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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樱沉默了很久。
当年所受的屈辱，不是当事人很难体会其中的滋味。然而实事求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她的确没什么实际损失。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主要还是因为孤立无援。
但是这屈辱也永远难以释怀。
毕竟她叫赢樱啊。
每次别人喊她的名字，都免不了要想起当初被人欺压，无处诉苦也没人帮她，只能哭哭啼啼的样子。
文梓当众下跪……当然不可能是求婚啦。真是那样倒好办了，一脚踢飞就是。中土也没有下跪求婚的习俗，开什么玩笑，婚姻大事父母决定嘛。
坦然承认错误，下跪求原谅，这姿态连赢樱都无话可说。
怎么说呢？或许文梓依然不认为他错了，至少请求原谅绝对是真心实意。关键是他这样做，给足了赢樱面子，赢樱实在想不出，自己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罢了，从前的事一笔勾销。”赢樱挥手，“今后只要你别招惹我，我也不对付你。”
文梓大喜：“多谢师姐！”
“走了！”
赢樱招呼顾无忧和吕暄一声，转身就走。
本来按计划，揍完文梓，赢樱是打算一股脑直接挑战目前排位第一的金丹巅峰，没必要分两天挑战。现在被文梓的下跪搞得心情复杂，感觉也挺尴尬，哪还有心情。
赢樱三人走了。
文梓从地上站起身，一言不发也返回自己的住处。
金丹当然无须跟别人合住，虽然比不了吕暄的长老级别墅，好歹也是独门独院，没什么“室友”打扰。
关上房门，服下丹药，随后打坐修炼辅助疗伤。
这一坐就是一整天。
傍晚时分，文梓缓缓睁开眼。
伤当然不可能立刻痊愈，他挨的揍可货真价实。但正如他预料得那样，赢樱再恨他，也不至于真正危及他的根基。无非浪费点时间和丹药、灵石，值了！
不认错不行呐。
从前被赢樱记恨，最严重的报复无非是打扫茅厕。就算她恢复了掌门大弟子之位，也没资格把一个金丹扫地出门，没有任何宗门会这样做。
问题是如今出现了白魔。
文梓一点都不傻，否则也不可能在被压制数十年的情况下，还能成功结丹。
想想看，今后出现诛杀白魔的战斗，以赢樱的秉性，会不会故意派他出去送死？甚至亲自带队，确保他没法活着回来，也绝非不可能。
白魔的存在，必然改变修士的人生。
从以前圈子里的竞争，变成真正的生死战斗，死亡就成了可以接受的损耗。
……
顾无忧花了半个月时间，把番天印炼化。
期间赢樱终于再次发起挑战，对象是当初排在她后面，现在排位第一的金丹巅峰。
这名修士可没得罪过赢樱，当然没必要白挨一顿揍，围观者就位后，直接选择认输。于是赢樱终于实现王者归来的承诺，再次成为晚辈门人中排位第一的存在。
美中不足的是，玉清没恢复她的掌教大弟子之位。
从排位第一到被认命为掌教大弟子，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拖延上几个月、几年，乃至因为实在不适合做掌教大弟子而永远没机会，都属正常。
无非赢樱情况较特殊，她以前已经是掌教大弟子了。
可玉清装傻，谁能强迫他？
赢樱也想开了，掌教大弟子做不做的，她都是元婴之下第一人，本质上并无区别。
祭炼番天印之余，顾无忧当然也要下山看妹妹。
肥皂店一如既往红火，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有了小伙伴上官怡，哪怕不开店，顾盼也不可能再无聊。
上官怡对运营肥皂店，却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她被当成未来家主培养，上官云当然不可能希望她跑去自家任何一处店铺做掌柜，可是没办法，上官怡又不是第一次抓不住重点跑偏。
又过了半个月，顾无忧大致掌握番天印。
是的，掌握和炼化是两码事。
修为境界是基础，不等于说拥有强悍的修为，就可以自然而然掌握法术、法宝，后者需要大量的练习。
顾无忧有点待不住了。
师父孔德被祝婉凝接回无量山，现在情况怎么样，是不是已经彻底暴露，让人活活弄死，或者爆扁一顿赶下山？
他很想跑去无量山打探一下。
路程已不是问题，有纸飞鸡有储物戒，中土任何角落都能去得。然而按门规，元婴以下的修士是不能随便出远门，夜不归宿的。
况且师出无名，人家无量山恐怕也不会接待一个聚元菜鸟。
这事儿还只能和吕暄商议，赢樱都不成。
吕暄安慰顾无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无论老道下场如何，他去了也没用，努力修炼提升实力，避免做炮灰才是王道。
道理是没错。
顾无忧不介意做炮灰，不等于说有机会能不做炮灰，他会傻乎乎拒绝。
那便勇猛精进吧。
顺便，也查阅一下才公开的典籍。
有关白魔的来历，顾无忧其实不是很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埋头就是干，管它啥来头呢。他想确认的，是自己的猜想，也就是万年前道士转职修士的原因。
可惜典籍中并没有确切证据。
想想也对，这些以前保密的玩意儿，掌教玉清可一直能查阅，然而他就完全不知道道士。
对白魔倒是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据典籍上交代，实际上白魔的来历，当时有两派不同的意见。
以太浩宗为首的一部分人认为，白魔来自中土世界之外，所以命名其为“界外魔”。
另一派则认为，白魔也是这个世界的产物，他们的老巢在南边的蛮荒之地。
吕暄的飞船坠毁前扫描过，这颗星球只有两个大陆，其中北面的大陆就是中土，南边隔海还有个大陆，面积仅比中土略小，绝对不能算岛屿。
这部分修士认为，白魔是蛮荒特有的生灵。
证据是灭世之战中，战败的白魔总会返回南方蛮荒修整。修士们最终攻入蛮荒，也发现了白魔长期生活的踪迹。
白魔拥有和中土截然不同的战斗手段，天然仇视中土，这符合天道法则：正所谓阴阳相生，祸福相依，正邪并存，上天创造了中土生灵，自然要相应为之创造一个敌人。
两派自始至终都没说服对方。
后来大家同意以“白魔”而不是“界外魔”称呼敌人，无非因为后者有偏向界外派的成分，白魔就不存在预设立场，只是描述了敌人的特点。
顾无忧专门请教过玉清，妙音宗属于蛮荒派。
顾无忧没傻到公开宣布，但他其实更倾向于界外派。
吕暄就来自中土“星球”之外嘛。
再说了，倘若白魔真的来自南边的所谓蛮荒，这万年时光修士高人肯定不会闲着，不知扫荡多少遍了，为什么万年后白魔还是冒了出来？
之前他们又藏在哪儿，连超级高人都发现不了？
说实话顾无忧和吕暄感到很迷惑。
超级高人是能飞天的，按吕暄的说法，只要飞得够高，很容易就能发现中土世界是一颗球。再高一点，飞入真正的虚空，还会发现宇宙无穷，星球也不计其数。
那么把一颗星球看做一个世界，界外魔的概念自然就出来了，没那么难理解吧？
为什么还会有修为足够高的先辈，认定白魔来自蛮荒？
就这样，修炼、查阅典籍，不知不觉几个月过去，时间到了钧元9104年的春天。
宗门的气氛明显和从前不一样了。
集训的元婴门人还没回来，但玉清透露，他们已进入实战阶段，正在前辈高人的守护下，于南方蛮荒之地寻找、消灭白魔。并且据说成果不错，找出不少的白魔。
这也成了白魔来自蛮荒的一个佐证。
金丹及以下门人，则在长老们的亲自指点和督促下，抓紧每一刻修炼，时不时还要练习配合作战。
要知道，从前的妙音宗，整体气氛是散漫的。
这种山雨欲来的气氛感染力极强，虽然除了顾无忧等十个历练者，山上其他人至今都没见过所谓的白魔，中土也看着照常平静无波，却依然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这天，顾无忧求见玉清：“弟子请求出山。”
玉清无所谓的样子：“出呗，你不是经常出山看妹妹嘛，为何今天专门跑来请示一下？”
“不是下山，我想出一趟远门。”
“哦？去哪儿？”
“密州，无量山。”
玉清奇怪的看着顾无忧：“你去无量山干嘛？你一个聚元晚辈，实事求是还谈不上拜访同道，不乖乖在山上修炼，到处乱跑，会被人家耻笑的。”
“当然不算拜访同道，弟子……自有原因。”
顾无忧不肯实话实说是为了老道，但除非没办法也不愿欺骗玉清，只好含糊其辞。
玉清恍然：“为师懂了。”
顾无忧：“真的假的？不可能吧？”
玉清：“少年人知好色慕少艾，又有多难猜呢。无量山传承号称返老还童之术，门人尤其精通养颜塑身，我当年……嘿嘿嘿，总之为师能理解你。”
不管你信不信，顾无忧是个单纯的道士。
但玉清的话他还不至于听不懂，至少“好色”俩字简单粗暴、古今通用。
“不会吧，师尊你……”顾无忧很震惊。
玉清：“怎么，为师就不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如今我肯定心志清明无碍，但修炼不是一蹴而就，十来岁入门，修炼到聚元有资格出门历练、随长辈拜山，恰是气血最旺盛之时，冒出点奇怪的想法，一点都不奇怪。”
好吧，顾无忧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