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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暄思考了片刻，说道：“飞船上有补充微量元素的药品，但按你的描述，老头儿应该属于身体功能衰竭，现在补充营养估计晚了。”
顾无忧失望：“所以你治不了？”
那还是赶紧背上师父赶路要紧，好歹满足他最后的心愿。
“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吕暄跑到控制台前，噼里啪啦操作了一番，四周的光芒不再闪烁，红色的“警告”字样也消失不见。
“飞船完蛋了。”吕暄臭着脸，“本来以为你也有飞船，两堆垃圾凑巴一下说不定能拼出个能用的，可惜……算了算了，和你说这些你又不懂。”
顾无忧一笑：“谁说我不懂？不就是捡垃圾变废为宝嘛，你以为我师徒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还以为你又能……好吧，你听不懂无所谓，好歹看着顺眼，是个不错的吐槽对象。飞船是修不好了，但关闭所有功能，只保留休眠仓运转问题不大。”
顾无忧若有所思的点头：“有道理。”
“噗，你知道休眠仓是啥吗？”
顾无忧知道个鬼，他只是顺着吕暄的话说，故作高深罢了——这是混江湖的基础技能之一。
吕暄带着俩道士穿过走廊，打开一道门走进去。
“这就是休眠仓。”
吕暄指指房间内一个半透明的……嗯，棺材状物品，也不管顾无忧能否听懂，自顾自道：“超空间跳跃技术还不完善，只有最优秀的探险家才敢尝试——比如我。”
她自嘲的笑笑。
“这也是飞船失事的原因，超空间跳跃跳到大气层内，没直接爆成渣就不错了。”
什么超空间跳跃，大气层，顾无忧可没兴趣，他现在只想知道，吕暄到底打算怎么治师父的病。
“休眠仓能治好老道？”他把话题拉回来。
“治不好。”吕暄摇头道，“你看起来挺机灵，猜猜看，休眠仓是干嘛用的？”
顾无忧试探着道：“带个眠字，睡觉用的？”
虽然躺在棺材里睡觉想想挺瘆人就是。
吕暄：“休眠比睡觉彻底多了，人体机能几乎全部停止，能极大延长寿命。超空间跳跃出现前，休眠仓是星际旅行的重要工具，毕竟茫茫宇宙，随便两颗星球动辄相距数百数千光年……”
“等等。”
顾无忧打断她：“星球是什么意思？”
“这解释起来就复杂了，你确定现在想听？”
“好吧你继续。”
“超空间跳跃技术还不完善，所以飞船仍然携带休眠仓，当然我没用过，才跳跃三回就出事了我也很绝望啊。说回正题，老道的病我治不了，但他可以进入休眠状态。”
顾无忧若有所悟：“身体机能停止，就是假死喽？”
“差不多吧。”吕暄点头，“等你以后有能力了，再唤醒他，帮他治疗。”
顾无忧苦笑：“我哪来治病的能力……”
“你还年轻，现在开始学也不晚。按你的说法，大夫看不好他，只有修士才可能有办法——那你就做修士咯。”
“我？做修士？”顾无忧手指自己的鼻子。
“难道你对道士身份很留恋？”
顾无忧：“不是我留不留恋的问题，你以为修士是炸油条，随便什么人都能做？也许在你的世界修炼门槛低，我们中土真不一样。”
拜入修炼门派做修士，是中土人最渴望的。
然而这需要天赋，更需要机缘。
天赋是硬指标，天赋不足白白浪费宗门资源，想都别想。机缘就是运气了，有天赋没机缘，一样白搭。
神虚派没法诀，顾无忧从未修炼过，自然不清楚他到底天赋如何。至于机缘……他觉得自己一定严重欠缺，但凡运气好一点，能被孔德忽悠成徒弟？
孔德欲言又止。
注意到师父的神态，顾无忧摆手道：“治疗的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先保证老道死不了。师父，你看如何？”
孔德纠结了好一会儿。
最终点头答应：“为师听你的。”
顾无忧理解不了老道的纠结，能活谁又愿意死呢？也许他一辈子都没能力治疗师父，可假死真死差不多，假死还有一线机会复活，该怎么选还用纠结？
吕暄伸手按了几下，休眠仓开启。
顾无忧帮孔德躺进去。
吕暄说道：“我准备启动程序了。”
“且慢。”孔德开口叫停，“无忧啊，听为师一句劝，这个道士咱不干了，若是有可能，做修士吧。”
“哈？”顾无忧万万没想到，师父会这样讲。
他支持徒弟还俗，已经很令人意外了，如今竟然劝顾无忧做修士，这和老道的三观严重冲突。
“为师还想多活几年。”孔德露出个讪笑，“你做修士才能帮我，为师就指望你了。”
原来如此，顾无忧恍然大悟。
生灵皆惜命，道士最怕死，小命比三观更要紧。
师父不想死，做徒弟的自然责无旁贷。神虚派之所以被顾无忧看做家，是因为他把师父当成唯一的亲人——虽然现在他知道，老混蛋骗了他，他其实有家有父母。
然而还是那句话，修士不是炸油条的，你想做就能做？
顾无忧：“抛开天赋不谈，你徒弟怕没那个运气……”
“不试试又怎么确定呢？”孔德叹口气，“贫道本以为这仙舟内有神仙，至不济也是个修士高人，于是你便能被其看中收入门下，结果……”
顾无忧再次理解不能。
原来师父打得竟然是这个主意，顾无忧很感动——前提是他没老毛病复发撒谎骗徒弟。
问题是他哪来的信心，神仙或高人一定会收自己为徒？
十八岁不算太大，实际已经过了修炼入门的最佳年龄，除非他天赋惊人——这明显不靠谱，就算顾无忧真是修炼天才，毫无修为的老道也看不出来。
“总之有机会拜师修炼，别犹豫，为师能否苏醒，就看你的了。”孔德闭上双眼，“开始吧。”
吕暄看向顾无忧，顾无忧点点头。
吕暄按下一个按钮，休眠仓顶盖关闭，里面有气体哧哧喷出，孔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冻住。
顾无忧：“休眠……合着就是冻起来？”
吕暄：“你冻一个试试？至少休眠仓冻得够快，你就算有本事把老道运到南极，他也没这么快被冻住。”
顾无忧迷惑：“南极应该最热吧？”
“……我和你一土著解释不清！”吕暄不耐烦了，“另外休眠仓的运作原理很复杂，可不是简单的冻咸鱼。人被急冻体内液体会结冰，必死无疑懂不懂？”
顾无忧满脸敬佩：“你懂的真多。”
吕暄：“当然，我这也算是穿越了嘛。作为一个土著有机会和穿越者交朋友，你就偷着乐吧。”
“我该走了。”顾无忧最后看了眼师父。
吕暄：“等等，我收拾一下。”
顾无忧：“嗯？你是要跟我一起走？”
吕暄理直气壮：“反正我也得找个向导，你这人看着挺顺眼，嘴里时不时还往外冒段子，就你了吧。”
“那我师父怎么办？”
“神经病才会守着一堆垃圾……别误会，没说你师父，我说的是飞船。至于老道你不必担心，飞船用的是核能，休眠仓能保持运转至少几十年。”
顾无忧觉得不妥：“话是这么讲，把师父单独扔这儿，万一有人跑进来乱动……”
吕暄不以为然：“谁会对一堆垃圾感兴趣，再者说你以为飞船是那么容易进的？先前我不主动开舱门，你俩且得作揖呢。不是看不起你们土著，指示灯都能当成宝贝，就你们这点科技水平，再过一千年也白搭。”
顾无忧老脸一红。
师父说柜子里摆满了仙宝，吕暄显然听见了。顾无忧当时虽然没附和，其实内心还是挺赞同的。
问题在于，这所谓的飞船可就在人家村口。
老槐村损失惨重，焉知他们不会一怒之下，拆了飞船泄愤？顺手把老道从棺材，不对，休眠仓拖出来，当成冻咸鱼埋了，还复活个毛。
“应该不会吧？”吕暄迟疑道。
飞船能遨游星空宇宙，不代表它多么结实。
真正保护飞船的是能量护盾，之前师徒俩看到的红光就是护盾摩擦空气导致的。否则飞船中途就散架了，就算不散架，最后那一撞也得粉身碎骨，吕暄早死了。
护盾让飞船完整着陆，但撞击的瞬间也超载损毁。
现在的飞船，基本就是一坨金属垃圾。
村民们打不开舱门，或许也拆不了飞船，一顿榔头把飞船砸成破铜烂铁，还是大有可能的。
顾无忧：“让你一个小屁孩守在这里确实也不太人道，罢了，这事贫道来解决。”
吕暄怒道：“说谁小屁孩呢？”
顾无忧伸出一只手，平放于额头位置，然后缓缓下压，直到……腰间。当然这是夸张手法，吕暄固然个头矮，还不至于矮到这种程度。
吕暄：“我遇到的情况非常诡异，说了你也理解不了。飞船不是小孩子的玩具，成年人才能参与星际探险。从超空间脱离后突然就变小了，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顾无忧：“我能理解。”
“啊？”
“超空间我不懂，但我知道你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比如老道一直相信存在的仙界，想上去就必须脱胎换骨。再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人死后变成鬼才能下阴曹地府。所以你变了模样，我觉得很符合常理。”
吕暄摸了摸自己：“你是说，这不是我的身体？”
“除非你原先就这么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