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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大,我问你,你是在哪里找回宝玉的?”贾母气呼呼的问道。
“回老太太的话,奴才是在袭人家不远处找到宝二爷的,二爷坐着马车,身边只有茗烟和花自芳两个人跟着。”赖大总管回道。
“花自芳是谁?”王夫人竖着眉毛问道。
“哦,回二太太的话,花自芳就是宝二爷屋子里袭人的哥哥。如今已经被奴才捆了起来,扔在门房里,只等老太太吩咐。二爷和茗烟今天就是去袭人家玩的。茗烟那小畜生已经全部都交代了。都是他撺掇的二爷!”赖大总管不屑的回道。
“好!好!好一个茗烟!来人,给我拖出去打,打二十大板!就在院子里打!打完了,连同他一家子,都给我赶出去,以后不许在府里当差!”贾母怒不可遏的说道。
茗烟一听,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宝玉,“二爷,二爷救命啊!二爷,二爷,奴才都是听二爷的吩咐行事的啊!二爷,二爷!”
赖大总管一回首,几个小厮就围了上来,一个不知哪里拿的布堵住了茗烟的嘴巴,另外几个抓着脱了下去,就在院子里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打完了就那么拖了出去。
贾母稍稍解了些怒气,看着宝玉面如死灰,也有些心软了,“外面跟着宝玉的那几个小厮全都给我打发了,赖大,你亲自给宝玉重新挑几个好的。那个袭人,原就不是咱们家的家生子,虽当初签了死契,可到底不妥。”
贾宝玉一听牵扯到袭人身上了,立刻求情道:“老祖宗,很是不关袭人的事呢,都是我一时胡闹,跟袭人无关啊!老祖宗,你饶了袭人吧!太太,你素日不是最喜欢袭人吗?太太,你给袭人求求情啊!”
林黛玉不忍再看下去了,这个笨蛋,笨死了算了。他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他越为袭人求情,袭人的下场就越凄惨吗?
果然,本来王夫人还有些犹豫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老太太说的对!袭人是不能留了!”
贾宝玉一听,眼泪就下来了。
贾母见了,就心软了,到底是自己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孙子。薛宝钗此时又出来劝道:“老太太和太太先饶了袭人这一会吧!到底是从小服侍宝兄弟的,宝兄弟又是个重情的人,*辣的撵了出去,让宝兄弟如何受得了!不如先留着她吧,只别让她近身伺候宝兄弟就是了。”
贾母点点头,顺着宝钗的话说道,“罢了,就让她回来吧!打二十板子,好了以后,也不许再贴身伺候宝玉了。以后,除了家生子,外面买的都不能贴身伺候主子!就让她当个二等丫鬟,在外面伺候吧!宝玉屋子里,晴雯也是外面买来的,性子也不大好。我记得还有个麝月是吧,即使家生子,素日又极为妥帖的。以后就让麝月总管宝玉房中的大小事宜。将那个碧痕提为大丫鬟。这样的话,以后就是麝月、晴雯、秋纹、碧痕四个大丫鬟了。也够使了。”
王夫人点点头,“就按老太太的吩咐吧!”然后瞪着贾宝玉,“你给我小心些,日后若再敢胡闹,我告诉你老爷去!”
这件事就这么尘埃落定了。
那边,袭人还在家等着宝玉派人来接她呢。想着宝玉竟然一刻也离不得自己,连自己家去,他也追了出来,袭人不由得心上一热,脸上也染上了几分红晕。一时间颇有些志得意满起来。自己如今已经是宝玉身边的第一人了,假以时日,必能将宝玉握在手心里,将来就算宝玉娶了二奶奶,自己一个第一姨娘的位子也是跑不了的。再者说了,就是二奶奶又如何,只要宝玉的心在自己这里,二奶奶不过也只是占着个名分而已!
只是,日后,还是要想法子讨了二太太的好才是。老太太再好,毕竟也老了。二太太才是这府里未来的主子啊!
袭人正在那畅想着美好未来,袭人的母亲走了进来,“袭人啊,你哥哥送二爷回去,怎么还没回来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袭人笑了,“哪能出什么事,或许是哥哥路上遇到了熟人,一时耽误了也是有的。急什么呢!左不过一会子便回来了。”
袭人如今哪里有心思管哥哥在做什么,她只等着宝玉派人来接自己回去呢!可是一等等了好几个时辰,眼看着天都快黑了,不但宝玉派的人没来,连哥哥也一直没回来。又心急如焚的等了一会,天快擦黑了,才看见哥哥花自芳一瘸一拐的回来了。
“哥哥,你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二爷可回府了?”袭人迎上去问道。
花自芳一说话嘴角边抽着疼,他便吸着冷气,便急道:“妹妹还有心思问这个,快些回去吧!出大事了。”
袭人瞪大眼睛,“出什么大事了?可是二爷磕着了?还是让老爷撞见了?哎呀,我就说不该来的,他偏不听!”
花自芳摇摇头,“不是这个!具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送着二爷和茗烟出了家门,没走多远就被贾府来的人撞上了,他们二话不说,裹着马车就走。一时到了荣国府,将我捆了起来,扔在门房里。之后的事我也不大清楚了,只感觉被捆了好长时间,才有人松开我。我仿佛听人说,茗烟被打了,他一家子也被赶了出去。我问门房的人,他们什么也不说。只是我感觉事情不大好,妹妹你快些回去瞧瞧吧!”
袭人心里咯噔一下,也觉得事情不大好了,赖大总管既然知道了,那就表示老太太和太太们也知道了!当下袭人也不等着宝玉派人来接了,拎着包袱就往外走。
急的花自芳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直追,“妹妹,你好歹坐着车走啊!那么远呢!车就在门口候着呢!”
袭人的声音远远传来,“知道啦,哥哥,你赶紧回去吧!”
袭人自觉事情不对,心急如焚,匆匆赶回贾府。进了西角门,她发现看门的郑婆子对自己的态度一如既往,不由得心定了一半。贾家的下人们一向是最会见风转舵的,看这样子,似乎没多大的事,想是宝玉舍不得自己,替自己担了罪责去了。
袭人想到这里,心里有些甜蜜,脸上也难免带了些出来,一张脸灿若云霞,飘飘然往里走去。
那郑婆子在袭人身后鄙夷的瞪了她一眼,不要脸的小娼妇!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郑婆子之所以这样看不起袭人,其实原因很简单,她的一个外甥女也在宝玉房里当差呢,素日里袭人太贤良了些,她的外甥女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如今袭人有了错处,她的外甥女或许就有了出头之日。
☆、第44章
袭人匆匆回了宝玉的屋子,见屋子里安静的很,心下一松,放心了不少,想着肯定是宝玉不在,那些小丫鬟子们出去闹了。
因此袭人迈步走了进去,抬眼看到了麝月正站在那里,袭人笑着说道:“麝月?二爷人呢?小丫鬟子们呢?只顾着疯玩,你也不管管!二爷好性,越发惯坏了你们!”
袭人一行说,一行往里走,一进门,却被眼前这阵势吓坏了。
贾母和王夫人端坐在上首,宝玉垂头丧气的站在贾母身边,麝月、晴雯等一干丫头刚刚被申饬了一顿,个个敛声屏气,肃立在两侧。
袭人心里一咯噔,心想不好!只是此时也无退路,只好强笑着上前跪下行礼,“给老太太、太太请安,老太太、太太”
贾母眼都不抬,“拖出去,打二十板子!就在院子里打,让宝玉房里的丫头们都看看!不好生伺候主子,妄图辖制主子是什么下场!”
袭人惊得头一抬,张嘴便欲分辨,她这一路上忐忑不安,也将各种可能想了个遍,甚至连说辞都想好了。只是她不知道的事,在她没回来的这段时间里,贾母和王夫人将宝玉房里的丫鬟们好生申饬了一遍,不想又供出一些秘密来。
原著里袭人和宝玉第一次成就好事是去东府赏花时候的事,后来,二人食髓知味,经常偷食禁果。袭人自以为将宝玉房里把持的严严实实,殊不知他们二人的行径压根瞒不住别人,早就有人看在了眼里。
所以趁着这次机会,也不知是谁,偷偷将此事告诉了贾母和王夫人!贾母和王夫人大怒,恨不得将袭人当场打死才好!贾宝玉乃是他们的心肝宝贝,他可是又大造化的人,贾母和王夫人都指望着贾宝玉将来能光耀贾府啊!贾母虽因黛玉之言,对通灵宝玉有所怀疑,可宝玉和贾代善相似的容貌,又聪颖机灵,孝顺懂事,宝玉定是有大造化的人。
这样精心期待的宝玉,如何被一个丫鬟勾引坏了!更何况,那时候宝玉才多大啊!若是被贱人伤了身子,以后影响子嗣,可如何是好。
这样一想,原本对袭人七分的恨也变成了十分。
再加上今日苍茫下一见,袭人穿着一件大红夹袄,头上戴着几支珠钗,又因着过年,脸上施了些脂粉,愈发显得妩媚动人。再者,破了身的女子眉峰到底与处子不同,贾母和王夫人都是过来人,如何看不出来。只是以往袭人在她们面前都是低眉顺首,她们不曾注意到罢了。
王夫人见袭人要说话,忙喝道:“给我堵住她的嘴!别惊着了旁人。”
周瑞家的带着些五大三粗的婆子门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一个婆子随手拿着一块不知擦过什么的抹布塞到了袭人的嘴里,几个人将袭人拖到院子里,扒开裤子,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
周瑞家的因知道王夫人的性子,知道袭人这辈子是没有出头之日了,因此也不曾留情,命婆子狠狠的打。
那些婆子们素来被这些如同副小姐般的丫鬟们看不起,早就埋在了心里,只是以前她们再主子跟前更得宠些,不能报仇罢了。如今既然有了这个好机会,还不狠狠的发泄一通。因此那板子下去无情狠厉的很,不过三四板子,就打的袭人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袭人除了小时候那几年受了些苦,进了贾府没多久后就在一众丫鬟中脱颖而出,后来被拨到宝玉身边,更是比一般人家的小姐们过得还要好些。哪里受过这个苦!更何况,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扒了裤子打板子,贾母和王夫人这是要绝了她的后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