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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的那段记忆,其实陆暻熠现在已经很少想起了。
听乔安柠问起来,他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反手把她拉过来,搂进怀里:“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的语气有点感慨,但更多的是云淡风轻,“那是六年前了,那时候我还在上大学……”
……
那年,陆暻熠刚上大四,在美国做交换生。虽然人在国外,但是一直在跟着国内的师父江振跟进一宗国际贸易纠纷的案子。他们代理的是原告方L&K国际贸易有限公司,而被告的代理方便是容则当时实习的律所。
这个案子虽然有些复杂,但开始的时候一直进行得很顺利,直到被告方提起反诉,声称拖欠原告方各项费用的原因是因原告方过错造成了他们的巨大损失,所以两相抵消,他们才拒付款项。
最后,法院一审判决被告方胜诉,并判令原告方L&K公司赔偿被告方的损失。L&K公司当然不服,判决结束之后立刻就提起了上诉。
陆暻熠当时因为没在国内,没办法参与庭审,得知判决结果之后他趁着放假回了趟国,跟师父和其他负责这个案子的同事一起准备了上诉的方案和相关资料。有天和师父去法院的时候正碰上容则和他的同事从里面走出来,那是陆暻熠自大三出国以后第一次和容则碰面。
陆暻熠本科修的是经济和法学双学位,和容则算是半个同学。在学校的时候就是见面点过头就算的关系,彼此也没什么深交。
比起陆家,容家和宁家的关系走得更近些。不过容家的一些事情一度传得沸沸扬扬的,所以陆暻熠偶尔也会听到些关于容则身世的传闻。但那是别人家的家事,和他毫无关系,所以他也没放在心上,对容则这个人也没怎么过分关注过。
L&K上诉的几个月过后,二审结果下来,双方达成和解,这个案子就此也算是告一段落。
可是没想到,陆暻熠结束在美国的交流回到B市的时候,却从律所的同事那里得到消息,师父被公安局的人带走了。不仅如此,律所里的一部分文件也跟着被查,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江振人品没得说,做人踏实做事牢靠,从业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口碑很好,但公安局抓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抓,这里面必定是有什么门道。
那时候律所里的几个高伙也一直在想办法,不管怎么样,先把人从看守所里弄出来再说。但是公安那边也不知道是掌握了什么证据,怎么都不肯放人,就这么一直耗着,耗了将近半个月。
陆暻熠从小长到大,人生也算是顺风顺水,有过挫折,但都平稳地过去了。那是第一次,他站在看守所的门前,看着面前冷冰冰的砖墙和铁丝网,握着拳头,却感觉不到自己的任何力量。
他想帮最敬重的师父的忙,可是努力尝试过的结果就是收效并不理想。事实摆在眼前,那时候的他还不够资格凭着自己去解决那些盘根错节的问题,想要帮师父摆脱困境,他只能去倚靠陆家的势力。
这么想着,就觉得真的很挫败。
可是挫败归挫败,祖辈父辈积累起来的关系,关键时刻能起到作用就还是要好好利用。只不过这个世界总会用自己的方法告诉你你还有很远的路要成长,如何独立而彻底地在这个世界上站稳脚,是陆暻熠那段时间想得最多的事情。
这件事从开始到最后尘埃落定,差不多过了半年时间。江振最后虽然免了牢狱之灾,但因为被判定向司法机关提供虚假材料和证据,被吊销了律师执照,从此之后再也不能做律师了。
陆暻熠到现在都记得,那天他送师父回家,临走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师父为什么就这样接受了这个结果。
江振听到他的问话沉默了一下,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让他无须再管。表情看起来很平静,眼睛里却压着诸多不可言说的无奈。
这个世界并非非黑即白,陆暻熠明白,但师父的样子他看在眼里,就觉得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结束了。
有一部分事情在江振出事的那段时间,江振律所的人已经查得八|九不离十,但是有些事情,反倒是现在跳出来了,才看得更清楚。
往深了查下去,他手里的资料上出现了一些意料之中的名字,同时,也出现了几个他从没想过的名字。
比如,容则。
比如,宁萱。
——
焦灼而又忙乱的一段日子,现在回想起来,也不过寥寥数语就说完了。
乔安柠微拧着眉,一直到陆暻熠话音落下,安安静静的,一语不发。
陆暻熠低头看过去,发现怀里的人蹙着眉头,抬起手指伸过去点了下:“在想什么?”
“我就是在想……所以容则是为了证明自己,才和当时他律所的那个高伙合谋陷害你师父?”乔安柠过了几秒才回,觉得自己真的很难理解这种想法,“这怎么可能证明得了?”
“这也和容则的身世有关系,”陆暻熠摸了摸她的头,“容长修和他现在的夫人之前有过一个儿子,但是很小的时候就出车祸去世了。容则是容长修的私生子,十岁那年才被容长修找到,领回了容家。容家环境复杂,他的身份又特殊,心思难免会深一些,也比一般人更容易偏执。他对容长修既有怨恨,又想让容长修从心里接纳和肯定自己,而不是把他当成那个已经去世的儿子的替代品,所以做事情难免有些不择手段。
“当时那个案子二审的时候是被告那边先提出来的和解,因为师父他们后来掌握的一些证据对被告很不利。被告也是做进出口贸易的大公司,是容则他们律所的一个大客户,这个案子之后被告那边对他们很不满意,合约快到期的时候就摆明态度不再续约,而且还要改签师父的律所做常年法律顾问。
“业务领域相近实力又不相上下的律所之间的竞争是很激烈的,容则律所的那个高伙表面上和我师父的关系还过得去,但是背地里做手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容则不管怎么说,都是容长修公司唯一的继承人,他想通过容则接触和巩固一些人脉,容则也想利用他为自己以后站稳脚跟铺路,所以他俩算是一拍即合。”
还真是狼狈为奸同流合污!
乔安柠愤愤,接着问道:“那……宁萱呢?她怎么也……”
她不是喜欢你么……
说到宁萱,当时陆暻熠查到事情居然跟她有关系的时候,也有点意外。毕竟虽然那个时候她和容则关系不错,但容则如果有心利用,宁萱并不是一个最佳的人选,而且她和那个案子也没什么关系。
心里隐隐有猜测宁萱卷进这件事情的原因和自己有关,但他又觉得这样的想法未免太不可思议,也有点自作多情了。
直到宁萱有天主动来找他,佯装不经意地问起他师父的事情,安慰他让他不要着急,还说她有办法可以帮到他……
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哪个更让人心生感激?当然是雪中送炭。所以宁萱为了有炭可送,先帮着让晴天里下了一场暴风雪。
乔安柠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能用“目瞪口呆.jpg”来形容。
“不是,这人……”,她气得连牙根儿都嗖嗖地往上冒火,“打一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很有意思?”
陆暻熠看她气鼓鼓的样子,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低头在她头顶亲了下:“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六年的时间,该解决的都已经解决,该改变的都已经改变,该冲淡的也都已经冲淡了。
可是……
乔安柠仰头看身边的男人,心里酸酸的,鼻子酸酸的,眼眶不经意地就红了。
跟陆暻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感觉特别踏实。本来对她来说,安全感是一个很奢侈的东西,她曾经很努力地想要拥有,但是无论如何都得不到。可跟他在一起之后,那种费力去追求的感觉不见了,她甚至不用花心思去考虑安全感在不在,有多少,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前所未有地,一路走过来,心里安稳又宁静。
外面的世界风风雨雨,他却一直护着她,告诉她有他在,她就什么都不用担心害怕。
嗓子被翻涌上来的情绪堵着,声音哽住了。乔安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觉得想到六年前的他就心疼得不行,她怕被他看到自己哭的样子,伸手用力抱住他,把头埋在了他肩膀上。
“安柠?”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陆暻熠微怔了下,他觉得怀里的人有些不对劲,侧低下头去找她的眼睛,“怎么了?”
“没怎么。”
声音闷闷的,似乎还带着细微的鼻音。
……哭了?
陆暻熠没说话,手指穿过她的头发落在她脖颈后面,挨着她细软的发根,轻轻捏了几下。
乔安柠被他弄得有些痒,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也没躲,就这么静静地在他怀里趴了会儿,情绪平复得差不多了,才把脸抬了起来。
陆暻熠盯着她红红的眼睛,和被压得有些凌乱的刘海儿,胳膊一用力,把她从沙发上捞起来放到了自己腿上。
“你看你,”他手指蹭过她脸上的水痕,“不难受了好不好,嗯?”
“嗯,”她小声嘀咕,“我也想,就是控制不住……”
“傻瓜,”陆暻熠帮她把垂在脸侧的碎发别到耳后,手搭在她肩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她白皙圆润的耳垂儿,“其实我刚刚是骗你的,我之所以看容则不顺眼,纯粹是因为当年他捡了我的饭卡一直没还。”
“少来你……”
乔安柠被他逗得噗嗤一声乐了,心里像是贴了个暖宝宝,手伸过去圈住他的脖子,仰头贴上他的嘴唇,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
玩笑一样的啄吻,很快就变了味道。
陆暻熠修长的手指扣在她颈间,带着干燥热度的拇指不自觉地轻抚着她耳侧那一小块柔滑细腻的皮肤,滚烫的唇舌勾着她的,轻吮,缠绕,揽在她腰后的手臂越收越紧。
“唔……”
鼻间的呼吸被他温热的气息占得满满的,乔安柠被搂得有点喘不过气,忍不住轻哼了一声,身子微微动了下想往后退一点。
陆暻熠被她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弄得身体陡然一僵,按在她颈后的手微一用力就把她重新带回来,比刚才贴得还要更紧。
“别乱动。”
他强迫自己忽视掉胸前美好的触感,稍稍离开她的唇,声音低低的,带着磨人的沙哑。搂在她腰上的手却无法克制地从她上衣下摆探进去,热烫的温度贴在她腰间美好的弧度上,一下一下地摩挲着。
“嗯……”
乔安柠迷迷糊糊地应着,微微睁开眼。迷蒙的视线里,男人的目光幽暗似深海,漆黑的眼眸深处像藏着什么,一片雾蒙蒙的炽烈。
身后,电视里的情景剧仍在继续。断断续续的对白传来,明明就在耳畔,却听不真切。
她的所有感官都被他的呼吸和体温占据着,那些急切的,压抑的,燥热的……
一切的一切,都在叫嚣着他对她的渴求。
乔安柠抿了抿唇,交握在陆暻熠脖子后面的手一点一点松开,左手扶在他的肩上,右手滑下来,落在他衬衫的领口,朝着自己的方向,轻轻地拉了一下。
很细微的一个动作,却让陆暻熠速来沉稳的心念瞬间乱得一塌糊涂。
“老婆……”
他的嗓子愈发的干,轻抚在她腰侧的手蓦地顿住了。
而未待他再次开口,乔安柠已经闭上了眼睛,睫毛轻颤着,扬起泛着微微红晕的脸颊,缓缓地,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