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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撵在蓬莱殿停下。
唐小糖之前来过一次蓬莱殿,这次再来,发现有些说不上的地方,就是不对劲。
走进蓬莱殿偏殿,眼前一幕让唐小糖怔住了。
偏殿内,还是上次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偏殿,这次多了一群穿甲胄戴佩剑的精兵。
不是悄咪咪把人毒死吗?这阵仗是不是太大?
“父皇怎么也在?”唐小糖发现偏殿里不止有褚后,唐帝也在。
入宫时,有一个内监拦着她,说唐帝请她去龙泉宫。
把入宫遇到的怪事串联起来,唐小糖想到什么,心里掀起一阵惊骇。
“坐过来。”
唐帝指着旁边,空着的位置。
威严语气中,带着一丝命令。
唐小糖走过去,那张明艳的脸蛋上有些不解,“这是怎么了,刚刚入宫时,还有个内监说父皇请我去龙泉宫,父皇怎么又在蓬莱殿了?”
她轻笑说,“本来还想着,等见过母后,就去龙泉宫见见父皇,看来都不用了。”
说话间,唐小糖不动声色往褚后那边看去,她端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偏殿外面,走进来一位内监,是刚刚在宫道上拦唐小糖的人。
“公主一共说了两句话:
她说皇后娘娘召了她几次,公主要先去蓬莱殿,再去龙泉宫找陛下。
又说,陛下没有下诏,凡事都有先来后到,所以先来蓬莱殿。”
内监把刚才,唐小糖说的两句话都转述了一遍。
唐帝笑了下,却没什么温度,“看来,在长乐的心里”
“别说了!”褚后清冷声音打断唐帝的话。
“本宫是打算拉她进来,包括之前请旨皇太女,也是本宫的意思,后来她出宫了,本宫多次请她,她都不理睬本宫。”
唐小糖脑袋空前的清醒,想通了所有关节。
褚后还没出手,唐帝已经识破了她的计划,宫道上让内监拦她,是想看她的心倾向那边。
很遗憾,她选择错了。
唐小糖装作不明情况,懊恼地说,“我不当皇太女就好了,以后也不提一句想当皇太女,你们不要吵架了。”
和从前那样,撒娇。
内监又站出来说,“确实如皇后娘娘所言,请了好几次。”
唐小糖眼里一黯,从内监的态度来看,她隐约明白了自己此刻的地位。
——毫无地位!
“最后,长乐还是入宫了。”
“她才十六岁,被宠的找不着北,她知道什么!”
褚后紧捏着手,和唐帝争执着。
唐帝神色泰然,平淡的说,“她先来了蓬莱殿。”这次试探中,长乐选择了褚后,而不是他。
“我请了她好多次,她当然先来见我。”褚后据理力争。
唐小糖也附和说,“是啊,母后喊我了好多次。”
唐帝指着托盘上的酒杯,“你母后渴了,这里有杯酒,你伺候她喝下去。”
鸩酒。
进来蓬莱殿时,她就看到了。
唐小糖为难说,“这……哪有渴了喝酒的道理。”
她准备走过去倒杯水来,被褚后拉住,“不用麻烦。”
她望着唐帝,“沁儿是我们的女儿,她还那么小,什么事情都不懂。”
唐帝说,“我留她一条生路。”
“也不许送去和亲。”
“她不会去和亲。”
“那你怎么安排她?”
唐帝挥手,身边的内监把一道诏书递来。
褚后怀疑的眼神落在唐帝身上,打开诏书扫了几眼,脸色由青转紫。
她再次望向唐帝,眼里都是陌生,同床共枕十几年的夫君,仿佛从来不认得。
扯出苦涩笑容,她牙缝里咬出一个字,“好。”
诏书被褚后丢到桌子上,她把鸩酒端到唐小糖手上,“沁儿,伺候母后喝下这杯酒。”
唐小糖觉得烫手,没伸手去碰。
唐帝平静看这一切,眼里波澜不兴,“你不来,你母后就要遭罪了。”
最后,是褚后按着唐小糖的手,做出她亲手所喂的样子,喝下了那杯鸩酒。
褚后穿着一身凤袍,穿戴整齐,喝下那杯酒后,嘴里溢出一口鲜血,身体缓缓倒下。
“睿王府接生婆子是恪王安插进来的人,恪王为混淆血脉,从民间寻来女婴替换当年睿王妃诞下的男婴,鱼目混珠,其心当诛,恪王府满门抄斩。”
“皇后身患哮喘,听闻恪王阴谋,气急攻心而死。”
“长乐公主混淆皇室血脉,乃恪王同谋,妖言惑众彻查裴家军案子,即日停止查案,长乐公主贬为庶人,打入天牢。”
“唐宏乃朕流落民间子嗣,中宫嫡出,即日起礼部准备册封皇太子典礼。”
唐帝都没看地上没了气息的人,一连下了四道圣旨。
很快,唐小糖就被宫女按住,褪了身上锦衣华服,也摘了头上精美首饰,有些和头发打结的首饰,宫女下了狠劲,把头发都扯下了一揪。
落毛凤凰不如鸡,宫女丝毫没手下留情。
褪去宝钗华服后,就有禁卫军把她押走。
同时,蓬莱殿外走进来一个眼生的男子,对唐帝拱手见礼,“父皇。”
父皇,这是以前她对唐帝的称呼。
此刻,心里唯一的一丝不解,也想通了。
唐小糖停了脚步,扭过头望着明黄色龙袍的唐帝,“陛下,一石四鸟,真的特别不错!”
离朝被南蛮族诅咒,十二年来无男丁。
唐帝不准备传位给兄弟,早就准备好了这位"太子"来攻克南蛮族的诅咒,眉宇间还有些相,如果不是私生子,只能说办事的人太尽心尽力在办事。
入宫时内监请她去龙泉宫,就算她先去龙泉宫再来蓬莱殿,也改变不了什么。
唐帝,真的是皇帝!
唐帝听出她语气中的怨怼,他不耐烦的摆摆手,“带下去。”
唐小糖脚下不动,就像灌了铅,她注视着那身明黄色袍服的男人。
唐帝不喜欢那样的眼神,“朕说过不会杀你,再不走,那就不一定了。”
禁军很有眼力见,看她不肯走,互相对了个眼色,打算将她拖走。
——扑通。
唐小糖膝盖忽然跪下,腰板却挺直,高声洪亮喊着: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