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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阵阵,屋内,封祺低着头,坐在屏风后面,而在屋子中央的人,还未成离去。
小跟班被那人打发出去,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所以这屋里,现在只剩下,他与,他,静悄悄的,封祺可以听见那人的一些细小的动静。
“......十几年了,这里已经没有人记得了,所以,鄙人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呢?”他唇角微微的上扬着,没有任何焦距的,空洞的双瞳,就那么的,对着面前的,贴满一张张老照片的墙面。
其实,从进屋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哪位拜访这座早就无人问津的荒宅的客人,并没有走,而且,此时此刻,就在这间屋子里。
这人的声音,就如同他的人一般,温尔儒雅,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么,封祺也没有必要再继续的隐藏自己,缓缓站起身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步一步的走到哪坐在轮椅上的,人的面前不远处,即使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乱糟糟的心情,可是,他仍然强行地镇定下来,按耐着心中一层又一层的激动与疑惑,微微地抬起头,闭了闭眼,虽然他已经做到了这样的压抑,但是,微微颤抖的指尖,依旧出卖了他此刻内心的翻涌。
“您......是谁?”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艰难的挤出这几个字的,可是他是要忍!因为他现在已经不是苏然了!哪怕下一秒这个人的回答会让他彻底的失去理智,他也必须要压制住!因为,他现在是封祺,他不是苏然——
“为什么要问我是谁?你我之间,即是陌生人,今日离去之后,便无联系,知道与不知道并没有什么差别。”那人依旧浅笑着,回答着,似乎对于对方问的这个问题,觉得有些可笑罢了。
闻言,封祺也没有生气什么的,只是咬了咬唇,努力将快要涌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忍到极致,他唇角边竟然裂开了一抹浅浅的微笑,平静的回答道:“因为,您与我的一个朋友长得很像,所以,很好奇。”
“你的朋友与鄙人很像?这倒让鄙人有点好奇了,你的那位朋友,他叫什么?”没想到对方这样回答了他一句,这人不觉摇摇头,笑了笑。
封祺抿抿唇,手指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他盯着眼前的人,似乎不想错过这人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他一字一语的,说道:“他叫,苏然。”
“......”
他叫,苏然。
短短的四个字,却叫这人的笑容,僵在了唇角边!
可是这样短暂的僵硬并没有持续的太久,很快的他便是恢复了一贯的文雅,浅笑道:“苏然,这世间同名同姓的人——”
“我还没有说完,我那个朋友的父亲,他叫做,苏颜。”对方那故作巧合与淡定的表情,让封祺再也忍不下去了,直接打断的对方自顾自的解说,说了出来,看着对方的脸色在顷刻间变得煞白,他继续说了下去,“我朋友的父亲,曾经说,他的名字由来,是因为他的父亲为了让他记住他的母亲,因为他的妻子,死的尸骨无存!他要他记住这样的一份仇恨,他的妻子,叫做沐欣然——”
“住口!别说了!别说了!——”
沐欣然三字一出,这人最终是再也沉默不下去了。
脸上的伪装在顷刻间崩碎,他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激动地咆哮着,他不想再听了,不想再听了!!
十几年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忘记了,虽然他还是会到这里来,可是,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已经忘记了曾经发生的一切了,可是,为什么,今天却要重新的让他想起那一切!无法忍住的眼泪,从空洞的没有任何焦距的眼中流出,一滴一滴的,滑落在地上。
将眼前的种种反应都尽收眼底,封祺眼中有一线不忍,不论这人承不承认,他都是,他的父亲,不,是苏然的父亲!上辈子,他一直以为,他的父亲苏颜早就死了,不,他一直以为自己生下来就是一个孤儿!他甚至是到死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一个父亲,可是,这个父亲无论在他曾经经受过什么,都从来没有出现过!
甚至,就没有想过,试着去找他一次吗?这样想法真是可笑,他现在什么都记起来了,把他扔到孤儿院的,不也正是他的父亲吗?
因为他后悔了......
“苏颜先生,这十几年来,您就没有想过,你的孩子,过得好不好?你有没有想过,他经受过什么?当初,是您让他记住那一份仇恨,可是,您后悔了,所以,您选择了封住他所有的记忆,然后,您抛弃了他,只因为,您面对着他,就会想起您的妻子——”
就会想起,他的妻子,他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他突然觉得,一切变得很可笑起来,他竟然有些心疼梁洛,因为他恨错了人,贺家悲剧的导、火索,以及源头,都是因为他眼前的这个人,对,就是他的父亲!苏颜!
这难道不可笑么?
他突然觉得,那个给他信的人,说的没有错,这确实是一份大礼,不是吗?
☆、第69章:抹杀
“苏颜先生,这十几年来,您就没有想过,你的孩子,过得好不好?你有没有想过,他经受过什么?当初,是您让他记住那一份仇恨,可是,您后悔了,所以,您选择了封住他所有的记忆,然后,您抛弃了他,只因为,您面对着他,就会想起您的妻子——”
青年冷漠的声音入耳,虽是说的平淡无奇,说的漠然,可是,听在他的耳里,却莫名刺耳,充满了无声的讽刺意味!
他,无法,也不能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因为,对方说的没错,的确,是他选择了抛弃自己的孩子,也是他自己,选择了这条死路——
而且,现在的他,已经是个废人了,他又能奢求些什么呢?
一个眼瞎身残的废人,一个已经快要死的人,就算见到了,找到了自己的孩子,又能如何,不若不见!不若永远都找不到他!更何况,在他选择把他的孩子,亲自扔到孤儿院门口的那一刻起,他已经不配再当一个父亲了......
“你的说没错,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否认,因为,这的的确确是我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我以为自己选择逃避,选择不去回忆,就会忘了这些——”就忘记他的妻子,忘记他的孩子,甚至于,忘记这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小院!可是,他又错了,因为他一次又一次的不住地想回到这个已经残落的院子里想法,永远也不会消失!他,没有办法克制住自己历年回来看望一次的心情。
他还是忘不掉!就像他每晚都会被噩梦所惊醒时一样,他忘不掉!
这一生,他欠下的债太多了,然而,他已经无力,无法去偿还了,例如,贺家人,已经最无辜的梁家!这些都是他所无法偿还的债!
......
一步一步的,封祺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的,离开那家屋子了。
宁静的小院里,屋内,那背对着他,坐在轮椅上的人,微微抽动的肩膀,足以说明对方此刻的心境。
他的父亲,苏颜——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竟然变得无比的平静起来,从一开始看到对方的那一刻的惊诧矛盾,到现在的,平静淡漠,是多么的可笑!父亲,这两个字对于他而言,又或许身后的那个对于他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直至走出快要走出院门的那一刻,他也没有与对方相认的打算,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的他,对于他而言,有没有父亲这个人的存在,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了,难道不是吗?
“.....对不起,我欠小然一句,对不起,如果你见到了他,也请不要告诉他,在这个世上,他还有这样的一个父亲的存在,我,已经没有资格在当一个,父亲了——”
“现在我,不若是废人一个......”
废人么——
走下最后的一节台阶,封祺微微抬眸,注视着眼前不知道何时,便已经等候在哪里的一抹陌生的身影。
那个人背对着他,修长苍白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那人披散着一头犹如墨玉一般的长发,凉风阵阵,长长的发丝轻轻飞舞。
听到身后的动静之后,那人缓缓地转过身来,纤长羽睫笼罩下,一双充满诡异的,淡漠如霜的金色眼眸,就那么淡然的注视着刚刚踏下最后一阶台阶的他,犹如冰雪一般雕琢而成的精致面容上,却带着一线病态的苍白感,一身黑色的衣着,肩膀上,还披着一件黑色风衣,优雅,病态,却令人感到,莫名的危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