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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簿家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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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王小娘伸出几根纤细的手指,轻轻扣住门环,在朱褐色的大门上“哐哐”敲了几下后,“呜__”的一声轻响,大门中间的位置被人从里面拉开一条缝。门缝里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中年女人的脸,女人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打量了王小娘一圈,突的嘴角一扬,露出笑来。

    “是小娘回来了。”她笑着将门又拉开了些,王小娘这才扯着苏小沁从变大的门缝中溜了进去。也是这时,那女人才发现王小娘身边居然还跟了个年轻的姑娘。于是她又瞪着她那对浑圆的二筒,将苏小沁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又一遍,苏小沁同时也打量着女人和这个院子。这女人年纪大约在四十岁上下,头上绑了个松松垮垮的随云髻,这个款式的发髻,苏小沁在外面上已经见过了一堆,她穿着一件青绿色的对襟襦裙,脚上套了双麻不像麻,布不像布的灰黑色鞋子。

    王宅不大,走进大门,正对着一面影壁,绕过影壁,是一个一进的院子,两端各有一间厢房,正对大门方向的是正房,正房两头各有一间耳房,小院四周稀稀疏疏种着几株也不知是树还是草的低矮植物。院子中间的空地上用竹竿搭了两个潦草的架子,上面晾着几件衣裙。

    “小娘,这位是?”女人打量完苏小沁看着王小娘问道。

    “哦,忘记介绍了,这位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姓苏;小沁,这位是陈娘子,家里的杂事都是她在打理着。”王小娘微笑着给双方都做了简单介绍。

    “苏小娘子,”陈娘子一边说着,一边给苏小沁行了个礼。

    “陈娘子好”苏小沁也学着陈娘子的动作回了个礼。

    “陈娘子,小沁的脚伤了,你先帮她把东厢房收拾出来吧,待会儿裘医师会过来。”王小娘笑着对陈娘子吩咐道。

    “是”陈娘子应着,下去收拾房间了。

    陈娘子走后,王小娘将苏小沁引进西厢房,雕花的朱漆木门被推开,入眼是呈倒“U”字形摆放的三张几案,几案正对着的前方是一张雕工精湛的桃木胡床,胡床的护栏和几只脚,均被精美的彩漆雕花覆盖,胡床上面除了也雕刻着图案之外,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背靠着胡床的,是一扇巨大的屏风,屏风上画着各类花鸟虫鱼以及景物。再看几案,左边几案上置一套茶盏,右边几案上放着铜镜,梳子,首饰盒等一些女孩子打扮用的东西,中间的几案上放着文房四宝,和几卷不知道什么书,其中一卷书是打开的,看来王小娘也是个文化人,苏小沁瞥了眼那卷书上的字,“艾玛,一个都不认识”。她的小动作正巧被王小娘看在眼里。

    “小沁可识字?”王小娘笑着问道。

    “呵呵,倒是学过几个字,认得不多。”苏小沁脸都尬红了。她想说,“我倒是识字,可我认识的字和你们这的它长得不一样啊。”

    听了苏小沁的回答,王小娘只是笑了笑,没再接话。她走到那放着茶盏的几案前,优雅地跪坐在铺着的垫子上,苏小沁也跟着走过去,站在王小娘对面,王小娘提着茶壶,往一只干净的茶杯里倒了些水,然后微笑着将盛着水的茶杯缓缓推到苏小沁身前。

    “谢谢。”

    苏小沁道了声谢,端起茶杯,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又将茶杯轻轻放回去。

    “你站着做什么?”王小娘看她站着一动不动,好笑地问道。

    “我脚疼,”苏小沁瘪着嘴如实回答。

    “嗤”王小娘没忍住笑出声来。

    “傻丫头,坐那儿去吧。”王小娘用手指着胡床。

    苏小沁倒也不客气,哒哒地就过去了,好像脚突然不疼了。其实她老早就想坐那里了,可这是别人的屋子,不好随意。

    “我想着你与家人走失,该是没地方落脚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行事又诸多不便,便自作主张了,小沁对我的安排可还满意。”王小娘又一次露出她的招牌笑容。

    “小娘的安排自是极好的,我现在身无分文,正愁着是不是要露宿街头呢,小娘替我想得如此周全,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苏小沁咧开嘴,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心中却嘀咕着,自己的脸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了。

    “既然暂时没有地方落脚,你且安心在我这里住下,我父亲整天忙于公事,是不理这些俗务的,平日里,家中除了娘亲和陈娘子,就我一个人,有你在陪着我说说话也是好的。”

    “小娘说的是,我确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还好遇到你,不然的话,我这会儿指不定还在林子里被什么野兽追着跑呢。”苏小沁这话是真心的,孤零零的来到异世,一个人都不认得,重点是,身上还半个子儿都没有,再也没有比这更惨得了。当然,王小娘是不知道这些的,他只觉着,眼前这姑娘还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