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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时光最终走到有一天,再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也没有关系。陆压与犼,他们千万年前就不曾活在别人的口耳相传中,所以很自然而然地被遗忘在了光阴长河里。
到了今日,到了未来,他们可以自己甜蜜地分享,有这样一个故事,别人都未曾听闻:
这故事有两个主角;
这故事有一双听客。
屋内一时陷入静默,女妭似乎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恰好舒镜拎着豆浆油条走了进来,普陀蛛被撞响的铃声打破了书屋内的沉静。
天望的目光适时地与舒镜撞在一处,像水流漫过细沙渐渐湿润了对方,像棉花糖与风轻巧地一个摩擦,像阳光下的泡沫落在平静的湖面上“啵”地一声融为一体。
他朝那人走去,牵过对方的手。
舒镜想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却反被天望扯得往前踉跄两步。
他跌撞中按在天望的胸口,还未抬起头,就感觉到天望将自己的手指送至口中含住。
温热的唇舌眷恋着冰凉的指尖。
仿佛熬过严冬的蛇找到了一个温暖的巢穴。
两人相视而望,不由会心一笑,手拉手悠悠然朝后门走去。
有一个故事书屋的后面,有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小院。
院子里的阳光不灼热,不暗淡;吹过的风不喧嚣,不凝滞。
一切都是如此恰好,而此刻的平静很长,足以蔓延到很久以后。
——未完不续——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会有一个番外吧……支持点播功能,可以点想看的番外……
谢谢一直不离不弃的亲人们QAQ
第80章番外(1)
人、妖、冥三界中,冥界的空间最大,但因为种种特殊性,倒是三界中最与世无争的了。任人、妖两界纷乱太平,冥府内各种魂魄轮回流转,冥王永远稳坐冥王殿中那把高高在上的冰冷王座。
妖界初开天地时,诞生了鸿钧、盘古、陆压;相对应的,冥界自行从一片混沌中衍生出了冥王,从此职掌三界死簿,冥王手中,控着死者的世界。若单论年纪,鸿钧都得管冥王称一声老大哥,陆压是现如今三界数一数二的上古遗留了,可当年,也光着屁股在冥王殿爬上爬下过,冥王地位之超然和特殊,也就可以想见了。
距离上一次见到冥王,已经过去四千多年了。
是在犼死后,陆压费尽气力,将离火从自己体内分离出来,又与后卿那得来的三分之一神魂进行融合,勉强拼凑出一个看似完整的魂魄,然后亲自来到冥界,向冥王提了数万年来第一个请求,求冥王将这副神魂送入轮回。
“古神与普通妖类、人类不同,他们的死生冥府说了不算,是大道走到了一个尽头,天地自然要他们消亡,你也曾送走过鸿钧、盘古,这些道理你该明白的,陆压。”
相较于那些生生世世轮回的魂魄,古神的神魂是由三界天地诞下的,所以他们生而强大,也拥有普通生命无法比拟的寿命,这种厚爱却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因此他们的命运中都必然带着自己的使命,当属于他自己的使命完成,自然就到了他们的生命尽头。因此古神的寿命不尽相同,有如鸿钧这样,几乎堪得上三界第一人了,却早已逝去数万年,肉身消散,回归天道,似乎他的死亡,都是为了对三界的发展进行更多补充和支撑;还有如陆压这样的,毫无作为,混吃等死却老也不死的怪胎。可见天道是无法揣测,也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失去了离火的陆压前所未有的虚弱,他没有走上冥王殿那九十九级台阶,到冥王面前像小时候一样撒娇耍赖,而是站在阶前,仰着白惨惨的脸望着殿上那个罩在黑袍下的高大身影。
“鸿钧消逝,是三界稳定需要他,大道要他死吗?大道是要他以另一种形式活着。盘古寿尽,他死了吗?他若真的死了……倒好了。可现在是天地要犼死吗?他死得其所吗?冥王,你倒是说说看呀,犼,他该死吗?”
“你又怎知,这不是天道的另一层意思呢。”冥王的声音雌雄难辨,永远冷漠而无波,即使是问句,也没有什么声调上的起伏。
“呵,天道?”陆压似乎难以压制情绪,这一声反问中流露出一丝讥讽,冥王马上喝止了他:“陆压,不可妄议。”
陆压深吸一口气:“若真是天道的意思,我相信犼早就该魂飞魄散,不可能还有丝毫生机。可现在呢?他的神魂一分为三,我手中就有其中之一,冥王,你又怎知,这不会才是天道真正的意思呢?!”
陆压的反问令冥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陆压以为冥王是在犹豫,他知道自己在为难冥王,古神魂不入轮回,冥王若强行施为,就是在违逆大道,即便强大如冥王,也不可能一点影响都不受的。他也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分离离火的后遗症还在他的神魂深处不间断翻滚,比肉体上的撕扯更千百倍地折磨人,愧疚着,痛苦着,也仍直直地站着,倔强地凝望着冥王。
“陆压,你这是不讲道理。”
“你许久没见我了,大概不知道,我已比小时候讲道理很多。我就是太讲道理,不然就该杀了伏羲,让万万生灵一齐给他陪葬。”他停顿了片刻,微微喘着气,将喉头的腥甜默默咽下:“冥王,讲道理太累。”
他现在不想讲了,也实在没力气再讲。
“你们师兄弟三人,你实在是与鸿钧、盘古太不相同。”
过往许多回忆突然涌现,两位师兄都还在的时候,陆压的性格还要闹腾很多,便是把天捅塌了一个角,也自恃有师兄跟在后头巴巴地给补上。后来两人相继寿尽,即使盘古化为了昊天、伏羲、女娲、犼四人,但感觉已大不同于从前,陆压反而成了长辈。也就是从那以后,陆压渐渐不爱出鱼鲮岛了,在三界中的存在感更是越发微弱,直到一头莽兽打起架来忘乎所以,破了北海禁制,一头扎进鱼鲮岛的中央,把他让蛮蛮精心培养的扶桑树给撞断了半边树冠……
陆压的嘴角突然冰雪消融,展露出一点暖融融的弧度:“是呀,我与他们不同。因为他们是不能动情的圣人,他们的心中不能只装一个人,得把天下苍生全装进去,人一旦有了小我,便总不可避免偏颇。可是我办不到,我不配当他们的师弟,但是我不后悔。”
不知是冥王殿太大,他们之间距离太远,还是他的身体过于疲惫,陆压觉得迎面而来微冷的空气中,似乎夹着一声不真切的轻叹。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冥王突然从王座上站起身,拖着他厚重的袍子,一级一级台阶向下,直到自己的面前。
冥王身形非常高大,又浑身笼罩在黑袍下,看起来就想一座移动的小山。
“山不来就我,只好我来就山了。”
阴影的靠近更衬出陆压的面色雪白。
“你不肯上来见我,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什么?”陆压不解地楞了一瞬,继而明白过来:“不,犼出事与你无关,我明白的,这事我没有怪你。”
冥王点点头:“在上面看不真切。你现在应当好好静养。”
冥王指的自然是陆压强取离火的事,陆压苍白一笑。
冥王见他似乎并没有明白,或者说,没有一个明确的回应,陆压是不肯让步分毫的,只得道:“犼的神魂不全,即使有离火护送也没有那么容易,我保证不了他到底何时会归来,而且就算他顺利转世,托生成人,抑或妖,甚至一头没有灵智的普通野兽,都是有可能的,他也不可能再记得你。这些,你都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