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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时不时地给我用一下刑,但下手尽量轻点,只要让别人知道我在牢里过得很凄惨就行了,我也会配合。”戚夙容解释道,“戚家虽然已大不如前,但对付一个小小狱卒还是轻而易举的。我想你也不愿意被人当刀子使吧?为了那点钱,值得把命赔进去吗?”
狱卒犹疑不定,已然动摇。
戚夙容又道:“你放心,只要你别做得太过火,我不但不会怪你,而且日后还有重谢。”
狱卒咬了咬牙:“好,老子就信你一回,反正来日方长,你戚家要是真有本事,估计很快便能将你救出去。若是毫无办法,我再折腾你不迟。”
“狱卒大哥果然精明。”戚夙容夸道。
“哈哈,那是自然。”狱卒大笑几声,随即又盯着她道,“不过今日既然将你提出来了,也不能白白放你回去。”
说着,他拿出两根铁针,对着她的小腿狠狠扎去。
戚夙容咬住嘴唇,疼得冷汗直冒。
狱卒之所以专门招呼她的腿,就因为她的腿本来就有伤,延缓腿伤的愈合,让她连路都走不了,看起来才显得可怜。
戚夙容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并未多说什么。
接下来几天,戚夙容时常被带到刑房,要么受几鞭子,要么被扎几下。好在那名狱卒下手很有分寸,外伤看着严重,其实都没有伤到筋骨。
平儿每次来给戚夙容换药,都会发现她身上的伤又多了几道,腿伤也总是好不利索,难受得不能自已。
戚夙容安慰道:“没事,过几天就好了,我爹和顾公子他们不正在想办法吗?我一定很快就能出去的。”
“唔。”平儿哭着点头。
事实上,不止戚父和顾锦云在想办法,还有四门博士章之淮(张小姐之夫)、中丞宋博易(庄俏娥之夫)、太尉之子柳慕涵、朝议郎封湛以及许琛等人都在暗中帮忙。
戚夙容昔日结交的贵女,有几人也在关注此事,她们虽不会主动出面,但在适当之时定会行个方便。
半个月后,顾锦云终于准备开始行动,因为曹家已经决定三天后将曹祥送出京城,他们没有时间再耽搁了。
就在他们行动前,戚夙容却在牢中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物。
☆、第五十一章囚牢中(二)
戚夙容打量眼前这名男子,年约四十上下,虽是一身差役的打扮,但目光精锐,气势不俗。他双手叠于身后,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戚夙容打量此人时,对方也在打量她。曾经高高在上的世家娇女,如今身着囚服,不施粉黛,长发随意束起,身子纤细得如柳絮一般,身上带着斑斑血迹,牢房中弥漫着一股异味。别说如她这般的千金小姐,便是普通女子,怕也受不了这污糟的环境。然她却不惊不惧,苍白的脸上始终保持着一分宁静。
“你便是戚朔的女儿戚夙容?”男子开口问道。
“正是。”此人一出口,戚夙容便肯定他并非真的差役,敬天府上下,没有人不知她的身份,断不会再问这个问题。
“不知这位差大哥找小女子有何贵干?”戚夙容坐在草席上并未起身。
“我今日奉皇命而来,要问你几个问题。”
戚夙容目光微闪,手指忍不住捏了捏衣袖:“皇命?小女子只是一介平民,不知皇上有何问题想问罪女?”
“你不必装傻。”男子哼笑道,“那件东西从你手上得来,你早该料到会有怎样的后果。”
“大人何处此言?请恕罪女驽钝,不解其意。”
男子笑了笑,问道:“听说你是因为毒害曹家公子才被判入狱的?”
“是的,但罪女是冤枉的。”
“是吗?若曹祥的眼睛真的瞎了,你的罪名怕是永远也洗不掉了吧?”
戚夙容猛地抬头看向他。
男子环视一周,又道:“周笃判了你五年,但你可知坐牢究竟是何滋味?以为只是像现在这般,受点皮肉之苦?”
戚夙容沉默不语。
“平常劳役倒不算什么,但狱卒私底下的龌龊事,怕是你想象不到的。”男子淡淡道,“特别是像你这般年轻貌美的女子,别说五年,便是五天,亦能让你生不如死。”
戚夙容咬了咬唇,脸色苍白道:“大人有问题尽管问,罪女定知无不言。”
男子见她害怕,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说道:“我乃皇上的亲卫,你藏的那件东西已经落在皇上手上,所以你最好实话实说。”
戚夙容面露慌色,伏身道:“戚家已然败落,再无依仗,如今只求偏安一隅,远离朝政。还望大人能回禀皇上,请皇上饶恕戚家,一切罪责由罪女一人背负即可。”
“由你一人背负?”男子嘲弄道,“你背得起吗?戚朔私藏如此重要的密函,皇上就算判他一个逆反之罪亦不为过。”
“大人,此事家父并不知晓。”戚夙容保持伏身的姿势,回道,“信函一直由罪女保管。”
“什么?”男子用锐利的目光直视她,“如此重要的事情他怎会不知?你立刻给我如实道来。”
“是。”戚夙容缓缓道,“不知大人可记得先皇在世时,罪女曾在御前为先皇弹过一次琴,有幸得先皇赞誉,赠与一对如意珠,那封信函便藏于盛放如意珠的锦盒中。”
“此言当真?”
“不敢欺瞒。”
“你当时不过八、九岁,先皇为何会将信函交给你?你发现信函后又为何不交给你的父亲?”
“大人,先皇御赐之物,一向由家父保管,罪女很少接触。”戚夙容稳了稳心神,继续编慌,“家父若是细心之人,必然很快便能发现信函的存在,但他素来对宝物不上心,只会按照规矩将宝物妥善收藏。直到两年多前,罪女在练琴时偶然想起此事,才从家父那里求来那对宝珠,从而发现了那封信函。”
“两年前?你为何不将此事告诉你的父亲?”
戚夙容叹道:“大人,家父的脾性,你应该有所耳闻,他或有杀敌之勇,却不懂为官之道,这些年,不知得罪了多少权贵。戚家如今只是被抄没了家财,若参合权力之争,怕是会招来杀生之祸。故而罪女自作主张,将信函之事隐瞒下来,只求家人平安一生。”
“哦?”男子不置可否地看向她,“那你为何不直接将信函烧毁?”
“罪女亦想过将其烧毁。”戚夙容语气平定道,“但,此物毕竟是先皇所赐,若日后被有心人当作攻讦的把柄,戚家怕是难逃罪责,故罪女才会大胆将它留下,不想仍是粗心大意,被皇上所得。罪女只求皇上宽恕,莫要降罪于我的家人。”
“哼,无知妇孺,亦想欺瞒皇上?”男子冷冷地盯视着她。
“大人说得是,罪女确实无知。”戚夙容低头垂泪,一脸颓丧。
“好了,皇上既然派我前来,亦存有让你将功赎罪之意,毕竟那封信事关重大,皇上一直在寻找,却不想从你这里得到了契机。”男子说道,“我再问你,你可知道还有哪些人持有信函?”
戚夙容摇头:“罪女不知。”
“真是没用!”男子低斥一声,“今日之言你最好烂在肚子里,若是走漏半点风声,后果自负。至于你所说的话,我自会去查证。”
“大人,能否帮罪女向皇上求个情,请皇上宽恕罪女一家?罪女保证,戚家人日后只会做普通的平民百姓,绝不参与任何朝政。”
“姑且看看。”男子一甩袖,大步走出牢房。
戚夙容的视线落在他的鞋子上,那是一双黑底金丝绣面的长靴,这种绣靴,只有皇室成员才配穿,此人的身份已昭然若揭。
只是她没料到皇帝竟然会亲自前来,想必那封密旨确实对他影响颇大。他怀疑所有兄弟,唯独对自己一母所处的弟弟很是信任。即便他怀疑密旨的真实性,也无法再像从前那般信任他。一旦信任出现裂痕,便只会越来越疑心。
几位王爷中,只有八王爷的权利最大,根基最深,也最难对付。不过这些皆与戚家无关,她之所以冒险篡改密旨,一方面是为了给未来君王立一功,也是为了将戚家从不久之后的权利斗争中摘出来。
但皇上刚才所言,也提醒了她。五年监禁并非如表面上那么简单,她不怕皮肉之苦,但若是有人想要毁她容貌,辱她清白,断她手指,那又该如何防范?
诚然,家人定会花钱上下打点,让她在牢狱中过得舒服些。但只要被小人惦记着,她就讨不了好。
她虽猜到会有一劫,却没想到竟是牢狱之灾。事到临头,亦为时已晚,只能顺其自然,见招拆招。她毕竟不是孤身奋战,戚家也不像上一世那般凄凉,总会有办法渡过难关的。戚夙容如此确信着。
景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