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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菲亚特开离市医院的时候,又是一个午夜时分,路面上车辆很少,我又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了,孤独地站在医院门口在等出租。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长,看上去他的身材很挺拔但是很单薄。我把车开到他前面,打开车门。
“上来!”我命令。
有了上次的经验,迅速地坐上了车。
“又来看朋友?”我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他。
他不说话。
“为什么不白天来?”我手握方向盘,看着路的前方,把车子开回路中央。
“白天人太多。”
我一想,是,要我在国外待惯了,我也不习惯。北京人太多了,往好了说整个城市生机勃勃,往坏了讲整个城市心浮气躁。
“他得的什么病?”我继续表示关心。
“谁?”他扭过头,表情似乎很茫然。
“你朋友。你不是来看病人吗?”我心想,真是废话。
“噢,他还好。”
见他不愿意谈这个,我切换话题。“明天我们开始办什么案子?”
“杀人案。你ent转过头看我,挑起一根眉毛。
“我没事。”做了十年警察,我见过的案子多了,杀人案又怎么了,感到害怕的应该是犯罪的人。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微笑。
“案子难办吗?”我继续问。
“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说的还挺玄,总之有麻烦的地方。算了,工作的事还是留到工作时间再说吧。
“你有没有吃晚饭?”我关心他。
“还没有,你带我去吃?”他立马顺杆爬。
“我吃过了,我都是在家吃饭,这个点一般的饭店已经关门了,你在家门口找找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点关东煮吧。”
他没有回答。还好,我怕他问我什么是关东煮,我的表达能力有限。
“你可以小睡一会儿。”我提醒他。
“我下午睡过了。”
我也一样。
夜里的车开起来特别顺手,我凭借印象,在的提醒下一路畅通把他送到了家门口。
“我请你喝咖啡,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很好的咖啡店,手工磨的咖啡香极了。”他邀请我。
还是免了吧。我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可以边喝边聊工作。”他睁着迷人的大眼睛看我,继续挽留状。
他的眼神太少年了,关键是我下午睡足了觉,我停好车,随他走了下来。
小店立在马路的一边,周围居住的外国人比较多,所以即使很晚了还是有生意。带我走进去,里面坐着几个外国人,店里面弥漫着甜蜜的香气。带领我走到临街的窗前。
“这个时候坐在这个位置上欣赏北京的街景是最舒服惬意的,我知道你喜欢喝咖啡也喜欢欣赏街景。”
我微笑,了解我够全面。
拿来菜单,“我来给你点,一杯卡布奇诺,一块黑森林蛋糕,他们家的黑森林蛋糕做得挺好吃的。”
“你呢?”我问。
“一杯普通咖啡不加奶和糖,一块抹茶蛋糕。”
“你喜欢抹茶味道?”
“是的,我喜欢绿茶的味道。”
我记在心里。如果他在中国过生日,我会给他买抹茶蛋糕。
“我在加拿大的行为可能冲动了点。”他眼睛看着桌面,努力解释,可能想破除尴尬。
“好,我会忘了它,不放在心上。”我安慰他。姐心大着呢,我笑得傻呵呵的。
“怕就怕你不放在心上。”他低头,手转动了一下杯子。
我白他一眼。怎么着都不行,这人,没法办。
“我第一次办案子,你得带着点我。”我提起明天就要开始办的案子,我心想,头一次办案可不能栽在上面。
“没问题。你会帮我很多忙的,到时候别抱怨就成。”
我为什么要抱怨呢,思索。
“这所城市变化太大了。”看着外面静悄悄的街道。
我扬扬眉毛,“你以前来过中国?”这倒有点出乎我的意外。
“是的,我养父母去世以后我曾经来过中国,试图想找到我的亲生父母。”
“找到线索没有?”我关切。
“没有,孤儿院的记录是一个好心人在路边捡到了我,我是一个弃婴。”
“对不起。”我立即表示抱歉。
“没关系,我虽然没有父母,但是一直衣食无忧地长大,是幸运的。”
能这么想多好,最怕那些动不动就伤感动不动要死要活的人,世界上比你惨的人多了。
“罗小军也是个孤儿。”我直了一下背,交叉双手,跟他聊自己的生活。
抬起了头,“是吗?”
“他养母还在,生活在外省市,小军家庭条件不太好,他养母现在顾不上他。”
不说话了。
“小军是因公受伤,所以医药费单位全部报销,否则我也担负不起。”我很坦率地说。
“他现在只有我,我几天不去,他的身体就会衰退一些,我、也有压力。”我想起这一个星期没有去看他,他就退步的情况,我的眼泪像决堤的水一样流下来。是委屈,是不甘。
坐到我这一边,手足无措地说,“你别哭,你一哭,我心里好难受。”
我擦掉眼泪,“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好起来。”
“你做得很好了。”他安慰我。
“你知道吗,我并没有那么伟大,我就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在我面前死去,我是警察,我要挽救一条性命,我想让他活得久一些,想让他醒过来,你知道吗。”
“我明白。”他握住我的手。他的手依然冰凉。
“我妈从来不提让我交朋友的事今天也提出来了,大家也都建议我不再担负起照顾小军的责任,就像拔河一样,代价是一条生命啊。”
大概是他告诉了我他的秘密,所以此刻我也愿意和他分享我的故事。
沉默地听我诉说。
“好了不说不开心的了。换个话题吧。”我说。长大以后,我深知不能让自己沉溺于悲伤的道理。
我想,我该不是快那个了吧,我平时一直大大咧咧的,一点儿不多愁善感。生活嘛,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喜欢北京吗?”我换话题。
他看我一眼,“这边有你这么可爱的女孩,我当然是喜欢了。”
“也就是你有同居伴侣了?”外国男士到中国通常都会找一个生活伴侣,既解决了生理需要,又多了翻译和向导。
“没有!苏江平,你血口喷人,你现在就去我房间瞧瞧,看看我有没有金屋藏娇,你是在怀疑我的人格。”他急了。
“没有就没有,着什么急上什么火啊。聊聊工作吧。”我再换话题。
“工作的事还是明天再说吧。”他冷淡地回答我。
终于上咖啡和蛋糕了。蛋糕的味道可真好,巧克力的味道有点像哈根达斯的比利时巧克力冰激凌,我用小银勺一小勺一小勺地挖着吃。我很爱吃,但是没好意思要第二块。
喝完咖啡,吃过蛋糕,他送我回停车位。夜深了,夜风起了,夏天的夜晚竟然有了凉意。我冲挥挥手,开车回自己家了。
路上我想起了明天就要开始办理的案子,既然是加拿大警方到中国办案,案子一定发生在加拿大,而犯罪人很可能不是已经被抓住了就是中国在逃。我专业是学英语的,一直在出入境工作,很少接触案子的审理,我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我开回家,倒在我的床上,让我好好睡一觉吧,我的觉我终于把你找着了。我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我精神抖擞地迈进办公室,已经到了。
“早上好,”我放下提包跟他打招呼。
他的头埋在案卷里,只是嗯了一声。
我从提包里拿出给他买的茶杯,给他和我各沏了一杯绿茶,然后把香气四溢的茶水放到他的桌子上。果然沦落到沏茶倒水的地步。
“谢谢。”有礼貌地感谢。
然后我开始打扫屋子,一个星期没打扫,桌上落了一层灰尘。
等我终于坐回到椅子上的时候,对我说,“给你一项光荣但是艰巨的任务。”
“什么任务?”我立刻转过身。
“把这些全部翻译成中文。”说完,他把厚厚的案卷放到我桌上。
我傻眼了,瞅我这项工作做得好怎地。
“要尽快翻译好,办案需要。”他表情严肃。
“为什么又要我做翻译?”我气呀。
“因为你是我的助手,而且你有翻译资格证。”
那个破证书,我想撕了它。
“正处,这个太多了。”我提困难。
“副处,我这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