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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涌于上海 第一百零四章 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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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去秋来,季节更迭,月沉日升,阴阳交替,当天地陷入最黑暗的时刻,东方出现了一抹鱼肚白,一轮骄阳渐渐升起,驱散了黑暗,照亮了大地,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首先要说的是,二十年前持双刀在上海占得一席之地的刀疤刘,地盘尽失,还被人砍去一腿一手,最后还需要警察前来救援;其次就是,在上海盘踞数十年,一直和刀疤刘跛豪三足鼎立的杜老三居然是李家的人,这让很多人不可置信,还有一件只有消息灵通的人才知道的事情,昨夜在医院,为了争抢一个男人,刀疤刘的人血洗了医院,还在郊区发生了激烈枪战,在这个和平年代,尤其是安静已久的上海来说,枪战是多么耸人听闻的一件事,一开始很多人不信,只是后来他们听说是刀疤刘和李俊一发生了冲突,这就由不得他们不信,不过让他们感到十分惊奇的则是,二十年前艳名远播的白家女人白雪晴居然来到了上海,还跟晚辈李俊一发生了矛盾,据说也是为了争抢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这就让原本看好戏的众人感到疑惑和不解,如果说刀疤刘跟李俊一发生冲突,可以说成是他坐井观天,不知道李俊一的恐怖身份,可以理解,可是同是八大家族出身的白雪晴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李俊一的背景,她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掺和一脚?这让很多人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在所有人都在谈着昨晚发生的事情,猜测着事情起因的时候,身为始作俑者的人,则坐在公寓里餐厅里,和两女默默地吃着早餐,三个人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说话。

    早餐很简单,几个小菜,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粥。

    我坐在主位,林梦然和竹叶青一左一右,相对而坐,林梦然小口喝着粥,是不是抬起头看向我,似乎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而竹叶青则始终低着头,默默地喝着粥,看也不看坐在对面的那个女人,我端着碗,看着两位女子,不由得一笑,没有说话。

    很快,早餐在沉默中结束了,竹叶青很自觉的去收拾残局,林梦然想帮忙,竹叶青没让,林梦然也就没有坚持,回卧室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走出来,看着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茶,优哉游哉喝着茶的我,问道:“你去不去公司?”

    闻言,我抬起头,露出一张笑脸,笑道:“去啊,再不去,估计他们都忘了我这个人咯。”

    林梦然白了我一眼,没有再说话,走到我身边坐下,一双动人的眸子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转过头瞥了林梦然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只好放下茶杯,走进了卫生间洗澡洗漱去。

    “哗啦啦”

    听着卫生间传来的水声,林梦然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楞楞出神。

    昨晚在和竹叶青聊过之后,她心里轻松了几分,也凝重了几许,虽然两个人现在不是闺中密友,甚至连朋友都不算,但至少不是敌人,这让林梦然很满足了,说心里话,她对这个始终冷冰冰的女孩,打心底里有一种羡慕,甚至还有一丝嫉妒,尤其是昨晚无意中看到我坐在沙发上,哄着小女孩睡觉流露出的那份温柔,让她更加的羡慕了,虽然她和我发生了关系,可是那份自然而然发自心底的温柔,是她不曾见过的,这让她心底多少黯淡,难道自己比不上那个还没有长开的丫头嘛?想到这,林梦然自嘲一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竹叶青已经收拾好厨房,来到客厅,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林梦然,眼神难得的柔和,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刺骨,恰好这时,林梦然转过头,两个人四目相对,林梦然看到竹叶青眼中的那份柔和,先是一愣,随即茫然,转而一笑,心中那份嫉妒和醋意烟消云散。

    竹叶青和林梦然对视了一会儿,撇过头不在去看林梦然,自顾自走进了我的卧室,拿出一套衣服,走向了卫生间,敲敲门。

    哗啦啦的水声顿时停歇,门被打开一条缝,我露出一个脑袋,看到是竹叶青拿着衣服站在外面,冲她笑了笑,接过衣服之后,又关上门,过了一会儿,我才穿戴整齐的走出卫生间,揉了揉依旧站在外面的竹叶青的脑袋,然后冲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林梦然说道:“走吧。”

    林梦然闻言,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冲我微微一笑,站起身,走向门口,换好鞋子,手拿着包包,静静地看着我。

    我转过头,看着站在面前的竹叶青,伸出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着说道:“你留在家里,别乱跑,也别瞎胡闹,这里是上海不是在中东,知道嘛?”

    竹叶青点点头,笑颜如花,一双秋水眸子眯成了月牙状。

    我又捏了捏竹叶青的脸蛋,这才走向门口,换好鞋,和林梦然一起出了门。

    竹叶青等到房门关闭,这才收起脸上的笑意,恢复了往日的冰冷神色,走到阳台,看着一男一女并肩走出小区的身影,眼神微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走在去公司的路上,林梦然数次抬起头看向我,欲言又止,不过最后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我知道林梦然想问什么,看着她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缓缓说道:“青儿虽然不是我的亲人,却胜似亲人,她对我来说很重要。”

    林梦然闻言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小区,看到阳台上那个一身青衣的女孩正看着我们,林梦然笑了笑,转过头,看着我,温柔道:“我知道,你看待青儿就像看待自己妹妹一般。”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有些事情,你没有经历过,不知道其中艰辛,有些东西,你没有得到过,不知道其可贵,有些人,你没有遇到过,自然不懂。

    一路无话,来到公司之后,我们就分开了,林梦然去了店长办公室,我则去了摄影部。

    摄影部的人今天来的都特别的早,他们没有像以往一般,在摄影部嬉笑打闹,每个人都沉默不语,自从昨晚我找KK和阿木谈过话之后,两个总是最早来上班的人,到现在都没有来,这让他们感到疑惑之外还有些揪心,师傅们都沉着脸不说话,助理们自然也不会去触这个眉头。

    “咔嚓”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摄影部所有人都看向门口,我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所有人都看向我,楞了一下,笑道:“都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今天又帅了?”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都笑了起来。

    “呵呵”

    阿莲更是直接笑出声了,其它两个女助理也笑了,用手捂嘴,忍着不笑出声,摄影部沉闷的气氛为之一松。

    我关上门,拿过一张椅子坐下,看到摄影部众人,看到他们都看着我,虽然脸上都在笑,只是藏不住内心的想法。

    我微微一笑,自然知道他们想问什么,我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说道:“最近KK和阿木都不会来上班了,KK要结婚,我给他一个月的假期,至于阿木。”说到这,我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众人,继续说道:“至于阿木什么时候回来上班,这要看他自己。”

    众人面面相觑,KK要结婚他们自然知道,有一个月的假期,他们虽然觉得有点长,不过现在是淡季,每日拍摄的单子也不多,现在摄影部的人不少,还应付的过来,也就没什么奇怪,只是阿木怎么也不来上班了?虽说上次出了那件事,但是后来已经解决了,当时也处理过阿木了,没道理现在再翻旧账啊,只是想到最近阿木的表现,他们也都看在眼里,大家一起共事那么久,谁都不会说什么,老员工不说,新来的三个摄影师自然也不会去多嘴,不然就有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到时候既得罪了老员工还要在我面前留下一个爱打小报告的不好印象,他们都是聪明人,不会去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想到这他们不由得好奇的看向我。

    看着众人的表情,我只好解释道:“我让阿木去办事了,至于他什么时候回来,那的等他什么时候回来咯。”

    听到我的解释,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如果我是因为阿木之前那件事,现在因为他近期的表现而把他辞退了,虽说作为一个老板来说没什么错,但是对于员工来说,嘴上不会说什么,心里肯定会有疙瘩,现在听到阿木是因为出差办事,所以才没有来上班,众人轻松很多。

    世间最难测的就是人心,人生无常,人心最为反复。

    “浩哥,KK和阿木老师都不在,那我们跟谁啊?”

    这时,阿木的助理陈杰看着我问道,其它助理也都看向我,显然他们也想知道,在KK休假这段时间,他们怎么办?

    我看了陈杰一眼,笑了笑,说道:“你们暂时跟着两位新来的摄影师吧,他们虽说哎公司有一段时间了,可是有些地方他们可能还不知道,你们跟着他也可以好好学习一番。”

    陈杰几个助理点点头,都看向曹家兄弟,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阿莲,曹家兄弟冲我笑了笑,以示感谢,而阿莲则始终盯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又环顾一周,看到众人都没有什么想说的,就开口道:“做事吧,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闻言,都开始忙碌自己的工作去了,我则站起身,走出了摄影部,走到楼梯间,抽出一根香烟点上。

    这次给KK放一个月假,等他结完婚,会不会回来上班还是两说,如果KK不回来上班了,我还得招聘两个技术和资历好的摄影师,而阿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毒瘾戒掉,暂时肯定也不能上班,李浩又不在公司,一切都由我来打理,KK和阿木这两个技术最好的摄影师不在公司了,其它摄影师虽说技术也可以,但是还是差点火候,不能独当一面,至于新来的三个摄影师,技术虽说可以,但是毕竟才来公司不久,很难服众,我每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又不能时时刻刻待在公司,看来是时候招聘两个摄影管理人才了。

    想到这,我又是一阵头大,现在上海所有影楼工作室都知道了HT的存在,想在本地招聘好的摄影师肯定不可能,其它影楼肯定会暗地里阻拦,而稍差一些的摄影师,我又看不上,想通这些,我当下很忧郁,抽烟的频率不由得加重几分。

    突然我想起一个人,叶度,不知道能不能请动她呢,想到这个女人,我不由得苦笑起来。

    叶度,地地道道的北京人,是中国摄影协会的副主席之一,也是唯一的女性副主席,如果听到她是副主席就以为她是个中年妇女,那就大错特错了,她实际上只有二十四岁,如果说我是偷师学艺,算不上自学成才,那么她就是那种摄影天才,完全是自学天才,当年以全国第一的成绩考入北大之后,原本很多人以为她会按部就班的潜心学习,可是她在进入北大之后,一年到头在学校的日子屈指可数,总是背着行囊,拿着相机游走在大江南北,拍了无数惊艳的照片,尤其喜欢去偏远的山村拍照,她拍的很多照片都发人深省,在传媒上和网络上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因为她拍的不是情意绵绵的婚纱照,也不是日出东方的风景照,更不是娇小可爱的动物,而是拍着那些在贫穷山区,有穿着破破烂烂,但是脸上总是带着天真笑意的稚童,有那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在贫瘠土地上辛苦劳作的中年人,有那身着朴素衣衫,风华不在,勤俭持家的乡村妇女,有那抽着呛人旱烟,满脸褶皱的花甲老人,还有那黄泥为墙,茅草为顶,傍晚升起袅袅炊烟的土胚房子。

    正是这些照片的流出,引起了社会的关注,也引起了政界的重视,间接的推动了帮助贫困地区脱贫的脚步。

    而我们认识,是在五年前,在北京的时候一个傍晚,一次偶遇,那时候,她才从山西那边的一个很偏僻的山村回来,身着一身在地摊上就能买到的衣裳,背着一个大大的旅行包,旅行包侧面有一个三脚架,胸前挂着一台价格不菲的相机,那时候的她风尘仆仆,一头秀发好久都没有洗过了,都黏在了一起,看的人直皱眉,皮肤也不像一般城市女孩那般,白嫩如雪而是泛着古铜色,古铜色中还带着几分黝黑,素面朝天,一脸疲惫,但是眼神熠熠,而我恰好那时候买了一台二手的相机,在拍着紫禁城的雄伟。

    我们相遇的时候,她背着行囊,看着诺大的紫禁城,一言不发,并没有拿起相机拍摄,而她周围的人看到她的脸颊之后,先是惊艳,随即看到她的穿者打扮之后,就兴致缺缺,远远离开,虽说这个女孩脸蛋不错,但是穿者打扮真是欠佳,漂亮的女孩虽说不常见,但是也不少,对于她的到来,我自然也注意到了,不过也没有在意,只是拍着照片,后来拍完照片,我看着诺大的紫禁城,说了一句:“紫禁城虽大,可不如贫苦人家的三尺陋席。”

    说完之后,我就离开了,她则回过头,看了我一眼,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第二次见面,是在一间咖啡馆,其实我不喜欢喝咖啡,更喜欢喝茶,只是那时候为了融入大城市的圈子,就经常去咖啡厅,久而久之我也就习惯了。

    那是一个下午,我坐在咖啡馆喝着咖啡,看着摄影杂志,她来到咖啡厅之后,直接坐在我的对面,脸上还是不施粉黛,穿着地摊货的T恤和牛仔裤,头发用一根橡皮筋随意的系着,这次她没有拿着那台价值不菲的徕卡相机,只是要了一杯卡布奇诺,默默地喝着咖啡,静静地看着我。

    看到她坐下后,我认出她了,只是瞥了她一眼,没有开口说话,至于她为什么放着那么多空着的位置不坐,非要坐在我对面,我不会天真的以为是她看上我了,至于她是谁,做什么的,为什么来找我,我不去想,也不愿去问。

    叶度喝完一杯咖啡,放下杯子之后,拿出了一叠照片,放在桌面上,推到我面前,也不说话。

    我刚开始只是瞥了一眼,然后就放下了杂志,拿起照片看了起来,第一张是站在山巅拍摄的,层层叠嶂的山峰,绿意葱葱的山林,在山峰中间是一个村庄,虽然我只看了一眼,但是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村庄,那是我的家乡,我又翻看了后面的照片,确定是我老家之后,我抬起头,看着对面这个女人,眼神冷冽,还透着几分疑惑,问道:“这些照片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女人从我手里拿回照片,理了理鬓角的发丝,看着我笑道:“你叫许铭浩吧?”

    从这个只是第二次见面的女人嘴里喊出我的名字,我心中一惊,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只是我心中再如何震惊,脸色却很平淡,只是看着她,笑着点点头,道:“我是许铭浩,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

    叶度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看了很久才说道:“我叫叶度,我去过你的家乡,我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还见过你母亲。”

    闻言,我脸上的笑意彻底的消失,紧盯着这个女人,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想干什么?”

    叶度被我的表情逗笑了,看着我摇摇头,缓缓地说道:“我不想干什么,只是答应你母亲来看看你,然后交给你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看着叶度,我感觉自己始终看不透这个女人,总是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叶度也没有吊我胃口,直接从包里取出了一个袋子,放在桌面推到我面前,我看了叶度一眼之后,打开了袋子,里面有四双千层布鞋,有大有小,一看就知道是母亲一针一线亲手缝的,四双布鞋刚好我,李浩,阿哲还有小不点一人一双,我又翻动了一下,在布鞋下面还有一个锦囊,但是又像是古代的平安袋,我摸着锦囊楞楞出神,这是我小时候有一次生病了,母亲走了很远的路,去寺庙里求得,我一直佩戴在身上,只是后来离开家乡后,放在家里了,没想到这么快又回到了我身边。

    在我楞楞出神的时候,叶度没有再说什么,又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和原来的照片放在一起,然后又拿出一张名片,放在照片上面,把照片推到我面前,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咖啡厅。

    那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后来她再也没有出现过,后来我和白芮芩认识之后,曾经有意无意的提起过叶度这个名字,白芮芩神情古怪的看了看我,说她也不知道这个人,我也就没有再问。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她,那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女人,这些年都一直珍藏着那些照片,还有那双母亲亲手缝制的布鞋,当然还有那个锦囊,每当思念家乡的时候,都很拿出来看一看,也只是看一看而已。

    想起那个女人,我神色复杂,那个电话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拨打过,不知道还能不能拨通,就算能拨通,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这次邀请她来HT,她会不会答应,想到这,我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