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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聚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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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大前提,修士也是人。

    修士高人意志坚定,不会轻易受外界影响,可只要不是传说中无所不能的神仙,人生中总有各种无奈,遇到挫折、困境,免不了便有急病乱投医的倾向。

    玉清不相信,所谓通天诀能解锁吕暄的根基。

    然而尝试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通天诀的真假,玉清倒倾向于是真的。一个修为比自己至少高一个大境界的存在,应该不至于胡编乱造单纯忽悠人玩儿……吧?

    假如这只是顾无忧的幻觉,精神分裂造成的问题,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顶多没用呗。

    顾无忧点头:“弟子同意。”

    实际上他把小机灵的忽悠告诉玉清,潜意识中本来就有类似的念头,否则才不会说出来耽误玉清想辙帮吕暄呢。

    玉清:“但保险起见你不能练,赢樱来吧。”

    顾无忧愣住了。

    赢樱顿时不高兴了,啥意思啊,保险起见……合着我练出问题就无所谓?师尊怎能这样,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我还是你最喜欢的弟子不?

    玉清:“赢樱不可多想,为师只是觉得对方蛊惑无忧练通天诀,有什么未知的动机而已。”

    赢樱抱拳:“弟子没多想,我愿意试试。”

    她倒不是不愿帮忙,毕竟吕暄也是她认可的朋友,和顾无忧“密谈”都不瞒着她的人嘛。

    玉清挥挥手,地上的吕暄凭空浮起,飘进卧室落在床上。

    赢樱询问了一番通天诀的细节,盘腿坐下,开始按法诀要求入静凝神,观想天地。

    天微微放亮时,赢樱结束修炼,冲两人摇了摇头。观想天地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可没那么容易,比修士尚未筑基丹田空无一物而尝试意守丹田还难。

    丹田好歹就在人的身上,有个大致的位置。

    天地在哪?

    修士入门筑基,观想性光就够玄的了,天赋不足根本见不着性光。要么黑漆漆一片,要么臆想出毫无用处的假性光。

    假如把观想天地类比如观想性光,人的有限思维,又如何能勾画出真正的天地,又怎么能确定你所勾画的天地不是你自以为是臆想出来的假象?

    这种天人合一的修炼法门,何止要求变态的天赋。

    试想先天灵体的吕暄,就能保证一定可以勾画出真正的天地,而不是沦为胡思乱想、放飞自我?

    这跟学识也毫无关系。

    还拿吕暄举例,她肯定比中土人更清楚世界是个什么样子,星球、宇宙什么的。可那又能怎样,宇宙是无限的!以有限的思维,去观想无限的宇宙……可能吗?

    总之这种法门灭绝,太合情合理了。

    典籍中寥寥数语解释不清楚,编写典籍的前辈也没练过这类法诀。或许当初成功的人有自己独特的秘法,根本不是观想真正的天地。

    赢樱不出所料的失败了。

    小机灵嗤笑:“沟通天地,首先得天道愿意和你沟通才行,我可以负责任的讲,除了你顾无忧,这世上任何人都是白费工夫。所以想帮吕暄,还得你上。”

    顾无忧看向玉清:“弟子也试试吧。”

    玉清犹豫不决。

    超级高人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然而如果按小机灵的说法,直觉也是天道赐予的,那么他的顾虑其实也没什么意义。

    顾无忧:“弟子原本是一点都不信的,但既然师尊说确实曾有过类似的法诀,如果我不试试也不甘心啊。”

    玉清点头:“那你便尝试一下,半个时辰为限。”

    顾无忧点头答应,盘腿坐下。

    入静很轻松,好歹是聚元修士,这基本功当然没问题,几个呼吸便能完全排除杂念,只留一颗活泼泼的道心。

    观想天地……

    道心纯净状态下,顾无忧依然升起一股无奈。

    这时,小机灵的传音在耳畔响起,一如既往是吕暄的声音,但变得十分轻柔:“来,随我默念,九十九,三百零二,一千二百三十五……”

    假如顾无忧没入静,肯定要说:什么鬼?

    但此刻他处于道心纯净状态,绝无杂念,也不会胡思乱想,能做的选择无非两个——拒绝,或者跟随。

    而且道心状态其实比较类似于直觉,或者说潜意识,它的特点之一就是不存在什么迟疑、纠结。

    所谓遵循本心,说的就是这种状态了。只不过普通人的直觉不能主动掌控,修炼状态的修士就能。甚至到了玉清的境界,平时基本也没啥杂念,随时随地都能按本心行事。

    所以顾无忧瞬间就选择了跟随。

    小机灵说一个数字,顾无忧便跟着默念。

    这些数字也没什么规律,顾无忧当然不可能清楚它们代表的意思。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最后一个数字念完。

    轰然一声,天地间风云色变!

    ……

    钧元9104年二月十八凌晨,妙音宗天降异象。

    浩浩荡荡的灵气,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如同潮水般瞬间便淹没了整个妙音宗山门。

    灵气之浓郁,甚至到了无形化有形,肉眼可见的程度,相形之下,无论多精妙、所用材料多珍稀的聚灵阵,瞬间都成了弟弟,简直可以说不值一提。

    各宗门的前辈高人,都被惊动了。

    毕竟动静太大。

    灵气聚集倒不会引发天灾,也绝对不会发出巨响,对普通人和大多数修士没什么触动,毕竟距离太远了。但对于修为足够高,感应敏锐的少数人来说,其震动不啻于惊天霹雳。

    太浩宗,掌教陈玄同,院长宏三,以及四大长老齐聚,探讨研究异象的意味。

    同样的情景,也发生在无量山、问剑峰、万仙谷、天机阁……以及其它大大小小的宗门。

    当然他们得到的信息,因修为而不同。

    太浩宗能确认异象出现在妙音宗,一些小宗门实力有限,就仅能确定方位。

    然而即便是太浩宗,也只知道灵气聚集妙音宗,历时七天七夜才渐渐散去。他们并不清楚,灵气凝结成的乳白色雾气笼罩下,妙音宗的异变可不仅仅是灵气聚集。

    异变发生的瞬间,妙音宗上下便都被惊醒了。

    其他宗门离得远的修士感受不到,身在其中的妙音宗门人,哪怕修为最低的练气弟子,甚至刚入门没多久的几个新人,都不可能不受冲击。

    以前说过,就算不修炼,生灵本身也能吸纳灵气。

    当然普通人习以为常感觉不出来,而进入聚灵匣测试天赋时,除了吕暄这种先天灵体,大多数人即便天赋再高,也不至于被灵气冲击到眩晕。

    但此时此刻,情况就不一样了。

    灵气浓度比聚灵匣高了何止几十倍,都化为实质了好不好。

    毫不夸张的讲,一个没有修炼天赋的普通人,处于这种环境下,也必然会出现醉醺醺的感觉。

    刚醒的修士们尚未来得及弄清发生了什么,就有不少人接着又昏迷了过去。当然这跟天赋不成正比关系,主要取决于心志。修为高心神相应强悍,就没那么容易失去意识。

    最惨的是几个未筑基新人,其次是练气期菜鸟。

    吕暄的“别墅”内,还虚境界的玉清都禁不住身体晃了几晃。

    赢樱抱着脑袋往地上蹲,没办法,头晕。

    玉清沉声道:“无忧收功。”

    然而顾无忧充耳不闻。

    玉清当然不会跑过去强制打断他,身为一个合格的师长,他还没那么外行。

    灵气聚集是不是好事?

    当然是。

    创派祖师游历中土,最后挑选一个最符合心意的山头做宗门驻地,其中灵气浓度是最重要的指标。虽然随着门派规模扩大以及时间推移,灵气一定会逐渐降低浓度,可那是难以避免的事情,谁让修士都是掠夺者呢。

    比如太浩宗家大业大,占据整座太浩山——人家可不像妙音宗只用一个山头,而是所有山峰。

    无数年下来,太浩山的灵气浓度就明显不如妙音宗。

    当然这没啥好骄傲的,灵气低只说明发展得好。

    宏三创造出聚灵匣,实际上也跟太浩宗在聚灵阵方面研究经验比较多有关。毕竟祖师选定的驻地后人又不能改,只好想别的办法了。

    以妙音宗山门此刻的灵气浓度,其他人不好说,至少练气弟子一定能及时聚元,聚元修士也肯定能修炼到巅峰。

    然而玉清很清楚,这种状态不可能长久。

    短时间内浸淫于浓郁的灵气中,没害处,但也没什么好处,并不能对修炼形成实质性促进。

    而引动灵气聚集的顾无忧,按照修士的理念,必定正处于某种关键时刻。好坏且不论,可能是机缘,也可能是磨难,反正一个合格的师长绝不应贸然出手干涉。

    玉清决定先观察一下再说。

    怕对顾无忧造成干扰,不敢用乱神识,也不运转法力,只用还虚期强化过的肉眼凝神观察。

    顾无忧附近的灵气浓度尤其惊人。

    如果说妙音宗山门浸淫在乳白色的雾气中,顾无忧身边干脆就直接是液体!

    浓稠的“灵水”包裹住顾无忧,仿佛蚕茧一般,把他完全给遮盖了起来。不使用神识和法力的前提下,强悍无比的还虚期肉眼视力,也根本没办法看透。

    “蚕茧”表面有光华不断流转、隐现。

    玉清的心神瞬间沉迷其中。

    这光华仿佛夜空中无穷无尽的星辰,从诞生、壮大,到沉寂毁灭,偶有仿佛不甘心默默消失般,化作流星在天地间画出一道绚丽而充满玄妙的轨迹……

    万物枯荣生死,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是天道法则的具象化!

    还虚期的玉清心中忽然升起明悟,同时,仿佛冥冥中有一道禁锢自己的枷锁,轰然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