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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无忧晃晃脑袋，把心中不妙的预感驱除，对赢樱道：“师姐问完了吧？”
赢樱此刻也十分懵圈。
盘问燕超然，倒不是像吕暄想的那样，赢樱对上官怡有什么意见。无非是燕超然能叫出上官怡的名字，而上官怡又死活不承认认识他，勾起了赢樱的好奇心。
结果燕超然讲完“故事”，上官怡依然不肯承认。
本来赢樱认为上官怡只是嘴硬，可上官怡的做派，连“混江湖”的顾无忧都看不出伪装，赢樱就更不可能了。
一个号称上官怡杀人如麻，另一个则坚持自己根本没见过对方……
双方都不似说谎，赢樱彻底糊涂了。
当然就事论事，如果事情真是上官怡做的，赢樱会——为她点个大大的赞！
她甚至觉得“上官怡”杀得还不够彻底，换成她肯定一个不留。山贼啥的无所谓，但欺负自己必须付出惨痛代价。这和修士身份无关，哪怕她是普通人，也会想办法杀光山贼。
赢樱摆手道：“完了。”
顾无忧：“好，那么燕超然，你们可以滚了。”
燕超然：“可是……”
“没什么可是。”顾无忧打断他，“无论你说的人是不是上官怡，我都不可能允许你对她不利。事实上如果真是她，我现在放你走属于你的幸运。”
燕超然有点不服：“为什么？”
“因为我和她有婚约。”
“啊？！”
燕超然大吃一惊。和一个修士抢媳妇儿……燕超然觉得自己纯属作死。
“当然婚约不重要。”顾无忧正色道，“我们两家是世交，而且上官怡的父亲和我爹是把兄弟，在我心目中，上官怡便是我的妹妹……”
吕暄：“她比你大。”
“别插嘴。”顾无忧不悦，“年龄很要紧么，我还比你大哩，你还不是成天喊我小顾？总之上天有好生之德，燕超然，道爷给你个活命的机会，别犯傻，把握住哦。”
十三叫道：“老大，走吧！”
当初对付上官怡，十三这些人可都有份。
事实上他们就是“幸存者”。
假如顾无忧不肯放过燕超然，他们恐怕也跑不掉。
“告辞！”
燕超然斩钉截铁，转身就跑。
再不知死的人，也不敢兴起和修士作对的念头，不，连讲理都不敢想。
赢樱欲言又止，很纠结的样子。
就在这时，众人耳边传来一声断喝：“站住！”
“都给我回来吧，嘿嘿……”
赢樱顿时变得兴奋，一扬手，燕超然等人只觉得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力从背后传来，身体不由自主腾空，飞回肥皂店，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上官怡走近燕超然，把手中的几个瓶子扔到他面前：“你说的迷药，是这些吗？”
燕超然挣扎着爬起来。
赢樱手一指：“让你起来了？乖乖趴着。”
吧唧，燕超然应声又趴下了。
金丹高人就有这么任性，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费事巴力施法，简单粗暴的真元外放便足够了。
燕超然趴在地上，梗着脖子叫道：“我哪知道？又没亲眼看着你下药。”
上官怡：“那么……这把剑呢？”
二尺左右的短剑，就攥在上官怡另一只手中。
“没错！”燕超然大吼，“就是这把剑，上官怡，你终于肯承认了？”
上官怡蹲下，歪着头看了燕超然片刻，忽然看向顾无忧等人的方向：“小盼，你转过身去。”
顾盼一愣：“啊？”
静如眉毛一挑，张嘴想要说点什么。
“住嘴，不许说话。”赢樱的传音及时打断她。
静如心中一紧，居然真就不敢开口了。和大部分门人一样，她曾经十分畏惧大师姐，赢樱固然已经不是大师姐了，原有的印象短时间内也没那么容易改变。
别忘了，传音必须对方愿意接听才行。
赢樱传音，静如想都没想直接便接听了，其实已经充分说明她对赢樱依然畏惧如初。
“听我的，转身。”上官怡坚持道。
顾盼哦了一声，乖乖转身。
顾无忧和吕暄对视一眼，脸上露出挣扎之色。
上官怡低声对燕超然道：“知道我最想杀的人是谁吗？是你这罪魁祸首。既然你侥幸逃脱，老老实实做你的山贼不好么，为什么要主动送上门？”
说实话，燕超然并不怕上官怡。
当初是因为被下了迷药，实力大打折扣，才不得不逃命。这不代表他打不过上官怡，他也没有被上官怡吓到。
同样的道理，十三等人当时固然吓得够呛，却也谈不上心理阴影啥的。只要小心点别再中招，他们有充分的信心轻松拿下对方。
然而现实往往是令人绝望的。
此时此刻，燕超然悲哀的发现，完全动不了的他只能任人宰割，甚至还不如当初，连逃跑都做不到。
“别杀我……”燕超然艰难的说道。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这种话说说可以，当真可就太傻了。你怎么知道十八年后一定是一条好汉，万一投胎成一条狗呢？
燕超然：“我从没想过报仇，放不下难道也错了？当初抓你是我不对，可你摸着良心说我对你怎么样？最好的房子你住，给你买首饰，将你高高捧着，我可没欺负过你。”
上官怡冷笑：“那是因为你有所求。倘若我要你放我走，你会答应吗？”
“是你自己说要和我成亲，做二当家的。”
“呵呵，我有选择么？和一般女子那样宁死不从？我早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被抛尸荒野了！”
上官怡满脸恨意，厉声道。
“就因为你这该死的匪类，我上官怡这辈子第一次扔掉脸皮、虚与委蛇，狠狠将我女儿家的名声踩在脚下，只为能够活下去，寻找那一线生机逃离厄运。”
“我恨呐，恨不能活剥了你的皮！”
看着上官怡扭曲的面容，一股寒意从背后冒出，燕超然终于感到恐惧了。
他仍然不理解上官怡为何如此恨他，在他看来，除了一开始抓人上山，后来他对上官怡挺不错的呀。然而他又非常清楚，上官怡绝无可能饶恕他。
更让人绝望的，是他完全没有机会反抗。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呢？
归根结底，他倒霉就倒霉在不听十三的劝说，非要跑修士地盘招摇。此时此刻，燕超然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他宁愿放过上官怡——性命比啥都重要。
“要杀便杀，何必多说！”
燕超然嘶声道，死到临头江湖人的狠劲也上来了。
“如你所愿。”
上官怡短剑一挥，便刺了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人身边突兀的冒出一头纸驴，现身便是冲撞的姿势，轰的一声撞在上官怡身上。上官怡猝不及防，被纸驴一脑袋撞出去老远。
短剑堪堪划过燕超然脸颊，留下一道血线。
燕超然茫然睁开眼，抹了把脸。
咦，没死？
赢樱大喝：“顾无忧，你怎么能这样！”
顾无忧顾不上回答她，好吧也真的不想回答。他冲吕暄使个眼色，两人二话不说冲到上官怡身边，吕暄一把夺下短剑，顾无忧则抓着上官怡的手臂将她死死按在地上。
上官怡嘶吼着拼命挣扎。
顾无忧顿时被搞得一阵手忙脚乱。
上官怡的劲还挺大，关键是她可以乱扭乱动，顾无忧却没办法不管不顾使出浑身解数，毕竟男女有别嘛。
“师姐，帮忙啊！”没办法，顾无忧只好求助赢樱。
赢樱：“不帮，想得美。你就不该阻止她，现在放开她，让她手刃仇人，念头通达自然就不折腾了嘛。你不说帮她报仇，还放牛撞她，有病啊你？”
朝月：“师姐，那是驴。”
赢樱：“什么？”
朝月：“无忧师兄放出的是驴，牛不长那样。”
赢樱：“驴也会用脑袋撞人？”
朝月：“……我不知道。”
“管它驴还是牛，这不重要。”赢樱摆手，“总之顾无忧就不该出手阻止，本师姐十分看不惯。”
砰——
上官怡的挣扎戛然而止。
吕暄收回短剑：“敲晕就完了，多大点事儿嘛。另外赢师姐你错了，有病的不是顾无忧，是上官怡。”
赢樱不以为然：“为自己报仇天经地义，才不是病。”
她必须表明立场，因为她数十年如一日坑文梓，说白了也是报仇。如果说上官怡有病，那么她岂不是也有病了？
顾无忧确认上官怡被短剑打昏了，这才放开她站起身。
短短的一点工夫，顾无忧已然额头见汗。
要知道现在是冬天，固然妙音宗所处的区域冬天也算不上太冷，可温度也谈不上多高。顾无忧又是聚元修为，身体已开始强化，按说不至于累到出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好像有点虚啊……
“师姐，上官怡确实不对劲。”顾无忧解释道，“从后院出来就跟完全换了个人似的，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
赢樱：“我就是没看出来。”
“……好吧。”顾无忧摊手，“反正明知她有问题，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就这样杀人。她是养尊处优的豪门小姐，结果出门一趟变成冷血杀手，以后我怎么向上官家交代？”
赢樱嘟囔：“豪门小姐和杀人又不冲突……”
吕暄：“我去和土著就没法讲道理，你怎么还不明白呢？上官怡她人格分裂了！”
啥？
所有人都迷惑的看着吕暄，包括顾无忧。
顾无忧能看出上官怡不对劲，是基于混江湖的经验，以及对上官怡的了解。但他实际上并不明白，上官怡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