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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暝的病情虽暂时稳定下来了,但祁阳殿这头还是离不了人。而平素来这里的宫女太监又少,所以叶离也找不到人来替她的班。所以她又什么都没干的,在这祁阳殿里又待了整整一天。
等到外边天黑了,见石暝好像也没啥事儿了,她便问道:“王爷可还有事?若没事,奴才这就先下去了。”
闻声,石暝眼皮子微微动了下,不过还是没有睁开。只听他回了一声:“下去吧。”
得到他的准许,叶离便忙不迭地想离开。谁知,那石暝像是背后长了双眼睛般,就算背对着她,他还是能察觉到她的动作。
“先别急着开心。夜里注意点儿。”语毕,他就没了后文。
闻言,叶离脚下一个趔趄。
这家伙,是不是有读心术啊?
不过他这话虽然听着像是没由头的,但他这,能不能算是在关心她?
可叶离随后想想也觉得不可能,人家没准儿是在警告她呢。
算了,不多想了,她还是先去找季渊吧。
于是乎,她出了祁阳殿,便就直奔齐云殿而去。
等她到了齐云殿门口,就见殿门是开着。而季渊此时就背对着她,坐在正对殿门的矮几上,一手捧着书,一边还品着石虎让人送过来的新茶。
听见身后的动静,季渊也没回头。这么晚了,会上他这儿的,除了常德,便只有叶离了。而常德早前就找过他了,所以这会儿也不会上这儿来。
只听他幽幽地开了口:“将军这是上哪儿去了,这个点儿才回来?”
其实他也知道她这一天都干嘛去了。但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憋闷。明明他也可以给她提供营救段王孙的机会的,可她却还要去借那石暝的手!
她难道不知,石暝那家伙有多么危险吗?要是到时候不小心在他面前暴露了身份怎么办?
叶离听他这语气……难道这家伙生气了?
“你不是知道吗?还明知故问。”虽说人家这是在担心她,她这么回答确实有些欠妥。可她也不觉得自己该要向他交代什么。而且,就以他的能力,他也该想到她干什么去了。既然如此,她何必再做多解释呢?
听她这淡漠的语气,季渊便有些坐不住了。于是便从矮几上起来,来到她面前,“你可知与那石暝为伍,无疑是与虎谋皮?既然你答应了与我合作,为什么还要去招惹他呢?”
看着她带着一副疏离的面孔,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心下一急,就没忍住讲话说的重了些。
虽然他也知道,这就是现在的小七,就是现在这个心底除了利益便再无其他的叶离。他也知道,现在的他在她面前充其量只能算一个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而他也不应该要求她在这短时间内改变。可是,看着现在这样,他心里却是难受得慌。
可话一出口,他就反悔了。因为他看见了她眼里的那抹嘲讽。
“那阁下也该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吧?任谁都知道,我叶离向来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且不说阁下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接近我的,光是石暝的身份,就比阁下来的方便。试问,我又怎会轻易舍了他?”她向来不喜欢别人干涉她,原先是因为看中季渊身上的那张地图,她才答应了与他的合作。若他不识趣,偏要来干涉她的决定,那他们便只好分道扬镳了。
“若阁下看不惯我这般脚踏两只船的做法,那你我之间的合作就到此为止。”说着,叶离有些不悦地转身,便想离开这里。
见此,季渊顿时就急了。于是忙上前,拉住了她的衣袖,转而一脸歉意道,“对不起,是我说得过分了。”
叶离皱了皱眉,将衣袖从他手里抽回,冷冷道:“阁下无需抱歉,是叶离高攀不起。告辞。”
其实她本可以不用讲话说到这份儿上的,但是她就是犯倔,而这臭脾气总也改不了。像孟旸,经常都会被她这驴脾气到吐血。
叶离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有时候脾气一上来,她就收不住了。
不过眼下要是能借此和季渊断了关系也好,她可不想再多一个与她牵扯不清的人了。
语毕,叶离便要往外走。可脚还没迈开,她整个人就被季渊从背后给抱住了。
“我还在这儿呢,你想走去哪儿?”季渊将她揽进怀里,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对着她的耳朵说着,语气有些委屈。
叶离当下的反应便是呆若木鸡,而耳根子处也顿时红了起来。
这家伙能不能要点脸?怎么事先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像抱女人似地,将她给这么搂住了?
就算她从小便就以男装示人,可长到这么大,她还是头一回被异性这么抱着,所以纵然她的脸皮已练得跟锅底似的,但这时候也烧红了起来。
于是在她及时晃过神后,她便忙挣脱了他的禁锢。
“季渊!你说话就说话,没事动手动脚的做什么?”叶离双颊微醺,转过身来,目光不善地瞪着眼前这个原先一脸趾高气昂,而现在却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的,正用着一双无辜的褐眸瞅着她的季渊。
这家伙,变脸的速度居然比她的还快!
“要我不动手动脚也行,除非你答应我不离开。”见她那一副冷漠的面孔不见了,转而变成了眼前这般含羞带怯的模样,季渊很是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你要再敢动我一下,小心我把你的手给打折了你信不?”叶离恶狠狠道,丝毫没察觉出她这威胁的话听起来有多么幼稚。
“噗嗤……”看着叶离这般紧张的样子,季渊没忍住笑了出来。他倒是不知道,原来他家的小七,生气起来会这么的有趣。她这样,可是像极了小时候他们领养的那只小奶猫炸毛时的样子。
“你笑什么?”叶离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她刚才的反应,瞬间觉得脸都丢到了太姥姥家。
她刚才肯定是魔障了,对,一定是!
“我是在笑,我媳妇儿怎么能这么可爱呢。”闻言,季渊不仅掩唇轻咳了声,以此来掩饰他的笑意。
叶离闻言,止不住地翻了个白眼,“我什么时候成你媳妇儿了?!”
这厮,给他点颜色就开起了染坊是吗?还有,他这什么脑子,居然喊她这一“大老爷们儿”为“媳妇儿”?
“你看,咱俩觉也睡了,抱也抱了,我的名儿你也喊了。如此这般,你还不承认你是我媳妇儿?”季渊凑上前,浓眉一挑,笑意邪肆道。
“……!”这家伙的想法还真是清奇!还有他这一套莫名其妙的逻辑是打哪儿来的?
看他这样,这样的招,该不会早就在别的男人身上用烂了吧?所以他才会如此熟练地,且面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般“惊悚”的话语来。
“无聊。”叶离赏了他一个极大的白眼,语气虽然不善,但先前那决意离开的心思,经他这么一闹,顿时也消了一半。
“过来给你看个东西,就当是我的赔罪了。”说着,季渊便拉着她来到矮几旁坐下,然后从袖间拿出一个卷轴,在叶离面前缓缓铺开。
叶离没说话,却也没有要制止他的意思。她倒想看看,这卷轴里有什么。要是里边儿藏着对她有用的讯息,她倒是不介意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这是?”随着季渊的动作,卷轴上的内容便慢慢地在她眼前展现了出来。
这是一幅地图,看着上边标记的名称,想来是赵宫的地形图无误了。
“如你所见,这是赵宫的地形图,”说着,季渊伸手在上边儿指出了一条红色的路线,“这是我经过再三考量设计好的一条营救线路,”他的长指,顺着那条路线走着,一直到达那条路线的末端,指着末端的那一个圆点,道:“这里是沐风殿,同时也是石虎的寝殿。而段王孙,便就在这座宫殿暗藏的地宫下面。”
说完这些,他便将手收回,神情微肃道:“据我所掌握的情报,石虎将会在三日后对段王孙进行处决。所以说,要想成事,便只能赶在石虎动手之前。而时间紧迫,眼下能把握的最好时机就在后天的朝宴。如果失手,恐怕就再没机会了。”
“可是……”看着上边标着的路线,在听完他的分析后,叶离倒不是很赞同这条路线的设置,“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她指着上边被连成的三座宫殿,“朝宴的时间怕是不会宽裕,而你选的这三处宫殿却明显不在一条连续线上。且设宴所在的铜雀殿,本就和沐风殿有着一段不短的距离,照着你的这条路线走,光是到沐风殿就要花掉不少时间。且段王孙还被关押在地宫里,而地宫的情况我们也不了解。若时间的弹性不足,我们反而会陷于被动。”
“但只有这条线路上的守备力度最小,眼下我们的人手不够,只能找最薄弱的环节进行挨个突破。”这条线路也延续了他作战的一向风格,虽知有捷径,但那捷径的风险太大,所以他才不列入他的考虑范围之中。
“若万一到时石虎生变,突然在这些看似薄弱的环节上加强了防守力度呢?”叶离听着他的顾虑,虽然有道理,但是他这想法太保守了。而这样太过保守的想法,反而容易受外在条件的制约。
在作战上,她一向讲究速战速决。能一下解决的,她就绝不会拖着。所以她反而愿意冒险。
因为不管是作战还是此番的营救计划,在过程中,都极其容易生变。将一条路走到黑,是最不明智的做法,也最容易让自己陷入死局。
“你看这里,”叶离伸手在上边儿重新又划出了一条路线,“而这条是最近的,风险最大,可以不先作考虑,那就放着。”
说着,她继续再划出了一条线,将原先上边比较保守的和那条风险最大的线路进行了折中处理,“这一条,距离不算长,但风险也许会比你所定的那条线路要大一点。但这条的灵活性也是最大。若是你手底有人,到时候就安排在这边,到时再另行安排,”她指着那条红色线的中路段,“如果没有,你我到时就借着这些地方的死角进入沐风殿,这样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闻言,季渊沉思了一会儿,顿时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那就这样定了!”
但随即,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我手底下倒是还有三十人,那到时怎么安排?”
“战斗力如何?”叶离问。
“可以一敌百。”此次出来,他便将一支季家暗卫带了出来。而这些暗卫本来就是用在兵刃上的,所以之前在林子中的那场搏杀,他也就没动用他们。
“那就先让他们在暗处埋伏着,你我先行动,到时候如果免不了冲突,便让他们在前边挡着就成。”如果单独行动,凭他们俩的能力,应该是有把握躲过那些驻防的士兵。只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早先有点防范准备也是好的。
“也好,”季渊想着倒也没觉着有什么问题,便就同意了她的安排。
这边的是倒是可以暂时放下了,可还有一件事他想着还是觉得介意啊。
“那石暝那边呢?”想着她之前的反应,他现在在问的时候就显得小心了许多。
叶离也不是那种不讲情面的人,现在既已打算好要和季渊合作了,自然是该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我现在还是一个太监的身份。此前既然已经在石暝面前露过脸了,如果这时候忽然在他眼皮底子玩消失的话,怕到时会惹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会想办法让他后天带我出去。到时,我在找机会离开就是。”
“一言为定?”听着这话,季渊心里明显就觉得舒服多了。
“一言为定!”看着他因她的话而露出的那一脸惊喜的表情,叶离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