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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番外:羡慕
在德宝传消息过来的时候,杜漪宁是真的不信,向来让她予取予求的的魏司承怎么可能拒绝得了她,哪怕今天是他大婚日。
她一开始只是没想到,让他别来找他,他真的在大婚前都没见过她。
“我不信!”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死太监。
“那么您随意吧,奴才还有许多活计,就不陪着您了。”
德宝笑了笑,没想到还能等到这一天,真是老天开眼啊。
她想后面一定要让魏司承弄死这个小太监,她讨厌那轻蔑的视线,一个残缺不全的玩意儿也敢看不起她?
这次可能真的气到魏司承了,那么她偶尔舍一些尊严哄一哄他吧。
她想,再过一刻钟,他肯定不舍她在外等那么久。
一刻钟过去,她又想,他现在一定在天人交战,最后也还是会心软。
一个时辰过去,她觉得就快了,他一定很后悔晾她这么久。
就这样等啊等,却始终没看到他从府里出来,直到旭日东升,她浑浑噩噩地盯着端王府。
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们有从小那么深厚的情谊,他一定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或是他的新婚妻子,那个法慧大师口中的否极泰来,凤气冲天的姑娘,那个挡住她运势的人!
第二日朝圣,拜见皇帝与魏司承的母妃淑妃娘娘,云栖发现淑妃与魏司承之间仿佛积怨已深,根本不像外头传的那么母慈子孝。
他过得,好像并不如表面那么光鲜。
云栖本以为朝圣后,魏司承就会将她当做一个摆设,没什么空闲再理会她。
没想到他真的休朝了几日,无所事事地陪着她。
到了第三日归宁日,听闻端王不可能陪五小姐回门的李家众人,根本没想着出门迎接。
云栖也以为两人表面婚姻,端王可能根本没心思陪她,她打算自己随意来回一趟便罢了。
对于李家,她的身世实在难以启齿,李家也认为端王不会重视她,所以当她看到要一起回门的魏司承,还有点惊讶。
到了吉时,当两人下马车时,魏司承发现无一人出来迎接,他脸色一沉,对着目瞪口呆的门房道:“看来是要本王去请老太君出来了?”
门房连滚带爬地告知管家李济,李济又立刻告知老夫人与姚氏等人,所有人几乎跌跌撞撞地来到李家前堂。
李老夫人哪里敢得罪赫赫威名的端王,这位不同于其他王爷,他手里有虎符,有三军的调动权!老夫人的确不满云栖让李家蒙羞,但也不至于不理会高嫁的嫡孙女。
她染了风寒,这几日越发混沌,自然就顾不上,是让姚氏暂代主母之位,却没想到姚氏眼界如此浅显,连回门日都不办。
姚氏看李昶进了大理寺,更是对李家不上心,导致李家乱成一锅粥。
见端王那问罪的架势,姚氏也是恨得牙痒痒,到底是谁传的谣言,说端王根本不在乎李家女儿,特别李家现在还是戴罪之身,身为得宠的王爷能娶李五就是怪事了,怎么可能在李昶的罪责还没审理的时候,来趟这浑水。
端王能始终荣宠不衰,若是连这点门道都看不出来,就不是唯一的亲王了。
谁想到,他根本没在乎李昶的罪事,居然来给李云栖撑腰了。
李老夫人也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让身边的杨妈妈沏茶,却被魏司承拂开,整个李家跪倒了一片,战战兢兢。
一般回门,都是晚辈拜见长辈,但云栖嫁的是皇家,李家是臣,没有皇家人给臣子请安的道理。
“看来本王与王妃,是没资格拜访李家了。”
魏司承看着跪着的一片人,淡漠地没有一丝表情。
在云栖焦急地看过来的时候,示意让她乖乖看着,别捣乱。
他好久没耍纨绔的风头了,让他们看看京城曾经的第一混世魔王是个什么样的。
就是别和他说道理,他就是道理。
云栖还没见过完全瞧不上她的姚氏等人跪她,还跪了那么久。
她又是不安,又有点说不上的……兴奋,异彩涟涟地看着魏司承的侧影。
大堂针落可闻,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都试图安抚端王的情绪,七嘴八舌地告罪。
过了一盏茶,魏司承才慢吞吞接过杨妈妈递来的茶,也不叫起,就看着这群人说着讨好话,拉着云栖一同看。
云栖他的目光下,又缓缓镇定了下来,嘴角的笑意有点压不下去。
她是端王妃,他在告诉众人,她是他承认的端王妃。
云栖的心酸软不已,从来没人这般对她。
她是假的都尚且如此,若是真的……真是难以想象。
直到感觉差不多了,魏司承才领着自家王妃离开李府。
马车上,魏司承与云栖相视一笑,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明明大婚当日还很陌生的两人,经过这一次却莫名有些亲近。
两人笑完,魏司承才打算好好教训一下小姑娘,要让她知道,她的王妃不是谁都能欺负的,腰板挺起来,眼神威严起来。
“是不是舒服了?”
魏司承挑了挑眉,“若这次本王不来,你就连这样的怠慢都随便揭过去?”
“臣妾没有,会说的。”
云栖想说她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怎么王爷总将她当成小可怜。
他问:“今日爽快吗?”
云栖迟疑地颔首,总觉得自己有点被带歪了。
“记住这感觉,以后都要这样,你是端王妃,本王的妻除了君父天地外,无需对任何人卑躬屈膝。”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样理所当然,她看着他,不自觉被他的傲然感染,点着头。
却在此时,马车一阵剧烈颠簸,魏司承接住坐得不稳差点被撞到的云栖。
厉声看向外面,道:“怎么回事!”
外头车夫说,有另一辆马车突然从拐角出来,冲撞了过来。
那是终于等到魏司承出府,迫不及待出来阻挡的杜漪宁。
魏司承撩起帘子看了过去,与杜漪宁对视,脸色微微一沉:“你先回府,本王还有些事。”
云栖其实也从掀开的衣角发现了来人,忙应是。
只是原本雀跃爽快的心情,慢慢沉静了下来。
在魏司承离开后,云栖若有所觉地望出去,看到他上了那辆马车离开。
虽然自己可能等不到那个人了,但端王殿下应该能得偿所愿吧。
他那么好的人,不应该被辜负。
云栖端正了心态,依旧每日扮演着端王的正妃。
只是奇怪魏司承始终没提要如何与其他王爷接触的事,虽然云栖心里膈应的不行,但这是任务,她也是被这样派来,才有价值。
哪怕她从来没使过能力,其余婢女总说她名不副实,她自己都快觉得自己生锈了。
每每提起,端王总说:“不到时候,急什么。”
“没有急,但我怕自己太没用了。”
没用,就没存在的价值,这是三公子常说的。
“李崇音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
魏司承真是没见过这么想证明自己能力的姑娘。
“您知道私养的苍鹰是怎么训练成的吗?”
魏司承自然知道,甚至他在西北就驯养过,这过程对养鹰人都是折磨。
“捕捉一群猎鹰幼崽,野生幼鹰天性傲慢,不服于人。
猎人会把它们双眼蒙住,悬于房梁上,它们不能睡觉不能进食,一旦睡了就用冰水、盐水泼醒,要这样足足清醒半个月,期间它们会陆续因熬不过去而死去,只有骄傲被寸寸打断,野性被抹去的幼鹰,才能慢慢训练成苍鹰。”
“怎么突然说这个。”
魏司承沉默片刻,问道。
“人也是可以被这样训练的。”
云栖平淡地说着三公子的训练方式,“有很多女子都是这样被短期、集中地训练。”
“那么你属于哪方面的?”
虽然云栖会的很多,但她太低调了,他只看出她似乎什么都会,像个全能型的帮手。
云栖有点不好意思:“魅惑相关的,比如舞蹈,还有……琴棋书画略、略通,其他方面都没天赋。”
魏司承:“……”你这傻乎乎的样子能魅到谁,技能学到了,却豁不出去。
不过她自己都没发现她会的东西已经太多了吗,对什么都有所涉猎,就连平日谈到修河道、开设海运、戍边与贸易她都能与他侃侃而谈,有时候他们能点着烛谈到天明。
这样的她哪是一般闺秀能比的,更何况她在各种才艺上的出类拔萃了,至少他当那么多年皇子都没见过几个闺秀她这样的。
大约也是看出了她的聪慧,李崇音虽然精心教导,却始终没舍得将她派出去,反而一直留在身边看护。
魏司承忽然有些说不出的难受,不止他看到这颗蒙尘的珍珠,别人比他更早的看到了,并一直守到现在。
他这样,无端端地插进别人的情爱里去,到底算个什么事儿,每日总觉得自己的良心在受谴责。
云栖在端王府的日子,是她出生至今最平和的日子。
她掌管着府中各项支出,偶尔与后院的美人们斗智斗勇。
与端王的相处也越发融洽起来,他们是分开的两个院子,按照规定,每月月初与正月十五会在主院歇息,但他还是照顾着她的名声,哪怕没到规定的时间也经常会过来,到了晚上虽然睡在同一张床上,但两人依旧井水不犯河水。
云栖对魏司承像是上司,很客气。
魏司承也同样的,平日会给她所有王妃该有的待遇,能照顾的地方也丝毫不吝啬,云栖一直将他这种无声的好记在心里。
一开始她还会记着与李崇音的约定,每到他生辰做一份长寿面,有一次被魏司承发现,他见她亲自去了后厨不说,做了面还最后居然倒了,实在不像她平日节俭的性子,便直接要来当加餐。
她静静地看着魏司承吃的满足,还用各种角度来夸她。
魏司承明知道她的身世,也知道那些扫把星的流言,却从来只当她是真正的千金小姐对待。
她虽然在婚后没再见过李崇音,也没联系过,但还是生出了一丝羞愧感,就算是假的成亲,她也不应该这么做。
她慢慢的遗忘那对她很重要的一天,开始关注魏司承的作息与吃食。
这才发现他几乎不用早膳,其余几餐也是经常漏了的,越看越是看不下去。
那以后她开始督促他的三餐与作息,她在潜移默化地改变,试图能对魏司承回报一二。
她没发觉的是,他们都在这样的不冷不淡,不远不近的距离中,开始习惯对方。
魏司承渐渐将自己好几柜子的深色衣物换成浅色的,他知道自己在外的几年日晒雨淋,比实际年纪还老成一些,试图用浅色的衣物让自己看起来年轻一些。
云栖也开始更多地照顾魏司承的起居,别看端王在外威风八面,实际上过得非常粗糙。
两人的变化很慢,却肉眼可见。
有一次,魏司承打开主院的衣柜,看到里面叠着几件崭新的衣物,还有靴子。
心一动,拿了起来,对刚进屋的云栖道:“不是说针线活太伤眼了吗,这些交给下人就好。”
云栖看到他的举动,神情一僵,试图解释什么,却张口不知该说什么。
虽然长寿面不做了,但有些习惯还是没改掉。
比如每次到了换季的时候,总会给李崇音准备一些衣物、鞋袜等,哪怕永远都送不出去。
他展开后才发现,那并不是他的尺寸,靴子也一样。
他意识到了什么,沉默了下去,将它们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她真好啊,哪怕人不在身边,也依旧记着给那人做每个季节的新衣。
有个人永远不知道,他有多羡慕,疯狂地羡慕,羡慕到产生了一丝不该有的嫉妒。
他从来都是孤家寡人,就是最期盼的光,也只是假象。
虽然娶了李云栖,但她不过是为了任务,待结束就会离开。
肃王没说错,没人会喜欢他,他不配。
你能不能为我也做一件?
一个荷包也好。
这句话,他始终没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