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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莺儿气急攻心,朝她啐了一口:“呸,任你穿得金镶玉嵌又如何,脱光了,还不是贱骨头一条,公子爷不过一时兴起,多瞧你几眼罢了,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
她骂得低俗不堪,赵管事一下变了脸色,讲话也不客气了:“这里是裴家别府,哪里轮得到你撒野,来人来人,快把她拉出去!”
“放开我!”花莺儿被两个粗汉拉扯着,她奋劲一挣扎,竟是寻隙,用力掴了冷念一记耳光。
她是卯足了劲儿打的,指甲又尖利,冷念右脸瞬间就肿了,还有两道血痕,赵管事的大惊失色,怒喊一声,花莺儿总算被拉走,他焦急地询问:“冷姑娘,您怎么样,要不我请大夫来瞧瞧。”
“没事。”冷念摇摇头,捂着脸离去。
花莺儿这一巴掌打得真挺狠的,嘴角都破了皮,回房后,她用凉毛巾敷了敷脸颊的红肿,下午淤肿倒是褪了,可看着还是有点别扭,对照镜子,两边脸总感觉不对称似的,窗外阳光映着她微微憔悴的小脸,那两道指甲痕,显得分外清晰。
晚膳时分,裴喻寒才回来,大概是得着消息,一个劲敲她的房门。
冷念不太想见他:“我今天有点舒服,想先歇息了。”
他在屋外讲:“你开开门,我看一眼就走。”
冷念低头沉吟一阵,还是开口:“我没事,先睡了。”
“阿念!阿念!”他焦急地呼唤两声,这是第一次,他唤她的名字。
冷念坚持不肯开门,刚躺到床上,结果听见“哐啷”一响,他居然一脚踹开门栓,直接闯了进来。
☆、第69章[连载]
冷念显然吓了一跳,没料到他会用这般粗鲁的方式进来,屋内黑漆漆的,他借着月色,快速在桌前点了灯,紧接着奔至榻前,将她从被窝里拎出来。
一见她的脸,他宛如身中一箭,甚是心疼:“伤成这样,干吗还不让请大夫?”
冷念垂目:“我觉得没事……”
“什么叫觉得没事?万一留疤呢?”他心急火燎地唤小厮去传大夫,然后坐在榻畔,仔细端详她的玉颊,指尖小心翼翼拂过那两道伤痕,“还疼不疼?”
冷念没答,反而问:“你、你怎么踹门就进来了?”
“谁让你不肯见我。”他有些咬牙切齿,恨不得咬掉她一块肉似的,“下次你再把我关在外面,信不信我照样一脚踹开?”
他发起狠劲儿,模样也挺吓人的,冷念哪敢鸡蛋碰石头。
“对不起……”裴喻寒眉宇放柔,轻轻将她揽入怀里,“事情我听说了,连带几个下人我已经一并惩罚,今后你不会再看见花莺儿了。”
她虽没见识过裴喻寒的手段,但他的确说到做到,往后她没再见过花莺儿,更没听过与对方有关的任何消息。当然,这是后话。
其实对于花莺儿今日举动,冷念谈不上怨恨,毕竟再坎坷的经历,她都挺过来了,挨个巴掌算得了什么,只是面对那张温柔的俊庞,她眼神有些恍惚:“为什么是我?”
裴喻寒不明,与她四目相顾。
冷念想了想,终究噎回喉咙。
“阿念,我要出海了。”裴喻寒睫毛低垂,过分的细长,掩住一对凤眸,说完这句,他环着她的双臂愈发紧了,仿佛明日就见不着一般,那样不舍。
“出海……”冷念几乎以为自己听错,缓了下神问,“什么时候?”
裴喻寒答道:“十日后出发。”
冷念知道裴家近年已把生意做到海外去,不过既是出海,自然存在一定风险:“必须要去吗?”
裴喻寒颔首:“这次生意谈得很大,中间不能有差错,我阿姐本来打算亲自去一趟,但我已近弱冠,不能每次都靠她为我披荆斩棘。”
听闻他要远行,冷念心内说不出什么滋味:“要去多久?”
“至少四个月吧。”他是头一回出海,没经验,又怕顾及不到她,为此没有把握的事,他是绝不会带她一同出行的。
言讫,谁也不说话,冷念感觉他像承受着某种煎熬般,将她搂得牢紧。
不久曾大夫赶来,仔细检查过伤痕,开了一方祛疤嫩肤的玉药膏,裴喻寒就叫冷念在桌前坐着,亲自给她擦药。
冷念疼得呲牙咧嘴,好几次说自己来,裴喻寒偏不肯,还朝她瞪眼睛,冷念就怕他瞪眼,马上变得像小猫一样老实,而某人表面凶巴巴的,上药的动作却十分温柔。
“晚上睡觉注意一点,千万别枕那边的脸,听见没有?”裴喻寒就是这样,明明是嘱咐的话,被他讲出来,跟命令没什么两样。
“噢。”冷念点头,见夜渐深了,他还坐在旁边赖着不走,“你回去吧。”
裴喻寒瞥眼更漏,大概觉得时辰尚早,略一思忖:“要不你换个地方住?”
冷念一愣,裴喻寒解释:“反正这门栓也叫我踹坏了,你就搬到我寝室的配房住,这样今后我有什么事,就能随时吩咐你了。”
冷念立即脱口:“那、那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他越想越兴奋,竟直接替她做了主,“就这么定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待会儿我让他们重新铺陈一番,你马上搬过来。”
结果冷念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被某人一声令下,不得不离开才住惯不久的小屋,其实她收拾东西不麻烦,毕竟几件贴身衣物而已,至于裴喻寒所说的那间配房,与他寝室相接,中间仅隔着一扇小门,倒真适合他随时使唤她。
安置好,裴喻寒熄灯就寝,冷念则躺在铺得整齐的新软小榻上,吹灭了蜡烛,不过到了半夜时分,她感觉有细微的綷縩声,睁开眼,发现床边立着一道黑乎乎的人影,她吓得魂都失了一半,正欲惊呼,却被对方捂住嘴巴,借着清莹的月光,她才看清那条黑影正是裴喻寒。
她傻了眼:“公子爷,你怎么……”
裴喻寒没好气道:“你是兔子?睡觉居然这么不老实,被子都快被你蹬下来了。”
原来他是在给她掖被子……冷念是没想到他会三更半夜跑进她房里,一排冷汗滑下:“我……”
“好了,早点睡吧。”裴喻寒俯身,吻了下她的额头。
离出发的期限越来越近,白日里裴喻寒变得十分忙碌,动辄大半天不回来,又或者与众人在书房商议事务,研究出海路线,冷念负责端茶倒水,闲时就站在旁边听着,他们谈的基本全是生意上的事,她跟听天书一样一头雾水,偶尔发现裴喻寒会拿眼睛瞟瞟自己,他总是这样,得空就要看她几眼,好像舍不得不看她。
搬到配房之后,彼此距离拉近不少,不过裴喻寒除了大半夜会给她掖掖被子外,倒没有任何逾越举动,冷念脸上的伤痕日渐淡去,痒得老想挠,结果引来裴喻寒的白眼加警告:“冷念,你再挠个看看,行不行我拿绳子给你捆上?”
冷念严重怀疑,她现在时时刻刻被他叫在身边,就是为了监督她不会挠痒痒。
难得闲下来时,他说:“我想画画。”
大少爷兴致一来,谁都拦不住,冷念在庭院里为他摆好纸笔,自己则在花树下的香案前绣女红,今日她穿着流云裳,红缨带,三千青丝挽成一个斜斜小髻,髻上插着朵新鲜的杜鹃花,大概是花香幽幽,几只小蝶萦着她若即若离。
不过裴喻寒画画真慢,半个时辰过去,也不见他画完,更奇怪的是,冷念好几次看他,正巧撞上他的视线,然后他居然尴尬地红了脸,匆忙扭过头。
落花迷眼,轻蝶弄舞,时间一长,冷念伏在香案上渐渐寐着了,恍惚间,她感觉裴喻寒在吻她,特黏人,好像撒娇的小狗一样,啃她的嘴巴,还揉弄她的头发,她吃吃着想笑,唇畔情不自禁向上勾起……再醒来,裴喻寒已经开始收画了,她才意识到原来那只是场梦,脸不禁一红,起身时,原本盘起的小髻不知何时松开了,乌幽幽地披了一肩。
“看你睡得沉,就没叫醒你。”裴喻寒笑着讲。
冷念有点不好意思,羽睫低垂,玉面被两侧青丝半掩,美美的一片芙蓉颜色:“你画完了?”
“嗯……”裴喻寒看着她出神。
想他画了这么半天,冷念十分好奇:“让我看看。”
裴喻寒却态度坚决:“不行。”赶紧把画卷起来。
他显得神秘兮兮,好像唯恐被她发现什么一般,真让人捉摸不透。
临走前那晚,他带来一只可爱的小家伙,冷念看到鸟架上的鹦鹉时,简直惊诧得话都不会说了,捂嘴“呀”了声。
裴喻寒一猜她就喜欢:“它叫拐拐,是我阿姐的一位朋友坐海船带回来的。”
大概是换了新环境,拐拐警惕地转动着黑溜溜的眼珠子,显得机灵又可爱,小脑袋高高仰着,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冷念觉得跟裴喻寒还真挺像的。
她刚要伸手摸摸,吓得裴喻寒连忙阻止:“仔细它认生,被叼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