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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笙拿指头戳了戳卓诚和林池,“别瘫在那儿,天气冷,这样身体受不了。”
卓诚摆着手,大喘着气吐槽,“这都有病吧,多少乐子不去找,来这儿找罪受。”
边儿上叶琛堵住了他的嘴,“能不能有点儿素质,也没人叫你来啊!”
余笙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嗯,对的。”她伸了小拇指,对卓诚表示了深深的鄙视。
“诶,我就是吐槽一下。”卓诚挥了挥手,“都离我远点儿,看见你们就烦。”
叶琛笑骂了句,“德性!”然后扭头去看林池了。
林池体质并不是太好,八个小时的山路走的几乎昏厥,中途休息了四五次,多数是为了考虑她和卓诚的身体。
她没什么经验,走的很吃力,身上被枝枝杈杈挂出来好几个道子,看起来触目惊心的。
“没事吧?”叶琛不咸不淡地问了句。
林池看见他,立马坐直了,乖巧地摇了摇头,“没,没事的,就是有点儿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叶琛点了点头,“嗯”了声,“有事吭声,别忍着。”知道她那德行,什么事都能忍,怕给别人添麻烦。
林池狠狠地点了点头,似乎听见他一句算不上关心的关心特别开心似的。
叶琛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翻着包去找消毒水和创口贴给她处理。
她有些紧张,手足无措地看着他,最后只说了句,“谢谢!”
叶琛说了声,“没事!”
林池比卓诚懂事多了,等叶琛走了,缓了一会儿,就开始帮着生火煮饭了,中午的时候,几个人都只吃了点儿干粮,碰见教练和负责人的时候,真诚地道了歉,为自己拖慢队伍进步表示了由衷的歉意。
这么乖巧又漂亮的女孩子,自然是没人怪她,大家摆摆手都表示没事。
卓诚这人刀子嘴豆腐心,说话不经大脑,这会儿缓过来了,默默过去搭帐篷去了。
教练说了句“我们今晚先在这里安营扎寨了!大家把帐篷和睡袋都拿出来,几个人再过去拾点儿干木柴,会做饭的都过去帮帮忙。早点儿收拾好,我们早点儿休息哈,大家动起来,先别歇着,一鼓作气。”
倒是没人磨蹭,一个个都去找事做了。
姜博言在那边帮着搭帐篷,余笙要过去帮忙,被他给撵走了,“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是远点儿吧!”
“我体力好着呢!”余笙哼了他一声。
姜博言歪着头笑了,“是,好着呢,我知道。”
余笙就知道他想不到好地方去,狠狠戳了下他的腰,走了。
没什么事给她做了,她抱着相机,四处转着拍了点儿照片,转到龙脊崖那边的时候,余笙在崖顶看见了卫峥,她这会儿抱着腿坐在一块突出的大石头上,表情有点儿恍惚。
余笙举着相机给她拍了一张,定格在蓝紫色的天空之下。
天即将黑了。
余笙蹭过去坐着,“想什么呢,师姐,还好吗?”她这神情,看起来并不太好。
卫峥缓缓扭过来头,看了余笙一眼,又慢慢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点儿触景生情。”
余笙这时候才看见她的正脸,上面是纵横交错的泪水。
余笙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从随身带的腰包里摸出纸巾递给她,“是因为以前来过这里吗?”
卫峥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后点点头,“三年前左右,我跟我男朋友一起。”
余笙点点头,“我三年前左右也来过这里,这地方来的人不多啊,你们两个人吗?是……那个人?”
“不是,之前的。”
“那就是分手了?”
卫峥摇摇头,“没有。”
“嗯?”余笙看了她一眼,天色暗的很快,这时候只能模糊地看见卫峥的表情,有种压抑的痛苦。
“他死了。”
余笙一下子坐直了,有点儿惊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只是搂住了她的肩,“是出意外了吗?”
卫峥没说话,曲着腿,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肩膀开始抽空,哭声渐渐溢出来,越来越大,像痛苦的野兽,哀鸣着,绝望从弓着的脊椎里刺出来,扎得余笙心脏疼,她不太会安慰人,也不知道事实究竟是怎样,这会儿只能抱着她,给她一点儿温暖,“都会过去的,会过去的。”
卫峥没说话,两个人长久的沉默着,她在哭,余笙抱着她,冷风在这片空旷的地方肆虐着,直到余笙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卫峥才直起身,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余笙身上,“我没事,就是觉得难过。”
余笙拍拍她的肩膀,“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你,我就觉得你不能太压抑自己了。”余笙把她的外套脱下来,重新披给她,“我身体好着呢,打个喷嚏不碍事的,你别感冒了。”卫峥现在的身体状况才让人担忧,瘦,皮包骨,颧骨高高地耸着,眼眶凹下去,整个人像是吸毒到病入膏肓似的,跟鬼妹刚出道的时候有一拼了,上次余笙劝过她,但是情况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好转,看起来实在是让人担心。
过了会儿,卫峥那强装的冷静都渐渐没了,开始撕心裂肺地哭,一下一下揪着自己胸口,“我觉得自己难过地快要死过去了,这里好疼啊,好疼!”
余笙狠狠地抱着她,“师姐,你要是觉得难受可以跟我讲讲,我不大会劝人,但是倾诉一下总会好很多的。你别这样,我害怕。”余笙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总觉得卫峥满腹心事,眼里心里都是故事。
卫峥慢慢冷静下来,盯着远方看,很久都没有说话,她这会儿已经没有了那种痛苦的哀鸣,只是默默地流眼泪,整个人空洞地像是木偶人。
余笙也没催她,默默地陪着她。
过了很久她才开了口,“我妈老家在域城,是个小地方,你估计不知道。那里很封闭,古老,陈旧,生病了不去看医生,去找巫神的那种地方,你能想象得到吗?”
余笙摇摇头,她想象不到的,电视新闻上看见都觉得像是假的。
“我妈是我们那里最年轻的巫祝,她本来要继承我外婆的衣钵的,可是她不喜欢那里,那儿特别落后。”卫峥顿了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痛苦地哽咽了一下,“后来她就偷偷跑了,离开了域城,去了大城市,再后来认识了我爸爸,他是个做玻璃门窗生意的小生意人,给人上门装玻璃的时候认识了在人家家里做小时工的我妈妈,后来他们相爱了,结婚了,然后生下了我和妹妹,我们是双胞胎,虽然长相不太一样。”如果故事到这里多好。
余笙默默地听着,她知道自己不适合插话,默默聆听就是最好的。
卫峥接着说:“起初挺好的,我妈很漂亮,不大爱说话,但是很勤劳,我爸一直很自豪,自豪自己娶了个能干的妻子。我和妹妹四岁的时候,我爸的玻璃门窗生意已经做的很大了,也挣了不少钱,我妈觉得自己熬出头了,打算带着我爸、我和我妹妹回老家去看看,她离开家太久,很想念我外婆和外公。”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