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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小故事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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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禹兮解开安全带,教职工小区只有一栋楼,市一中的学生都说在这个学校最容易找到的就是老师,在办公室找不到的话,跑到这栋楼下喊一声,一定可以找到。

    顾行知从后座拎下两个袋子,慕禹兮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些,好奇问他:“你怎么还带了东西过来?”

    “空手见长辈有些不礼貌,只是一点心意,你别放心上。”

    慕禹兮默了两秒,才领着他走上楼。她依然有些恍惚,剧情转折太大了。

    走到二楼,因为熟悉,所以终于回家了的念头也冒了出来,忍不住和他说话:“这栋楼大概有三十年了,你瞧着是不是觉得有年代感?”

    顾行知点头,提醒她小心台阶,“有年代感的建筑才有灵魂。”

    慕禹兮被他的暖心提醒感动,也因这句话内心雀跃了一下。

    刚走到家门口,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慕禹兮的妈妈咦了一声,“这么快就到了?”

    顾行知从慕禹兮身后走到和她并肩的地方,“韩老师。”

    慕禹兮看着她妈妈绽开笑容,很亲切地拉过他的手,“还叫韩老师呢,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叫我阿姨亲切些,小知长高了好多,变得更帅气了。”边说着就把顾行知拉进了门,顺手就把门关上了。

    门外的慕禹兮:“......”

    她真的是亲生的吗?

    门内的两个人因为太久没见,一直聊着也没注意慕禹兮还关在门外,慕禹兮的爸爸从书房出门,和顾行知打了招呼,四处看了一眼,“兮兮不是一起回来的吗?”

    聊天的两个人才意识到慕禹兮没有跟进来,慕禹兮的妈妈又咦了一声,“我把她关门外了吗?”

    慕禹兮的爸爸无语片刻,走过去开门,门外的慕禹兮松了一口气,上前抱住他:“爸爸我回来了。”

    慕禹兮的爸爸似乎是习惯了这样的事,叹了口气将女儿带进门,顾行知看着她觉得有些好笑,哪有人被关在门外那么久也不懂得敲门,就一直站着的?

    慕禹兮进门之后就一直挂在慕爸爸身上,慕爸爸拍拍她的手,“小知还在呢。”慕禹兮眨眨眼,她跟好久没见的爸爸亲近亲近,有什么关系?

    很奇怪的是,慕禹兮并没有跟自家妈妈打招呼,慕妈妈只是看了她一眼,转头对顾行知说:“这孩子从小就粘她爸,让你见笑了。”

    顾行知笑了笑,“不会。”

    慕妈妈起身:“不说这些了,小知你跟我到书房吧。”

    顾行知点点头,对慕禹兮和慕爸爸说了一句:“打扰了。”

    慕爸爸拍了拍他的肩,“去吧。”

    慕禹兮看着书房的门关上,问自家爸爸,“妈妈要跟顾行知说什么?”

    慕爸爸却没回答,“兮兮啊,好久没跟爸爸下棋了吧,手谈一局如何?”

    于是父女俩就这么盘在腿在客厅里对弈起来,书房里的人和书房外的人在那个时刻处在了两个世界。

    顾行知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让他多年之后想起了还是觉得温暖的一幕:慕禹兮一只手的手肘撑在曲着的腿上,托着下巴,一只腿伸直了,在地上轻微地晃来晃去。

    看到他们出来,慕爸爸招呼顾行知过去,“小知你来陪叔叔下吧,兮兮已经阵亡很多次了。”

    慕禹兮:“......”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顾行知看着她因为不服输而嘟起的嘴,笑出声,气定神闲地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慕老师这么厉害,看来我要全力以赴了。”

    慕爸爸信心十足,“那最好。”

    顾行知坐下来,慕禹兮往旁边挪了个座位,看着他只是扫了两眼棋盘,便淡定地落子。

    到最后,慕禹兮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崇拜他了,她第一次看到父亲越下越慢,也是第一次看到父亲这么投入。

    顾行知不动声色地落了两个子,五分钟之后战局结束,慕爸爸险胜一子,很是开心,嚷嚷着晚上要把那瓶三十年的老茅台拿出来,慕禹兮看着顾行知那一丝淡淡的笑容,猜想他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慕禹兮被赶着带顾行知出去逛逛,晚饭时间再回去。

    走在校园里的时候,慕禹兮生出了一丝她和顾行知认识了很久很久的感觉,明明是隔了那么多年之后的第二次相见,却没有生疏,自然得她都怀疑这是不是梦境。

    “你跟我妈妈说了什么?”

    顾行知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许久未见的校园,“一些私事,”怕她疑惑又解释说,“我妈妈跟你妈妈是朋友,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你妈妈了。”

    慕禹兮倒是不知道这些事,“我妈妈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以前你在这边读书的时候,也见过她吗?”

    “见过几次,”顾行知拐了个弯,和慕禹兮走到了体育馆前门,“那个时候你一直住学校的公寓,没回家所以不知道。”

    顾行知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体育馆的二楼,“你还记得那个地方吗?你险些从那里摔下来。”

    慕禹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微微一笑,“记得啊,我差点就没命了,回去就发烧了。”

    那个时候顾行知刚转学过来没多久,体育馆二楼是羽毛球馆,体育课时老师偶尔会安排羽毛球的课程,那天是下午,下了雨,不知道为什么靠近角落的那扇因为临时修整而搭建的门没有关,只是虚掩的。他们按照座位分组,四个人一组,顾行知、盛轩、姚都和她一组。

    姚都把球打到角落的那扇门那里,慕禹兮跑去捡,雨水打湿了地面,有些滑,她弯腰捡球的时候扶了一下门,就这么扑了出去。

    姚都吓得尖叫起来,顾行知和盛轩迅速跑过去,慕禹兮的半个身子都挂在外面了。顾行知和盛轩把她拉了回来,慕禹兮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缓过来时才“哇”的一声哭出来。

    老师听到动静急忙跑过来,课也不上了,让大家解散回教室,顾行知看着她哭,不知为什么就伸手抱了她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肩小声安慰她。

    “那个时候要不是你和盛轩,我都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

    顾行知提起来也有些后怕,“幸好你没事,不然我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

    这句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慕禹兮疑惑地看他,顾行知却已经转身往另一处走去了。

    “你以前是不是也经常和我爸下棋?”

    顾行知没有否认,“我只去过你家几次,每次都被他拉着对弈。”

    慕禹兮在心里小小同情了他一把,整个教职工小区谁不知道慕老师是个棋篓子?

    “但是你刚刚放水了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我爸那么认真,说明你棋艺很高,在国外你也会经常下吗?”不然怎么这么娴熟?

    顾行知勾起唇角,“我小时候经常被我外公逼着和他下棋,三五天就要考我一次,输了就要抄三个小时的家训。我还要练琴,根本不敢浪费时间,就很认真地学。这几年在国外,刚开始不认识什么人,无聊的时候就自己跟自己对弈,后来就养成了习惯,一个人没事做就下棋。”

    这是顾行知第一次在她面前说这么多,他的语气清淡,可是慕禹兮不自觉地想,异国他乡,16岁的顾行知也是会孤单的吧?孤单得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地跟自己对弈,她忽然有些动容,简单的几句话,掩藏了多少心酸?

    其实慕禹兮挺想问他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又觉得唐突,还是作罢。

    他们回去的时候慕妈妈刚好把晚饭做好,招呼俩人坐下,顾行知看着身边笑容恬淡的女孩,竟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触来。

    恍惚中似乎回到多年前的那个下午,那个时候的她,也是这般模样,安静,美好,身上洒满了柔和的光。

    顾行知离开的时候对慕禹兮说,明天一起去看看毛毛,再一起返回A市,顺便记了她的手机号码。

    慕妈妈捅了捅身边的慕爸爸,“你看他们像不像小情侣?”

    慕爸爸只是笑笑,他知道慕禹兮心里以为这就是一次学生来看老师的普通聚会,没往其他地方想。他看着两个年轻人的背影,只说了一句:“我的小棉袄都长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