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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沛与蔺轻舟边说话边往寻道台走去,在杉木林里遇见三位惊鸿宗本宗弟子。
那些惊鸿宗弟子见到蔺轻舟,好奇地询问贺沛:“你身旁的这位是?”
贺沛热情地说:“新来的师弟。”并一一给蔺轻舟介绍。
大家各自抱拳行礼,其乐融融地来到寻道台。
他们已经赶早,但寻道台上竟有他人身影。
正是素日里最勤奋刻苦的洛长川。
“大师兄!”
大家纷纷上前与他打招呼,眼神和语气里全是尊重和敬仰。
洛长川朝大家一一点头,目光落在蔺轻舟身上,关切地问:“和大家都认识了吗?”
“有我在,那肯定都认识了啊!”贺沛居功地拍拍胸脯。
洛长川:“那就好。”
说话间,惊鸿宗本宗弟子已全部到齐,大家不约而同地先和洛长川打了声招呼,然后各自开始打坐。
牧重山曾经教过蔺轻舟如何打坐。
不过蔺轻舟并不能领会其深意。
别人:聚天地灵气,顺自身血脉,除杂念,心清静。
蔺轻舟:单纯地坐着。
好在清风徐徐,朝曦和煦,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着也让人觉得十分舒适。
问道台偌大,蔺轻舟不知自己坐在哪合适,询问贺沛,贺沛道:“没有固定位置,随意坐,要不你就坐我身后吧。”
蔺轻舟点头谢过,可他盘腿坐下后,洛长川却不知为何频频看向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坐在蔺轻舟身后的是位女弟子,她注意到大师兄的目光后,小声地喊蔺轻舟:“师弟,新来的师弟。”
“啊?”蔺轻舟困惑地转头看她。
那名女弟子道:“你往后坐些。”
蔺轻舟:“往后?”
“对。”女弟子点点头。
蔺轻舟于是往后挪了挪。
女弟子往右看去,随手比划着,也不知在比划什么,然后笑道:“好了,就是这样,劳烦你了。”
蔺轻舟一脸茫然。
然而他挪动身子以后,洛长川竟不再用目光注视他,而是专心打坐去了。
蔺轻舟伸长脖子张望四周,只见寻道台上,左侧五人右侧五人,坐的位置左右对称整整齐齐,蔺轻舟恍然大悟。
他们的大师兄有强迫症啊!!!
蔺轻舟觉得好笑,抿唇忍了忍,又见其它惊鸿宗弟子皆在认认真真地打坐,就他一人探头探脑,顿觉羞愧,连忙背挺笔直坐姿如钟,静下心来。
可就在他试着感受天地灵气时,周围的惊鸿宗弟子却不知为何,全部匆匆站了起来。
蔺轻舟的修为不如他们,晚了片刻才察觉有人来了。
他连忙单手撑地快速起身,才站定,就见北溟道人和上善娘娘御气而至,稳稳落地。
“拜见宗主,拜见副宗主。”
大家异口同声,整齐划一地行礼。
上善娘娘抬手让大家直起身,目光环视一圈,最后落在蔺轻舟身上,她唤道:“轻舟,你过来。”
蔺轻舟连忙上前,毕恭毕敬地站在上善娘娘身旁。
“今日来此,想与大家说件事。”上善娘娘语气沉稳,听不出任何情绪,“这位是新入门的师弟,大家应当都知晓其姓名了,从今往后,他就是我的亲传弟子了。”
她话看似说得平静不起波澜,实则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蓦地倒进一瓢冷水,激得在场所有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众所周知,五圣的亲传弟子不但是五大仙门未来的宗主,而且还能继位五圣名号。
而如今的五圣中,只有上善娘娘没有收亲传弟子,世人皆认为她对待此事极其慎重。
谁曾想,她竟会以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决定了何人是自己的亲传弟子。
从未质疑过上善娘娘的副宗主北溟道人此刻都忍不住对她说:“上善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上善娘娘轻点头,与北溟道人行至寻道台临悬崖边的白玉石栏杆处。
北溟道人:“上善娘娘为何突然定下亲传弟子?而且还是一位才入门的新弟子,我方才见他,并无特别之处。”
上善娘娘道:“缘分二字,难以言说。”
北溟道人叹道:“如此,长川岂不是太可惜。”
上善娘娘道:“长川这孩子,天赋异禀又心性善良正直,即使不做我的亲传弟子,也终有一日会芳名流传、驰誉天下。”
北溟道人还想劝:“可是……”
上善娘娘坚定道:“我意已决。”
北溟道人见上善娘娘执意要让蔺轻舟当她的亲传弟子,扼腕叹息:“那……好吧。”
两人回到寻道台,虽惊鸿宗的弟子中无人言语,但气氛沉闷,似压着极低的黑云。
蔺轻舟站在最前头,低着头动也不敢动,觉得四面八方的目光好似尖锐闪着寒光的利箭,直直地扎向他。
“轻舟,你随我来。”上善娘娘道。
“好。”蔺轻舟连忙跟上她的步伐。
两人离开寻道台,行在山路石阶上,偶遇视野开阔之地,可见海岛外的茫茫沧海。
温芩看向蔺轻舟肩膀上的白羽灵雀,道:“万万没想到有一日,我竟能允你在惊鸿宗随意走动。”
牧重山听了此话不懊恼也懒得回应。
温芩看向蔺轻舟,问他:“你的修为如何?”
蔺轻舟老老实实地答道:“炼气期。”
“才炼气期吗?”温芩吃惊地说完,觉得自己失言,又忙道,“无妨,有了我的教诲,你的修为定会扶摇直上。”
“其实我……没办法修炼。”蔺轻舟不好意思地挠挠侧额,“您知道合欢药吗?”
“什么?难不成你吃了合欢药?”温芩瞠目,急急道,“虽你之前入了昙欢坊,但思凡应该不会轻易将此药交予他人才对,就算你讨要,也会告知你此药的后果。”
蔺轻舟忙道:“是的,后果我都知道。”
温芩追问:“那为何还要吃药?”
“这……”蔺轻舟眼角余光掠过白羽灵雀,觉得难以启齿。
温芩七窍玲珑,立刻猜出:“难道是陨渊魔君让你吃的吗?”
蔺轻舟还未答,牧重山开了口:“对。”
一直平易近人的温芩脸色竟瞬间沉了下来,她蓦地甩袖挥手,数支冰针从她掌心飞出,冲着白羽灵雀眼睛刺去。
白羽灵雀连忙展翅腾空,因不习惯这副身子而迟钝愚笨,躲闪不及,尾翼被一支冰针扎中,直直地摔在地上。
蔺轻舟骇然,忙将白羽灵雀抱起护在怀里,连退数步,远离温芩,大惑不解地问:“为何突然发难?”
温芩看着他怀里的白羽灵雀,冷冷道:“我原是打算信你一次,与你共同查出春华宗真相,可如今看来,似乎没有必要,陨渊,你迫害兰絮君后不但毫无悔改之心,还打算继续玩弄他人吗?”
“上善娘娘。”牧重山一字一顿,“我敢对天发誓,我并无玩弄他人之心。”
“那兰絮君的事,你如何解释?”温芩问。
牧重山沉默。
蔺轻舟听得云里雾里:“兰絮君?他不是还活着吗?”
为何说牧重山迫害他啊?
温芩于心不忍地看向蔺轻舟,说:“轻舟,你可知……”
牧重山声音沉了下来:“此事无需旁人告诉他。”
明明牧重山只是依附在白羽灵雀身上,可他这句话的语气好似阴诡地狱里恶鬼厉声怒嚎,带着极浓郁的血腥气,其中扑面而来的杀意和煞气竟让五圣之一的上善娘娘为之寒栗。
温芩突然感到恐慌。
她想起那日她做的预言梦。
梦里,牧重山脚下遍布残躯尸骸,他浑身浴血地站在那,脸上挂着让世人胆颤惊惧的冷笑,一剑剖开了一位惊鸿宗本宗弟子的腹部。
“上善娘娘!”
忽而,蔺轻舟的声音传至耳畔,将温芩拉回神。
她满额冷汗,方才都没注意到蔺轻舟走到她眼前。
蔺轻舟诚恳地说:“上善娘娘,我与他相处了许多日子,我了解他、懂他、信他,他绝对不是恶人,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温芩摇摇头,道:“你只是涉世未深罢了。”
“不是的……”蔺轻舟急于辩解,忽然一拍脑袋想出个馊主意,双手捧着白羽灵雀举在温芩面前,“要不让他给你啾一声吧!”
牧重山:“……”
温芩:“……”
牧重山:“啾啾。”
温芩:“……”
“你瞧你瞧!!”蔺轻舟欣喜地连声道,“他其实很和气的,你别揍他了行吗?”
温芩因牧重山啾的两声目瞪口呆,好半天才调整好表情,她沉默片刻,对蔺轻舟道:“若他日后犯了事,你愿为此负责吗?”
话是对蔺轻舟说的,却是说给牧重山听的。
蔺轻舟毫不犹豫:“我愿意!”
“好,他的事,今后我不会再多言。”温芩许诺。
蔺轻舟松了口气,想将白羽灵雀放在肩上,可灵雀突然不肯在他肩膀上站着,蜷成茸团紧贴着他的手心不愿走,蔺轻舟只得继续抱着它。
“说回正事。”温芩道,“如今你已是我的亲传弟子,需在惊鸿宗里树立威信,恰巧,北海境内的襄镇惊现恶兽伤人,当地的修道者敌不过它于是来救助惊鸿宗,你与两三名惊鸿宗弟子同去,将恶兽除掉,以正名。”
“我吗?”蔺轻舟惭愧,“可我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会。”
温芩:“不用担心,我会化身成……”
“无需。”牧重山打断她的话,“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