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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这几年发展得很快,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钢筋水泥筑造的世界充斥着物欲的味道。顾行知小时候还能看到在那些低矮的房子里,人们精打细算,但也用锅碗瓢盆谱出了一首酸甜苦辣的人生交响曲,现在低矮的房子已经被取代,邻居也成了一个很陌生的名词,所有人都匆匆忙忙,连停下来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的时间都没有。这是时代的进步,你不能阻止人们获得更好的生活,可是这样的变化似乎也太过飞快,他许久没有回来,这里早已不是他熟悉的故乡。
吃完火锅四个人就开着车到了望江边,这条江灌溉了A市上千年,傍水而居的先民创造了属于他们的文化,以这条江为中心向四周扩展,A市的格局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江边聚集了很多人,慕禹兮望着那么多人有些踌躇,她可不可以不要过去啊?
倒是原先没什么兴致的姚都很是兴奋,一直想要往中心挤,慕禹兮拉住她,“兜兜,我们就在这儿看吧,里面人太多了。”
姚都看她,“这里怎么看的清,有美少女啊,怎么能错过呢?”
到底是谁一直唾弃美少女的?
顾行知看了一眼前面的人山人海,“人确实太多了,容易走散。”
姚都:“没事的,我会一直拉着兮兮的手,我们不会走散的。”
慕禹兮面露难色,她是真的不想和那么人挤在一起,虽然江边风很凉爽,可是大夏天挤在人群里真的很要命。
盛轩:“这样吧,我和姚都进去,禹兮你可以和行知在外面,我们十一点的时候到停车场汇合,怎么样?”
大家都没有异议,姚都不舍的松开慕禹兮的手,“兮兮宝贝,你要等我啊,我一定会把最美的那个拍给你。”
慕禹兮:“......”又不是她要看美少女。
顾行知似乎也兴致缺缺,看了一眼无聊的慕禹兮,提议:“我们往别的地方随便走走,十一点的时候和他们汇合就好。”
慕禹兮点点头,灯光展什么的,她确实不是很感兴趣。
两个人也没有目的,真的就只是随便走走,不过走了一小段路,慕禹兮忽然就觉得,她好想回去跟姚都一起挤人群......
莫名的拘束,莫名的心跳加速,特别是当经过他们身边的第五波人一直回头看他们之后。慕禹兮偷偷看了他一眼,唔,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她只想到了秀色可餐这个词。
有些人注定就是会得到更多人的目光的,顾行知就是这种人,挺拔的身高在人群里非常容易辨认,侧脸的线条在背光的视线里不甚明朗,却将鼻梁衬得更加高挺,连眉骨都染上了淡淡的光辉,再加上似有若无的王者气质,引得路人频频回顾。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人如玉,世无双。
慕禹兮收回视线,默默告诫自己,这样不好,还是默默保持着普通同学的距离比较好。
顾行知双手插在裤兜里,跟慕禹兮说着他小时候在A市生活时一些模糊的记忆。“以前这条街还没有现在这些商铺,这里居住的大多是一些外地人,他们挤在这里,生活虽然艰苦,但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很亲近,只要出门就能碰到熟人。大概是我8岁的时候,政府开始拆迁,慢慢地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慕禹兮听他这样说,才想起顾行知是A市人,他当初去T市也很突然,是在他们开学两个星期之后才转到他们班的,后来一个学期都没上完,就匆忙出国了。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当初怎么会突然转到T市,后来连期末考都没有参加,直接出国了。”
顾行知沉默了,慕禹兮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问了一个非常不好的问题,谁没事会突然转学啊?一个人突然选择逃离一个地方,一定是发生了一些伤心事,才不得已离开。
顾行知却慢慢地说了一些事,一些对他来说不算很遥远的事,“当时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我和我父亲闹得不是很愉快,就找到我外公,让他把我接到了T市。”
慕禹兮低下头,怎么办,她好像真的触碰到他的伤心事了。
“其实这些不算什么秘密,当时A市的人都知道这些事。”说到这里他却又忽然不说了,只是停下脚步,问她:“当时我突然出国,你有没有怪过我?”
慕禹兮一愣,“怎么会,后来老师解释说你要出去比赛,也有可能就在外面留学了。”
顾行知:“我以为我没有跟你说,你至少是有些怪我的,毕竟当时我答应了会和你过生日,并且毛毛也是我们一起照顾的,我突然不去幸福苑看阿公阿婆了,你会不会有些失望?”
慕禹兮一笑,其实这些在她看来都是很小的事,“没有啦,我虽然猜想过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啊,再说你去比赛是好事,你不是说过要成为大提琴家吗?我为什么要为你去实现自己的梦想这种事失望和怪罪?”
当时距离慕禹兮生日没剩多少天,姚都说要为她庆祝,随口问了顾行知要不要来,顾行知应该是答应了,不过慕禹兮没什么印象。
顾行知看着她灿烂的笑脸,眼睛亮晶晶的,像一颗不小心掉落凡间的星辰,内心悸动。
他的女孩,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还是他心里那道最亮的光。
顾行知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茶餐厅,“我们进去喝点东西?”
慕禹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点头同意。
灯光暗淡的餐厅,零散地坐着来偷闲的人,这个环形的餐厅非常安静,每个人脸上都是祥和的,似乎来到这里就能抛弃所有的烦恼与忧愁,慕禹兮一进去都有一种灵魂得到洗涤的错觉。
顾行知带她到一个有些偏的位置坐下,问过她的意见之后点了两杯冷饮和两盒甜品。
慕禹兮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24岁的顾行知对她来说是陌生的,可是两个人又有那么多共同的回忆,不是青春年少时那种少男少女的懵懂心事,而是像朋友一般相互欣赏的那种悸动,至少对慕禹兮来说是这样的。所以顾行知说起过去时总是可以轻易勾起她的回忆,好像那些事只是发生在昨天。
然后他们现在,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坐在一起,聊聊天,叙叙旧,时光忽然变得很温柔。
慕禹兮看着窗外那些穿着校服的女孩,感慨:“一转眼我们都高中毕业这么多年了,以前我和姚都也经常像她们一样手挽手逛街,什么烦恼都没有,满心满眼只有快乐。”
顾行知笑,“你和姚都,感情一直这么好?”
慕禹兮提起姚都满眼都是笑意,“对啊,我们从初中就认识了,那个时候她刚随父母搬到T市,因为是外地人班里人有些欺负她,可是你也知道姚都的脾气,天不怕地不怕,惹恼了我们班的小霸王,有一天在我陪她出去逛街的时候被拦在小巷子里......”说到这里慕禹兮眼里的笑意更盛,“就像偶像剧情节一样,只不过没有帅气的男主角出来相救,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捡起一块石头就往他们身上砸,拉着姚都跑,不过还是被拦住了,我当时都怕死了,但是就是不肯把姚都交出去,他们就连我一块打,我受到惊吓晕了过去,大概是他们也觉得事情闹得太大了,就跑了,姚都抱着我一直哭。”
顾行知很惊讶,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你当时那么小,万一真出事了怎么办?”
慕禹兮调皮一笑,“所以我的晕倒是假的啊,我怎么敢跟他们硬碰硬。”
顾行知听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偏偏当事人一点害怕的表情也没有,还特别得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和姚都的感情变得非常好的,姚都总是说我和她是过命的交情,这辈子她都只认我为她最好的朋友。所以后来她爸妈调回A市,她依然留在T市和我上同一个高中,大学也和我同一个城市,买了房子也硬要我搬过去和她一起住。”
顾行知听着这些他不知道的事,眼里带着一丝笑意,仿佛看到了在遇见他之前的慕禹兮,瘦瘦的身体,却蕴含着无穷的勇气。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听着她诉说过去的事,好像自己也走进了她的过去,心里有着淡淡的愉悦,最后这份愉悦越来越浓,嘴角的笑容都藏不住了。
慕禹兮看着他毫不掩饰的笑容,猛然低头喝了一口柠檬水,心跳不可抑止地加速,只能靠喝到嘴里的凉意压制下来。
其实她不是没有动过心思,年少时的顾行知和她走得那么近,他还是那么优秀的人,她怎么可能不心动?
只是时隔多年,她以为他们最多也就是会成为关系还不错的朋友而已,现在这份急切的心跳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