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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过来揽住了我,送我去内室的长椅前坐下。
风度款款的为我倒了杯热茶,将有些烧手的青瓷茶盏送进了我的掌心,体贴道:“手有些凉,用热茶杯子先暖一暖。”
“唔。”我听话点头,将茶盏紧紧抱住。
他挨着我坐了下来,闲散的抬指为我整理肩后长发,缓缓道:“不是送来催我的书信,辰儿勿担心,何时去北悦,为兄心中有底。是北悦那边的寺庙方丈,写信来告知我老侯夫人冥寿所需的一应物件全部都准备齐全了,吉时也挑好了,待我过去时,无需再着手安排其他事了。那边的寺庙方丈是个办事极稳妥的老者,有他在,为兄可以再晚两日过去。”
我侧过身子面向他,委屈嘟嘴道:“可是三哥此次前往北悦,乃是奉了安南侯的命令为老侯夫人准备这些事的,如今三哥已经为了我在江都耽搁好几日的时间了,若再耽搁下去……我怕安南侯知道了会怪罪。
况且我听小黑与莲枝之前的形容,老侯夫人生前是个善良的好人,安南侯与老侯夫人母子感情应是十分亲近融洽,母慈子孝。当下安南侯初入京城,一时半会儿肯定处置不完手中的那一堆繁杂事。在京城为官,也不是想什么时候可以走,就什么时候可以走的。
他被要事拌住了脚,就只好将为母亲过冥寿这种大事交给了你来办,他是信任你,才对你委以重任,你若是因为我而辜负了他的信任,会让他失望的,也会让我心中难安。小黑说,你之前都是将老侯夫人当做娘亲的,既如此,我就更不能留你了。”
放下杯子,我将染了烫意的双手贴上了他的手背,目光诚恳的向他道:“别为了我耽搁要紧事,你若是到了该走的时候,就尽管走吧……我回京城等你。”
他清澈的眸色对上我真挚的眸光,静了静,倏然弯唇一笑,大手从我掌心中抽出来,复又遮在了我的手背上,反客为主的攥住了我,“辰儿舍得我走?”
我咬了咬唇,浅浅呢喃:“肯定是,舍不得啊……但是,我总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耽搁你的正事吧!侯老夫人冥寿的事,于公于私,你都是要上心的。小黑说得对,百善孝为先,我晓得三哥是个仁义君子,所以我不想在这件事上为难三哥。而且,抛却道德层面来说,三哥你说到底还是安南侯府的人,不是我春帝宫的人……等回了京城,得想办法把你从安南侯的魔爪下弄出来才是。”
“魔爪?”他忍俊不禁,挑挑如墨的剑眉好笑道:“那若是安南侯执意不肯放了我呢?”
我理直气壮道:“他敢!我是帝女他是侯爷,我找他要个人他凭什么不给!”
他气度优雅从容的调侃我:“哦?辰儿不怕安南侯手里那把一百斤重的大砍刀了?安南侯生气,可是会劈人的。”
我亲近的往他怀中凑:“我这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牡丹花?应是来形容辰儿才对。”他抬指刮了下我的鼻尖,灿若星辰的眸子里萦满了温情的宠溺,“放心就好,老侯夫人的冥寿,不会被耽搁的。江都到北悦,最慢也会在两日之内抵达,我只要赶在老侯夫人冥寿之日做水陆法会前夕到北悦,便不算晚。辰儿有所不知,这次来北悦,我们本就是提前了大半个月启程的,故而即便在江都多耽搁几日,也是无妨。辰儿能有此心意,为兄倍感开心。相信我,不会有事的。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等九日期限到了,我再过去也不迟。”
瞧他胸有成竹,平静镇定的模样,我觉得他应该是没有诓我的……毕竟,三哥也不像是那种会因私废公的人。
“既然暂时不会走,那三哥便多陪我一阵吧。”我厚着脸皮接着缠他,主动靠进他的怀抱里,箍住了他的腰:“还是得想办法,早些把三哥弄回春帝宫才是……三哥给老侯夫人办完冥寿后,还会在北悦多待几日么?”
他淡淡嗯了声:“老侯夫人仙逝的那年,侯爷按着老侯爷与老侯夫人的遗愿,将老侯夫人送回了老家北悦,打算把老侯夫人安葬在老侯爷的身畔。只是,动土之前有和尚同侯爷说,彼时并不是为父母双亲合葬的好时候,须得等一两年。
前段日子那老和尚又去了侯府,说是今年北悦方向好,风水顺,侯爷的祖坟墓地有凤凰落脚之势,宜合葬,所以我这次去北悦,不仅要给老侯夫人过冥寿,再等上半个月,还要将老侯夫人的灵柩从寺庙里移出来,为老侯夫人与老侯爷动土合葬。合葬事宜,远比过冥寿麻烦的多,少则一个月,多则两三月,都是说不准的。回京城,约莫也得是下半年的事情了。”
拍了拍我的肩,他柔和若暖阳的道:“还要烦请殿下多等臣一段时日了,臣办完事,即刻便回。这几日,臣先尽力弥补一下殿下,等回了京,臣再好好同殿下请罪。”
“两三个月啊……”一听这么长的时间,我瞬间便兴致全无了。昂头傻傻看他,担忧道:“三哥不会一去不复返了吧!三哥不会这一走,就消失无踪了吧……要与三哥分开这么长时间,我害怕……”
他沉笑,拿我没办法的用温暖指腹抚平了我的眉头,好言好语的哄着:“不会,当然不会。传家宝都在你身上了,我若现在一去不复返,当真是血亏。殿下这么乖巧漂亮,该害怕的人,应该是臣才对。分开这么久,臣还怕殿下移情别恋,看中了旁的俊朗青年呢。”
“我才不会呢。”我气鼓鼓的道:“我的心里只有三哥,三哥的心里,也只能有我!”
他明眸如星海,深邃且诱人:“当然。”
我趴在他怀中想了想,伸出一只手,指尖穿插进了他的右手指缝,与他掌心相贴,十指相扣,没良心道:“三哥,我可不可以,在你身上下一重小法术?”
“嗯,什么小法术?”
我红着脸乖乖道:“就是……我二师父教我的,同心咒。”
“同心咒?”
“此咒只对双方彼此爱慕的有情人有效果,咒法会在有情人的掌心烙下一个印记,只要印记不消失,就证明两人皆未变心,对对方的情意,依旧如初。但反之,如果有一方移情别恋了,那双方掌心的印记都会消散不见。此咒对身体无害,只是个证明而已,我二师父说,这是她当年为收拾我大师父特意自创出来的术法,因着意头好,所以叫同心咒,也叫姻缘咒。”
“姻缘咒。”他弯唇,大度应允:“甚好。下吧,如此,你我二人都安心。”
“好!”我煞是高兴的掌心蓄起一泓温浅的热流,运灵力游走于我和他紧紧相贴的掌心,一道蚂蚁蛰痛感疼过,我把爪子从他的掌心里拿了起来,翻开手掌定睛一瞧,是朵漂亮的金色重瓣小花。
他亦将手掌抬了起来,掌心里勾勒着一朵与我掌中花一模一样的金色花痕。
我把手掌靠近他的手掌,正儿八经的解释道:“此乃双生九霄花,花分雌雄,生来便是一对。你掌中的是雄花,我掌中的是雌花,雌雄相遇,方是一对。从此你的心里就只能有我,我的心里也只能有你,此花善感人心,只要我们两个人其中一个,对旁的男女动了一瞬的心,这花就会立即感应到,立马化云消散。
此花矜贵,需用真爱灌溉,两个人爱的越多,这花就会开的越好看,如果天长地久,爱意消磨了,这花便会随着主人的心境,花瓣一片片脱落,花盏一日日凋零,直到完全枯萎。我师父与二师父掌心的那朵双生九霄花如今被灌溉的十分好看,三哥,咱们的花,什么时候能与他们的花一样好看啊!”
他思虑一阵,道:“成婚以后,就会变得更好看了。”
“你怎么知道?”我轻轻问。
他道:“我猜的,直觉告诉我,我猜的对。”
我开心的抿唇一笑,收掌合上了那朵金色九霄花。
顺便指尖往他掌心的一抹,掩去了他掌心花色的光泽:“这花,只有我们两个人能看见,别人都是看不着的。我现在替你把它藏了起来,你什么时候,想看见它了,它自会显形。这花刻在掌心,平常时日你若觉得它总显形不自在,便用意念操控它藏下去,你如今是它的主人,它与你心意相通,你想让它怎样,它都知道的。”
他儒雅颔首:“好。”亲自端起了桌上那盏晾的半凉的茶,他温声调侃我:“记号都做了,辰儿的心事,也应该了了吧。先喝茶。”
“三哥……”
“辰儿,你再这样叫下去,我怕……”他有意顿了顿,眼中带着明媚的笑意:“我会忍不住想占你便宜。”
我的脸噌的一下便滚烫了,赶紧喝杯凉茶冷静一下:“我、不叫了。”
他得逞的挑眉偷笑。
——
来江都的这几日,府衙那边的事情都被两位大人给揽了去,调查赈灾银去向的重任挨不着我,我便偷了个清闲,在客栈中闲散了不少时日。
是日太阳落山时分,知府那家伙又不晓得在闹什么幺蛾子,竟遣了衙役过来,说是在我们落脚的客栈一楼,福顺酒楼,定下了一桌酒席,要给我们接风洗尘,邀我与三哥,以及两位钦差大人,还有临熙城的县令及其夫人一同前去吃一杯洗尘酒。
洗尘酒,既是接风洗尘,本该在我们刚来时便摆一桌的,许是碍于初时临熙灾情严重,他纵是有这个心,也没条件来办,因此才将洗尘宴推到了眼下临熙城雨势大致已然稳住时才来办……只是,我却不太相信葛知府会有这个心……如今钦差到了府衙,他在自家庭院里都敢对两位钦差暗中动刀子,可见他早就将我们这行从京城来的皇家使者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了,心底说不准都恨不得直接上手掐死我们为好了,又怎会有兴致给我们办什么接风宴……
且这次的接风宴也不晓得是不是一场鸿门宴,也不晓得,葛知府心里又在打什么小算盘。
我本是想以江都雨势未停,我不愿大肆操办宴会,寒了百姓心的由头驳了他的邀请的,可他这只老狐狸定的酒席就在我们客栈的一楼,且他还早早的把人都给我叫的差不多了,县令两口子来了,两位钦差大人也到了,就差我和三哥了,如若都到了这等时候了我还驳他的邀请,难免会弄的面上不甚好看……
于是在我思前想后的斟酌下,我还是决定先拉着三哥去撑撑场面吧,大不了简单吃几口就离席。
可我万万没想到,这狗屁知府竟然把化霖也给弄来了,还特意将化霖安排在三哥的右侧落座……
待我与三哥过去时,众人皆已围着圆桌坐满了,现场仅留下的两个空座位,一个位居正上头,旁边挨着的是位面生的娇俏姑娘,姑娘穿着一身白衣,脸色也煞是苍白,瞧着病殃殃的,再看向她旁边的俊朗县令,不用猜,便可晓得那位面生的俏姑娘就是昔日县令口中的未婚门妻子……
正上首的位置向来都是留给最尊贵的人坐的,毋庸置疑,这一众人里能称得上最尊贵一形容的,仅有我这个帝女。
还特意把县令夫人安排在我身侧,像是唯恐我人傻,辨不出上头那个位置就是属于我的。
饭桌挺大,人也挺少,坐的自然就稀疏了些。
再加之我的身份是帝女,按规矩来说,即便与他们同桌,他们也不能太靠近我,是以我与三哥的座位就顺理成章的离得甚远……
至于化霖,便如鱼得水的就坐在三哥身畔还没有一尺远的地方……
我极度怀疑狗屁知府是故意的,但是为了这桩小事,我又着实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憋着气,红着眼,默默坐在上首看着化霖对三哥眉来眼去。
狗屁知府将两位钦差大人一通胡乱吹捧以后,这才想起来同我解释化霖的事情,笑吟吟的端着一盏酒,朝着我呲出了两排整齐的大白牙,满脸笑出褶子的殷勤谄媚道:“殿下,臣今日自作主张将化霖大祭司也给请来了,还望殿下莫要怪罪。大祭司身份尊贵,臣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等场合若是不请大祭司,难免失了礼数,况且,大祭司也曾为了咱们江都的雨灾,劳废了不少精力。事先未同殿下禀报,是臣的失职,臣向殿下请罪了!”
请罪?我看你这龇牙咧嘴的模样,像是再讨我请罪才对!
劳废了不少精力?精力都耗费在怎么把人烧死的事情上了么?
心中虽有不爽快,但是台面上的面子问题,还是不得不顾的……
我宽和的举起酒杯,淡淡道:“葛大人言重了,无妨,左右化霖祭司,也不是外人。”
这番话说的真违心啊!
狗屁知府屁颠的弯腰谢恩,端起酒盏便是一饮而尽。
我见状,亦是面不改色的饮下了手中那盏酒……
“殿下真不愧是我大禹国的守护神啊,诸位大人看啊,这殿下刚来咱们江都,咱们江都的雨灾便得以缓和了,殿下乃是修习仙法之人,殿下说过一月之内,江都的雨必停。好啊,有帝女殿下在,咱们江都的百姓们就不用愁了,本官已经和百姓们交代过了,帝女乃是皇家公主,一言九鼎,我们要像相信陛下一样相信帝女,帝女说一月之内雨必停,那便肯定会停!”
无心顾及狗屁知府在那边的瞎叨叨,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便停留在了右侧三哥与化霖的身上——
“大人,此乃临海一带有名的一道菜,唤作福寿全,里面的鲍鱼都是用陈年老酒偎出来的,口味奇特且清淡,大人定会喜欢的。”化霖那厢红着脸,主动揽袖为三哥夹菜,还过分的附在三哥耳边,与他小声温柔的介绍着菜品的优点……
“这是用乌鸡汤偎出来的海鲜丸子,听砚北大人说,大人最喜欢吃海鲜。大人尝尝,这是化霖的手艺。”
一句话听完,我差些把碗里安放着的那枚海鲜丸子给倒出去了。
给身后立着的花藜使了个眼神,花藜立马懂事的上来给我斟酒。
“西湖醋鱼,我在山中闭关的时候,做的最拿手的一道菜。彼时虽没有正宗的西湖鱼,可却是按着正宗的西湖醋鱼做法做的。大人,今天这尾鱼,是真正的西湖醋鱼。”
“还有,这虾是我特意找酒楼大厨做的油焖大虾,油焖大虾可是他们酒店的拿手好菜。”
一口凉酒顺着喉头滑入腹,激的人满身寒意。
杯盏落桌,我又用眼神示意花藜斟酒,花藜傻兮兮凑上来,端着小酒壶便给我倒了一满杯。
“白、咳,大人,再尝尝这道烧茄子。”
她为三哥挽袖夹菜的模样,还真像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
救命之恩,一见钟情,三哥这样清风霁月的男子,恐怕饶是世间任何女子见之,都很难克制住自己不对他动心吧。
更何况,三哥曾也是将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神明……她对三哥的情意不一般,亦在情理之中,我又有什么资格,动了想要阻止打断她的心呢……
“这次可多亏了两位钦差大人,咱们临熙城的百姓才能这么快安顿下来,刘尚书,何侍郎,下官敬两位一杯!”
“大人,化霖敬你。”
“葛大人客气,我等身为赈灾钦差,做这些,都是分内的事情。”
“下官敬两位大人,敬知府大人。”
“这莫大人,可是咱们大禹国难得的青年才俊啊!知府大人教导有方。”
“哎呦两位大人谬赞,谬赞了,小年轻,处事还有几分不成熟。”
“本官怎么听说,莫大人前一段时日,犯错了,被知府大人收了官印,后来还是殿下命人将官印讨回去的……”
“哎呀,这、这事,都是小事,年轻人嘛,总有犯错的时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善莫大焉!”
“是啊是啊,葛大人所言极是。三白啊,你以后可要多同葛大人学习!他是长辈,又是你的上司,他管教你,终归是对你好,总不会害了你,你可千万别记恨他啊!”
“下官不敢,下官一直视知府大人为良师,知府大人教导,下官铭记于心,感激不尽,怎会记恨。”
接连五六杯凉酒入腹,又一盏凉酒贴上唇瓣时,手背忽然被一只冰凉的玉手捉了住。
我一惊,扭头看向那纤细葱指的主人。
入目的那张容颜精致却又苍白,眉眼如画而又冰凉,恍若是一尊冰雪雕铸而成的玉像,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清寒,唯有那双繁星熠熠的美眸,还积攒着几分入世的和煦明媚。
清雅似昙花一般的美人儿攥着我的手,弯唇冲我无力一笑,气质温婉的浅浅提醒道:“殿下,不能再喝了,殿下的身子,会受不了的。殿下本就服了寒药,若是再饮凉物,恐是会伤到心脉。”
我愣了一愣,颇为惊诧的哽着声低低问她:“你怎么知道……”
她莞尔一笑,明媚的像一朵沐着春光的雪莲花,“久病成医而已……殿下此刻脸色不甚好,稍微懂点医理的人都能瞧出来,殿下体寒,心脉有损。”
我张口却哑然,静了一阵,有心靠近她些,悄悄与她耳语:“不是腿脚不好么,怎么还来赴这个宴?这个宴,未必能让人吃得痛快。”
她以袖掩唇咳了咳,道:“殿下……”眼神往旁边的旁边,知府大人那里瞥去:“他下了死命令,不得不去,三白放不下我,他便将我也抬了过来。”
“这个狗东西!”我压着声怒骂了一句,敛眉又与她道:“若有不适,早些告诉我,我派人送你回去。”
她善解人意的弯唇摇了摇头:“我没事,倒是殿下,总是往侯大人那边看,殿下,有些事,其实不必闷在心里。看重殿下的人,自会顾虑殿下的所有感受,呐,你看侯大人。”
我顺着她的言语指引往三哥那边看去,只见三哥端坐在位置上,沉着脸色,连筷子都没拿,在化霖又要将一只大螃蟹夹进他碗中时,提了把玉骨折扇,用扇骨制止住了化霖的一番深情——
“别夹了。”沉寂了半晌的他终于忍不住启唇打断。
好巧不巧,砚北与小黑,带着崖魇与莲枝也在此刻摸进了知府设宴的厢房,赶着来复命。
几人一字排开,隔着人影远远冲我们揖手行礼,随后,崖魇与莲枝回到了我身后站着,小黑与砚北也懂规矩的站回了自家大人背后左右。
“殿下,陛下的八百里加急。”莲枝弯腰,将一封黄信封包裹的信件交给了我。
我接了信件,甚感好奇的正欲拆开,莲枝却又沉着声阻拦道:“现在不急着拆,殿下回房再看也不迟。”
我顿时一头雾水:“不是八百里加急么?”
莲枝道:“没送到殿下手里前,的确是八百里加急,送到殿下手里后,这信便不急了。”
我愣了愣,缓半晌后,又突然悟出个一二了,“这个皇兄,给我写家书这种事也用得着八百里加急么,我还以为是什么圣旨呢……”
莲枝握拳遮唇轻咳了声,不好意思道:“若是圣旨,便直接下发给府衙了,又怎会送入殿下的手中……陛下,不忍心让殿下劳累的。”
我握着那封书信,将其收进广袖中,欣然抿唇一笑,倍感自豪道:“那是我亲哥哥嘛,他不疼我,谁疼我!”
“殿下,说的是。”
莲枝的话音刚落,另一头便又传来了小黑的惊呼声:“我嘞个去,谁这么缺德!竟然给我家大人夹了一碗的海鲜,不晓得我家大人生平最讨厌吃海鲜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