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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德的声音咳嗽一声：“好吧本仙承认，我下凡太仓促准备不足，暂时制不住邪魔也无法升起仙舟。但只要我乐意，随时可以返回仙界彻底恢复，于仙界中降下天罚，别说区区一个邪魔外道，反手抹平凡间也费不了什么事。”
听起来很可怕的样子。
修士威胁灭普通人满门，神仙则威胁灭世，规模不一样，骨子里都是一回事。
然而神虚仙之前不小心漏了怯，现在想拿这样一番空话吓唬人，未免就太看不起修士的智商了。
因此李澹等人丝毫不慌，甚至还有点想笑。
神虚仙显然没发现大家反应不对劲。
他继续说道：“那邪魔倒是个有眼光的，瞧出了我的仙舟是仙家宝物，祸害凡人的同时，竟然妄想将仙舟据为己有。他甘愿潜伏，这也是原因之一。
呵呵，想得美。
本仙固然暂时受限，保护仙舟还毫无问题，这些日子他想尽了各种手段都无法侵入仙舟。
今日你们和他打斗，过来寻求本仙的护佑，我毕竟和中土有份香火情，怜悯你等修炼不易，便开了舱门放你们进来。
无须担心，有本仙在，你们是安全的。”
顾无忧恍然大悟。
合着不是主控电脑傻，是师父……还是不对，师父凭什么能控制飞船？他懂个毛的科技。
然而老道刚才让飞船震动，已经足够说明他确实能控制飞船。不管多匪夷所思，事实摆在眼前。
假如神虚仙确实是孔德，那么显然被顾无忧猜中了，他的最后一哆嗦和从前师徒俩混江湖差不多，并没有什么改进。他越自卖自夸，修士们越怀疑他吹牛。
当然大家也不会当面质疑，万一他真是神仙呢？
再者他能控制飞船也是事实，恼羞成怒下直接打开舱门，这谁扛得住？
所以大部分修士选择保持沉默。
“仙长刚才说……”祝婉凝忽然开口问，“您和中土有一份香火情，不知是何意？”
孔德的声音：“呃……云烟往事，不提也罢。”
祝婉凝坚持：“还请仙长赐教。”
顾无忧心说，老家伙编不下去了吧？
扯淡嘛，适可而止才是王道。非说什么香火情，步子迈得太大，你扯的不是淡，是蛋啊。
“屁大点的小丫头，本仙讲了你也听不懂！”孔德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祝婉凝微微一笑：“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除非仙长从头到尾都是在编瞎话骗人，你根本不是什么神仙！”
李澹暗叹一声，不奇怪，这很祝婉凝。
祝婉凝不是那种惊才绝艳的修士，论修炼速度，远远比不上李澹、赢樱——当然这并非说她天赋不如赢樱，五大宗门的收徒标准比妙音宗高。
还是那句话，修炼有时不讲道理。
但是了解祝婉凝的修士，包括李澹在内，都挺怵她。
同样的金丹巅峰，祝婉凝根基更扎实是一方面，但这不是关键，祝婉凝为人很较真才是。
比如大家都是修士，和面对世俗凡人不一样，有时即便看不惯对方的言行，也会尽量容忍一下。祝婉凝就不这样，错就是错，我才不考虑什么面子、影响呢。
现在也差不多。
大部分修士就算怀疑神虚仙在扯淡，在情况不明的前提下，也不想逼得太狠。
祝婉凝却必须把事弄清楚。
李澹扫了眼众人，暗中凝神戒备。
倒不是防备神虚仙发难，如果他真在吹牛，又何必怕他？主要还是担心他打开舱门，给罗伯特发动攻击的机会。
“罢了。”孔德的声音沉默良久，“那本仙就说说。”
祝婉凝拱手：“多谢仙长成全。”
“很久很久以前——本仙已记不清具体时间，毕竟仙界无岁月嘛，我一时心血来潮，将一套修炼法门透过次元壁传入凡间，静候有缘人。至于后来是否被人获得，本仙就不清楚了，那时仙界还没如今这么无聊，我还能找到别的乐子，便把这件小事给忘了。”
修士们心说，这家伙说话果然越来越不靠谱。
神仙怎么可能忘事？
前辈高人确实会选择埋藏一部分记忆，因为无论境界多高，心神终究是有限的，年龄越大，经历的事越多，为了减轻心神负担，不得不忘记无关紧要的小事。
当然说忘记也不准确，因为随时还能找回来。
无所不能的神仙，自然没这个问题。
还有，神虚仙竟然说他传入凡间一套修炼法门，也和修士的三观严重冲突。
修炼具体是谁创造的已经无据可查，但主流观念认为，他一定是人。远古时代的前辈发现了天道的漏洞，创造出让凡人掌握强大力量的法门。
神仙已经无所不能了，没这个需求呀。
神仙无须修炼，也不知道怎样修炼。他们当然可以创造出修炼法门，无所不能嘛。但他们又不是人，在他们眼中修士也是凡人，干嘛要为凡人考虑？
说句不好听的，神仙和天道是一伙儿的，凡人修炼是逆天，神仙不帮天道抹杀你就不错了。
顾无忧苦笑。
师父的忽悠依然在道门理念框架内，不能说他错了。
但很遗憾，修士根本不认同道门的成仙，所以他这种坚持原则不知变通的行为，只会起反作用。
祝婉凝脸色变得凝重：“敢问仙长传下的法门叫什么？仙长当时的尊号，应该不是神虚仙吧？”
咦？
修士们诧异，她啥意思？
孔德的声音：“本仙随便编的法门，哪来的名字？至于我的名号，仙界和凡间是两个世界，你一凡人就别妄图揣测神仙了，本仙说过，讲了你也听不懂。”
祝婉凝躬身行礼：“是，晚辈错了。”
诶，这是怎么回事，祝婉凝竟然貌似被说服了？
修士们也不傻，很快便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神虚仙传入凡间的传承，最后被无量山得了去！
每个宗门都有来历，比如妙音宗的创派祖师是一位词曲大家。这种事宗门内部绝不可能含糊，外人却不一定清楚。
无量山的传承来自神仙？
听起来很不合理，可传承这种东西，任何一个修士都不敢不认真对待，更别说祝婉凝这种天生较真的主儿了。
顾无忧也很懵圈。
这事儿竟然真被师父给蒙过去了……呃，如果他真是师父孔德的话。
有点不对劲啊。
老道绝对不可能了解无量山的传承，那么他怎么就敢信心十足的搞出个“神仙传承”呢，仅仅是凑巧蒙对了？
李澹说道：“仙长，我等被困……仙舟，虽然已经禀告过宗门，可诸位同道并不愿历练失败。请问仙长，我们应该如何做才能击败邪魔？”
打败敌人完成历练才是根本，神仙还是诈骗犯，还是让师长头痛去吧。
孔德的声音：“魔头本身实力有限，倚仗的无非是一堆空卫——哦，就是你们说的圆饼。空卫也不是无穷无尽的，之前大部分被他派出侦查凡间，先前召唤回来暗中布好包围，才发动攻击。”
神虚仙所说的，和大家分析的差不多。
“击败魔头的关键，自然是摧毁他的空卫。可惜本仙受限于凡间法则，无法亲自动手……不过诛杀他依然不难。”
众人精神一振。
“魔头和修士不一样，他要吃饭睡觉，从前有猎户供应，如今村民死的死逃的逃，他的空卫威力太大可没法打猎。所以你们就和他熬着呗，本仙保证他熬不过你们。”
熬……熬着？这算什么办法？
李澹：“仙长，晚辈们修为低，也得吃饭睡觉……”
孔德的声音：“但你们有储物法宝，他没有。”
李澹苦笑着看了顾无忧一眼。
储物戒的确是个优势，也确实有干粮，可谁会拿储物戒装一堆吃的？早知道会遇上这种事，当时就该听顾无忧的，吃一顿饱饭，再采买一堆吃食存进储物戒啊。
况且就算能熬过罗伯特，趁他找东西吃逃跑，然后呢？
大家的目标是完成历练，逃跑当然不算。
顾无忧心说，耍无赖、逃跑……嗯，倒是挺像咱师徒的风格哈。他问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当然。”孔德的声音毫不迟疑，“魔头的空卫需要能源才能运行，在中土这科技落后的世界他很难补充能源。所以只要你们敢于冒险，隔一段时间出去消耗他的能源，用不了多久，空卫就都成了摆设。”
顾无忧终于反应过来，到底哪儿不对了！
他感觉这家伙是师父孔德，可总是心存几分疑惑。
此刻他意识到，次元壁、能源、科技……这些词语明明是吕暄的风格，根本就不是老道能说出来的。
“你到底是谁？！”顾无忧喝道。
修士们诧异的看顾无忧，他怎么忽然急了？
孔德的声音：“小朋友你这忘性未免太大了吧？本仙乃神虚仙孔德。”
顾无忧冷笑：“少给道爷装模作样！”
“顾师弟不得对仙长无礼。”祝婉凝沉下脸说道，“你我同为修士，我并不想看到你因触犯神仙而被惩戒，但倘若仙长生气，我只得替仙长出手教训你。”
赢樱乐了：“呵呵，你教训下试试？”
她固然怵祝婉凝，但同门被要挟，谁还管那些？况且大家实力相差并不大，真打起来胜负还不一定呢。
顾无忧朝赢樱摆摆手，对祝婉凝说道：“小弟不清楚无量山的传承，但您要真被他骗了，当他是神仙，将来一定会后悔。当然这还是与我无关，我现在没时间和你扯淡。”
对方用了师父的名字、声音，那么顾无忧就不得不担忧，师父是不是出了问题。
萧扬笑着打圆场：“仙长也没生气嘛。”
祝婉凝想了想，说道：“罢了，你说话注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