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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三想了想说道：“白魔肯定来自中土之外，但具体来自何方……你们境界不足，老夫很难用语言对你们解释清楚。”
很好，这很修士。
宏三的话符合修炼基本法，境界不够，有些东西就永远体悟不到，即使师长一点一滴细细描述也完全没有，甚至可能把你给带歪了。
顾无忧却不信这个邪：“您试试看嘛。”
唬谁呢？道爷可是……在吕暄的帮助下解读过太乙金华宗旨的人。再者说既然白魔真实存在，不是典籍中描述的“心魔”之类的玩意儿，它和修炼、感悟能有多大关系？
李澹皱眉：“顾师弟不可放肆！”
“无须如此。”宏三摆手，“老夫并非故弄玄虚，实在是你们的境界限制认知。我这样讲：白魔的世界不在东南西北，也不在上下左右，它的方位随时变化，它不在中土，却又和中土息息相关……你们听得懂吗？”
众人心悦诚服，果然是太深奥了。
这其实和修炼差不多。
比如筑基的“明心见性”，关于性光，师长就会讲类似的车轱辘话，让人怀疑他是故意云山雾罩不讲清楚。然而一旦见到性光回头再看，他确实只能这么说，而且以后你教徒弟，还得这么说。
顾无忧自然也听不懂。
如果换成吕暄，估计就不一样了。
宇宙星空的方位本来就是动态的嘛，两个世界，或者说两颗星球，用东南西北当然没法定位。太空旅行的坐标系统可不是三维坐标系，它要复杂得多。
宏三说道：“不过当时为白魔命名，其实还想了另外一个名字——界外魔。”
嗯，界外魔感觉比白魔强多了。
白魔终归有点涉嫌种族歧视……诶，那是啥？
作为道士，顾无忧当然不认同众生平等，实事求是确实歧视妖怪。可白魔又不是妖怪，这念头从何而来？顾无忧晃晃脑袋，将莫名其妙的念头抛开：“晚辈还是有些困惑，您说白魔的目的是灭世，可之前那萝卜貌似也没干啥呀？”
罗伯特的金光杀了不少村民。
然而仔细想想，这事儿的根源，还是因为一群修士突然出现。在历练者过来之前，罗伯特可没杀人。
当然另一方面，也怪不着修士。
毕竟修士们可也没有直接喊打喊杀，是罗伯特不分青红皂白先动的手。
宏三笑了：“你有这种困惑，无非还是基于白魔是白痴的错误认知。老夫说过，白魔并不比我们傻，万年前的灭世之战，白魔起初也没有直接动手，直到降临的数量足够多，并彻底摸清了中土的状况，才悍然发动灭世。”
所以才打了中土人一个措手不及。
顾无忧苦笑：“这次白魔倒是不用摸清状况了。”
宏三：“你又错了。白魔可不是修士，他们寿命短暂，况且万年时光修士都顶不住呐。更重要的是，如今的中土，和万年前有着天壤之别！”
可不是嘛，变化太大了。
万年前，那可还是道士的时代。
万年、灭世之战、宏长空倡导修行人融入世俗、修士崇尚竞争、宗门更像是在培养战士……祖师爷在上！
顾无忧猛地瞪大眼，满脸的震惊完全掩饰不住。
宏三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无忧。
“小顾子你没事吧？”赢樱传音道，“脸都扭曲了。”
顾无忧使劲揉了揉面颊，同时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传音回答：“没什么，就是不服气又不能说，憋得。”
“不服气啥？”
“不服气他说白魔还得摸状况，因为他们寿命短。”
“这话没错吧？”
“当然不是。”顾无忧撇撇嘴，“既然白魔和我们一样聪明，难道他们就没有文字，不会记录历史、传承典籍？”
赢樱立刻被问住了。
顾无忧只是随便找个借口，不愿被赢樱怀疑自己猜到了某个真相而已，白魔是不是文盲根本不重要。
真相太惊人，也太让人难以接受。
宏三：“灭世之战的相关记录典籍，各宗门将陆续对所有门人开放，你们还有疑惑可自行查阅。
老夫最后想说的是，当年修士最终获胜，固然是邪不胜正，守护家园者天佑之。但一开始只是聚元、金丹的晚辈弟子，在危机的洗礼下迅速成长为中流砥柱，所创造的功业远远超越战争前已是元婴以上的前辈。
他们，才是决定性的力量！
先贤云，乱世出英雄。我辈修士，谁愿虚度一生？
诸位适逢其会，此乃万年一遇的机缘，老夫坚信你们必将追随前人脚步，再次如群星般闪耀，将界外魔诛杀殆尽，为后人留下一段可歌可泣的历史。”
修士们听得热血沸腾。
一点没错，这确实是万年一遇的机缘。
平平淡淡虚度一生，与轰轰烈烈对抗魔头，当然是后者更吸引人，人生更有意义。
至于危险、死亡……那都不算事儿。谁能永生不死？既然归宿必定是化为冢中枯骨，阴曹地府转一圈投胎转世，那么活四千年和八十年，又有什么区别呢？
修士可从来不是为追求长生而修炼。
看着群情激愤的同道们，顾无忧忽然嗅到一股浓浓的鸡汤味儿。
太浩宗的这位前辈高人，熬的一手好鸡汤呐。
当然了，既然他是公开演讲，那么这便不可能是他一个人的意思，而是各宗门“领导层”商议好的。
换句话说，这次历练的真正用意，终于水落石出。
万年前，聚元、金丹菜鸟们后来居上，事实证明他们才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
人类记录历史，缅怀先人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希望能以史为鉴，做到更好。万年后的今天界外魔再次降临，人们当然要吸取当初的经验，一开始便重视培养晚辈弟子。
好吧就是培养的手段较残酷，直接赶他们面对白魔……
咦？不对呀。
顾无忧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这次历练的名义是探查异物，也就是吕暄的飞船。
如果说从决定联合历练开始，各宗门就已经确定界外魔降临，那岂不是等于说，吕暄还是界外魔？！
况且顾无忧记得很清楚，不久前宏三亲口说，白魔拥有能悬浮于虚空的所谓战舰。飞船比战舰弱多了，可也没啥规定说，界外魔的战舰必须符合某个标准吧。
“前辈们的良苦用心，晚辈感受到了。”顾无忧看着宏三，“我就想问一句，白魔……不，界外魔一定是白的么？”
宏三想了想：“界外魔就是白魔，一个东西的两种不同称呼而已。据典籍记载，白魔或者说界外魔，都是这种皮肤苍白的怪物，并没有发现其它种类。”
那吕暄应该是安全的。
顾无忧当然不会相信，成天和自己厮混的吕暄，竟然是个存心灭绝中土的魔头，他担心的是别人信。
吕暄的来历并非多隐秘，有心查一定能查出来，到那时万一被认定是魔，真的很难说清楚。
李澹看了眼孔德，迟疑道：“界外魔，自然是来自另一个世界，那么这仙舟……”
他倒不好直接怀疑老道，只能拿飞船说事儿。
宏三断然道：“仙舟不是战舰。”
“战舰？”
宏三只好又把战舰介绍了一遍，最后说道：“战舰的最大特点，是拥有威力巨大的武器，仙舟没有。”
舰这个字眼，在中土很少用到，但确实存在。
它特指一种周边有护板的船，船员可以躲在护板后抵御攻击。当然这对中土人没实际意义，他们又不存在什么海上外敌，唯一需要防备的是水中猛兽。
中土的许多字眼，都存在类似的情况。
比如太浩皇朝建立前，“国家”一词，中土人也没有多少直观感受。
某种意义上讲，飞船挺符合舰的定义。
被船舱包裹的严严实实，显然比护板更保险。
但宏三说不是，那就肯定不是喽。
院长大人是不可能判断错的。
顾无忧：“李师兄，咱们都进过仙舟，亲眼见到过有中土文字的……难道白魔也用咱们的文字？”
宏三：“绝无可能。”
白魔有自己的一套语言、文字，和中土截然不同。这里说的可不仅是样式，遣词造句的规则也区别极大，所以当初双方沟通很困难。
当然了，五十年时间足够白魔掌握中土文字。
反过来也一样，当时不少修行人，也能大致上听懂白魔的话，看懂他们的文书。
可惜沟通没问题了，不代表就能坐下来谈判。白魔啥都不要，就为灭世而来。退一步讲，他们真有利益诉求，难道修行人就会心甘情愿以上贡的方式寻求和平？
当然宏三也能理解李澹的疑虑。
“仙舟的来历老夫确实没看透，它应该也不是中土之物，因此才称之为‘异物’。它的出现是一个征兆，预示着白魔再次破界而来，但它本身并非白魔的东西。”
修士们心说对喽，破界而来的不仅白魔，还有神仙呢。
甚至按神虚仙的说法，正因为他刺溜一声穿透所谓的“次元壁”，才给了魔头趁机潜入的机会……咦，万年前的灭世之战，难道也是某个不着调神仙惹的祸？
哎呀太乱了，超出知识范畴，越想越糊涂。
宏三挥手：“老夫话已说完，你们这便回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