑问,那日在凤仪宫看到一身黑衣忽然出现的魏司承,她亦是惊讶了一下。

    这会儿,岔道还没建好,魏司承是利用夜行衣悄悄地过来的。

    看她促狭地看着他,他摸了摸鼻子:“我就怕你晚上会睡不着,过来看看。”

    真不是因为想你。

    云栖亲自为他弄好了洗漱用品,也不拆穿:“要到冬日了,您这身不冷吗,换下来后,先去床上歇息?”

    魏司承见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湿意,是之前为了避开巡逻的禁卫军,被树上的雨滴落到的。

    云栖总是细致的让他感到熨帖,他忍不住嘴角的笑意,从善如流地走了过去,如同进入自己宫殿,道:“好,我先为你暖床。”

    魏司承像往常那样搂着她,他总要抱着她才能彻底入睡。

    云栖在后宫都听说了言官的豪言壮志,她亦是好奇询问三年后该怎么办。

    魏司承挑了挑眉:“太后得了重症,太医说可能撑不过三年,前太子将她送回了宫中调养,朕向来孝顺,自然要继续守孝的。”

    魏司承最后还是应承了太后,没有对前太子赶尽杀绝,安插了自己的探子就放他去了封地。

    看他淡然自若地说着,云栖笑着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咯咯笑。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些言官定然没想到会遇到这位道行更深的陛下。

    偶尔在后宫看他们前朝的斗智斗勇,也颇有一番趣味。

    “笑什么呢?”

    “那么多美人,您舍得?”

    云栖斜了他一眼。

    “不舍啊,但若真广纳后宫了,我家小哭包会不会哭上三天三夜,将长城哭倒了。”

    “您去呗,臣妾哪敢拦着您。

    啊,那里是痒痒肉,别碰——”

    两人打打闹闹的声音从里间传出,守在外头的德宝与佩雯对视了一眼。

    如今,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无情无欲的陛下,是肚子在寝宫就寝,却不知陛下冒着被禁卫军发现的危险,偷偷潜入皇后的凤仪宫,每日还要比任何人都早起,再回到自己的寝宫,装作哪儿都没去的样子。

    分明是正经帝后,弄得如同……咳。

    他们想,这辈子大概不会再见到一个帝王在自己的皇宫中,恍若做贼。

    他们衷心祈祷陛下不会马前失蹄,不然若被自己的禁卫军抓住,这大约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事件了。

    欢笑能感染人,他们也随着里面的帝后乐了一会。

    不由想起之前下了赌注,看皇上被娘娘赶出凤仪宫,他们会几日和好。

    一个猜这次闹得这么惊天动地,至少也要半个月,另一个人猜陛下一定忍不住,说不定五日就会和好。

    但实际上连六个时辰都没到,就看到娘娘亲自为陛下督促午膳,什么食材是养胃的,什么又是刺激的,恐怕除了擅长药膳的医女外,没人比娘娘更了解,娘娘这是担心陛下的胃心痛继续加重。

    在娘娘看来,什么都比不上陛下的身体。

    也许在帝后心里,他们更珍惜能够在一起的时间,根本不舍得将良辰拿来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