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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宁草草应付了展曦几句,答应她的要求后,便去了母亲张氏那里。
她将展曦所说的事向张氏一问,才知事情果真是展云翔吩咐的。且听展云翔话里的意思,似是有意替展颉求安国公家庶出的三小姐,到时候亲姐妹配亲兄弟,也是一桩美谈。不过考虑到这是儿女婚姻大事,理应稳妥些。恰巧昌盛长公主每年三月十五邀人赏花,这安国公家的女眷是常客,两位小姐也多半要去的。于是便让张氏将展欣、展颉一道带过去,既拓宽交际,也趁机相看相看江家姐妹。
这样的说辞本没什么异样,换做别人也不会有多少疑心,但展宁深知展颉的个性,他被展云翔和钱氏捧上了天,人虽不蠢,但也实在不聪明,再兼没有自知之明,总觉得自己比谁都强,只是生不逢时,撞到了姨娘的肚子里。撇开他对江静姝怀有的情愫不说,就这么一个盲目自信,又总觉得世上人都欠他八吊的人,怎么会在自己可以娶嫡出的姐姐时,甘愿娶人家庶出的妹妹?
兄弟姐妹情深?相互照应?这借口都能笑死人!恐怕也就展云翔肯信。
钱氏母子的目的,只怕是要趁机做什么手脚,搅了自己与江静姝的婚事,再让展颉趁机抱得美人归吧?
使什么法子,才可以让安国公府同意,将自家嫡出的女儿,嫁给一个并不出色的侯府庶子呢?
展宁突然想起上一世听到的一点风声,以及展颉曾被祖母汪氏派人杖责五十大板,关进祠堂的经历。
她心里头掠过点苗头,这钱氏母女,打的难道是那般恶毒又卑鄙的主意?
如果是,那倒好了,自己可以好好助她们一臂之力!这一次,不仅是自己与展颉的婚事,就连展欣妄想记到母亲名下的事,也一并解决!
确定了钱氏母子可能使坏的方向,展宁心里略有了底。她先将自己的担心与张氏说了,让张氏有个准备,到时候多个心眼。然后又挑了信得过的人,棋分两招,一面暗地里偷偷查钱氏和展颉最近几日的动静,一面让人去昌盛长公主的琼花苑那边打探,看看能否摸清,最近琼花苑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抑或有没有钱氏或展颉的人来这边,与谁接触过。
而这一摸排,还真让她摸出点情况来!
时间匆匆,三月十五转眼就到。
因为展欣、展颉同往的关系,展宁还特意让钱氏往老夫人汪氏处走了一趟,邀请汪氏一道前往。
至于展曦,展宁当日应了她的请求,自然也要将她带着的。只不过临出门的时候,汪氏与她一打照面,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再听说她是求了展宁,要展宁带她去,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你二哥和三姐去,自有他们的道理。你倒是个心眼多的,偏知道找你大哥。你瞧瞧你二姐姐,可有你这般在家里呆不住?”
上次那烟花女子的事情过后,汪氏对展曦始终有点不待见。特别是看她老在展宁身边转悠,汪氏在深宅大院里呆了几十年,老靖宁侯的后院也不是个安宁的院子,自然对展曦那点讨好卖乖的心思瞧得清楚。而对汪氏而言,展曦这样的婢生子,十个也顶不上展宁这一个前途大好的嫡孙。
一番训斥过后,汪氏直接不准展曦出门。
展宁开口要求情,话说了个头,就给汪氏阻了回去。
“你什么都好,就是心软耳根子也软。这丫头的性子该养养,今天就好好留在家里。别的不用再说,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展曦当众闹了个没脸,心里怨毒了汪氏,可不敢发作,只能一脸委屈退了回去。展宁为她求情也不过做个面上功夫,既然如此,也就抚慰了她两句,转而与展欣、展颉等一道,随汪氏、张氏出门。
去到琼花苑,苑里奇花异草已知春意,开得正是热闹。
昌盛长公主与驸马颜越两个都是妙人。虽是邀众游园赏花,被邀的大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彼此间说不定还多能理上些亲戚朋友关系。但男女毕竟有别,男客女客还是不当同聚在一处。昌盛长公主和颜驸马便吩咐手下匠人,以天然树木花草、假山为屏障,借着视线错落掩映,将偌大的花园不着痕迹分为两个部分。
昌盛长公主与各家的夫人小姐们在一处,驸马则与男客们在一处,彼此隐约能闻其声,却不能见其影,颇有几分影影绰绰的美感。
驸马颜越是当朝有名的才子,出身世家,师从当代鸿儒岑延生。梁朝祖制,男子一旦尚主,于仕途便再无前景。好在颜越虽然满腹才学,却生性散漫,不喜官场约束,加诸昌盛长公主性情温婉,夫妻两人情投意合,平日或摆弄花草,或煮茶论书,倒似一对神仙眷侣。
眼下,颜驸马又想了一出好招。
琼花苑中建了溪流,自外引活水而入,溪流两旁山石错落,花木杂生,十分雅致。
颜驸马便借此玩起曲水流觞的游戏来,命人在上游将装满酒的酒杯一只只放下,酒杯顺水而下,溪流多曲折,酒杯停留在谁面前,谁便取杯喝酒,再借景做诗一首。
今日展宁运气不错,酒杯只在她面前停了两次。她素有急才,两首即兴诗难不倒她,倒为她争了个满堂彩。就是颜驸马这等有名的才子,也对她赞誉有加。
安国公世子江远峥今日也应邀前来。上次接触,他对这个未来妹婿还是比较满意的,如今见对方出众,脸上也颇有喜色。
相较之下,展颉的运气却有些不好。他在展宁下手不远处,那酒杯就跟长了眼似的,总停在他面前。他可不比展宁,虽然自以为有经世之才,可一遇事就漏了底。才几杯酒下来,做的诗益发不堪入耳。
周围众人都知他们俩是亲兄弟,熟悉些的,恐怕还知道靖宁侯捧这个庶子比嫡子还用心。如今一对比,这谁是良材,谁是朽木,一眼便知。众人看两人的目光里,含义也就越发复杂。
展颉本就心急,再被那些眼光频频看过来,心里越发不自在,面皮也有些发胀发烫。他再想想今日自己的正式,便借口不胜酒力,站起身准备往别处透透气。他起时脚步有些漂浮,不小心还带翻了旁边的酒壶,弄了一身的酒味。
来者是客,虽不怎么看得上展颉这装醉躲场子的行为,颜驸马还是赶紧唤了下人来,让领着展颉去客厢换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