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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游艇要换个新的了。”钟子湮突然说。
蹲在客厅里打游戏的打游戏、看综艺的看综艺、写歌词的写歌词一群人都抬起了头来。
此刻全体队员正在克劳德岛上度假, 只有其中一个人暂时缺席。
卫寒云正在出差。
虽然对如今的卫寒云来说出差是相当难得的事情，但一年总也有个一回半回的。
在卫寒云出差前，钟子湮还亲眼目睹他在院外和主脑牌黑猫谈话了二十分钟。
但她询问一人一猫谈了什么的时候, 卫寒云又讳莫如深。
卫寒云前脚一走，钟子湮后脚就在群里喊大家一起去岛上度假了。
“来的时候我看了看，觉得游艇对于这么多人来说有点小。”钟子湮指出, “毕竟大家还有各自的家人，以后人会更多。”
钟子湮现在的游艇还是一年多以前卫寒云送给她的, 价值只有小几千万, 确实是一艘很轻量级的小美人。
虽然见识过某位俄罗斯寡头的超级游艇, 钟子湮从前还是觉得没有必要鸟枪换炮。
可现在人多了, 就不得不考虑一下装备升级的问题了。
“我支持，”盛嘉言第一个举手，“造大之后，我有很多想要装载在游艇上的东西, 希望可以多留白让我操作。”
李曳：“这是游艇，不是战舰, 好吧。”
“装点黑科技也不错, ”钟子湮摸了摸下巴, “我投资的一个投影交互技术好像最近有不错的新进展, 我看了他们的展示视频，看起来很酷炫, 有点钢○侠的样子。”
“我觉得队长现在的游艇已经很大了啊，十几个人开派对绰绰有余，光休息室就有三间呢。”邱夏夏趴在沙发边上, 怀里抱着一只章鱼抱枕, “再换的话, 要换一个多大的？泰坦尼克号那样的吗？”
“富豪的世界里万物皆可定制，”方楠推推眼镜，熟练地说，“我恰巧知道一家适合的造船厂，全球不少超级游艇的制作完成都离不开他们。它就在荷兰。”
钟子湮立刻给了方楠一个满意的眼神：“那拜托你了班主任。”
方楠噎了一下：“……好的队长。”
方特助恢不恢复记忆都是一样的万能，不过半天功夫他已经联络到了那家荷兰造船厂的头号设计师，并邀请对方来岛上度假兼洽谈。
而钟子湮临时又接到巴黎来的电话，是她年初买的高定要做最后一次修改，于是这方人也受到了邀请。
两架直升飞机先后从荷兰和巴黎而来抵达了克劳德岛，钟子湮的假期也变得忙碌起来。
买的数套高定工期有长有短，最快的已经在两个月前收到，最慢的那一件受工艺限制，要在十月才能完工，眼下要做最后一次测量的已经算是比较慢的了。
设计师是应邀带着整个团队来的，他绅士优雅地亲吻过钟子湮的手背，又在翻译的帮助下和在场人一一打了招呼，最后才取出被装在特制包装袋里的高定裙：“您想什么时候进行最后一次试穿呢？”
“我想看！”卫含烟立刻高高举手。
她年年都去巴黎高定周，唯独今年的缺了席，于是对成品特别眼馋。
“我也想看！”华双双紧随其后。
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应和。
钟子湮只好提了礼服裙去楼下的休息室里换衣服，品牌设计师的一个女助理跟着她一起去整理衣物。
实话虽然有点伤人，但有些特别贵的衣服从设计上来说，就是无法一个人完成穿着的。
它就是得有个人来伺候着穿上去才能服服帖帖的。
女助理随身带着量尺，她在休息室里动作迅速而轻柔地测量了钟子湮曲线的各项数据，十分不可思议地问道：“您是怎么做到将近半年的时间里身材一点也没有变化的？生活一定非常地规律吧？”
钟子湮：“……”不，一点也不规律，全靠这具作弊的身体。
“真羡慕您的身材比例，太完美了。”女助理将皮尺挂到脖子上，手脚麻利地帮着钟子湮收紧长裙背后的拉链和系带。
钟子湮做得幅度最大的动作大概就是抬头把头发从背后拨开、不卡进拉链里而已。
“好了，完美。”女助理轻快地说，“在我看来已经完全不用再做什么身型上的修改了，这件礼服是只属于您、为您而生的。”
钟子湮从休息室的半身镜里看了一眼由银灰色薄纱和丝绸为主题构成的礼服。
不得不说，它对身材的要求是真的高。
因为丝绸滑而贴身，哪怕一点点身材的不完美之处都会被勾勒出来，加之设计简洁，没有调整身材比例的装饰，腿长腿短也是一目了然。
但精灵血统让钟子湮轻而易举地驾驭了这件价值不菲的裙子。
至少她看着镜子觉得这几百万花得还算值得。
“让我们看看设计师先生是不是还有什么小建议吧。”女助理对钟子湮挤了挤眼睛，说道。
钟子湮踩着拖鞋走了两步，差点把自己绊倒，干脆踢了拖鞋光脚回到了客厅里。
和卫含烟相熟的设计师早就在客厅里和一群人聊得热火朝天，见到钟子湮出来，他立刻站起身发出一声咏叹调的赞美：“bravo！”
钟子湮对这位意大利人与生俱来的彩虹屁本能早就已经习惯了，她淡定地接受了对方堆砌辞藻的十四行诗。
沈蓓蓓邱夏夏在彩虹屁这一点上是不会认怂的，立刻加入战争行列。
卫含烟则是举着手机一顿猛拍，钟子湮不用看也知道她肯定是发到卫家的群里公开了。
“您还有想要改动的地方吗？”设计师双手合十，笑眯眯地问道，“我已经开始期待在明年的高定秀上再见到您了，我甚至想为您单独设计一款礼服——听说您的结婚纪念日快到了是吗？”
钟子湮抬眼：“这活有人抢了。”
设计师愣了一下：“是哪位同行？”
“我的婚纱设计师。”
设计师心碎地发出叹息：“居然又一次让那个可恶的家伙抢先了一步。”
“不用改了，我觉得很好。”钟子湮提了提长裙，裙摆下露出白皙的裸足和一截光滑的小腿。
卫含烟正巧拍到这个镜头，立刻私聊发给卫寒云：【prpr！】
卫寒云慢条斯理地回复她：【你只能想想。】
卫含烟：“……”车好像刚刚从我脸上毫不留情地碾了过去？？
设计师见到自己的作品在客户身上呈现出完美效果，整个人心满意足，在钟子湮的邀请下决定留下来用一顿晚餐再走。
——本来他们这种专注于高定的顶级品牌设计师虽然繁忙，但还是要付出时间和精力与vip客户维护关系的。
晚餐之前，荷兰造船厂“飞翔人”的游艇设计师也抵达了岛上。
两位不同行业的设计师居然听说过彼此的名字，双方热情地互相打了招呼。
钟子湮原来以为自己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有钱人，结果这位六十多岁的游艇设计师居然在握手时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她能不能帮忙签个名。
“我是您的乐迷。”他这么说道。
钟子湮：“诶。”我时常忘了我自己还有作曲很牛逼这条设定。
名当然是签了，游艇设计师拿着黑胶唱片容光焕发地保证这艘游艇从设计到手工制作完成，他全都会尽百分之一百的努力去监督到完美状态。
钟子湮觉得一个签名换这个质量保证还蛮值的。
“游艇对许多人来说，像是在海上的、没有固定之处的家，它不受地域的限制，完全根据主人的需要和意愿来定制，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那么舒适，是许多浪子心目中的安身之处。”游艇设计师顿了顿，询问道，“那么您是想要一艘什么样的游艇呢？”
钟子湮：“金……”
“科技感，留白多，冷硬。”盛嘉言插话。
钟子湮：“……”金色的游艇是多么炫目，为什么没有人赞同这个设计理念！
见被打断的钟子湮并没有露出不满的表情，游艇设计师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科技感？就像在科幻片里会出现的那些太空飞船一样的感觉？”
“对。”盛嘉言一脸冷静地举例，“《异○》，《群○》，《星际○航》，《超○战舰》。”
“但缺少了那些武器，对吧？”游艇设计师了然地点了点头，陷入了短暂的思考之中。
钟子湮：“……”
她看了看气定神闲的盛嘉言，觉得这些武器部分可能并不会减少。
鬼知道在把金钱当成汽油一样燃烧的盛嘉言已经成功把多少主脑空间的黑科技在这个世界里实现了？
盛嘉言才二十来岁，却已经是计划上教科书的人了。
对华人向来排斥的国外科学界对他也只有无可奈何地俯首称臣——全球科技已经被他一个人的力量带动得在狂奔，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当然随此而来的，是越来越多想要摸进盛嘉言研究所里的强盗小偷和间谍。
为了维护自己的财产安全，钟子湮此前不得不花了好几天的时间给盛嘉言的研究所做防御方案。
那个专门用来面试的房间里直接就地附加了一个真言法术，詹○士邦德进去也会一张嘴就说出自己隐藏的秘密。
暴力攻击反倒容易得多，一个从修真体系里搬来的防御大阵就够用了，就地爆炸也不怕。
游艇设计师思考完毕，取出纸笔飞快地开始勾勒船型：“这只是基本的风格，还有别的什么要求吗？我曾经有不止一名客户想在游艇上搭载正式比赛用的足球场，那可真的不是什么容易维护的场地。”
“我有个想法，”李曳突然说，“可以把我们从前在游戏里的房间直接一比一搬到游艇上。”
“你们都还记得自己的房间什么样吗？”钟子湮支着脑袋问，“那可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当然记得。”沈蓓蓓用大拇指比了比自己，“就算有细节不记得，我们可以问教授嘛。”
盛嘉言本来正双手插兜在桌边看游艇设计师画草图，闻言抬眼看了看沈蓓蓓，才说：“如果真按照这个方案来执行，我一个人就可以画出复原图。”
卫含烟拱手：“……大佬，是我们僭越了。”
“但以前……我是说，游戏里的空间很大，”洛隐终于打完了游戏，迫不及待地加入对话，“游艇够放得下这么多房间吗？”
诚然，主脑空间在这方面是不亏待玩家的。
想象力有多大、精神力有多强，房间就能有多大。
邱夏夏就曾经干过把自己房间改造成一个星球的疯狂举动——当然，干完看了一眼她就虚脱倒下了，整个房间毁于一旦。
最后大家都是在反复的调试中得出最协调的房间装修方案，既不太消耗精神力，又住得舒舒服服满足生活需求。
“当然可以！”游艇设计师抬头瞪了洛隐一眼，“我身为设计师，会竭尽全力满足客户的任何要求！”
洛隐吓了一跳，悄悄地在嘴上比了个叉，把交涉的舞台交给了盛嘉言。
盛嘉言不会画画，但他会画图纸。
于是在绘图软件的帮助下，盛嘉言很快完成了十个房间和公共区的平面布置图给设计师看，还配了数据和比例尺。
刚才还在信誓旦旦“满足客户任何要求”的游艇设计师瞪大了眼睛：“你们这是要把一个小镇放到游艇上？”
每个房间，可以说都是一栋别墅。
“您可以这么理解。”盛嘉言淡定地点了点头，“那么为了满足这个需求，游艇得有多大才够作为支撑？”
游艇设计师苦思冥想了半晌，低头又开始画新的草图。
钟子湮开始和洛隐一起打对抗游戏，你来我往有输有赢，打得风生水起。
其他人在旁其乐融融地加油、倒彩，气氛热烈得好像在过节，只有盛嘉言和游艇设计师两人在旁埋头工作，像极了下班后团建时还要赶周报的交付经理。
不知道打了多少盘游戏后，天已经黑了，后厨隐隐飘来食物的香气，盛嘉言和游艇设计师终于都放下了手中的笔和鼠标。
“初步就这样，我等一个3d建模出来再看看做进一步修改。”盛嘉言和对方握了一下手。
游艇设计师笑了起来：“我也非常期待这艘巨无霸游艇的诞生，应该可以再创造一个新的世界纪录吧。”
钟子湮把手柄递给身旁的卫含烟，凑过去看了一下两人折腾了一下午的半完成图纸。
图纸上细节她都没看，只看了看大致的数据，然后陷入了思考和想象当中：“我现在的游艇有多长？”
“停在海上那一艘吗？大约是三十米左右吧？”游艇设计师说道。
他的眼光老练，显然仅凭目测也是相当接近准确数字的。
钟子湮指了指图纸：“而这艘，长度接近两百米？”
“没错。”游艇设计师乐呵呵地摸着自己两颊的胡茬，“对我的设计生涯来说也是一大挑战，相信成品下水的那一瞬间会相当令人震撼——您知道现在世界上最大的游艇只有不到一百七十米长吗？”
钟子湮肯定地：“所以我即将成为世界最大游艇拥有者。”
【今天也在想办法花钱：两百米长的船是个什么概念？这艘才三十米长→[图]】
【大概就是死宅如我，从船头跑到船尾就已经气喘吁吁的概念吧[柠檬]】
【大概就是一百多个我平躺下来头脚相连那么长吧[柠檬]】
【“才”三十米长？淘汰下来的旧游艇如果不要可以抽奖送我。】
【省省吧，你们知道游艇就算不用，每天也要烧至少几万元的燃料维护费进去吗？】
【……是我冒犯了，告辞！】
【等等，现在世界上最大的游艇不是那个俄罗斯寡头的吗？我记得才一百六十多米长，龙又要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了？突然兴奋.jpg】
【无知的穷人在线求一个游艇报价让我开开眼界。】
【科普：到了一定境界，游艇都是船厂直接给大客户定制的，比如你想在上面造个spa馆啦、舞池啦、马场啦、私人飞机停机坪啦都可以，只要你有钱，设计师大多情况下都会骂骂咧咧地帮你完成。上面说的那艘日蚀号就装了个没有卵用的反导弹系统[狗头]。至于价格，大概是一英尺至少一百万英镑，换算一下两百米的话就要好几个亿。注意，好几个亿英镑。】
【注意2：楼上说的这个价格还只是船体的造价，就好像买房只买了个毛坯房，至于后面装修这事儿大家也知道，价格是没有上限的。】
【穷人仰望。】
【朕的八十万柠檬大军何在？你们冲锋陷阵的时候到了！】
【豪……豪船配美人！只有世界第一才配得上姐姐！】
给新的游艇下了订单后，钟子湮看着旧游艇时的心情就像在看个弟弟。
还是即将要被淘汰的那种臭弟弟。
内心充满了嫌弃和一点点怜爱之情。
“我有个办法。”卫含烟提议，“这也是副队送给队长的，算是纪念品之一吧？既然不好收藏，不如建一个私人博物馆，在里面保管起来好了。”
洛隐瞠目结舌：“世界上还有私人博物馆这种存在？”
“有的啊。”卫含烟耸耸肩，“卫家就有一个的，毕竟东西太多，家里也放不下。我曾经留学时碰见一个国外有钱人家的孩子，他到高中时才知道不是人人家里都有私人博物馆。”
华双双：“……你这辈子还真是投胎投得很成功，上辈子的执念想必相当深重才能实现得这么完美。”
“可不是嘛。”卫含烟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下次大家一起去卫宅玩吧，它都快赶上迪○尼乐园那么大了，好玩的地方不少的。”
盛嘉言若有所思：“难怪副队这辈子的父母离婚那么久了还住在一起。毕竟如果家那么大，一个月可能也不会碰一次面。”
“我觉得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都不能算住一起，顶多叫住在一个小区。”卫含烟耸耸肩。
……
“不同的游艇可以在不同水域使用，”卫寒云在电话里说，“不过博物馆这个想法我觉得很有趣，你我以后总有一些东西要收集留念的。”
钟子湮趴在床上边打游戏边和卫寒云聊天：“那得先建起来一个够大的博物馆。”
“这个不难。”卫寒云轻描淡写地说，“你想要，就能建得起来。”
钟子湮想想也是。
盛嘉言那么大个研究所，不也是一眨眼时间就给建成了。
“我们后天就离岛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她换了个话题。
“明天，”卫寒云笑着说，“我直接到岛上和你见面。”
“那其他人——”
“他们按照原计划回去。”卫寒云无情地把其他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钟子湮的手指停了一下，疑惑地滑到主界面点开日历看了看，了然地扬眉：“要在岛上过婚礼纪念日？”
虽说是假结婚，但婚礼确实是八月时就在这个岛上办的，当时的婚礼场地还在那儿好好地罩着呢。
“对，”卫寒云坦然承认，“所以不需要电灯泡。”
钟子湮有点想笑：“过年时你是不是也这么恐吓他们不准跟来岛上一起过年的？”
卫寒云在电话那头理直气壮地反问：“我作为男朋友兼准老公，没有这个资格吗？”
钟子湮翻了个身躺到床上，很敷衍地：“有，就你有——这关我打不过了，你明天过来帮我打。”
卫寒云幽幽地：“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是想要一个游戏代过关的工具人。”
钟子湮面无表情：“没有谁家的代打工具人在过关以后会接受亲亲付账的。”
接受亲亲付账的卫寒云笑了：“晚安，你醒来后，我就在你面前了。”
钟子湮关了游戏：“明天见。”
手机屏幕上的通话已经显示结束，钟子湮却一时没有什么睡意，干脆从房间窗户里翻了出去，悄无声息落地，踩着绵软的草坪、沐浴着海风往玻璃罩内白桦树的方向走去。
夜色里高大的白桦树林静悄悄的，只有从开放的天窗里吹进的风将树林吹得漱漱作响，像是在朝钟子湮招手。
钟子湮驻足在玻璃馆外，凝视了片刻这片才被移植来岛上一年的白桦树林，才缓步入内，将手搭上了树干。
“如果踏上这座岛的他也有这个愿望……”她对精灵一族最爱的树木低语，“那就让它实现。”
清脆鸟鸣、淙淙流水一般的精灵语悄悄地穿过了被夜色覆盖、月光轻抚的白桦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