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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鹤听着太后的一席话,彻底地是有了孕事凝聚力也更甚了。
秋去春来,四季更替的燕京城又经过了三个年头,燕山的残雪尚未融化干净。枯黄的草壳底下翠绿的嫩芽日复一日地冒着尖,春风吹的里外都还透着寒气。
燕国的宫廷里,永宁宫内的大殿外鲜黄的迎春花开了很少的花骨朵。树下园子外站着的宫装女子,筒着袖子吩咐着侍女:“太子就要两岁寿辰了,把本宫的以泫带回来吧,一直待在凤藻宫不合适的。”
宫装侍女说:“公主,小公子是驸马爷抱过去的,皇上也在那里的。”
独孤离微微叹气说:“罢了,你去忙吧,为本宫准备素食。醢”
太后昌福宫的女官过来了,安平公主独孤离的侍女见了马上施礼:“姑姑过来了!”
独孤离马上转身对来的女官微笑说:“姑姑请屋子里坐,玉扇快给姑姑上红枣茶。”
那个四品凤仪跟着独孤离进了屋子中,长方形描金红木客几底下铜炉里炭火暖烘烘的,独孤离把那个凤仪让着坐下了缇。
几年下来,太后宫里的就连张淑媛宫里的人都对独孤离敬仰有加,除了她为人没有公主的架子。她的寡言和精于卜算也是吸引这些宫女们喜欢她的部分原因,她为她们卜算从来不需要讨要人情。渐渐地有些宫女就把自己的心事也说给她听,现在这个太后身边的女官说:“公主,您知道么太后请了金国的戏班子进宫来给太子两周岁增添热闹的,您不是也在金国住过么?”
独孤离没有表情地说:“这样的戏班,本宫没有看过,倒是应该过去太后那边给太后请安了。”
从这个原本夏玲珑住过的永宁宫到太后住的昌福宫走过去不到一刻钟,独孤离每每想到这一点,都猜测着太后当年也应该和那夏玲珑是有不少契合点的。
倒是自己奉命住进来永宁宫费时六个月,铲除了三重园子的花木,拆除了六个影壁把屋檐的脊兽除了十二个还在封了两个地势低的伤门,景门。做完了这些,独孤离和安巴力站在高处四面观望,才觉得这座宫苑的阴煞之气去了大半他们夫妇也才住的安心。
昌福宫的内殿里面,摆放那个着一个摇篮,里面睡着一个白玉似的娃娃。太后坐在大床上盘腿,皮褥子盖了双脚,看见独孤离来了说:“离儿,快过来坐这。”
独孤离恭敬地坐在了描金大床的窗沿上,接过侍女递上去的奶茶,轻轻地放在大床的长条矮桌上。
太后金炎宁被一个侍女伺候着用雪白热巾子擦去了脸上敷过的蜂蜜,她才说:“过几天,在金国的哀家的姐姐就要来看孙子们了。”
太后因为日子过的安稳,说话也缓慢,待她话一说完独孤离就明白了。但她不说,要等这太后把话说完。
太后接着说:“哀家知道你娘和哀家的姐姐是好姐妹,你今日不妨就启程到渤海郡把你娘接来,在那里住一晚上吧。”
独孤离小脸喜悦之色顿显,她儒软的声音说:“那我让巴力哥陪着我爹几天吧,他们应该能够聊的来,我回来和我娘一起招待长公主吧!”
太后高兴地说:“恩,你就是精灵剔透,你父王看见你儿子那还不乐的年轻了几岁呢。”
独孤离出来昌福宫就到自己的永宁宫简单地收拾了两个马车,一个马车装孩子的衣物杂物,另一个两匹马的车夫妇二人坐着启程到渤海郡去了。
凤藻宫的牡丹园内,褐绿色牡丹花的枝芽已经从冬眠的泥土中破土而出,碧绿的叶子零星长出来。
临仙殿门上雪白棉布做的银丝金黄牡丹花廉幕挡住了西南处忽忽吹过的冷风,燕京二月的气候就是这样的大风。里面传出宫娥追着小太子的说:“太子殿下,外面风冷,不要跑出去啊!”还是被长腿的小家伙在宫娥们腋下钻出来,一条腿已经跨上了门槛。
皇后尉迟鹤追到门口来,一手撑住小家伙的腋下圈住他走回大殿内的小床。小床是四面用布围住的,里面放着布老虎玩具,顽皮小儿跳进去又攀爬着出来了。
皇上燕云石自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看见尉迟鹤干瞪眼对儿子没辙的样子说:“这个小人就和他母后一个样子,顽皮到谁都拿他没法子,除非他调皮够了。”
那个顽皮的两岁孩子听见他父皇的声音说:“父皇,弘儿要骑大马,快蹲下!”
燕云石大手一伸抱到膝盖上点住小娃的眉心说:“你呀,别人家的孩子两岁都话还两个字两个字的说话,你就已经什么话都会说了啊!”
皇后尉迟鹤得了空喝了一口奶茶,放下茶碗关切地说:“张淑媛那边有动静了没有?皇上应该守着的,产妇才会安然诞生。”
燕云石俊眸犹豫中带着探究之色,他还是不会完全相信尉迟鹤会坦然接受张玉景怀了孕的事情。哪个皇后能够容纳妃嫔和皇上生育呢?金国的端木皇后不会,只有月国的王后容纳了以后,被其他妃子给挤下了王后位子。尉迟鹤这样要强的皇后,怕是孩子都想她一个人生,不会留机会给旁人吧。
尉迟鹤对紫菊说:“把太子带出去荡秋千,再找两个人一起看着,不然抓不住的。”
紫菊从小肩膀位置拉着小太子照弘到牡丹园去了,殿中都没有人了,尉迟鹤满眼含水依靠着皇上燕云石的背说:“表哥,张玉景那样的女人应该有个孩子陪伴她到终老的,她温恭贤德等孩子出世了就给她封为德妃吧。”
燕云石捧住她的脸说:“朕总是觉得,这不像是原来的你,是不是母后给你说了很多话?”
尉迟鹤身为现代灵魂对于妇人生产有这两次已经刻骨铭心了,既然这个燕国皇室子嗣单薄,她可不愿意成为生养的机器。与其这样,不如把机会分给自己看的顺眼的张玉景。
尉迟鹤低声地说:“表哥,难道不为燕国的将来想一想么?金国虽然在皇舅的膝下只有岱熙表哥一个皇子,可在太子这一边是有五妻十二妾室的。”
燕云石把脸噌到她薄施粉黛的脸上说:“朕从昨夜听见玉景的第一声喊肚子疼,一直就守到了现在都烦了。”
皇后尉迟鹤听完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说:“请太医院的太医了没有?”
燕云石说:“管太医扭伤了脚,朕就没有传他,眼下六个宫里的婆子忙活着的。”
尉迟鹤把他瞪了一眼,心里在骂:“男人就是这样的,生孩子没有疼在自己的身子上,没有知觉。”尉迟鹤自己动手把皮毛拖鞋换成宫装厚底子短靴,流星大步迈开下了台阶,她走台阶从来不看地下的。在现代选美的训练,走路不能看地下才有气质。
出来凤藻宫正好碰上了皇上身边的四品尚仪,尉迟鹤对她说:“你若有事情,先搁着,张淑媛的生产是整个宫里最大的事情,你速速去管太医家把扭伤脚的他命人抬着来。”
那个尚仪女官虽然是属于皇上差使的人,皇后的话她也是不敢违抗的,只好优雅地回应:“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尉迟鹤对她挥手一下说:“快去吧。”
皇后尉迟鹤的步子,虽说也才生完女儿四个月,因为女儿太后喜欢抱到昌福宫去照料了。她这些日子又恢复了晨起联系马步,轻功夫的习惯。步速快的,经过的人无不惊奇。
玉景苑的气氛紧张又安静,瘸腿的宫女巧玲坐着滑轮车在一个门廊的角落里拈香祷告她家主子:“王母娘娘,观世音菩萨保佑我家娘娘顺利生产,巧玲的命哪怕给要了去也不要我家主子受苦了。”
尉迟鹤顾不上这些了,直接顺着廊道走到张玉景的殿中,大床上被子掩埋住一半身子的张玉景唇无血色额头满是汗水。阵疼折磨的她每半个时辰就嘴角抽搐着咬牙支撑,抑制那种难以言语的疼楚。她贵为淑媛,她就算疼死也不能把自己狼狈的呻吟声出来给这些接生的婆子们听了去。
尉迟鹤认得里面的嬷嬷们,都是些太后时代的老宫人,宫里这些年没有什么生育的事情她们的经验本来也很浅的,可能连民间的产婆都比不上。
尉迟鹤看着阵疼停止了,还拿手绢擦鼻子的张玉景,就知道是空气不流通让她过敏了。
走过去,有婆子给放了一把椅子,尉迟鹤关切地把她瘦瘦的手握住凝视着她。
张玉景语调有气无力地说:“娘娘,您不要来这里的好,这里一会儿有血腥。”
尉迟鹤爱怜地说:“本宫不忌讳这些的,只要你安然就好。”
尉迟鹤打量着屋子里,光线被遮挡住了大半,就算桌椅上面覆盖了灰尘也看不到。这都是燕国的规矩,认为产妇生产是不干净的日子,殿内上方的格子窗户都被蒙上了布块。
“把那些挡住光线的布块都拿掉,把窗户打开透气。”尉迟鹤威严地给里面的宫娥下达了命令。
内侍们搭上梯子,很快就把上方窗户上的布给掀掉了,暖烘烘的阳光照进来大床。床上张玉景的脸也舒展了些,勉强展开笑颜还是沉鱼落雁之美貌。
尉迟鹤还是坐着继续吩咐内侍:“你们把窗户支撑起来,内殿的不要。外殿的一定要用抹布沾水把灰尘抹干净,里面的要嬷嬷们做。几个嬷嬷们守了这么长的时辰正无聊呢,有活儿做也精神了起来。
尉迟鹤就陪着张玉景说话,知道她其实比这个原主的命还要苦些,就和她聊一些金国的风貌转换话题希望能够让她从阵疼的苦闷中舒缓些。
半个时辰后,在管太医到来之前,嬷嬷们把内殿也擦拭过了灰尘开了窗户。空气流通了片刻,张玉景的鼻子也好些了,她又一次阵疼了脸有惊恐到煞白。尉迟鹤对她说:“疼,就要喊出来,本宫生产的头一会你也是这么安慰本宫的啊!”
管太医衣衫随意地被抬了进来,他吩咐用屏风把大床隔开,他就不用看见产妇的脸。他坐在滑轮车上吩咐六个嬷嬷打来六盆清水,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对屏风的另一端说:“娘娘,您要放松呼气,如果没有力气就含住一块人参。”
玉景苑外头的开阔地上,太后牵手太子照弘说:“你又有皇弟或者皇妹了,你高兴不?”
小照弘歪着头说:“又有了啊?”
太后也被逗乐了,说:“对,又有了。”
皇上燕云石也从宫城的御书房乘坐着龙撵经过这里,停了一下。太后对她摆手意思不必下龙撵,还是嘱咐了一句:“都给哀家好生看好了,别出乱子。”
皇上草草地对太后答应了一声:“母后放心!”龙年快步转道往玉景苑内而去。
阵疼的时辰紧凑了,每隔一刻钟就腹疼一次,皇后尉迟鹤和皇上都等在外殿。内殿的屏风内的情形可以透过屏风上的纱看到个隐约,张玉景似乎在用力地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