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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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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

    “把她抱进来吧。”

    此刻,魏无常正恹恹地站在内室门口,冲着齐九霄比划着“进来”的手势。心中,却充满着无限的无奈和委屈。

    “说不清到底是他傻还是她傻?或者,最傻的那个是自己?”魏无常心中暗忖。

    这二百年余年,他和她,一次又一次出现。

    落魂阁,经营了八百年的平静生活,被他们一次又一次打破。魏无常,内心的波澜被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搅动。尽管,每一次都下定了决心,要保持铁石心肠,不能再陪他们这样傻下去。可是,到了最后,魏无常终究还是选择了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今日,是第九次!

    魏无常深深地叹了口气,步入内室。

    【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齐九霄在院中来回的踱着步子。一向沉稳如他,此刻,也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中焦急越来越盛。

    在漫长而煎熬的等待中,时间,过去了一天一夜。

    “进——来——吧——”

    齐九霄飞身而起,不顾一切地冲向内室。此刻,他心中唯一,只有她。

    【叁】

    竹楼二层,魏无常盘膝端坐于卧室之内,大红的衣背汗渍斑驳,被染成了不太协调的暗红色。

    此时的魏无常,对此,却全然没有加以理会。尽管,平时的他,爱极了干净整洁,极为注重仪表,绝容不下一星半点的污秽。

    他,正心中大骇。

    倒不是因为,在为那名唤元子的女子疗伤时,消耗的真气之多,是平常人的百倍不止;也不是因为,那女子的气海仿佛是块海绵,任他付出多少,都来者不拒的全部吸纳;更不是因为,那女子的体内仿佛有个黑洞,无限吞噬着自己的能量,甚至在最后关头险些失控。

    这些,在一次又一次为她疗伤之时,魏无常早已察觉。尽管,这种奇异之处,一次更甚一次。

    真正令魏无常感到无比惊骇的,是那女子体内的气息、经脉,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其他——一次比一次,让他更深地感觉到,熟悉,无比的熟悉。是的,尽管不愿承认。可是,事实已经无比清晰。

    她,实在,实在……太像那个人了!

    回忆,如同潮水漫卷着袭来。魏无常浑身颤抖、头痛欲裂,无力地瘫软在床榻之上。

    【肆】

    “元子,你终于醒了!”

    齐九霄难掩心中激动,有些兴奋地说道。

    女子轻轻颌首,不算白皙的面庞之上,依然挂着憔悴的神色。

    她的眼睛很美,尽管只是半睁,却仍掩不住眼神中的灵动。眼波流转,有如星辰闪动,更似秋水含波,令她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九霄,我们这是在哪里?难道……?”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做傻事?”

    那叫元子的女子神情有些黯然,双眼之中,隐有泪花儿闪动。

    “元子,莫哭。”

    齐九霄声音极其温柔。

    “我答应元子的事,绝不会食言。”

    “那——?”

    “元子,莫担心。”

    齐九霄手掌轻轻抚过元子的面颊,无限怜爱的开口。

    “我们这是在世外仙山。虽然不易,但我终于还是寻得仙师,替你医治。不消几日,你就可康复了。”

    “真的?!”

    元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旋即,却又黯淡下去。

    “这世上哪有这么容易就寻得的仙山、仙师?”

    “九霄,不要瞒我。救我,你究竟要付出何等代价?”

    她的声音有些焦急。因为激动,一下子不知扯动了哪里的旧伤,她的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

    小小的动作,并没有能够逃过齐九霄的眼睛,他的心头不由一痛。

    伸出手,他温柔的舒展开她的眉头,顺势向下,轻轻掩住了她的樱唇。

    “元子莫要乱说,世间万事,不过因缘二字。定是你的痴心感动上苍,才能使我得遇仙师。这便是你我的造化吧!”

    “仙师乃是世外高人,非是你我俗人能够忖度。代价之类的话,千万不要再提,免得仙师怪罪,反而不美。”

    “好,都听你的。”

    元子凝望着齐九霄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面色虽然平静,内心的波澜却并未平息,心中的疑问也越加深重。

    【伍】

    “我们去谢过仙师吧。”元子轻轻开口。

    “你身体还没复原,不宜过多走动。仙师那里,我自会替你谢过。”

    齐九霄嘴上如是说着,心中发虚,目光不禁有些游移。

    “没关系的,我感觉好多了。救命之恩岂有不谢之理?”

    她声音虽轻,眼中的坚定却不容人置疑。

    “九霄,你我早已心意相通。关于你的,哪怕一丝犹疑,又哪里能够逃过我的眼睛?”

    “你对我情深义重,定会不惜代价救我。可是,我又怎能眼睁睁看你受苦?”

    “不管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就让我来一力承担吧!”

    元子的心中暗暗打定主意。

    “那好吧。你既然执意要面谢仙师,那我先去看看仙师方不方便,可好?”

    “好,我等你。”元子缓缓点头。

    【陆】

    “仙师,是否方便见上一面?”卧室之外,齐九霄的声音响起。

    “不必!”

    “那——”

    “先前的承诺尚未兑现,仙师可否立即施法?”

    “嘿!嘿!嘿!”一阵笑声传来。

    “这倒也是奇了!人家避之唯恐不及,你却趋之若鹜?难道五毒噬心的滋味儿,就那么让你上瘾?就那么让你急不可待?”

    “不肖多说,赶快回去吧,我今天可没有心情见你。放心,这里的规矩,绝不会因你而改变。”

    “五毒噬心、前尘俱销,我绝不会欠你!”

    “可是,我等不及了啊!”齐九霄的声音有些着急。

    “等不及也要等。这里的规矩可由不得你!”

    声音冷厉,听得出些许不耐和气愤掺杂其中。

    “那……那……,仙师可否答应在下一个不情之请?若是元子问起,千万不要跟她提起你我之间的交易!”

    “那——可要看我的心情。”

    “仙师——”齐九霄还欲开口,只听“嗖”的一声,一片树叶自耳边飞过,深深地嵌入旁边的竹壁。

    “好了,不要再废话了。速速离去,再毋多言。我这落魂阁可不是什么善地!”

    【柒】

    春光正盛,一夜微雨。

    魏无常一身素衣,斜倚在竹窗前,呆呆地望着满院的海棠花树,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仙师,齐九霄携元子,特来拜谢仙师救命之恩。可否容我等一见?”

    齐九霄低沉的声音和着竹门被轻轻叩响的声音,一齐涌进屋内。

    半晌,竹屋之内,悄无声息。

    “想是仙师不在。元子,我们下去吧。”

    齐九霄的心头一松。

    “还是再等等吧,以示我们的诚意。”

    柔和的话语,自女子口中传出。却彷似一块巨石,再度压上了齐九霄的心头。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还是了无生息,齐九霄和元子也都未再出声。时间仿佛静止,小小的竹楼,似乎藏了太多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