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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了客人?”从山洞里面传出来一道十分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乔阳早就按捺不住想要冲进去了,在他心里,对这种丧心病狂的杀人凶手根本不必讲什么礼,直接冲进去把人抓起来暴打一顿比什么都来得靠谱。但却直接被韩子卿拦了下来。
他对着韩子卿怒目而视,却只得到了她淡淡的一瞥。
“你为什么不许我冲进去?”乔阳问得咬牙切齿。
韩子卿冰冷一笑,眼中的讽刺刺得乔阳心脏猛地一缩:“你?冲进去?你知道山洞里面有什么东西吗?即使那些神鬼之说是捏造的虚假之物,但毒药之类的东西呢?对方是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岁的老头儿,生活的经验比你不知道多了多少,他真要害你,你防得了吗?”
“难道因为害怕,我们就不抓了吗?”乔阳冷笑,心中对韩子卿这样的说辞十分失望。
韩子卿看出来了,却一点也不在意,只是眼角眉梢的冷意让人无法直视。
“当然要抓,但不是直接冲进去抓!”
就在这句话落,山洞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韩子卿斜睨了乔阳一眼,率先踏步走进了山洞。
乔阳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压抑住了心底暴虐的怒火,这才绷着一张脸也走进了山洞。
听到两人争吵的其余警察面面相觑,完全无法理解自家领队为何脾气如此火爆,简直一点就炸。
虽说以前乔阳遇到犯人的时候也是这样,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甚至直接将犯人打残也不是没有过;但他们不是过来见一下祭祀而已吗?怎么领队的态度却像是祭祀就是他们要找的犯人呢?
算算时间,从他们昨天傍晚接到报案电话来到x族大寨,一直到现在,总共也不过三十个小时吧?
就这么……破案了?会不会太迅速了一点?
不管心底如何不敢相信,但他们在乔阳有所动作之后也急忙紧随其后,队伍整齐地踏进了山洞。
但是当他们见到那个传说中的祭祀时,却忍不住在心底怀疑他们之前的想法——这个年近古稀的老人,真的会是杀害阿古丽和那些婴儿的凶手吗?他有那个体力去和已经成年的阿古丽搏斗,并直接将人杀害了吗?
阿古丽是被人用凶器撞击后脑至死,但法医粗略一看,就大致确定了凶手的身高范围,怎么也不可能是一个年老到已经身高缩水的老人啊?
韩子卿不管其他人的想法,在萨其马惊恐的注视中直接来到了祭祀的身前,也不多言,直接坐在了他的身前。
祭祀原本低垂着的视线不急不忙地抬起,落在了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年幼的女孩儿身上,带着慈爱的目光。
韩子卿勾起嘴角,神情是说不出的嘲讽:“我已经二十八了,你完全没必要用这种看着自家幼崽的目光看着我,挺渗人的。”
想想那些无辜被害的婴儿吧,一般的幼崽在眼前这个老人眼中,不过就是用来赚钱的工具而已。
“你挺聪明的,”祭祀眼神慈爱,“几十年了,你还是除了古热巴和萨其马之外唯一一个怀疑我的人,就是被我陷害的阿热尔,都从未怀疑过是我在背后指使古热巴他们做下那种事的。”
“那是因为当初他差点被族人赶出大寨,最后却是你将他保了下来。”
可惜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个活靶子,用来掩饰即使背后罪行的最佳保护伞。直到最后,阿热尔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到她的身上,也没有对她说过哪怕一句关于祭祀的坏话。
韩子卿看着眼前的老人,其实挺想要问清楚他对于将阿热尔当做一个障眼法究竟是怎样的看法。
但她还没有问出来,祭祀就微笑着看着她,目光十分平静:“你是想要问关于阿热尔那个孩子吗?”
韩子卿点头:“我确实想要问你,选择阿热尔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最适合。”
韩子卿嘴角的弧度瞬间拉下:“因为你有了那个计划,恰好他那段时间出事给你了一个理由?”
老人目光慈和,看着韩子卿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你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单纯。”
许多人瞪大了双眼,完全不知道老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韩子卿的脸上所有的表情瞬间消失,看着老人的眼睛也失去了一直都有的尊重,整个人都回归到了以前面对杀人凶手的状态。
“我不是单纯,”韩子卿冷笑,“我是不愿意相信为了达到你自己的目的,你竟然会选择害死一个把你当成亲人的阿热尔的妻子,并将自己犯下的罪行全部扣在阿热尔的身上,让他被自己的族人排斥了几十年。”
“喔,这样说都还太简单了……”韩子卿的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人,像是望进了老人的心底,“你甚至连他孩子的尸体都没有放过吧?怎么,他的孩子被你制成了小鬼最后给了谁?”
老人仍旧淡定地看着韩子卿,一点也没有自己被拆穿了罪行的自觉。
甚至这样的表现,还让围上来的警察们产生了怀疑——韩子卿说的那些不是真的吧?否则这位老人的表情怎么一点改变都没有?
“我其实觉得挺奇怪的,你炼制这么多的小鬼,甚至不惜每年害死自己的族人小孩儿,究竟是为了什么?”韩子卿怎么也想不通,“整个x族大寨已经成为了世界文化遗产之一,每年闻名前来旅游的人以千万上亿计,你们整个寨子的人即使不能算得上富得流油,所有人的生活水平在全国也算得上顶尖了吧?你还这样害你的族人,求的是什么呢?别说你认为养小鬼真的可以给你们带来好运,那些蠢猪相信,我可不信。”
就算如同萨其马所说,最初祭祀需要婴儿的尸体炼制小鬼去骗人,然后给他们寨子带来收益,可是这么多年之后,他们寨子的族人早就不需要再用族人新生儿的性命来换取更好的生活了,他不是一样在继续这样的行为?
她还会想,是不是因为阿热尔一直在寨子里生活,所以他不能中断这样的行为,所以才不得不继续?
但是这样的想法却在知道祭祀的权利已经大到足够指定族长的人选后,直接被她抛在了脑后。
他要真不想继续这样的行为,有千百种办法可以直接中断,不说恢复阿热尔的名誉,但却能够让他不再成为族人口中的霉星。
甚至直接说他这样的流言是错误的,都不会有族人怀疑他的说法。
毕竟之前的流言并不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即使是他说出来的,只要说他搞错了,他在族内的威信几乎无人能敌,谁又敢怀疑他呢?
老人从韩子卿的口中听到所有的事实,似乎还有些发愣,但很快他就笑了出来——不是之前那种很带着长辈光环的笑容,而是很赞扬,将她当做同辈的真正能和他比肩的人的笑容:“我只是觉得挺有趣。”
挺有趣?
乔阳表情僵冷,完全没想到老人会说出这样的理由。
他当然不傻,在老人没有反驳韩子卿猜测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这是他默认了韩子卿猜测的意思。
只是紧随而至的理由,却让他心脏揪紧,表情消失。
韩子卿听到这样的理由,却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她已经见多了这样的人,只是她没有想到过这个备受他所有族人尊敬爱戴的老人,也是那样的人而已——在韩子卿看来,这样的人成为了一个族群的精神领袖,简直是一种灾难。
而事实正是如此。
老人伸出右手,抬眼盯着韩子卿:“知道我们x族以前的生活是怎样的吗?”
韩子卿低头,那是一双见证了历史变迁,让人觉得伤感的双手——上面布满了伤口疤痕和茧子。
看到这样的手,韩子卿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自己以前的邻居奶奶,而***生活是和她的幼年到一起的。
因为想到了不想记起的回忆,她的表情愈发难看。但她却还是说出了自己对这双手联想到的唯一观感:“穷!”
她只能联想到穷。
“对的。”老人笑眯眯地肯定了韩子卿的话。
“确实很穷,在最穷的时候,整个寨子甚至不能吃上一顿饱饭。”老人眼神迷离,陷入到了久远的回忆中,“甚至因为太饿,发生了易子而食的惨剧。”尽管他并不认为那是惨剧也就是了。
“我的父亲,是当时的祭祀。”老人温和地看着韩子卿,“你也许不知道,在我们族内,担任祭祀的人是需要从小培养的,而且还需要血脉传承。”
韩子卿敛眉,却没有说话反驳。
祭祀这样的职位,对少数民族来说,本就是担任着沟通神明的职责之人,绝大部分族内设有这样类似职位的民族,祭祀的挑选也必然极其严格,需要有天赋有毅力,但最重要的确实如同老人所说,是血脉之力——因为沟通神明的人是特殊的,一般认为能和神明沟通的一定是他们神明留在凡间的血脉。
老人病危纠结于这一个问题,而是继续说道:“你不会知道当所有人都开始绝望,哭着、跪着、求着让你祈求神明怜悯他的子民,而你身为唯一一个‘能和神明沟通的祭祀’承担的压力有多大。”
“可是所谓的祭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沟通神明?现在告诉别人,他们都觉得挺可笑的。我也觉得挺可笑。”老人的神情一如既往地慈祥,就像他口中的那些完全违背了他信仰的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一样,“因为在我的父亲耗尽心力也从未成功与神明‘沟通’上而自责地投河以后,在我自己成为祭祀以后,在我和我父亲一样努力上百次怎么也无法向族人说的那样和神明沟通以后,我才知道,祭祀本来就只是比其他人懂得比较多而已,而他们懂的东西……正是他们从小学会的,而不是神明因为偏爱而赐予的他们与其他人无法得知的知识。”
韩子卿冰冷的神色褪去,面对早已看不出当初得知真相究竟有多崩溃的老人,她已经说不出责备的话。
“没有神明,那怎么办呢?”老人眼中波光粼粼,“那就创造一个,一个能够让族人充满希望的神明。”
“那时候x族大寨还不是世界文化遗产名录上的一员,没人会关注一个藏在深山里的少数民族寨子的生活究竟如何,我只能自救。恰好当时有一个误入我们寨子的蠢货,因为见识少,竟然一起自己到了国外,求见我也只为了请小鬼回去。”
“那样的事情我听都没有听说过,但是却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他说他愿意给我们很多钱。”老人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笑容也敛下些许,“我也是能沟通神明的祭祀啊,炼制小鬼而已,怎么可能不行呢?何况他还告诉了我方法。”
“只是可惜,当时族内只有一个人怀孕了,而且还很小,所以我没有原材料。”老人沉浸在回忆里,“你不知道,即使是在那个年代,我们族内怀孕的阿姆们也几乎是不会流产的,所以我就是想要找到族内夭折的死婴都是没有办法的。”
这时,老人再将此目光落在了韩子卿的身上,微微笑了起来:“所以我才说阿热尔是唯一的选择,因为他那时刚好回到寨子里,说她的妻子怀相不好,希望我能帮帮他的妻子。”
韩子卿立时笑了出来,有的时候真不能说自己命运悲惨,谁让你自己撞到口上去了呢?
“原本只能算是骗钱,但谁知道那个人回去之后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便相信我是一个有真本事的人,甚至开始介绍其他人到我这里来请小鬼。”老人自己似乎也觉得这样的结果挺可笑,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呵呵笑了起来。
“我本来就觉得这样的做法无所谓,后来看到那些平时根本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接触到的明星,政要,商人……像是魔怔了一样非要到我这里请一个小鬼回去,甚至不惜为此散尽家财他们那样的姿态让我很开心。”
“很开心?”乔阳拿起对准了老人的眉心,“因为很开心你就杀了那么多的婴儿?因为很开心你就能杀了阿古丽?”
“杀了阿古丽?”老人神情一怔,“我杀她干什么?”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了一直跪在他身侧的萨其马,目光平和:“因为阿古丽看到你给麦亚下药了?还是你在给取尸油的时候,被她发现了?”
老人对萨其马杀人的原因一击即中,萨其马一脸害怕地看着祭祀,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只能不停地点头。
乔阳看着这一幕,心中想着,既然阿古丽不是祭祀杀害的,那么他总会为阿古丽讨回公道吧?
但他却气愤地发现,老人伸出手摸了摸萨其马微微扬起的脸颊,声音轻柔:“孩子,这有什么可害怕的?这说明你成长了,比起你十几年前还不愿意对自己的妻子下杀手,如今你做得很好。”
萨其马不敢置信地看着祭祀,浑身害怕地直发抖。
其他警察心底发寒,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不停地倒退。
这都是什么人啊!
但变故不过发生在刹那间——
乔阳猛地推开坐在草垫上的祭祀,一把将萨其马抱住,却惊恐地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萨其马已经七窍流血,一双眼睛不甘地瞪大,摸着他的左胸,心脏也已经停止了跳动。
一击毙命!
萨其马就这么死了!
“为什么?”乔阳愤怒大吼,“你不是说他做得好吗?为什么还要给他下毒?”
“咳咳……”老人捂着胸口,颤颤巍巍地做了起来,即使被轻音如此对待,脸上仍旧没有生气的迹象。
“我觉得他做得好就不代表着他没做错,咳咳,”老人咳嗽许久,等到喉间痒意褪去,这才目光温和地看向躺在地上,已经失去了生命气息的萨其马,“我当初选择他当族长,就是因为他胆小,易于掌控。不过这么多年了,他似乎也被权势迷了眼,就像、他的阿父一样。”
“早在x族脱离了贫困线之后,我做的事,从未想过隐瞒其他人,只是能不能发现,却需要靠你们自己。”老人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我只在等着你们来抓我,可惜……”
“这么多年你的事情被瞒得这么好,是因为萨其马父子?”韩子卿终于开口,目光却冷静地不像话。
老人抬头,满是沟壑的脸颊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说你这姑娘挺有本事的,你说你要早生几十年,这些孩子怎么会死啊?”
“你自己不想杀他们,谁还能逼着你吗?”
韩子卿还未说什么,乔阳却被老人这种将责任推卸在别人身上的说法极其恼火。
老人沉下眼睑,嘴角的弧度一直上翘着:“可是无聊啊……祭祀这种说出一句话就被人当做圣旨,无人敢违背的威势是有代价的。我从阿父自杀后,以年仅十二岁的年龄一直担任着祭祀的职位,至今已有多少年我自己都记不清了,而这么些年我从未离开过这个狭窄逼仄的山洞,连一个说话的人都不曾有过……喔,萨其马和古热巴十天半个月还是会上来一次的。”
气氛一时间沉寂下来,即使心底再觉得老人心理**,把人命当做玩具的行为让人唾弃,但他们在这一刻,却不能出声去指责什么。
“你们族内的祭祀都这么小就要开始履行自己的责任了吗?”
“一般是三十岁以后吧,上任祭祀祭天,下任祭祀才能名正言顺地上位。”
韩子卿静静地看着老人合拢放在腹前的双手,心底涌现出一丝怜悯,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老人不值得她的怜悯,也不需要她的怜悯。
祭祀一错不错地将韩子卿一闪而逝的光芒看在眼底,低眉笑了起来。
“你可真是用心良苦!”韩子卿目光幽幽地看了端坐在原位的老人一眼,甩下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语就转身离开了山洞。
所有人都为她让出了一条道路,几乎是心惊胆战地看着韩子卿表情冷然地一步步走出了他们的包围圈。
“韩教授,你、你问的那句话,是、是什么意思。”
一道声音从黑暗出传来,带着强自镇定的悲伤。
韩子卿脚步停下,目光转向声音发出的地方,黝黑的瞳孔却在黑夜的映衬下泛着点点星光,让人瞬间就注意到了她的眼睛。
一个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韩子卿立刻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阿热尔。”
所有警察戒备地看着男人,心中的警戒线已经提升到史上最高——这个男人是怎么在他们完全没有发现的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还一点没让他们发觉的?要是这个男人想要做什么,他们不都是直接送菜的份?
阿热尔一直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脸。但他即使只是站在原地,那种强硬的坚持也让人打心底受到震撼。
韩子卿原本应该是不为所动的,但她转而又想到,不管是身为一个父亲,还是身为一个丈夫,他都有足够的理由知道当初的所有真相。
即使这样的真相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
“因为你们的祭祀对自己的遭遇十分不满,认为祭祀这个职位既然设立之初就是用来骗人的,在如今就完全没有了存在的必要,所以他在为族人谋取了更好的生活之后,就想要谋取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利益了。只是没想到他的行为却把自己架得太高,原本已经让族人失望的祭祀却又让他们重新燃起了希望,他们原本的不信任也变成了坚信,甚至不管他如何作,你的族人都像是疯了一样认为他做的是对的。”
“换言之,他下不来了。”
“下不来?”
“对,”韩子卿回头望着那个盈满了火光,却仍旧孤寂得让人骨髓发冷的山洞,“为了不让自己的后人继续担任祭祀,他就干脆决定从自己身上直接掐断祭祀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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