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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同室操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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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洛梓凡的房里出来后,叶离整个人的状态都显得很沉重。

    虽说好不容易得到了她一直以来苦苦追寻的真相,可这真相却完全颠覆了自己原先所预想的那般。

    所以,这所谓的真相只是在告诉她此前的她到底有多愚蠢。

    她最初来这荆楚的最直接的目的,就是查出傅家惨案的背后真相,以便掌握更多可以扳倒旧派的筹码。可现如今看来,一直以来,她都被那人牵着鼻子引进了他所设下的连环计之中。

    再细想此前所付出的那些努力,却觉得一切都是那样的讽刺。

    “叶离啊叶离,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

    她自嘲般地长叹了一声,便就负手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如果洛梓凡此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她这些日子所做的努力都将成为白费。因为打从一开始,她的方向就走偏了,时到今日,她已经在这条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她是可以收住脚不让自己继续错下去,可这次犯下的错误,所带来的影响实在是太恶劣。若是这时候再另觅他法去进行另一项计划的话,不仅时间不够,连精力都会变得极为有限。

    她几乎将自己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了现在这项自己所经营着的计划之上,若是将这项计划作废,也等同于将她所有的精力抽除。如此一来,对于另一项计划,她根本就是分身乏术。

    看来,现如今的她真的是走进了死胡同里了。

    正当她暗自感叹的时候,就听见房间某处角落突然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咔擦”声。

    闻声,叶离眉头微蹙,略带着警惕地看向那处发出声音的地方,随之便抄起桌上的剑走了过去。

    传来声音的是柜子后边的一处暗格,正当叶离欲打开那处暗格以探究竟的时候,那扇暗格的门就被人从里边打开了。

    见着从暗格里走出的某人,叶离诧异道:“季渊?”

    季渊眉目含笑地看着眼前人,不等她作出反应便将她抱了个满怀:“是我。”

    “你……你怎么会……”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让叶离一时间变得有些语无伦次的。

    “为夫说过晚些时候会来寻你的,媳妇儿莫不是忘了?”看着怀中人这犯着迷糊的样子,季渊不由笑道。

    这个叶离自然是没忘,她只是奇怪他怎么会以此方式出现罢了。

    不过人来了就好,至于为什么也无需问的太清了。

    “那就先过去吧?”叶离道。

    “好。”应下后,季渊便径直牵起了她的手,和她一起走到前边去了。

    给季渊倒了杯茶后,叶离便自顾自地喝起了茶来。

    因为之前的事情,所以现在她的心情并不轻松,自然也没法像以前那般和季渊唠嗑起家常来。

    而季渊自然也是感受到了她身上的不对劲,思及她现在在这洛府里的境遇,便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

    “季渊,我好像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叶离揉了揉眉心,语气颇有些沉重。

    闻言,季渊微微挑眉,“怎么了?”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傅家惨案背后的黑手其实与王导脱不开关系。可现如今看来,我似乎错得太过离谱了。”叶离放下手上的杯子,叹道:“直至今日我才发觉,真正的黑手其实另有其人。而此前我所做的那些努力,现今或许都将白费了。”

    闻言,季渊瞬时间也陷进了沉默之中。沉默片刻之后,他这才道:“看来,你也知道了那幕后人是谁了吧?”

    以着她的这般反应,再联系起之前他在修远住持那里得到的答案,他便得出了这一结论。

    “也?难道你也……”叶离有些意外道。

    不待她将话说完,季渊便颔首道:“此次寒山寺一行,我从修远住持那里知道了当年所发生的一些事情,也知道了这整件事情的幕后主导者并非王导,而是当今国舅庾文轩。”

    “今日我也从洛梓凡那里打探到了一些消息,而当年所发生的那些事,也正是他说与我听的。”叶离揉了揉眉心,对于现在这样的情况,感到十分头疼。

    对上王导的时候,她至少还知道王导想要做什么,这样一来,她反倒可以顺着其中的一些脉络进行突破。可现在倒好,这对象突然换成了只活在传闻之中的庾国舅。而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连司马岳都未必说得清,更别谈他做出这些事情的目的到底何在了。

    “洛梓凡?你是说这些都是他告知与你的?”

    季渊本以为是她查出了什么门道出来了,没想到,这突然出现的中间梁竟会是洛一鸣的亲儿子洛梓凡!

    “正是。”季渊有此反应,叶离倒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一开始她也没想过最后协助她查案的人会是洛梓凡。

    “不过他所知道的都是一些浅显的东西。当年辽东王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突然遁迹?”叶离问。

    “这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若要细说怕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就长话短说了吧。”

    季渊抿了口茶,这才道:“前辽东王和庾文轩之间的渊源,你可知道?”

    “嗯,这个我知道,你就只管说当年前辽东王在回到老渤海王身边之后以及十多年前前辽东王突然遁迹前所发生过的一些事吧。”叶离道。

    “好。”季渊应下后,便开始叙说起那一段岁月里所发生过的种种。

    原来,当年的辽东王虽说是个庶长子,可慕容廆对他的重视程度却绝不亚于慕容皝。再加上经过那么多年的南征北战,慕容翰身上所积累下的战功早就已超过了该有的正常范畴。

    这是个乱世,像慕容翰那样天生为战争而生的人,无疑是各路兵家所要争抢的对象,更别说他还是当时北方一霸慕容廆的儿子。

    也正是因为这慕容翰所受到的重视程度,在某些方面上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慕容廆的嫡子,也正是彼时尚是世子的慕容皝,所以便引起了慕容皝极大的恐慌。

    可是那时慕容廆仍健在,慕容皝就算再不满他的庶长兄慕容翰,但也只能忍着。

    可那时,慕容翰却并没有要与慕容皝一争的野心。可慕容皝却受了奸人的挑拨,担心当年他父亲所遭遇的事情在他身上再次上演,所以趁慕容廆病重之际,他便开始对他身边的手足下手。不过因为慕容廆还没死的缘故,很多事情他也只能在暗地里进行。

    在慕容廆逝世后,慕容翰也意识到慕容皝对自己存着的心思,为免兄弟刀兵相见、同室操戈,他便选择了在那场他所带领的那场战役之后,解散了他手底下的军队,并且携着家眷从北方的土地上遁迹。

    而最初挑拨他们的那个奸人,也正是当时慕容翰手底下的一名大将俞洋,也正是化名潜进燕方的杨虞!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年才会有了燕王和辽东王之间的争夺。”说起那段事情的时候,季渊的语气里多上了几分感慨。

    虽说那时他还小,但是当时身在渤海王府的他,倒是听说了许多他那个传奇大伯的事迹。所以在得知父王的那一场手足相残的戏码,不过是由人在背后推使出来的结果之后,除了感慨之外,他不知该作何反应才算是正当。

    其实这件事情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除去中间过程的那些尔虞我诈,简单地归结起来,只不过又是一场权力争夺的戏码罢了。

    或许正应了那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这么浅显的一场成心构陷,却偏偏诱使父王上了当,酿成了那样的一场惨剧。

    “可庾文轩的动机到底何在?”就算当时慕容翰和慕容皝闹翻的结局是整个晋朝的当局者所乐见的,可是照季渊刚才所说的话,似乎整项计划至始至终都是由庾文轩利用杨虞之手在背后操作的。

    这样的事情,放诸晋朝怎么着也算是大功一件吧?可这么多年来,他为何要藏着掖着?

    “这也正是我所困扰的。”季渊叹道:“只可惜修远住持也只知道这么多,至于庾文轩方面的事情,他却是一概不知了。”

    “如此一来,事情就比我所想的要复杂许多了。”叶离有些苦恼道:“那我们这一趟所查到现在的这么多,不就要推翻了重新再查过了?”

    毕竟方向都不对,再往下走,只会继续错下去。

    “你是指哪一方面的?”季渊问。

    其实他倒是不太认可叶离现在所说的这番话此前他们所花费的那些功夫,就算是有白费的一部分,但也不至于全部白费。

    “我此前的重心都放在如何才能从傅家惨案这件事里找出能够扳倒旧派的筹码,可现在看来,我完全都走偏了。”叶离叹道。

    闻言,季渊不由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叶离挑眉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都到了这个份上,亏他还能笑得出来。

    “我是笑媳妇儿你聪明一世,可却单在这样的事情上乱钻牛角尖。”说着,他便伸手将身旁人揽进怀中,在她不解地目光里自顾地给她按摩起了太阳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