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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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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宽敞的卧室内一片凌乱,到处乱放的书籍和杂物使地板显得拥挤不堪,几科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和地面相比,床上显得干净多了,除了几包已开封的薯片和话梅破坏了整体的美感外,基本上还算是差强人意。

    此时,床上的一大索不明物体突然动了一下,里面还隐隐传出这样的声音——

    “好帅啊!好酷啊!他一定就是我的真命天子,啊,让我再回忆一下他那俊挺的双眉,迷人的眼睛,如雕刻般的鼻子,还有,嘻嘻,他那性感——”

    “叮铃铃——叮铃铃——”

    突然由床头柜上传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接下来的自言自语。

    “该死的电话!”被迫中断冥想的某位色女气急败坏地从被子下伸出头来,破口大骂“人家正想到最关键的地力!我偏不接厂’

    这是一场意志与精神的较量。最终,打电话的那位以超人的耐心与毅力赢得厂最后的胜利。在电话响到第二十八声之后,被骚扰的一方终于忍无可忍拿起了电话。

    “想找死吗?吃饱了撑的吗?有没有搞错啊!是不是欠扁啊!不接电话就表示主人不在家,一个劲儿地打什么打?啊——”对着电话就是一阵狂吠。

    “可是你不是在家吗?”电话那头有些怯怯的。

    “那、那是——”这厢不由有些辞劳,但不一会儿就恢复为理直气壮“那是凑巧!你知道我刚才在干什么吗?我正在洗澡,你知不知道?!本来洗得好好的,电话就响了,以为响一会儿没人接也就算了,可你居然一个劲儿地打,吵得人烦死了。结果害我澡也没洗好,就急匆匆地跑出来接电话,现在身上还是半湿不干的呢!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受?!”

    “对不起啦,阳光。”随心诚心诚意地道歉“人家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所以才会这样的,你就原谅我吧。”

    “口说无凭,要想我原谅你就得拿出你的诚意来。”阳光在这边奸诈地偷笑。

    “那你要我怎么样呢?”她乖乖跳进已设好的陷阱。

    “嘿嘿,如果你答应帮我打听今天我们见到的那个帅哥的名字和电话,我就既往不咎了。”

    “‘哪个帅哥啊?”她真的想不起来。

    ‘“就是今大中午我们在楼梯问遇到的那个帅哥啊!”阳光有些急了。不可能不记得吧?

    “哦,就是被我们挡到路的那位先生啊。”她恍然大悟,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不记得他的样子了,可能没办法帮你打听耶厂’

    “你、你怎么可能不记得他的样子呢?”阳光简直是气急败坏“那么帅的一个帅哥哎!’”

    “很帅吗?”电话那头努力回想“我真的不记得了。”

    “算了,算了”阳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记得就可以了,反正我只是要你帮我而以,你只要在我需要的时候按我的要求配合我就可以了。””

    “那有什么问题!”她一口答应_

    “果然不愧是我的好姐妹。”嘿嘿,到时候被我出卖可不要怪我啊“对了,你打电话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啊?”

    “你知道今人杜审言跟我说什么了吗?”

    “嗯哼!”成功拐到好友允诺的女人懒洋洋地靠在床头修起了指甲。

    “他拒绝了我,不过——”喜滋滋的声音正准备往下说,却被一声大吼打断。

    “什么?!”

    “你别着急啊,”轻柔的声音极力安抚,”‘我还没说大呢!”

    “说!”真个是掷地有声。

    “不过.他说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声音中满是甜蜜“我真的好高兴哦!”“啊——”阳光在这边仰大长啸“拜托——小姐,你是不是搞不清楚状况啊!人家拒绝了你,还很有礼貌很有风度地跟你说你们还是可以做朋友,你却高兴成这样!你是不是神经错乱啊?!”

    “他并不是出于礼貌和风度才这么说的,我可以肯定。”她很慎重地说明“你知道吗?这是他第一次承认我们是朋友,以前都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地认定。虽然他拒绝了我,我是有一此伤心,可是,在我听到他那么深情地讲着他对欣彤的感情的时候,我的伤心就实在是太微小足道了,我完全能厂解他为什么会拒绝我。”

    说到这儿,随心沉默厂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以前,因为我的病,所以,我从来没有为自己争取饼什么,即使病好了以后,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争取的。可是,遇见他以后,我却很想为自己争取到——他的爱情。这其实也是一种强求吧,因为我明知他的爱都给了欣彤,而感情这东西本来就是无法强求的。我原以为他拒绝我之后,就再也不想见到我这个对他有个图的女人了。叶是,他竟然还愿意和我做朋友,你知道吗?我当时真有死而复生的感觉。其实,ipi过头想想,我最初的愿望不就是单纯地希望可以让他多笑一笑、快乐一此,可以在他伤心难过的时候陪着他、安慰他吗?就只是这么简单而已。本米以为被他拒绝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这么做了,没想到却还能以朋友的身份来实现这个愿望,你说,我能不高兴吗?强求份个属于自己的感情本来就不合我的性格,现在我已经完全想明白了,即使强求来他的感情让自己幸福却令得他痛苫,我也不会真正感到幸福的。我真正想要的,真正想求的,足他的快乐与喜悦,是——他的幸福。现在我听能做的,就是静静地陪着他,像个朋友那样默默给予他支持和力量,这样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唉,果然是“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个关风与月”呀!某女感叹“那就这样了?”

    “是啊,就这样了。”她轻轻应。

    ‘训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只能祝你幸福竣。

    “谢谢!”千言万语也只能汇成这两个字。阳光果然是懂她的。

    “啊——”这厢打了一个好长的呵欠,就在这感动的当日“还有没有事?没事我要睡觉了。

    “嗯,你睡吧!我也要睡了,歼。”随心不以为意。早知好友会这样,焚琴煮鹤一向是她的拿下好戏。

    “拜。

    放下电话后的阳光迫不及待地躺回床上,闭卜眼睛的同时嘴里还念念有词:“刚才回忆到哪儿了’!对了,鼻子完了之后就是嘴唇。哦,他的嘴唇,那么性感,那么”

    呜——月亮都躲进云层用,羞得不敢听哟!

    自从咖啡屋的谈话之后,杜十二发现自己遇到原随心的几率大大增加了。

    晚饭后的例行散步总是能和她不期nil遇,偶尔应解伯父和伯母的邀请去家里吃顿饭,也总能看见某人笑嘻嘻地等在那里,而她脸上的表情每每都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成一只自投罗网的小白兔。除此之外,她三不五时提出的问乐什划,也每每令他头痛下已。

    有时候,他也试着想拒绝她的同行,可是每次不是被她岔什话题令得他忘记了原本要说的话;就是他好不容易开厂个头,抬眼却正对上她巧笑倩兮的娇颜,憨态叶掬地反问他:“我们是朋友吧?”只这么一句,就生生憋死了他,下面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日了。

    天知道,他已经有多少次为自己与初说的那句话追悔不迭了。真个是悔不当初啊!

    就这样,日子在无声无音中流逝了,而他对这种状况也渐渐麻木了,甚至可以说是习惯了。习惯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在不知不沉中她其实已渗透进了他的生活。杜审言更没有察觉到的是,这一次他已经在家里停留了一个多月却仍没有杨逃的欲望。

    曾经他一回到这里就感到伤痛潮涌而来几乎令他窒息,所以每每稍作停留即狼狈而逃。如今伤仍隐隐作痛,但伤痛仿佛获得了不知名力量的抚慰、留下也就不再觉得苦了。而不知名的力量究竟是什么,他当然没有深思过。转眼已是六月下旬。这天中午一个电话着实让杜审言忙活了一阵,电话内容是这样的——”喂,是我!”来势汹汹的声音。

    “怎么?”这边以不变应万变。

    “我突然想通了。凭什么你一个人逍遥快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却得在这边做牛做马、忙死累活的啊?我决定了,我也要放自己一个长假,而且这段期间我还赖定佻了!我已经买好了机票,下午两点半到武汉,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是,我会准时在机场抱候您的大驾。”

    “还有,我的衣食住行你也得全包了,也算是对我这么多年含辛茹苦的补偿。”

    “是。”无奈地叹息。“

    “这还差不多。“声音略显满意,接着又转为深深地怵念,”算起来,我们兄弟俩也好多年没一起喝过酒了,这回佻可得好好地陪我喝一声,别想赖账啊!”“好,知道了。”叹息声更重了。

    于是,下午两点四十分,杜审言和任自飞在天河机声激烈相会之后——所谓的激烈,是指任自飞一看见老友杜审言就冲过去给了他胸膛一拳,而杜审言也立马毫不客气地还敬对方一手肘,而在双方最初的龇牙咧嘴过后,两人又紧紧零售抱了片刻——两人终于坐上了一辆了租车。

    一路上,初次来武汉的任自飞不停地叽叽喳喳,直吵得他头错眼花,恨不得跳车而逃。正在这个要命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于是他如蒙大赦,故作歉然地犹自搭着他的肓膀问个不停的任自飞说道:“自飞,我接个电话。”边说边打开翻盖“喂?”

    “喂,是我,你在干什么呀?”轻快活泼的女声传来。

    “噢,我今天刚好有一个朋友到武汉来,我去机声接他,现在正在回去的路上。”

    “是吗?有朋自远方来不变悦乎,你一定很高兴吧!我刚好也有一件高兴的事要告诉你。”

    “哦,是什么事啊?”

    我告诉佻啊,我写的一篇文章得奖了,嘻嘻!”电话那头的人儿显得快活无比。

    “真的吗?恭喜你了,随心。”他是真心地为她感到高兴。

    “谢谢!所以,我决定今天晚上请佻吃饭,好好庆祝一下。”

    “可是我今天刚好有朋友过来,可能没办法去了。”语气中有着歉意。

    “哎,这还不简单,你把你的朋友也一起带过来嘛,刚好人多热闹些。而且,阳光也要来的,都已经跟她说好了,你可不许拒绝啊!”“这个”

    “喂,是不是朋友啊?今天我这么高兴,你忍心扫我的兴吗?”她又亮出了杀手铜。

    “唉——”他无奈地叹息。就是被她吃定了“好吧。”

    “哈哈,太好了!”接着随心就告诉了他请客的时间和地点。

    结束通话,一转头就望人好友似笑非笑的眼睛,一脸惟恐天下不乱的表情。

    “噢喔,谁的电话啊?”

    “一个朋友的,她的一篇文章得了奖,今天晚上要请我们一起吃饭庆祝一下。”

    “哦——也请我了吗?看来我们的杜大少面子不小啊厂’一派调侃的语气“我看这位朋友八成是位小姐吧。”嘿嘿嘿。

    “这位朋友确实是位小姐,她叫原随心,欣彤的心脏就是移植给了她。”他沉静地回答。

    “原来是这样啊!”任自飞不由有些讪讪。唉,还以为有好戏可以看呢。

    “你呀,”他了然地看了老友一眼“别老操别人的心,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的事儿吧厂’

    “我?我还早着呢!忙都忙死了,哪儿还有工大想这正’啊!”任自飞哇哇怪叫。

    “是吗?我看你倒挺有工夫去想些有的没的。”他淡淡讽道。

    “想想还不行吗?做兄弟的还不是关心你。”被讽刺的人怪委屈地小声咕咬着。

    “我这里敬谢不敏。”他还是听见了,不由哑然失笑。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出租车很快到达了目的地。向父母介绍了好友后,杜审美计任自飞先去冲了个澡,等好友洗好后,两人就在客厅里边吃着杨秀霞切好端回:来的西瓜边下象棋,杜德祥则在一旁兴致勃勃地观战,到后来老人家终于忍不住技痒,下场与任ok切磋,而杨秀霞则在一边看电视,就这样不知不觉快六点了。直到看见母亲起身走入厨房开始准备晚餐,他才恍然惊觉“妈,不用准备我和自飞的饭了,我们今天要出去吃。”

    厨房内杨秀霞探出头来,一脸的不高兴“怎么,嫌你妈做的菜不好吃,所以要去外面吃?”

    “怎么会呢,妈厂’他急忙解释,‘’是困为随心的一篇文章得了奖,所以她今大晚上要请我们吃饭庆祝庆祝。”

    “这样啊,日说侧”杜母的脸上这才转阴为晴。这段时间以来,随心也成厂杜家的常客,跟杜父杜母混得烂熟“那你们就去吧!不过明天叮一定要在家吃啊,我可买了好多菜哪!’”

    “知道了,妈。”

    六点十分老四川饭庄。

    “老四川”位于武昌的繁华地段,靠近亚贸,因其口味小不,价格公道,所以开业不满一年就建立了良好的口碑及人俗的声誉,每到用餐时间都是宾客满堂,高朋满座。而现八这个时候,正是用餐的高峰时间,楼卜楼下都是座无虚众,航筹交错,热闹非凡。相形之下,楼上靠近东南角窗边的一桌就显得有点儿冷清,那一桌只坐了两位小姐,桌上只一铁水,很显然还没l菜这两位小姐就是原随心和阳光

    了

    阳光看厂看周围人满为患的景象,可瞅瞅窗外楼底下~拔拨涌进来的人流,不禁吐了叶舌头“哇,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啊!是不是大家伙儿今大都有什么喜事,所以要下馆子来摸一顿?往常也没见这么多人啊,还好我们今天来得早,不然连位子都没有。”

    “是啊,这儿的生意是越做越好厂嘛

    “你说杜审言和他那个朋友不会找不到地方吧?”阳光有点担心。

    “不会的,好歹杜审言也是这里上生土长的啊,何况这里也不难找啊,我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厂。”随心笑了笑,

    “再说,如果时间到了他们还没出现,还可以打手机联系嘛!

    “就是啊。”’阳光也笑自己想得太多“对了,他那个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也不清楚,没问。

    “你怎么不问清楚呢?万一是个女的,没准儿就是你的情敌呢。”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闻言随心只是静静地笑着,也不说话。

    看着她沉静如水的样子,阳光也没了脾气“算了,反正你自己的事儿,我也懒得管了。”

    见阳光不再开口,还有些赌气的意味,随心抿唇一笑,温温婉婉地帮阳光倒了杯茶,递到她面前“好啦,别气了,喝杯茶吧。对了,你那天不是说要打听一个人的名字和电话吗?怎么也没见你要我配合啊?”

    “别提了,”话题果然成功转移,一提此事阳光就无限懊恼“从那以后我就冉也没见过那个帅哥了。早知如此,当时真应该跟在他后面一块儿下楼的,好看看他是在哪一层办公的。现在可好,一点线索也没有,简直是石沉大海。

    “那怎么办?”随心也跟着忧心忡忡“如果他不是在我们那栋大楼上班,只是偶尔路过的话,不是就更难遇见了吗?”

    “呸、呸、呸、!””阳光大急“你别这么乌鸦好不好?我有强烈的预感,他肯定在我们这栋大楼上班,而且,我和他一定会再见面的。”说这话时阳光的眼中放射出无比坚定的光芒。

    “那你再见到他的话,准备怎么问他的名字和电话啊?我又能帮上什么忙?”她是真的很好奇。

    “这个嘛,”阳光奸笑两声“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阳光——好阳光,你就告诉我嘛。”随心祭出了温言软语攻势“你现在告诉我,我就可以更好地领会你的战略意图啦,将来也就可以更好地配合你嘛!”

    “糖衣炮弹对我是没有用的,”阳光丝毫不为所动,

    “我可是好同志。”

    “好,不说是不是?”她忽地甜甜一笑。嘿嘿,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呗!

    于是,随心一扑而上,使出挠痒神功,对准阳光的腋下就是一轮胳肢儿。这下可不得了了,为了反击,阳光也顾不得什么公众场合、淑女形象了,拽胳膊、掐脖子的绝活是齐数上阵,一时间,两人是闹得不可开交。

    就在阳光神气十足地掐住累得气喘吁吁的随心的脖子,且得意满地逼问“还胳不胳肢我”的时候,杜审言和任自飞刚好在服务生的引领下缓步登上楼来.一抬眼就望见了这一幕,而这一望之下,两人脸上的表情自是精彩得很。

    尤其是任自飞,下意识地往好人身后站了站,悄声问道:“那位掐人脖子的女侠不会就是那个原随心吧?”

    “不是。”尽管也有些惊讶于这样的场面,但看到好友滑稽的表情,他还是不由得莞尔。

    “你真幸运。”任自飞真心地感叹。

    “是啊,”他颔首“我也这么觉得。”

    同一时间,被掐住脖子的随心也看见了站在楼梯日的两人,想到她现下这副狼狈的样子全都落人了他的眼底,何况还有他的朋友在,她不由大急“放开我啦,阳光,杜审言他们来啦!”

    闻言阳光也是大惊失色,急忙松手,回头望去,只见两个风格迥异的男子正站在不远处注视着这边。“轰”的一声,阳光脸上立即燃起了熊熊大火,只恨不得脚底下立即生出个大窟窿,好让她钻进去。当下阳光低首敛眉,自觉再也无颜见人。

    待杜审言和任自飞坐定,四人相互介绍之后,随心已整理好情绪,落落大方地唤服务生过来点菜。

    一口气点了“老四川”的招牌菜——歌乐山辣子鸡和毛血旺后,随心介始征求大家的意见,两位男士都一同地表示没意见、客随主便,而问到阳光的时候,她先飞快地抬起眼来溜了杜、任二人一眼,然后才问声道:“我要喝酒,今天这种高兴的日子怎能无酒?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最好大家都醉死了,就叶以忘掉她刚才所做的糗事了。

    多年好友,随心怎会不知阳光的心思,于是忍笑再要了六瓶“百威”接着又点了回锅肉、西芹百合、麻辣鱼头和一个汤。

    在上菜之前的时间用,随心把她的好奇心基本上都用在了任自飞身上,从他怎么和杜审言认识的到他本人的兴趣爱好。工作家庭等等,随心问得乐此不疲,听得津津有味,却看得坐在一旁的杜审言心中莫名郁闷,直觉开口打断了这两人之间愈来愈宾主尽欢的谈话:“随心,我看你的朋友阳光一直不说话,是不是不舒服?”

    阳光坐在一旁正在心里默默祷告希望酒菜快点上来,这

    样她就可以喝酒壮胆,吃菜解忧,也就不至于那么尴尬了。

    她现在可是一点儿说话的勇气都没有。谁知竟听见杜审言点

    名提到她,阳光逐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不舒

    服,我只是只是”求救的眼神飘向随心。

    “哦,阳光只是有点饿了,所以没什么力气说话。”

    “是这样啊——”最后一个叹词耐人寻味地拖得很长。

    想到那大晚上随心的“补充能量说”杜审言终忍不住轻笑

    出声“看来果真是人以群分,你们两个不愧是好朋友茫然不解的表情。

    见状他更是轻笑连连,没有发觉身旁好友投来的怪异目光

    ‘没什么意思,就是说你们两个很有默契,志趣相投。”是吗?“随心还是有些疑惑,怎么听怎么觉着最后那句“志趣相投”用得有些怪怪的。

    好在没容原大小姐疑惑太久,菜——来了,于是该话题也就先告一段落了。

    正当随心兴致勃勃欲下第一等的时候,那边厢突地传来一声——“慢”原来是方才久未出声的阳光发话了“今天是给我们的作家——原随心小姐庆祝的日子,在动筷子之前,大家是不是应该先干一杯以示祝贺呀?”

    此提议自是得到在座诸人的响应,于是大家各自斟满一杯,举杯互碰之后均一饮而尽,接下来自然是大快朵颐的时间。

    随心快乐地啃着辣子鸡,吃着“毛血旺”里的鸡鸭血,几乎顾不卜说话。酒菜下肚后的阳光则渐渐现回原形,开始谈笑风牛起来,与任自飞推杯换盏,聊得不亦乐乎,间或两人会拉上随心与杜审言喝上一杯或聊上几句,但基本上随心只热衷于吃,杜审言则对听和看更感兴趣,所以席上大致呈现为三足鼎立的态势。

    其实杜审言本身就不怎么饿,吃了几口菜。喝了几口汤后基本卜就半饱了,然后又就着菜吃了两碗饭,彼时已经彻彻底底地饱了。坐在位上、眼中看着随心吃得满足,耳中听着阳光与好友聊得痛快,心中自自然然生出宁静之感。只是坐在那儿,什么也不做,也觉通体舒泰,心里有莫名的欢喜在蔓延。他好久都没这么轻松过了。思及此,脸上不觉浮现出一朵安然的笑容。

    眼睛正好望向这边的任自飞看见这朵笑容,不由又是一愣,随后目光变得若有所思起来,自到阳光叫了几声方才收回目光,只是转过脸去时嘴角噙着一抹坏坏的笑。

    当原姑娘随心对桌上的菜进行了最后一次扫荡后,当阳光与任自飞把后来又叫的两瓶啤酒也喝干饮尽后,本就该曲终人散了,结果,已经喝至半醇的阳大小姐突然歌兴大发,死活非要去唱歌不可,于是一行叫人又浩浩荡荡往“音乐之声”卡拉ok厅进发。

    阳光与任自飞两个俱是“麦霸”级的人物,抓住话筒就不愿撒手,更可怕的是两人什么歌都“能”唱,尤其是当任自飞捏着嗓子唱厂一曲杜十娘后,”当场令得日月无光,众人厥倒,杜审言更是掩面,恨不得自己从未识得这位仁史。

    在随心与杜审言如坐针毡地忍受了两个多小时的疲劳轰炸、魔音穿脑后,两人终于忍无可忍,揭竿而起,分别抢下另两人手中的话筒,坚决地叫来侍应生结了账,将两位“歌王”、“歌后”连拉带拽地拖出了包间,其时已近十二点。

    经过那一晚之后,阳光和任自飞倒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结为莫逆。在这两人的鼓动策划下,四人经常组织一些集体活动,下班后和周末的时间几乎都排得满满的,什么蹦迪、游泳、网球、乒乓,样样都来,简直是玩疯了,其中也因为随心的笨拙而闹了不少笑话。而日子就在不知不觉间溜得飞快,转眼已是任自飞来汉的第九大。

    这天,四人正在有名的“夜市一条街”又吃鸭脖子又喝酒,吃得不亦乐乎,任自飞突然一拍桌子“来,让我们大家再干一杯,算是为我饯行吧!

    余下三人尽皆愕然,杜审言首先反应过来“你要走了?什么时候?

    “明天中午,机票我已经买好了。

    “怎么不早说?”他又问,随心和阳光也附和:“就是嘛!

    “就是要让你们措手不及嘛。”任自飞得意笑道“反正早说晚说还不是一样?现在说也不迟嘛。

    “也对!”阳光慨然响应“让我们再喝一杯,祝你一路顺风。

    听到好友要走,杜审言一时之间既惊讶又有些淡淡的伤感,问时也不免有些惭愧,因为他知道好友肯定有一方面的原因是放不下公司,所以即使再怎么乐不思蜀还足该走了。可措现在的他还不能帮好反分担些什么。想到此处,他更觉歉疚,也端起酒杯,对任自飞说道:“一路顺风,干!”言罢一饮而尽。

    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边喝还边啃鸭脖子、鸭翅膀,大家吃得好不痛快,直到快结束时阳光才醉态可掬地拉住任自飞的于说道:“小任哪,我跟你可真是一见如故啊!你回上了之后我们还是要经常联系啊,可别到时候又疏远了。说不准我什么时候就跑去上海找你玩了呢!”

    任自飞这边也有点半醉了,含混地道:“那哪儿会呢?小阳,你放心,我是那种人吗?你随时去我都欢迎。”

    阳光嘻嘻一笑“这可是你说的哦!明天我和随心都要上班,不能去机场送你了,反正让杜审言送你也是一样。”接着她又转向杜审言说道:“你可要代表我们把小任送好啊!”杜审言淡淡笑着应道:“我会的。”

    随心见阳光似乎还准备继续说下去。她可是太了解这位阳大小姐了,一喝多了就特别兴奋,话也特多。上次喝得半醉时是唱了两个多小时的卡拉ok才算对付过去,眼下要是由得她继续往下说,还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呢!于是,随心连忙起身边扶阳光起来边说:“好了,阳光,我们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呢!走吧。”同时又以眼神向杜审言示意,叫他把任自飞也扶起来。

    离别的夜,就这样结束了。

    天河机场,中午12:45。

    陪着任自飞换好了登机牌,在送他进人验关通道之前,杜审言停下脚步把手中的文件袋递给他。

    “这是什么?”任自飞一脸好奇。

    “这是我这段时间设计的一个新的游戏,不过名字我还没有想好,你带回去之后让开发部他们想一个吧。”

    “真的还没想好名字啊,以前你不都是自己取名字的吗?怎么这回转性了?

    “确实没想到合适的名字.起了几个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可能是当局者迷吧。”他有些自嘲。

    “要不我给你取一个怎么样?”语气中隐隐透着一股子阴谋的味道。

    ‘你看都没看过就要取名字吗?”他挑眉。

    “嘿嘿,”任自飞奸笑“就叫‘随心’,你看怎么样?

    他脸色一变“自飞,你开什么玩笑?”

    “嘿嘿,我时没开玩笑。你真不明白我的意思?

    “不明白。

    “审言,你就别装了,这么多年朋友,我还不了解你,你还不了解我吗?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我想,她就是你上次突然跑去我那儿的原因吧!”任自飞收起了玩笑的口吻,语重心长地说道:“其实我来武汉的第一天晚上就看出来厂,你对原随心绝不只是朋友之情。这些天来,你的样子我全都看在眼里,你敢说这段日子不是欣彤死后你笑得最多的一段日子吗?你敢说这段时间不是欣彤死后你最开心、最轻松的一段时间吗?

    见他嘴唇嚅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任自飞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你可千万不要说这是因为我啊!我知道我还没那么大魔力。是因为谁?是准令你改变的?你自己心知肚明,那都是因为随心。我一直希望你能自己想通,我虽然知道是什么让你却步不前,但我也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兄弟,不是每个人都有第二次获得幸福的机会。随心是个好女孩,而且我也看得出来,她也很喜欢你。她每次和我聊大聊到最后服一定会绕到你身上来,目光也总是绕着你打转儿,当然,吃饭时除外。”提及此事,任自飞的语气也沉重个起来了,笑了笑才接着道:“总之,你们俩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审言.你干万个要错失幸福啊!我真的不愿再看到你悲伤的样子了。”

    听完好友的肺腑之言,他默然良久方道:“谢谢你对我说了这么多。可是,自飞,你知道吗?我宁可不要这第二次幸福的机会,只求老人把第一次机会还给我。是,我承认随心是个好女孩。可正因为她是个好女孩,我才更不愿意伤害她。

    “我忘不了欣彤,我心里始终还爱着她,这样的我怎么还有办法去爱上别人?而且随心的身份又这么特殊,她的身体里跳动着的是欣彤的心。所以,有时候我会想,欣彤是不是还活着,活在随心的身体里。刚开始认识随心的时候,我会下意识地在她身上寻找欣彤的影子,甚至有几次我也几乎以为我已经找到了。可是越和随心相处,就越能发现她和欣彤是那么下同。欣彤不像她那么贪吃,也不像她那么孩子气,不像她那么笨拙,她们俩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我清清楚楚地知道。

    “可是理智上知道,感情上却未必分得清楚。是,我承认我对随心是有一些动心,可是我不确定自己的动心是因为她是原随心,还是因为她身体里有着欣彤的心脏。我很清楚地知道我深爱着欣彤,可是我却不确定这份爱是不是移情到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身上。你知道这有多混乱吗,自飞?如果真的是这样,不仅对欣彤是一种亵读,对随心也不公平。所以在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随心动了心的时候,很仓皇地逃到你那里去。你说得没错,她就是那个原冈。”

    自嘲地笑了笑,他继续说着:“因为不想再逃避,想彻底解决这件事,所以还是回来了,刚好她也对我说明了心意,我也就很清楚地拒绝了她。可是,看到她哭得那么伤心,我就说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我想我对以把自己对她的这种奇异的感情转化为友情的,不过看来我是高估了我自已,才让你第一人来就发现了,我还以为这段时间以来我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想到还是没成功啊。”

    任自飞听完后若有所思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审言,你有时候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有些事情其实很简单的,就是被你这种聪明人想复杂的。我不认为你之所以动心是因为你所说的第二个原因,道理很简单,在这些相处的日子里,你是因为谁所说的话而微笑?又是因为谁的笨拙ml大笑?你眼中青到的是谁’!心里想着的又是谁?有些问题,其实你只要静下心来,问问自己的心,就会找到答案。在我看来,你是在用你对欣彤的爱把自己牢牢地捆绑起来,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你会窒息的。我知道,有些感情永远不会消失,但是,当缘分尽了的时候,我们可不可以好好收藏与怀念它们呢?而你,又能不能这样做呢?好好收藏起你对欣彤的爱,永远怀念她,然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去寻找新的幸福。不要拿死去的人做挡箭牌,这样死者的灵魂也会不安的。你希望欣彤的灵魂不安吗?”

    任自飞目光灼灼地望住老友“有此话,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但兄弟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的性格?如果是前几年跟你说,你肯定听不进去,而且我也知道你还需要时间。可是现在欣彤都已经走了三年了,你还是这个要死个活的样子,眼看着还要白白放走唾手叫得的幸福,这些话我就非说不对了。你爱听也好,不爱听也罢,我今天就是要给你来个当头棒喝。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问问自己的心。”

    说完这番话后,任自飞又用力地拍了拍老友“就说这么多了,我走了。”语毕转身大步往通关口走去,背影渐行渐远,终至消失不见,徒留下杜审言怔怔地立在原处,垂首无言。

    坐在书桌前视而不见地注视着窗外,脑海里翻过来覆过去回响着的是好友在机场里所说的话,句句都如重锤,几乎敲得他喘不过气来,方寸之间已是大翻地覆。

    是啊,不能不承认和随心相处的这段日子是他这三年来最快乐、也最轻松的一段口子,因为她所说的话、所做的事而微笑、大笑、哭笑不得到愕然。牛气、懊恼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已影响自己这么深了呢?而他——竟丝毫没有察觉,还一直自以为把一切都控制得很好。如果不是好友今日的一席话,他恐怕还会一直这么自欺下去吧。而现在,已经无法冉o欺了。究竞应怎么做?他不知道,也想不出答案。自飞让他问问自己的心,呵是现在他的心实已乱成一团,又叫他从何问起呢?

    他从没想过会爱上欣彤以外的女子,即使欣彤去了,他也准备守着这份爱一直到老,从未想过别的可能。叶是命运却对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让他对另一个女子,一个承受厂欣彤心脏的女子动了心,动厂情。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料,一切都变得那么混乱,他一直以来的世界都颠覆了啊c

    走吧,还是走得远远的吧!本就不应该在这里停留太久的。也许离开了这片土地,离开厂带给他困扰的人,他就能重新找回原来的那个杜审言,而一切也将会恢复原样吧。

    一阵风吹过,引得窗外的梧桐叶片“沙沙”作响,似乎也在为即将来临的离别而感伤。

    于是,在好友任自飞离开的第二天,杜审言也悄悄坐上

    了飞往纽约的班机。

    临行前,他去了欣彤家向她道别,但没有对解父解母提及他要走的事,除父母,他没有事先知会任何人,而杜父杜母对于儿子的再度离去也有些习惯了,只是心底还是颇为

    失望的。本以为随心那丫头可以让儿子停止流浪,没想到还是要走啊’‘哎,儿子,你有没有跟随心那孩子打声招呼啊?要走了好歹也要说一声嘛。”在他动身去机场前,杨秀霞问道。

    “嗯.到了机场我会跟她说的。”他淡淡回答。是,到了机场他会叫快递送一封信给她,要说的话都写在信里了。只是当她看到信的时候,他人应该已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上了吧。

    “干吗不早点告诉人家,说不定随心还想送送你呢。杜母咕哝着。

    “没什么好迭的,再说她还要上班。”他依旧淡然。

    “那倒也是。”杜母又转而叮咛。“自己多照顾着自己点儿,累了就回来。

    “知道了。爸,妈,那我走了。

    “走吧。”这是杜父的声音。

    “路上小心,到了给家里打个出话。”这是杜母的声音。

    “好,我走了。”这是他的声音。

    然后是关门声,脚步远去声.然后,七切又归于平静。可是,真的平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