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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繁……”
黑暗，一望无际。
是谁？
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温暖的体温不分彼此，温柔的怀抱令人眷恋。
“子繁……”
美中不足的是，耳边那个好听的男声却是无休无止，不知疲倦地打搅他的宁静……
“子繁……”
又来了……
“子繁……子繁……”
好听的声音似乎……哭了？
有人在他耳边哀求道：“求求你，理理我……”
一线光明，驱散黑暗。
双眸紧闭的国师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眸。
习惯了黑暗的双眼过了一会儿略微适应了很久未见的光明。
叶子繁呆呆看着床幔上的花纹，看了一会儿，他认出那是一团团盘踞的龙纹，尊贵大气、人间至尊。
他这是……躺在龙榻上？
“子繁！”
充满惊喜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叶子繁微微仰头看去。
他看见一张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俊美脸庞，年轻的瑶华王君在他的注视下，笑着哭了。
庞大的记忆回笼，活了太久，记忆太多。
叶子繁看着穆琰发愣，近期的记忆还在慢慢复苏中。
穆琰欢喜的表情逐渐凝固，变成了紧张和害怕。
他忐忑不安地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叶子繁枕着穆琰的胸口，维持着仰着脖子的动作，一脸疑惑。
穆琰的心狠狠提起。
他的子繁是不是忘记了他？
穆琰的眼圈很红，好像哭过，似乎还哭了很久。
他看着满脸不解的叶子繁，眼里的欣喜早就被恐慌取代。
叶子繁深深皱起了眉，翻身起来，双手抚上穆琰的衣襟，熟练地一扒拉。
随后，又伸手探了探穆琰的脑门，手上传来的温度正常，不高也不低。
叶子繁看着穆琰，因为巨大的疑惑微微歪头，问穆琰：“阿琰，你被人伤到的是胸口，也没有发烧，怎么……失忆了？”
穆琰莫名的眨了眨眼睛，眼眶中摇摇欲坠的泪珠儿就这么坠了下来。
他无辜道：“我没失忆……”
叶子繁眨眨眼，比穆琰还要无辜：“那你怎么忽然会问‘我是谁’？”
穆琰张开双臂用力将叶子繁揽进怀里，将人紧紧禁锢在怀抱中，不断亲吻落在了叶子繁脸上。
任何一处都不舍得落空了，错过了。
从额心开始，逐一亲吻过眉心、眼角、鼻尖、脸颊、嘴角、下巴……
最后，穆琰狠狠亲吻住叶子繁的嘴唇，不断深入，舌尖撬开怀中人的牙关，深深浅浅地扫荡舔舐每一个地方。
叶子繁双手情不自禁地攀上穆琰的肩膀，在热烈的拥吻中，手臂逐渐收紧，柔若无骨的白皙双臂缠绕在穆琰的颈间。
两人仿佛是溺入水中的人，他们紧紧抱着对方。
他们仿佛是彼此的浮木，是世间最后的救赎。
“哈……嗯……”
喘息声不断，回响在龙榻之上，飘荡在寝宫之中。
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声逐渐平息，叶子繁趴在穆琰的身上，依偎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
穆琰一手搂紧了叶子繁的腰，另一只手探进散落开的衣领里，手下是光洁雪白的肌肤，美好的触感令人爱不释手。
穆琰缓缓解释道：“我没有失忆……我只是害怕你会失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尽力平复自己激荡的心情，将叶子繁所不知道的事情告诉他。
“那天你赶到我的身边，吐血晕厥过去后……很快失去了呼吸。”
叶子繁感受到穆琰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即便是现在他已经醒过来了，穆琰还是在受惊后怕着。
他搂紧了穆琰的脖子，给他安抚，怕他不安，双腿也勾着穆琰的腿。
穆琰呼吸一紧，轻轻吐了一口气，低头亲了亲叶子繁的鼻尖，接着说道：“我被吓住了，起初只是抱着你，手足无措，浪费了一些时候。”
“等我想起来你救我时用的那个方法……”
叶子繁及时给穆琰科普介绍：“那个是人工呼吸…唔！”
穆琰又亲了一口叶子繁，肉粉色的嘴唇软嘟嘟、水灵灵的，每一次张张合合，就叫他想要好好亲一亲，再咬一口，尝尝看是有多么香甜。
他点头，故意说：“嗯，我亲了你好久，你才又恢复呼吸。”
叶子繁再次强调：“不是亲！是人工呼吸！”
穆琰无辜眨眨眼，说：“哥哥，我不懂，你教教我哪里不一样。”
叶子繁认真开课，说：“人工呼吸是……”
穆琰打断：“光说不练我还是不明白，哥哥陪我练练吧。”
叶子繁还没答应，就被小奶狗一个饿狼扑食给压在了身下。
他的嘴巴顿时被穆琰再次堵上了。
过了很久很久，叶子繁被亲得喘息连连。
不是说好了练人工呼吸吗？
怎么只剩下练亲亲了？
这亲了一次又一次，他都快要喘不上气了，真的需要来一个人工呼吸帮他喘口气。
“咕噜噜噜……”
不知谁的腹中唱起了空城计，两个人慢慢停下缠绵的亲吻，分开交缠在一起的身体。
穆琰的指尖刮了刮叶子繁的嘴角，将一抹晶亮送入自己口中。
“你睡了三天了，一定是饿极了。我在偏殿准备了炉灶，已经熬了粥，想吃甜粥还是咸粥？”
叶子繁听见自己睡了三天微微一怔，更没料到穆琰竟然为了给他亲手做粥还把偏殿改造成小厨房了。
他眉眼弯弯，笑盈盈说：“阿琰做的我都喜欢！”
穆琰起身，随意披上白金绸缎外袍，离开前说：“我去去就回，哥哥等我。”
叶子繁抱着被子坐在龙榻上，嘴唇红润晶亮，朝着穆琰连连点头，模样好比小鸡啄米。
穆琰笑着走出了门，当他跨出门槛，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通红的双眼慢慢渗出泪。
三天前，叶子繁将穆琰受到的伤害全部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又是拼尽全力赶到了穆琰身边。
严重的内伤和过度的体力消耗令叶子繁的身体负荷过大，在见到穆琰安然无恙之后，叶子繁心神一放松就陷入了休克。
因为穆琰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想到要给叶子繁做人工呼吸，人虽然救回来了，但是久久没有清醒的迹象。
长时间的脑部缺氧严重者会脑死亡，稍好一点就是有可能醒过来，可是会失去全部或者某段时间的记忆。
在叶子繁昏迷期间，穆琰又怎么会只是守着人没有另外的作为？
穆琰命人搜罗了各种长睡不起的病人的病案，亲自钻研。
除此之外，那天自己胸口明明受到了刺客临死反扑的一击，他竟然只是胸口闷痛，并且那疼痛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叶子繁本该在庆王府为穆承戒散，可却偏偏在他遇刺之后突然赶到了他的身边。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关联。
在叶子繁昏睡的第二天，穆琰不问自取，拿了叶家一脉流传下来的手札。
穆琰眼帘低垂，乌黑的睫毛湿漉，他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哭过。
在看了叶家手札之后，一天一夜，将他人生前十九年积攒的眼泪耗尽了。
他都知道了。
叶家一脉，少有人活过四十岁。
叶子繁心口的刀疤，是为了他。
自取心头血，为救他性命
并蒂双生，共享寿命。
痛他所痛，伤他所伤……
当知道叶子繁的寿命如此短暂之后，穆琰的世界在顷刻间失去了美好的色彩。
为了救他，那人还将一半的寿命分给了他。
距离他们初遇已经过去了三年，他们最多只剩下七年的时光……
七年，怎么够呢？
他想要和叶子繁在一起何止是七年。
七十年都太短，他想要千年万年，永远。
穆琰从前一直觉得叶子繁是九天之上下凡的仙君，助他登上瑶华王位，帮他博弈九国一统。
等到九国一统，天下大同，他的仙君完成了使命就会离开他，回到人人向往的仙界。
穆琰一直都以为是他爱惨了叶子繁，他愿意为叶子繁付出一切。
当穆琰知道叶子繁瞒着他为他付出的一切，他有一刹那感到了疯狂地喜悦。
原来，他深爱到不顾一切的人，同样深爱他，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
短暂的喜悦后面是无尽的不甘和悲伤。
他欠叶子繁太多了，永远都无法还清。
穆琰痛苦地闭了闭眼，敛去神色来到了偏殿。
说是偏殿，可瑶华王君寝宫的偏殿又怎么可能会小？
可偏偏一个偌大的偏殿之中没有布置的漂漂亮亮就算了，竟然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齐全。
穆琰盛了两碗粥，一碗青菜瘦肉粥，一碗南瓜粥，都是他亲自熬的，也都是叶子繁最爱的。
拎着食盒，穆琰不由加快了脚步走回去。
只不过离了叶子繁片刻，他便开始心慌。
回到寝宫中，叶子繁还维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
望着回来的穆琰，叶子繁双眼亮晶晶的，像是闻到味的小猫，小鼻子皱了皱，努力吸取着空气中的香味。
穆琰不让叶子繁下床，端着粥坐在床边舀起一勺，吹凉了再喂到叶子繁嘴边。
叶子繁吃了一口，第二口不愿意吃。
穆琰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好吃，叶子繁拿过他手中的调羹，将粥递到穆琰嘴边。
“阿琰小哭包，哥哥喂你吃。”
“张嘴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