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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是铁皮颜色的墙，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张桌子跟两张椅子。
他的对面坐着乌盛南，旁边站了两位助理。
前者正在翻看他的体检报告，那堆起伏不定的线图越看让人越心惊，“顾先生，您醒了。”
乌盛南放下手中文件，脸部表情非常不自然。
每次面对这个人他打心底有种深深的恐惧感。
对方孤傲、冷漠，一双眼睛犹如会杀人的利器，能把人心从头到尾剥个干净，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总会感到莫名的森冷，尤其在对方对你没什么好感的情况下。
顾薄安很沉默，他环顾四周后低垂着眼睛陷入回忆。
他先是让苏羡带他去了手术室，后而检查了医院每一间病房，都没发现顾凌曜的踪迹。
紧接着，他用枪指着苏羡的脑袋逼问顾凌曜的去向，对方只说不知道。
事实证明，他的猜想有错误。
顾凌曜并没有在501医院，顾父不知道把人弄到哪里去了，想到这里他整个人都无法镇静，隐隐有失控的现象。
再后来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因为他易感期来了，得不到伴侣的抚慰又不能用抑制剂，以前被压制的种种不适感在这一刻由小溪汇成大海，呼啸着席卷而来，直接将他击垮。
最后他被抓起来，送到了这个鬼地方。
然后被注射了药物，药物会抑制身体能量，他现在犹如一只失去利爪獠牙的野兽，看似可怖，实则不具有任何威胁力。
乌盛南说，“顾先生，你擅闯501医院被军统下了处罚通知，你易感期的这段日子必须得在幽闭室度过，方便我们监测你的身体情况，如果检测状态不合格你还要面临被继续监禁的处罚。还有，你暂时被卸职，军统将通过你后续表现重新评定您是否适合再继续任职。”
顾薄安还是没说话，也不理人。
这种结果在预料之中，他违反了帝国军人法则。
但他一定要想办法让自己看起来正常，否则等待他的就是无休止的监禁，他一天出不去，苏羡就会将他往绝路上逼一步。
乌盛南还是挺佩服这个男人的。
不管发生什么永远一副临危不乱模样，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淡漠，他甚至好奇到底什么事情会让眼前人失控。
若说是顾凌曜，好像也不完全对，对方这么进来也没有问过有关于任何与顾凌曜有关的问题。
情感淡漠到一定程度，那就算不上人类了，那该叫做冷血动物。
他摇摇头，收起桌子上的报告，带着助理出去了。
苏羡站在监视器前认真思考了很久很久，到现在陆知的基因缺陷检测出来了，顾薄安的却一点头绪都没有，他回想起那天试管液体的反应，百思不得其解。
任何物种的毛发都不应该会是那样，就连变异人的都不会。
还真是奇怪，他想。
——
晚上陆知接到了许阿姨的电话。
最近许阿姨只有晚上回来做饭，白天时间都是在医院照顾宋美柔，电话那头许阿姨隐约传来哽咽声，“小先生，您快回来看看太太吧.......”
陆知才刚到玄关鞋子也没换，听这话心中一惊，“怎么了？”
如果上次没看错，顾母那应该算外伤，外伤在处理好的情况下病情一般不会恶化。
许阿姨不肯说，说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
陆知就赶紧找了个车直奔医院。
夜凉如水，天空中一颗星星都看不到，唯一一轮圆月也被乌云遮住。
这两天天色阴沉着总觉得要有一场雨下，但却迟迟未下。
从车窗外看去，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飞逝而过的路旁街道，树后蹿出一团黑影，黑影中有一条触手伸出来扒住了树木的躯干，但在接触到路灯的光芒后触手以极快的速度又缩了回去。
陆知死死盯着窗外眼睛微微瞪大。
那个东西很快，快到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司机看他一直扭头保持着同个姿势，心里不由的犯嘀咕，“你在看什么？”
这两天雾气没那么大，很多商家都恢复了营业，按理说那些东西是不会在这种天气出来的，但他还是觉得脊背森冷，浑身发毛，打定主意拉完这一趟就回家再不出门。
陆知后知后觉的扭过头，“没、没什么。”
他宁愿是自己看错了，蜷起来的两手浸满了冷汗。
VIP病房区域比较安静，需要去前台报名登记打电话确认后才准许放行。
推开门就看到宋美柔站在病房内的窗子前，窗户大开着，素白的薄纱窗帘被吹动的在空中乱舞，薄薄的雾气缓缓向房内渗透。
陆知急忙走上前将窗子关严，“妈妈，您还好吗？”
许阿姨站在用一旁抹眼泪，看到陆知来就转身离开了。
好像又回到了第一天的场景，宋美柔目光没什么焦距，但听到陆知的声音瞬间回了神，猛地转身抓住他手臂，“知知，阿野他回家了吗，他从昨天出去找曜曜就没回来，他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都怪她。
要是当时她能阻止，心里不报最后一丝希望，不会连唯一的儿子都失踪。
曜曜已经出事了，如果阿野再有事，她真的没办法再继续活下去了。
抓住陆知的那双手冰凉，她的头发凌乱着，脸色憔悴，只有白皙的皮肤和艳秾的五官依稀能看出往日的风采。
陆知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隐隐约约在心里拼凑一下。
猜测是顾凌曜失踪了，然后顾薄安去找人现在都没有回来，“妈妈你别着急，顾先生也许是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他不会有事，我等下就给他打个电话看看。”
顾薄安已经两天没回家，这事没办法瞒。
毕竟一起失踪的还有顾凌曜。
连日来的打击让宋美柔近乎精神崩溃，她听到陆知这么说瞬间像是有了主心骨，怔了一秒后而呆呆的问，“是真的吗？”
陆知把人扶到床上，坚定的告诉她，“真的，我现在就让我朋友出门去找，您别害怕。”
他也挺担心，顾凌曜那个傻白甜要是真丢了，没准被骗还会帮人家数钱。
但他认识的人不多，想了想就给冯宝强打了个电话，让对方帮着找找。
冯宝强自从认了陆知做干儿子，那是捧着陆知怕掉了，含着陆知怕化了，每天都在微信上跟陆知报行程，问陆知缺不缺钱，缺不缺吃的，衣食住行样样关心。
但陆知不想因为干爹的事隔三差五上热搜，那对冯夫人也不好，总是有一些黑粉恶意揣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故而私下联系也是非常低调。
冯宝强对陆知几乎言听计从，当即就点头，“乖儿，我可以帮你找人，不过你跟顾家那小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前段时间陆知追求顾薄安那事他也听说了，他十分的生气。
他接触过那么多回，在他看来顾家那小子除了有钱身上一点优点都没有。
冷漠自傲，把谁都不放在眼里，那种人看着也不像会疼老婆的样儿，况且他觉得对方可能已经结婚了，只是没对外公布，故而非常担忧情窦初开的陆知会被顾薄安迷惑。
如果陆知喜欢钱，他也有啊，根本不需要去接触那臭小子，可想来他儿子也不会那种人。
喜欢钱还好说，最麻烦的贪色，顾家那小子确实有几分人模狗样。
陆知不知道他爹臆测到这种程度，沉吟一番才开口，“我只是跟顾家小少爷熟悉些，他因为赌气跑出去现在没回家，家里挺担心的。”
冯宝强这才放心，“那行，你等爹消息。”
陆知就说，“谢谢爹！”
挂掉电话后，又陪着宋美柔说了会儿话，直到对方精神状态看起来好些，睡着后他才打算回家。
许阿姨直接被留在医院照料她。
从这次生病中，陆知也嗅出点那么不寻常的味道，顾母病成这样顾父从头到尾竟没出现过。
细极思恐。
顾家就像个谜团，那么多事情堆起来扯不开理不清的。
外头的雾气已经渐大，现在浓见度很低了，陆知等了很久好不容易才等到一辆车，对方还是要收工顺路，否则不会载客。
这样的大雾天大家都不敢出门。
陆知想了想银行卡里的余额，觉得该考虑自己买辆车，不然去哪都不方便，因为大雾的时候公交跟地铁也不开放了。
他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所有的窗子都关严实。
自从上次在雾里被东西捞了那么一下，对雾气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尤其是这么大的房子只有他一个人。
这种安静让人心里没底。
陆知心里惦记着拍广告的事，洗完澡就上床睡觉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才刚睡着原本紧闭的窗子突然间被风吹开。
翻涌的雾气一股脑的往房内灌，不多久整个房间就被雾气占据，所有家具都变得模糊不清。
它们有一部分涌到床上人面前，将这具纤细的身体紧紧包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