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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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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虚度,匆匆转瞬已是千年,千年华阴与云暄来言,也只不过弹指一间。他端坐在出岫山巅,那苍茫广阔的云海仍旧日复一复的奔涌不息,抬起头来,看那天光乍现处露出的那霞红光束,如同上界时那琼瑶仙姬不经意低头时,乌鬓里步摇上串串珠宝,刹那芳华。

    他在这里已经呆了一千年了,出岫山上从那个原来的草木繁茂到如今的百般凋零,每一根花草都好像在嗤笑着他的坚持,七峰异位,妖兽狂躁,身边的灵气也越发的贫乏,远处那霞光渐渐的散去,只留下如夕阳般的余晖。

    他站起身来,身上的长袍在山巅上冽风习习,单薄的嘴唇抿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静待了少许,终究起手召唤出剑来,化作一颗流星向那霞光出飞去。

    他知晓这个世界发生了巨变,帝星偏移,异星侵扰主星,本已做好饿殍遍野的准备,但是当落到那霞光处时仍旧心中被震撼了。

    这是一个临界魔域的小村庄,残墙破瓦,倒落的篱笆,被炮火轰炸过的硝烟味随处可见。每家农户的大门都敞开着,却又摆出拒绝的姿势禁止陌生人入内。

    云暄站在一家农户篱笆外看向里面,院中的石磨上,已经不见了拉磨的牲口,磨碾被红色的血水浸染的已变了色,血水中混杂着成絮状的肉沫,在那石磨边沿上垂着一截婴儿的手臂,白白嫩嫩的就在上面静静地放置着,手臂上面是一颗不足手掌大的小脑袋,面容已经被尖利的刺刀捅的面容不清,只余下黑黑的头发来辨别哪里是上下。

    石碾旁边是一个年轻的妇人,她的双手死死的抓住靠近婴儿的那边的石碾边缘,整个人成半跪的姿势僵硬的倒在地上,身上粗麻做的衣裙已经被撕裂,露出血肉模糊的下半身。

    篱笆的外面是一具壮年的男性尸体,他强健的后背纵横交错着数不清的刀伤,胸口像是被刺进去的利器重复搅动一般,留下了碗口大的一个洞,整个人躺着腥臭的血泊中,面目上双眼仍旧怒目而睁,充满了绝望和愤恨。

    叶令暄缓缓蹲下身去,将那男子圆睁的双眼轻轻的合住,然后站起身来向前走去,他走过了一间又一间屋舍,没有见到一个有生命的生物,就连平日里喜欢狂吠的家犬都像随着主人安睡了一般,每个院子的地面上都是混合着白色、红色和黑色的浑浊土壤,白色的是粮食,红色的是血液,那黑色的则是生养这片人的土地。

    他看着在这销烟里,远处慢慢的走来了一行人,他们身穿黑色的长衣,每个人手中拿着一个及人高的长杖,长杖的顶端垂下来的幡旗在风中飘扬。

    招魂幡!

    叶令暄明白那是魔界的鬼修们来收集魂魄,在战争中死去的人们,包涵着痛苦、仇恨和绝望,无论哪一种情绪都是鬼修手下傀儡的最好诱饵,看着四散的魂魄在招魂幡的引导下,纷纷入旗,刚才还万物寂然的村落顿时惨叫连连,他不忍继续看下去,却知道这是苍生的一场大劫,让这些魂魄在佛经中重回轮回,转世再经受这场灾难;抑或进入招魂幡中变身厉鬼去向仇人报复,这两种选择谁也不能说的上更好。

    他不忍的抬脚离开,却感觉自己的衣袍被一只小手死死的拉住,他低下头,那是一个极其瘦小的小孩子魂魄,已经因为饥饿而消瘦的小脸只剩下了两个大眼睛,格外的吓人。

    那孩子试图依靠在他的身边吸取温暖,却因为他的注视而害怕的向后退了一步,叶令暄低声问道:“你不愿意和你的家人一起去复仇?”

    那孩子却茫然的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然后将双手环住他的大腿,紧紧的抱住。

    叶令暄抬头看了一眼招魂幡,仍旧在不远处矗立着,然而这孩子却丝毫不受影响,他皱着眉头,拍了拍孩子的脑袋,注入一丝灵力感应这孩子有和不同,却被一股狂力疯狂着吸取自己的灵气。叶令暄忙收回灵力,封住那孩子的魂魄,这才发现这个孩子的魂魄竟然是残缺不全的。

    “没想到,你这一世,竟然如此。”他长叹了一口气,将那孩子魂魄收与自己的玉佩中,御剑离去。

    “讲完了?”明念不可思议的看着叶令暄。

    “讲完了。”

    “里面不是鬼就是死人,我呢?”明念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说:“我就是那个魂魄不全的小孩子?”

    “是。”

    明念神情变了又变,最终谨慎的问道:“师父,你有恋童癖么?”

    “为师又不是鬼修,要小孩子干什么?”

    “呃,我的意思是你从我还是一个小孩子就喜欢上了吗?”

    “为师喜欢上一个弱智?”叶令暄皱了皱眉头问道。

    “......。”明念从床上蹦起来,叉着腰指着他问道:“你才弱智,你全师门都弱智!你原来说的,你等我等了那么多年,我上一世怎么可能是弱智?”

    “我等的是你,喜欢上你是这一世的事情。”叶令暄淡淡说道。

    “你不喜欢我等我那么多年干嘛,这一世就突然喜欢上了,你这是逻辑死啊师父。”明念不屑的又坐回了床上,明显的不相信他说的话。

    叶令暄扭过头去,似乎在看向远方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然后转过头望着明念,道:“念儿不是不记得了吗,前一世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这一世我陪你到底就好。”

    “那我问你答总可以了吧?”明念不死心的问道。

    叶令暄无奈的点了点头,替明念将散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宠溺的说道:“好。”

    “前世是我先喜欢的你还是你先喜欢的我?”

    “同时。”

    “怎么可能,一定是你先喜欢我。那么前世我修为有多高?”

    “筑基。”

    “这么低啊,我还以为直接可以来个金丹什么的。”

    “念儿修行时间短,已经很不错了。”叶令暄安慰道。

    “那么......有没有双修过?”

    “......”叶令暄转过头去。

    “哈哈哈哈,原来这么着急,师父你是魔法师啊!”

    “那不是西方修行者的称号吗?”

    “东方也可以的。”明念认真的点点头,补充道:“不过在东方魔法师指的是大龄处男。”

    “那念儿打算何时替为师摘掉这个称号呢?”叶令暄稍微顿了一下反问道。

    明念脸皮又薄了一层,这姜还是老的辣。还是言归正传,再这样下去可真要直接双修了。

    “师父,我想闭关之前做些事情。你能帮我吗?”明念仰起头问道。

    “何事?”

    “我想看一下我的父母。”

    “尘缘已了,何必再造因果。”叶令暄摇了摇头。

    “我......只是想去看看他们好不好。回来我就专心修炼。”明念低下头,尽量掩盖自己想要哭泣的情绪。

    “你若成功引气入体,便可时时探望,又何必急于此时。”

    “你......你不懂亲子之情。”明念喃喃道。

    “凡尘中牵挂,尽早顿悟明了,免得心魔丛生。”

    “师父?”明念眼眶泪水止不住转了个圈,终究是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