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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夜里的那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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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佳艾忽然想起来:“对,你今天有事吗?如果没事的话,你能不能去小勺冲,跟刘叔一起去李兴学家一趟,去看看他家的羊是不是又死了?”

    林城也没问她为什么,点头应好。

    黄佳艾正在一只手玩手机,她很少有闲下来的时候,倒是生病才安静的像只猫。

    林城说道:“我去上个厕所。”

    黄佳艾看着点滴,按了铃,然后叫来一个护士。

    护士见林城不在,淡淡的问道:“怎么了?”

    “请你帮我把点滴的速度调快。”

    护士看了看吊瓶:“你现在打的针水是甲泼尼龙,这个速度最合适,要是调快的话,你的手会疼。”

    “这么一滴一滴的滴,得滴几个小时啊?没事,不疼,帮我把滴速调快点。”

    “那行吧。”护士拿起流量调节器,眼睛看着点滴管:“现在的速度已经可以。”

    “没事,再来快点。”

    护士帮她调了速度,叮嘱了几句,然后走出病房。

    护士刚刚走,黄佳艾就感觉自己原本发凉的手,就像被人掐起一层皮往扯,还紧紧的拉着不放。

    “还真有些疼。”黄佳艾拿着手机刷微博,专门刷搞笑段子,试图转移疼痛的注意力。

    林城走进病房,手上多了一个小小的暖手瓶,不凉不热温度刚好。他小心的拉起被子一角,把暖水瓶放在黄佳艾的手下,之后把被子轻轻地盖在她的手上。

    黄佳艾有些脸发热,只好别过脸,假装不在意。

    大概下午三点钟,黄佳艾才把针水打完。林城送她回了李家寨,又把一包药交给她:“这个地塞米松药膏是涂的,千万不要抓。明天我再来接你。”

    黄佳艾虽然觉得早上林城说的话很让她生气,但他也知道林城绝对不是小心眼的人,或许只是担心吧。她说道:“那个……谢谢你,今天你交了多少钱?微信上转给你。”

    “等你好之后,新帐旧帐一起算,一顿饭怎么样?”

    黄佳艾还是把钱转了过去:“算了吧,谁要请你吃饭。”

    她的烧已退,整个人精神不少。虽然已经下午,但是视察梨树的任务不能不干。她拿着梨树种植记录表,先把李家寨附近的田地检查完毕,又往山后头走去。

    县里面送来的梨树成活率很高,如今大多数已经长有一人多高。

    “真是好苗子。”黄佳艾用软尺梁量了树围,又记录在本子上。

    “小黄,今天的梨树都查过了吗?”李村长刚好从山后头走来。

    黄佳艾摇头:“今天还没。”

    “你一天都干嘛去了?一整天都没找到人,刚刚我倒是见到林城,难不成村里的谣言是真的?不是我说你,你这个年纪交个男朋友也是正常的,但交给你的工作,你不能懈怠。个人和集体,集体才是最大。”

    黄佳艾低下头:“村长说的是,抱歉村长,我会把任务完成的。”

    “现在五点多钟,你抓紧点时间,太远的地方明天再去。”

    黄佳艾的手臂一直在发痒,她隔着衣服挠了几下:“村长,你误会了,我跟林城什么关系都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管你怎么样,你既然留在田坡村,就要以田坡村为重。我也晓得你工作认真,时间长也会累,但现在正是关键时期,等这批梨树安安全全的长大,到时候你多休假几天就行。”

    黄佳艾紧紧抿着唇:“我知道了,村长。”

    最后五十多亩梨树田,黄佳艾是打着电筒火检查完的,大概11点钟,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学校。

    学校里操场上亮着一盏大灯,保安室里传出沙哑的广播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守门的大爷靠在一棵板凳上,发出有节奏的鼾声。

    黄佳艾本不想打扰大爷,但进不去校门,她只好走到保安室的窗子前,轻轻的叩叩玻璃。

    大爷醒过来扶扶眼镜,掏出腰上拴着的钥匙,对着黄佳艾问道:“小黄,你回来啦?”

    “就是几点了?”大爷刚要去看表,收音机里就响起了整点报时。“现在是北京时间24点整。”

    “喔呦,我以为还早呢,怎么都12点了?”门卫打开校门:“赶紧进来。”

    黄佳艾看到那一盏大灯提醒道:“大爷,操场上的那盏灯瓦数太大,等学生们睡了,差不多就可以关了。”

    门卫回答道:“关了,但是校长又让我打开,说是太晚,你看不着路。”

    “你说,这盏灯是特意留给我的?”

    “可不是嘛,这盏灯可费电,但是校长说你为我们村子奔东走西的,一天下来本就累,给你留盏灯要好些。”

    黄佳艾有些感动,她说道:“没事的,明天你关掉就好。现在已经不像之前,土地硬化改造之后,到处都是平路,我打着电筒火就能安安全全走着来。”

    “咦,那我给你留盏小的。”门卫笑道:“我就都已经睡两觉了,黄老师也赶紧去休息,时间不早了。”

    “哎。”黄佳艾点点头。

    等黄佳艾回到寝室,又洗漱完毕,操场上那盏灯才熄灭。

    黄佳艾坐在窗前,翻着自己来到田坡村以后记录的点点滴滴,心里不禁感慨万千。

    那个不苟言笑的老校长,其实是真的热爱他的职业和学生;那个老实巴交的村长,其实怀着一腔热血想带田坡村脱贫;那个被村民当做怪物的牧羊人,他的爸爸竟然参加过越南自卫反击战,而他自己本身也对我们的祖国爱的深沉;还有那个生怕自己成为田坡村拖油瓶的脏奶奶,她在自己家下面种了一棵梨树,力所能及的做着自己能做的事情……

    田坡村的每一个村民,不管他们自身的力量有多么微小,他们都在不懈的努力,在党的领导下,在伟大祖国的扶持下,努力的一步步变好。

    黄佳艾拉上窗帘,安稳的睡了下去。

    又是一天忙碌的开始,黄佳艾头发已经长到肩膀,她随手扎起马尾,抱起本子就朝着山里跑去。

    “大婶,今天如何?”

    “好着哩,你看这梨树,这叶子多绿。”

    “真好。”

    黄佳艾戴着一顶草帽:“李三婶!再给梨树修叶呢?”

    “对。”

    “等会儿,等会儿,那一段你不能修,现在这段时间你修梨树,主要是修一些比较弱小的芽,较密的花芽,这段你也得剪掉。因为花芽多,不利于它的花芽分化。”

    李三婶乐呵呵的听着:“好,我晓得了。”

    “李叔!打药呢!回家记得把手洗干净,在门口把打药的牌子挂上。”

    “小黄,你就放心吧,这些事情我熟着呢。”

    ……

    黄佳艾看着大家热火朝天的在田里忙活,颇有当初的南泥湾开荒那风采。

    “小黄妹子,那边你不用看啦!我刚从那边过来,梨树都好着。”穿着一件马甲的汉子朝黄佳艾走过来,手里还拎着一袋野果,面对黄佳艾神色有些慌张。

    “大哥,那我过去逛一圈就行,总是要亲自看了才放心。”黄佳艾客气地道谢。

    打招呼的大哥拦住黄佳艾的去路。

    黄佳艾疑惑的问道:“李大哥,你还有什么事吗?难道是梨树发生什么事?”

    汉子紧张道:“不是,梨树倒是没什么事,我有事。”

    “?你……你怎么了?”

    汉子道:“那个……黄妹子要不中午去我家吃饭?”

    “啊?”

    田坡村平时没有什么事,很少把人喊到家里来吃饭,因为大家都穷,谁也请不起谁。

    李大哥做出这样的邀请,黄佳艾心里隐约觉得有烂桃花的征兆,此刻倒真的希望是自己想多。

    “不用了,李大哥,别跟我客气。我事情还多着呢。”

    “那些梨树我都帮你检查过,你是不相信我。”

    黄佳艾摇头:“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要亲自看过才放心。”

    “那我等着你,等你看完梨树,就来我家吃饭。”

    “不。梨树的事情弄完,我还得做统计,而且最近村里的项目很多,自从十月份习主席去湘西考察之后,提出精准扶贫。我们田坡村可是被扶贫的对象,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黄佳艾推辞道:“吃饭就不用了。我还忙着呢,李大哥再见。”

    李大哥手里提着那一袋野果愣在原地,那些野果本来是摘给黄佳艾的,被拒绝以后,他也忘了送。

    李大婶就站在一棵树后面看,见自己儿子呆头呆脑的样子,冲上去狠狠敲了他几下:“你的果子是给黄丫头的吧?你倒是送上去呀。”

    “阿妈,我照你说的让她来我家吃饭,她不来。”

    “人都走远了,你真是没用。”李大婶扯过李大哥手里的野果,追着黄佳艾跑过去,大声喊道:“黄丫头!你等会儿,等会儿!”

    黄佳艾听见声音转头看去:“李大婶还有事吗?”

    “你难道没看出来吗?我家那傻小子看上你了。”

    黄佳艾没想到李大神这么直白,一时感到尴尬。

    “黄丫头,我知道村里都传你跟林城的事情,但我晓得你对她没有那种意思。我家那兔崽子从小就在山里长大,自然比不过林城,但他心眼好,你看我家种梨树也是最积极。我就跟你说明白了,他对你就有那种意思,但是你不用着急回答,时间还长着嘛。”

    李大神把那一袋野果往黄佳艾怀里塞去,黄佳艾确实不想接,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此时林城的声音响起:“等你半天,你怎么在这?打针的事情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