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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没想到要见他的是淮安府的知府张大人，当然，现在已经被革职的张大人。
张大人老脸微红，说明来意，李睿沉思良久，一直没有开口。
的确，接纳张大人父女，对自己有利，可也有弊。
刚刚自己让人弹劾了张大人，随后又纳人家女儿为妾，不明所以的人肯定别做他想，会以为他是贪图人家女儿的美色，故意找人弹劾，这样于他的名声大大不利。
且父皇疑心很重，若真这么做了，只怕父皇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也会不满，以小利而失人心，这样得不偿失，不妥。
若不接纳，以张大人的为人个性，说不定又要转投到别的皇子那里去，那自己想要的情报就会随之而去。
该接纳？还是该拒绝呢？
李睿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始终不知如何决断。
“宸王殿下莫急，罪臣有的是时间，若一时片刻想不明白，也不要紧，想明白派人给罪臣府里通个信，罪臣二话不说就会赶来，势必助宸王殿下一臂之力。”
张大人偷眼看了眼宸王殿下的神情，心中很是失望，他满以为宸王殿下就算不是立刻应承，也应当先客气一番，没想到却是如此冷漠，这却是他误会宸王了。
“好！张大人慢走！若本王想通，立刻差人去府上叨扰。”
李睿给李谨使了个眼色，李谨做了个请的手势，张大人长叹口气，萎靡不振的转身。
张敏也在偷偷打量李睿，见李睿生的模样俊朗，潇洒异常，一表的人才，就好像画里走出来的谪仙一般，一时间芳心乱颤，一脸羞红，压根没听见这两人说了些什么。
“敏儿，走了！”
张大人转过身，却不见女儿跟上来，回过头看见这一幕，心里又添了几许惆怅。
齐王端王那里是去不得了，自从踏进宸王府门前这刻起，他就没有回头路了。
而如今，宸王又不松口，他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里外不是人了。
“哦！父亲，女儿知道了。”
张敏赶紧收了心思，不舍的看了眼李睿，抬脚跟上父亲。
马氏得了李睿的话，兴高采烈的让人找来了工匠，她要给每一处弄一块匾额，正巧着，柯嬷嬷就来了。
马氏一看见柯嬷嬷，心里那股子高兴劲顿时减了一半，暗衬，“她怎么来了？不好好的在自个屋里蹲着，跑这里做什么？平白惹得她不痛快。”
柯嬷嬷刚走了大半天，马氏这心里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松快，没有人在她面前指手画脚颐指气使，她这颗心要有多舒畅就有多舒畅。
平常柯嬷嬷在时，她还得想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就怕有什么错处让柯嬷嬷拿捏住。
若告诉了马府，她那个嫡母知道了，又不知该出什么幺蛾子，成日里担惊受怕，时时谨慎，着实累得紧。
好不容易过一会安生日子，这老东西又来了。
马氏心里将柯嬷嬷骂了个遍，脸上还得堆着笑。
“柯嬷嬷，您怎么来了？是不是云嬷嬷伺候的不周？”
“怪我怪我，她年纪大了，做事难免马虎，忘东忘西的，我这就给安排两个得力的丫鬟过去伺候您。”
马氏祥装自责，唤来春香到跟前。
“快去给柯嬷嬷挑两个得力点的丫鬟过去伺候，最好是十六七岁的，太小的不行。”
“是！奴婢这就去。”
春香看了眼柯嬷嬷，抬脚就走了。
这事发生的太快，瞬息之间的事，柯嬷嬷压根还来不及反应，等反应过来时，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王妃以为她被伺候的不周，专门挑两个得力的丫鬟给她，在外人看来是多大的荣耀，可她宁可不要人伺候，也不能让云嬷嬷走。
“王妃，云嬷嬷伺候的挺周到的，她年纪也不算太大，老奴都能伺候王妃，她比老奴还小两三岁呢，哪里就老的要告老还乡了。”
柯嬷嬷忍不住辩解，心中腹诽，王妃这是在赶云嬷嬷走啊。
马氏却压根不给她这个机会，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说什么也不能让它溜走。
要不是云嬷嬷，柯嬷嬷也不能这么坏，什么馊主意坏心肝的主意都是这个云嬷嬷出的，马氏一直想找个机会把她撵走，苦于没有借口，这下好了，送上门来的。
“还说云嬷嬷能伺候您，您这么大年纪了，一个人过来，她也不怕摔着您，可见是老糊涂了。这人必须得辞了，不然让母亲知道柯嬷嬷在我这连个像样伺候的人都没有，我怎么交代得过去。”
马氏不依不饶，柯嬷嬷刚要说话，一旁的春玉冷哼一声:“柯嬷嬷，王妃抬举您，您可别不识好歹，哪家的王妃像咱们王妃这般和善？真真是打着灯笼也寻不着。”
“王妃体恤您从小跟在夫人身边，格外厚待您，一应吃穿用度都是王府最好的，昨儿刚给的银两让您做几身夏衣，您这出去一趟，衣裳没做成银子倒丢了，王妃也不恼怒，还是按着规矩让制衣房给您做几身夏衣，您不说感恩戴德，还推三阻四，莫非还嫌王妃对您不够好吗？”
春玉一番话说的牙尖嘴利，真真是说到马氏的心里去了，马氏暗暗点头，嘴上却不得不假意呵斥两句。
“春玉，怎么同柯嬷嬷说话来着？她是长辈，不得无礼。”
“是！王妃，春玉知错了。”
春玉低头，假意过来像柯嬷嬷行礼告罪，“柯嬷嬷，方才都是我胡言乱语，您可别生气，要不然，王妃可会怪罪我不懂规矩，以后我还有什么脸面伺候王妃。”
柯嬷嬷被噎得无话可说，什么话都让她们说完了，她还能说什么，先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王妃呀王妃，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一套了？
“没事！是我老糊涂了，不该跟王妃闹别扭，昨儿的事全怪我，王妃大人大量没有惩罚，没有怪罪我，我这心里一直记着王妃的好处呢！”
柯嬷嬷硬着头皮回了春玉，违心说出这番话，心里气急，看来云嬷嬷是保不住了。
“那就好！王妃待下人和善，只要不出格，凡事能宽待就宽待，咱们做奴婢的也得知道分寸，明白自己的身份，奴婢就是奴婢，大不过主子，若错了念头，还一心想着旧主，这却是万万不好的。”
“王妃大度，不会随意计较，若换了旁的主子，早就给打一顿赶出府了，哪里有这些安生日子过，换个恶毒点的主子，直接打死也是有的，这些您可别不相信。”
“在新主身边久了，旧主难免会怀疑奴婢的衷心，就算忠心耿耿，也会被怀疑，如此得不偿失，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柯嬷嬷，您说我说的对吗？”
柯嬷嬷哑口无言，张了几次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春玉这张嘴实在是太厉害了。
“什么旧主新人，春玉，快别在那瞎说了。”
马氏打断春玉的话，给春玉使了个眼色，这些话自然是王妃暗地里嘱咐过的，否则春玉即便再嚣张跋扈，也不敢胡言乱语。
马氏若想阻止，早就阻止了，何必等春玉说完了，假惺惺来喝止。
春玉吐了吐舌头，得意的看着柯嬷嬷。
马氏的心思，柯嬷嬷自然知晓，她并非老糊涂，而是从前看轻了马氏，以为她是烂泥扶不上墙，以为马氏是庶女，说话做事定然不如嫡女。
“王妃，老奴错了，老奴不该仗着是马府的老人倚老卖老，对王妃诸多不敬，老奴再也不敢了。”
柯嬷嬷跪着磕头请罪，马氏连将柯嬷嬷扶了起来。
“快别这么说，都是春玉那丫头胡说，我让她给您赔罪。”
柯嬷嬷连后退两步，摇头，“不！王妃，以后您可别称您呀您的，老奴实在受不起，从前都是老奴猪油蒙了心，才会一心听从夫人，现在老奴知道了，以后一定一心服侍王妃，云嬷嬷老奴这就送她出府。”
柯嬷嬷吓得连连表忠心，她是听了春玉话吓得，若马氏心里恼了她，直接将她打死或赶出府，哪里还有她的好日子过。
她是陪嫁过来的嬷嬷，马夫人自然不好再用，免得别人说闲话，若马氏真狠下心来，她可就是走投无路了，想想从前对马氏的种种，柯嬷嬷后背冷汗涔涔，她绝不敢再对王妃不敬了。
看着柯嬷嬷逃也似的离去，春玉笑弯了腰，马氏也露出一抹笑来。
“春玉，做的不错。待会去账房支五十两银子，算是对你的奖励。”
马氏很高兴，这点银子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王府每月的赏赐就好几千两银子。还有各处送的银子，想要找门路或是找靠山送的银子，加起来每月也不下五万两银子，这些皇帝都是知道的，也是默许的。
除非这些，马氏作为王妃，她的陪嫁也是非常丰厚的。
马府很看重这次联姻，给了好几处庄子买卖和田产给她，这些东西加起来，每月也能有个三千两银子。
所以，马氏花的是理所应当，底气十足，再说，王爷向来不管后宅的事。
嫁过来也有半年了，一向都是如此。
春香领了两个丫鬟过来，见柯嬷嬷不见了，细问之下才知道发生了何事，心里也很高兴，两个丫鬟也没再送走，就留在了前院做粗使。
“怎么样？王妃答应让您去前院做事了吗？”
见柯嬷嬷回来，云嬷嬷赶紧上来询问。
柯嬷嬷看了看她，不忍心背过脸，“你收拾收拾赶紧走吧！王妃下了命令，让你出府。”
“啊！怎么会这样？”
云嬷嬷张大了嘴，睁大了眼睛。无力的坐在地方，像是丢了魂魄。
柯嬷嬷叹了口气，“我们都看错了王妃，她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也不管云嬷嬷怎么样，柯嬷嬷进了屋，收拾她自己的东西去了。
那些不该她用的，要好生放着，不能再让王妃觉得思念旧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