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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让人把赖嬷嬷的小孙子给我绑了偷偷关起来。”邢薇吩咐着,贾赦留的人手如今都十分听话,不止原本大房留下的下人,就连新投过来的荣国府的老人,邢薇不说指哪打哪,最少没有看不清形势偷跑去跟老太太和二房告密的。“不,绑了送去给老爷,他知道该怎么处理。”邢薇改了主意,让你逃,你就是逃到天边姑奶奶也有能耐让你沾一身。
都说贾敬不顾家,只知道炼丹,可人家知道把这要命的玩意儿贴身藏,老付氏到如今恐怕都不知道其中的事情,不用担惊受怕,可贾赦倒好,把这么麻烦的事情丢给女人就不管了。
跟贾母要兵符,那是想也别想,要想拿到那东西,只能够走歪门邪道,知道贾母放东西的地方的除了赖嬷嬷在无他人,别说贾赦只给了他三天时间,只这玩意多留在自己手里一天,就如同捧着个太祖一样,邢薇也愿意早早的把它交出去早安心。
不过半个时辰,老太太的院子里就炸了锅,邢薇挑眉,这些人的办事能力越来越好了,值得嘉奖,顺嘴吩咐了红钥一句赏,就带着陈嬷嬷,喜翠和碧痕一起去了贾母处。
邢薇如今即要管家事多,贾母也不喜邢薇,并不愿意多见她,闹的如今没事邢薇都不必登贾母的门。
贾母见她来了,眉头皱皱也不理,继续问赖嬷嬷:“都找过了,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能走到那里去?”赖嬷嬷就这么一个独孙孙,看的比命都金贵,丢了自然心疼,赖家人找不到孩子,急忙就来告诉了赖嬷嬷,赖嬷嬷那里有什么办法,自然是找她的老主子出力了。
赖嬷嬷就哭:“说是读书放学回来在外面玩儿,有货郎过来,他去看稀罕,一个错眼不见,就丢了,八成就是让那货郎给拐了去,还求老太太救救我那乖孙子,赖家可就这一颗独苗苗。”赖家子孙薄,赖大只有一个赖升管着荣府,赖二也是一个儿子赖兴,在宁国府当差,这堂兄弟两个至今为止,只有赖尚荣一个男孩,被两家看的跟眼珠子一样,贾母也知道赖尚荣在赖家的地位,更要收买赖家人的心,经过岁月的洗礼和几次大的清扫,如今她身边得用的也就赖嬷嬷一家老小了,自然要可心的替他们着想,于是早早的就发了话,说是除了赖尚荣的奴籍,好让他有读书上进的机会,偏这赖尚荣也有那个命,稀里糊涂的读了两天书,成绩竟然比他的那些主子们都强,眼看着当真有那做官的命,赖家人更是把赖尚荣看的比什么都金贵,这可是比给他们家除籍还要好的恩赐,自然非常感贾母的恩。
可偏偏的这独苗苗如今丢了,算是掐了赖家人的五寸。
赖家如今也是呼奴唤婢的,赖嬷嬷让人把看护赖尚荣的小丫头给压了上来,问道:“你倒是仔细说说,那货郎长什么样,老太太这就着人去报官,也好让官老爷有个查证。”
小丫头才不到十岁,早就被赖家人逼问过几次,如今已吓的话都说不清了,只知道趴伏在地上死命的磕头,把赖嬷嬷急的上去又掐又咬的,恨不能当时就要了她的命。
邢薇看不过去了,这丫头也算是遭受了无妄之灾,出声阻拦道,“既然知道是货郎拐了去,想必外面看到这货郎的不止一人,随便找几个来,不比这小丫头说的清楚明白?”大概是真的忙中爱出错,赖嬷嬷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连这点子道理都忘记了,可见这赖尚荣在她心里的地位了,邢薇也算是放了心,还就怕你不担心。
急忙又招了几个“目击证人”过来询问,都说是货郎不过二十来岁,看上去黑黑瘦瘦,没有什么异常,见赖尚荣白白胖胖的穿戴不错,大概以为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少爷,恐怕才起的歹心。只因这类的货郎常出现在人前,也没人注意这货郎有什么不妥,只看他掏出来几块蔗糖分散给围着的小孩子们吃,等孩子们一哄而散之后,他也挑了担子走了,要不是后来赖家找人,大家都不知道赖尚荣可能被货郎拐了去。
☆、圈套(改错)
一在问下去也就是一桩无头公案了,因为大家都是说,根本就没有看见那拐子有否拐了人,即使告到官府那里,也只能等先找到货郎再说,至于他到底有没有偷人,还得抓到现行或者他自己承认。
想来人都走了这许久了,靠他本人承认也是不可能,抓现行更是虚无缥缈,要不然的每年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家庭报孩子被拐。
要不是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连邢薇都觉得那拐子真的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信以为真,她忍着笑,只把人都驱赶了出去,安慰赖嬷嬷道:“您别着急,这不是发现的早,咱们赶紧寻人才是,再说了,就是万一寻不回来,赖升家的年纪不大,再说他屋里人也不少,给你老再生个十个八个的还怕你抱不过来呢。”这就是赖嬷嬷家的积威甚重了,赖家虽说是奴才出身,却仗着贾母的势在贾府作威作福,他儿子原配不算,小妾、通房都有几个,跟大户人家的少爷也不差什么的,只这赖家可能坏了风水,不说儿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就连女儿也才只得了一个,也看的跟眼珠子一样,原著中后来也在“外面”嫁了个好后生。
虽说现在贾母势微,可她身份在那里搁着,撕破脸跟贾赦、邢薇闹起来,也没人撑得住,因此若不是十分有理,邢薇也不跟她十分计较,赖嬷嬷算是贾母身份的代表,看在贾母份上,就是贾赦和邢薇也得给她几分脸面。
赖嬷嬷在贾赦手里吃过亏,也知道如今大房今夕不同往日,并不敢在他身边咋呼,可她待邢薇就差多了,她知道贾母十分不喜这个媳妇,若是太给邢薇好脸了,恐怕会惹的贾母反感不喜,——赖嬷嬷几次大清扫都保住了性命,没有点察言观色的本领怎么能行?
如今荣国府的下人都巴着大房,只有这赖家人依旧唯贾母命是从。
就是这次不用着赖嬷嬷才动她孙子,邢薇也早就计划着要把赖家人一网打尽了,这贾母如今还蹦跶的这么欢实,赖家人功不可没。
“太太,您行行好,······”赖嬷嬷其实想说让邢薇出手救她孙子一命,只是贾母坐在上头,她也不敢在说下去了。她可是看到了邢薇的手段,不说把贾赦拢住手里,就连族人、族长那个不是对她赞不绝口的,只因她家早就跟贾母绑在了一起,贾母倒了她也落不得好,——她帮着贾母做过太多事情,就是贾赦和邢薇放过她,贾母也不会饶了她的性命。
贾母听得这话也十分刺耳,都知道这年头孩子一旦丢失就等于坏了性命,很难在跟亲人团聚的,可人家正在伤心头上,你就这么说,可不是看人家笑话诅咒孩子再也回不来了吗?“不会说话别说,你不张嘴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贾母如今对邢薇是越来越不假以辞色了,待邢薇自然不如这贴身老嬷嬷上心,一句话喝退了邢薇,又去安慰赖嬷嬷,好不容易把她安抚住了,言语里也是劝着让赖兴加油造人。
赖嬷嬷悲从心中来,要是赖兴有那个本事,这赖尚荣都十来岁了还是他哥一个,他们至于把他看得比命都金贵?只老太太年纪也大了,她也不敢在她面前太过伤心,渐渐的止了泪,辞别了贾母出门。
赖嬷嬷思索半晌,还是趁着无人偷偷闪进了邢薇院子里,邢薇正在院里赏花,这院子眼看着就要腾出来做女校了,住了这一年半载的也是有了感情,尤其这是她的“出身地”,怎么的也是有个特殊的意义,原本想着要不要给了贾政住得了,只一想到这里就舍不得。
做女校也算是让她有个心灵寄托,好歹也算是办了件好事不是?
原著中贾母把一屋子姑娘们当个玩意儿养着,高兴了喊来逗闷,不喜了丢给李纨和王熙凤,说是有先生教课,也只是隔三差五的上课,“识得几个字,不做睁眼瞎”罢了。想她堂堂老太君,难道不知道时下的姑娘们早早的就要学习管家理事,再不济针黹女红都得过人,要不然将来到了婆家,可怎么让人满意?
也是,原著中贾母似乎就没有打算把姑娘们嫁人,要不是贾赦贪财把迎春许了中山狼,恐怕到底也要挨到贾家抄家,探春能够“嫁”出去,也是机缘凑巧被和了亲,完全没说贾母帮着孙女们张罗人家的事情的。要不书中有湘云订婚,邢蚰烟定亲,就从来没有提过贾家的姑娘们一个关于相看的情节的,贾母甚至坐看着贾赦卖女儿,并不加以阻拦,要知道,迎春的婚事和探春的婚事不同,贾母如果强势些,迎春绝对不会就那么嫁给中山狼丢了性命的。
邢薇如今可不会坐看这些姑娘们在走原著中的命运,女校只是个开始,让贾母再无驾驭贾家人命运的可能,贾探春再也不可能被人卖了换和平!
包括黛玉的教养一直遭红楼迷们的诟病,您老心心念念的把人家小姑娘接来,然后连住地方都不给准备,再然后就那么和您那好吃胭脂的孙子养在一处,黛玉入贾府的时候已经七岁了吧,都说“七岁不同席”,连宝玉都感叹他们“同吃同住”在一起,——从一开始您就没打算让黛玉嫁给旁人对吗?这是从小培养他们“青梅竹马”“日久生情”,既然如此,您何不早早的就替他们定了亲事,以至于王氏不满,贵妃“指婚”,让宝钗瞎搅在里面误终身?
邢薇前世可是妥妥的黛玉控,倒不是因为贾母耽误了黛玉而黑贾母,只是好像穿到这里那一天,她想翻身就必须和王氏成对头,——大房和二房似乎是天敌,奈何贾母支持王氏,所以必须和她对立起来,若是能够拉拢,贾母可是最大的靠山,无事谁愿意得罪她?
其实不光如此,要是可以,邢薇还真不想参与到这荣国府的管家理事中来,每天闲着吃喝玩乐,荣国府又不缺她的月例钱,生个小包子,自己生不来抱养一个也可以啊,邢薇也不是那种非自己血脉不养的人,实在不行,等个几年,把黛玉养在自己身边也能够打发时间啊!——实在闲的慌了,弄个铺子挣点子私房钱,可不比这每天起早点卯骂人的强?
可事与愿违,王氏蹦跶的太欢实,——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已经容不得邢薇后悔,剧情已经被她篡改的毫无雷同点,贾母如今安之一隅只等她这最后的雷霆一击了。
邢薇想的出神,赖嬷嬷已经跪到了面前,“太太救命!”她顾不得院子里许多人在场,当场求救起来,她的孙子拖不得,在托下去,更是找不到了。
“赖嬷嬷啊?你这是什么意思?”邢薇装作刚才看见的样子,急忙问道:“唉,你孙子不是丢了吗?赶紧去找啊,他又不在我这里,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附近能找的都找了,赖家撒出去的人手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可见靠自己的力量是真的找不到了,若是官府介入,也不说挨家挨户的搜寻,只把这附近的巷子堵了,或者把着城门口,总是能够保证把人留在城里,好歹也多个救援的机会。可这些非有身份的人办不到,老太太也知道这其中的关窍,可她大概老了不爱操心了,也认为赖嬷嬷儿子还年轻,一定还能给她生出更好的孙子来,所以并未打算下死力气去找人,唯有赖嬷嬷却不愿意为了那没影的孩子放弃这现成的孙子,——不试一试,如何能够死心?
天底下跟史氏那样亲孙子去了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到底还是少。
邢薇轻叹一声,去扶赖嬷嬷起来,“你老人家先起来在说话。”
赖嬷嬷那里肯,见邢薇似乎松了口气,急忙又磕头又祷告;“太太您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降临,求您帮帮我赖家,赖家一家老小给您当牛做马,······”。
邢薇噗嗤一笑:“这荣国府替我当牛做马的还少吗?”
赖嬷嬷涨红了脸,知道邢薇这是嘲笑她先前对邢薇的怠慢无礼,可是,“太太,您只要愿意帮我,我这里有——”说着左右看看人,这是准备拿消息来交换了。
邢薇笑了笑,“我又不缺什么的,”旁边红钥给赖嬷嬷搭梯子,进言道;“太太,您也站了半天了,何不到屋里喝口水?”
邢薇身边的人都知道邢薇这是演着“请君入瓮”的戏,一个个的忙着扶人的夫人,清场的清场,不一刻邢薇和赖嬷嬷都到了屋里,邢薇坐着,赖嬷嬷依旧跪了不肯起身,坚持跪在地上回话。
邢薇也不在客气,只点了点头交代喜翠:“去,让人拿了老爷的帖子到衙门,知道怎么说吗?”喜翠学了一番,大意就是荣国府走丢了重要的人,还带着目击证人去描述嫌疑货郎的身形等等。
看到喜翠去了,赖嬷嬷似乎放松了神经,跪在地上的姿势也松软下来,整个人都抽了筋一般没了形,邢薇笑了笑,吩咐红钥,“给赖嬷嬷上茶,”却决口不提让赖嬷嬷起身。
赖嬷嬷也不好起来,人家刚派人出去给自己办事,自己许诺的东西还没有兑现,她那里敢起,再者,跪在地上身形低些,也好思索思索到底拿什么来“报答”太太的“恩情”。
邢薇也不逼她,只在一边喝茶比耐心。
等了许久,赖嬷嬷开口道:“老奴知道大房里原来谁都是二房太太的人,”邢薇嗯了一声,赖嬷嬷便报了一串的名字,陈嬷嬷听了便要出去吩咐抓人,邢薇挥了挥手,“以前的事儿了,他们如今不是知识时务了?便放过他们一次,等回头调到庄子上去就行了。”陈嬷嬷听了也顿了顿,跪下替他们道谢道:“老奴替他们谢谢太太的大恩。”不管如何,也同事了一场,尤其是坐看这些人如今是真的跟大房一条心,若是算回头账也真是绝情,陈嬷嬷心里惦记着邢薇的情谊,却记着赖嬷嬷的“无情”,原来只要有自己需要且看重的东西,其他的什么都可以来交换出卖。
邢薇点点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大房原来混成那样,下人攀高枝才做出“背主”的事儿,若是可以,他们也是不想的,或者,心里有鬼的人早在看到赖嬷嬷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乱了心,自己也不是非要打杀人的人,又知道他们确实改了的,何不就此放过他们,那也是无数条人命。
邢薇轻描淡写的放了人,却把赖嬷嬷难住了,原来还以为这样就可以让邢薇满意,她也可以交差走人,却不料,人家似乎早心有成竹,根本就打算追究的。
赖嬷嬷眼珠骨碌碌的转,想着还有什么既不犯老太太的忌讳,又不能够让邢薇满意。
“太太,先太太的死和二夫人也有关,还有瑚少爷落水,也是二太太安排的人。”赖嬷嬷是不敢说贾母的任何事情的,绕来绕去似乎也就出卖二太太王氏最为合适,至于为何挑了张氏和贾瑚的事来说,只因为赖嬷嬷认为邢薇巴上张家,似乎关系走的并不算近,何况依她为奴才多年的经验来看,二太太王氏做的并不十分严谨,若是张家下大力气去查,事情早晚都无遁形,何不早早的告诉给邢薇,让她去给张家卖个人情?
邢薇点点头,“说。”
于是赖嬷嬷便把王氏如何安排人去服侍贾瑚,又寻机会引开人把人推进水里,引得张氏早产,产婆那里也收买好了,只要张氏临产,绝对不会有好结果,只是原本似乎是想要一尸二命的。
邢薇听的都冷了心,半晌放问道:“事前老太太可知道,可有过防范?”
赖嬷嬷沉了心,知道邢薇果然还是冲老太太去的,王氏被关,根本就不被人家看在眼里了;“这个,老太太根本就不知道。”
“行了,你去吧。”邢薇挥挥手,吩咐陈嬷嬷道;“去追去了衙门的人,就说咱家不过丢了一个奴才秧子,犯不着使唤衙门里的人。”邢薇打着哈欠扶了碧痕,“忙活半天了,去歇会儿。”这是对赖嬷嬷的回答十分不满意了。
赖嬷嬷急了,确实,自己也是在敷衍太太,人家怎么会满意,急忙跪爬几步抱住邢薇的腿,哭道:“太太饶命,太太救命,老奴才都说,都说,”哭着就泪流满面起来:“老太太先前是不知道的,可是瑚少爷落水惊了先太太,先太太也突然难产,老太太难免不会起疑心,要知道先太太怀相一直不错,······只事到临头,先太太已经是保不住了,老太太急忙出手才留住了琏少爷。”
“即便她不知道,还救了琏儿性命,可她也难逃纵容之罪,”路太君在世贾母一直都没沾手管家,等路太君去了,贾母开始挤兑张氏,张氏因为贾代善还在,还能够跟贾母明争暗斗抵抗一番,后来贾代善去了,张氏完全没有了靠山,勉强撑到王氏进门。
她一个人对这贾母尚且吃力,贾母有了王氏更是如虎添翼,加上张氏后来又怀了身孕,才不得已把管家权给了贾母,贾母便转给了王氏,王氏才有机会安拍人手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贾母不能够预判吗?她完全知道王氏的野心,可她从来不加以阻止,反而在事后包庇,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大房的人命做儿戏。
☆、反噬
邢薇对老太太的心思大概是猜到几分,对王氏的作为也大概知道,只张家要找王氏报仇,自然不能没有证据,这番跟赖嬷嬷斗智斗勇,自然不是为了这陈年旧案,可是,邢薇提高了嗓音问道:“都记下了。”
从隔壁传出来一个男声,“太太,都记下了,”邢薇道;“拿来让她画供。”邢薇自然不会就这么没有准备,早就安排了人在旁边听着,赖嬷嬷的一言一行都被人记了下来,她想抵赖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