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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路放望着这个鲜花大门的时候,一阵哈哈的大笑声传来,鲜花大门被缓缓打开,一身金光的何笑出现在了路放面前。
何笑上前亲热地拉住路放的手道:“路公子,看到你来太高兴了,走,我备了宴席。”
可惜他却没能拉动路放。
路放冷眉冷目,盯着何笑道:“何城主,路放不是来吃宴席,而是来谈买卖的。”他时间不多,单刀直入。
何笑闻言,挑眉笑:“谈什么买卖啊?”
路放道:“我知道你在大炎安排了不止一处势力,我希望你能聚集所有的势力,请他们与我并肩作战,共同驱逐南蛮。”
目前大炎最可怕的敌人并不是南蛮,而是来自内部的腐朽贪欲和争战内耗。
何笑笑意收敛,他打量着路放,摇头道:“路放,你说话太直接了。”
路放不言,这样的话,根本没必要回答。
何笑叹息咂嘴:“路公子啊,你凭什么认为我要和你做买卖呢?你知道如今把控在我手中的都有哪些人吗?而你呢,一穷二白,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合作?”
路放抬眸,望向何笑,眸中是满满的笃定和胸有成竹。
“我知道你一定会找我合作,你也必须找我合作。”他停顿了下,说出的话仿若有千钧之力,掷地有声:“因为在如今大炎那片土地上,所有的人,都曾经是,或者将是,我的手下败将。”
他削薄的唇,轻淡而不容置疑的道:“我一定会是这场混战最后的胜利者,会是那个在这片土地上拥有生死予夺大权的人。”
何笑不说话了,他的表情忽然变的前所未有的认真,他望着眼前这个路放,仿佛从来没有见过他一样。
他确实也没见过这样的路放。
他在好几年前,就听说过那个少年的传奇,不过也就是一个少年罢了。在这个世上,若是出身将门有一个虎父,这个儿子但凡表现不太差,总是传说起来会很好的。
他第一次见到这个甚至还应该称为少年的路放时,他就那么穿着素净的青布衣衫,默默地做着一个伙计应该做的事情,洗碗,洗菜。
他那时候觉得这个路放是不容小觑的,是不能忽视的一个存在。
可是现在,他觉得他还是把这个路放看轻了的。
也许这并不是他的疏忽,而是这个少年真得变了,忽然变得坚韧,变得沉稳,变得——野心勃勃。
是的,野心勃勃。
这个少年曾经被遭受的痛苦打击得跌落在尘埃里,可是现在他站起来了。
他站起来,带着野心,带着欲望,试图去征服这个天下。
世上最可怕的就是野心,最可贵的也是野心。
何笑的眸子里忽然发出一种热度,那是一种比看见千年难得的珠玉还要炙热几分的热度。
他眯着双眸,眼角的鱼尾纹轻轻颤动,他低而轻地道:“路放,如果我答应你,你能承诺我什么?”
路放望着何笑,朗朗开口道:“人活不过百年,我不敢妄许身后事,只能承诺,若事成,我有生之年,从此中原腹地便为一家,大炎视凤凰城为一脉。”
何笑闻言,凝视着路放半响没说话,最后忽然伸出一掌,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我今日既击掌为誓,从今日起,我必全力助你驱逐南蛮,平定天下。”
路放慨然出掌,两个男子的掌声相击三下。
路放放下掌心,正待说话时,却听何笑道:“你不必多言,如今高璋围困鬼斧山,我自会传出消息,凡得我供应者,皆去助战。”
路放点头:“好。”
何笑这个人,实在不是个一般的人物,很多事你还没说,他就知道了,甚至也许已经开始在做了。
路放甚至觉得,自己若是有生之年和这样一个人做了对手,到底鹿死谁手呢?
不过此时情况紧急,时间已是正月二十一的晌午时分,距离高璋所给路家军最后围剿攻山的时间仅仅有三天了,可是他却有太多的事件必须去做。
路放对高璋那个曾经的对手的实力很清楚,对于南蛮大军的战斗力也了如指掌,他知道即使自己马上赶回去参战,两万残部对上二十万狼虎之师,路家军的结局依然只有一个,那便是死。
路放不会去打这种毫无把握之仗,所以他去到鬼斧山前的三天里,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寻求救援。
光有何笑并不够,说到底他和何笑不过是双方得利的合作罢了。既然是合作,若是只有一方努力付出,另一方坐享其成,那这关系必然是失衡。再者说了,所谓孟南庭之流,原也不是何笑亲兵,他怎么能保证孟南庭对何笑原本就有二心呢?
这些话说白了,鬼斧山一战,绝对不能只靠何笑之人来支援。
路放当下告辞了何笑,匆匆而出,去时无心观看凤凰城街道上已经逐渐热闹起来的市面,骑马快速出城,谁知到了城门处,却被来时那个玄衣卫士拦下。
路放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那玄衣卫士忙一拜,恭敬地道:“我等知道路公子着急赶路,特意备了两匹上好的千里马在此,公子或可一用。”
路放看他身后,果然有两匹马,一黑一白,体型高大匀称皮毛光滑发亮,久在军中骑惯了马的路放一看便知道这确实是难得一见的良种。
当下他又多看了那玄衣卫士一眼,问道:“敢问大名。”
玄衣卫士低首拜道:“鄙人萧柯。”
他话音刚落,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再看时,路放已经纵身来到了身后那两匹马中的一匹上。他骑着一匹牵着一匹,沉声道:“萧卫士,路放在此谢过。”说完,便听到一声低沉的“驾”声,那两马一人已经飞驰而去。
而就在路放换马之时,凤凰城内,何笑正蹲坐在一个朴实简单的禅房中,禅房内许多的蒲团,何笑坐一个,另外有七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各坐了一个。
何笑扇着手中金骨扇,笑道:“三百年前,凤凰城先祖便曾卜卦,预知自此十年之内凤凰城将遭受几乎灭顶之灾,唯有贵人来助,方得解难。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寻觅觅,却从不曾参透。如今我已经决定,将这个宝押到一个不足弱冠的少年人身上了。”
他笑着微微垂眸,心知这个决定在几位老人看来或许太过荒谬,怕是引来激烈反对。不过此时他主意已定,却不想更改。事关凤凰城生死命数,当断不断,反而受其乱。
几个老人原本垂眸闭目养神,此时听到这话,皆睁开眼睛看向他。
其中一个年纪最老,老得胡子都要垂到地的老人,颤巍巍地开口道:“你押得是刚刚来过的路放吧。”
何笑点头:“是。”
他知道,凤凰城里什么事都是瞒不过几位长者的耳朵的。
何笑垂下眸子,将金骨扇收拢,等着几位老人的训斥。
可是他等了许久,几个人老人都不曾发言,最后终于,胡子到地的最老的这位道:“这几年,我们一直在试图占卜凤凰城的命数,可是每一次都是下下之卦。恰逢如今天下大乱,怕是凤凰城在近年内便有大灾了。路放这个人,我们其实已经派人在暗中细察过了。”
何笑闻言,抬眸,略带诧意地望向他们。
老人点头说:“对此我们没有什么可说的,唯有祈祷,天佑我百年凤凰旗,在这乱世群雄中,你能押对真正的王者。”
老人们都没有意见,何笑原本应该高兴,可是为什么,他竟然有种莫名的头皮发麻的感觉?
老人们是派了谁去观察?派去的人可以躲过路放的眼睛?
老人抬着苍老的眼皮,观察着何笑神色,忽然道:“城主,如今已经三十有五了吧?”
何笑不咸不淡地笑了下,是又如何?
老人摇头叹息:“城主马上就要不惑之年了,至今仍无子嗣。”三十五岁的有钱男人,还没有儿子,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何笑听到这话,很是不悦,什么叫马上就要不惑之年,他才三十过五好不好?
不过在几位老人面前,他却不愿意违背他们的意愿,只是干笑道:“我一直在努力找啊……”
老人昏花的老眼忽然射出一点精光,语气中带有几分警示的味道:“城主,那个十里铺的姑娘……”
何笑闻听他们提起这个,当下笑道:“和这个姑娘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人点头:“好,既然城主说没关系,那就没关系。我们只希望,城主能以千秋大计为重,早日成亲,生下子嗣。”
何笑连连点头,折扇猛摇:“那是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