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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怕江相找你的麻烦?”
又见钟翳不紧不慢的过来,黑衣人怕极了,紧绷的精神濒临崩溃,握着刀的手在轻轻颤抖。
江免奇怪的看了眼黑衣人。
至于这么怕那人吗?
再看钟翳,长得人模人样的,专不干人事。
明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刺激黑衣人,还一直刺激着,生怕他死不了似的。
淦。
“你觉得我会怕?”
钟翳又逼近了一步,黑衣人彻底崩溃了,手开始剧烈的抖动着,一不小心就划破了江免的脖子。
“别过来!我会杀了他的,我真的会杀了他的!”
“嘶……”
黑衣人歇斯底里的嘶吼声,伴随着江免的吃痛声一同响起。
房内的气氛越发紧张了。
馒头看到自家少爷的脖子流血了,脸都吓白了。
冰凉的刺痛感袭来,将困意击退了三分,江免面无表情的盯着钟翳。
原身并未见过钟翳,但听过他的名字。
钟翳与他的属下不同,并未穿专属于锦衣卫的衣袍,独穿一袭黑袍傲立在原地,一丝不苟的,瞧着特正经。骨架高挑修长,五官深邃且俊美。
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慵懒随性,温和而易相处,可那双眸里的寒意冰冷彻骨,显示着这人非常铁石心肠,不近人情。
他身上有种兽类的危险气息,充满了攻击性,可怕又十分不好惹。
突然想起他的那句“他人生死,与我何干”,江免气笑了。
属实够无情。
很好,这个梁子结下了。
被划伤了脖子竟还笑得出来,钟翳眉头微挑,眼波轻转,没再看他。
“城东药铺的刘老二捡了个孩子,我看那孩子合我眼缘,你说我把他带进锦衣卫如何?”
钟翳声线慵懒,有点勾人。
慢慢悠悠的,平和的像在跟人拉家常。
可江免却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嗜血的杀意。
四周的气温极速下降,让人如坠冰窖,从头凉到脚。
他这莫名其妙的话一出,除了挟持江免的黑衣人,没人能懂。
黑衣人瞳孔一震,手里的刀彻底握不住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孩子藏在何处!
不,世上还有什么是他钟翳不知道的!
“哐啷”一声,刀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指挥使大人,我跟你走,别动他,他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我求你,求求你……”
黑衣人一下子跪在钟翳面前,声音嘶哑又哽咽的恳求着。
钟翳却没看他,高深莫测的眸光在江免脸上转了一圈。
没了危险后,江免再也坚持不住,放纵自己陷入漫天困意之中。
在向后软倒之际,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鼻尖隐隐萦绕着淡淡的檀木香,像清冽的木松,也像冰凛的初雪,清新干净,很好闻。
江免艰难的撑开眼皮看了一眼,见是钟翳,他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现在又来装什么好人。
“少爷,少爷……”
馒头的哽咽声断断续续的响起,江免没听完,脑袋微垂,彻底陷入深度睡眠中,雷打不动。
钟翳盯着怀里的人儿看了几秒,随即便把他丢给馒头。
跟扔麻袋似的,十分无情。
*
江免醒来时,床边围了一圈人。
安氏坐在床边拿手帕拭泪,大哥和父亲神情严肃的站在一边,老夫人则坐在椅子上担忧的看着自己。
江免正欲起来,安氏连忙阻止他,“别动,安生躺着。”
“娘,我没事。”
安氏瞪他。
被瞪了一眼后,江免便不敢再起来了,只得躺着看着他们。
瞧着乖孙脖子上的血痕,老夫人心有余悸道:“本不该伤的,这钟翳实在是欺人太甚。”
安氏点头,红着眼眶看向自己的相公,“夫君定要向陛下参那钟翳一本。”
江相眉头紧拧。
他如今虽权势滔天,也深得陛下重用,但那钟翳也不仅仅只是锦衣卫指挥使。
其母是当朝最受宠的长公主,陛下的胞妹,被陛下和太后宠到大的。
钟翳乃弱冠之年,却老谋深算,行事诡谲,让人捉摸不透,连身为老狐狸的江相有时候都猜不透他。
外加他杀伐决断,文武双全,又身为陛下的外甥,更得陛下看重。
一个是亲外甥,一个是朝臣之子。
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陛下虽是明君,但宠外甥跟宠儿子似的,即使参那钟翳一本了,也不见得会怪罪钟翳多少。
见免儿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江相咬了咬牙道:“等明日上朝,我定会给免儿讨回公道。”
江免道了声谢。
回想老爹那复杂的神色,他稍加思索了一会儿又道:“父亲可是会为难?”
“为难?”
“孩儿听闻之前也有人参那钟翳,陛下却是置之不理,并责之。父亲若是参他,陛下可是会怪罪?”
听出他话里的担忧,众人都目露错愕。
尤其是江相。
幼子一向娇蛮,不给他惹事都算好的了。
今日受了委屈想的不是要他赶紧讨回公道,而是担心他会被陛下怪罪。
何其欣慰。
一时间,江相眼眶都热了。
幼子长大了。
会心疼他这个当爹的了。
不容易。
就凭这点,江相卖了老脸也要为他讨回公道!
看到父亲大人摆了摆手后,雄赳赳气昂昂的信步走了出去,江免一脸懵。
老爹现在就要去“战斗”了?
江免眨巴眼看向他哥。
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江临道:“没事,父亲自有法子。”
“哦。”好感动。
江免吸了吸鼻子。
好萌。
江临又被萌到了,手痒的揉他头,揉了一会儿又改捏他脸,圆嘟嘟的,手感十足。
还没捏够,被安氏一巴掌打开。
“没轻没重的,伤到免儿如何是好。”
江免十分赞同他娘说的,点头如捣蒜,“就是就是,没大没小的。”
江临莞尔,“没大没小是这么用的?”
江免冲他呲牙。
跟个炸毛的小奶猫似的,江临的手又痒了。
*
殿内。
江相行完礼后看了皇上一眼,见他心情貌似不错才开始演戏。
听着他绕了一大圈诉说君臣之情,又是各种引经据典后才说明今日来这的目的,皇帝笑骂了他一句。
想着江相难得如此孩子气的跟自己告状,皇帝摇头失笑,“行了,朕自会给你个交代,下去吧。”
江相满意的勾了勾唇,弯腰行礼,“臣告退。”
等人走了,皇帝吩咐道:“把钟翳那小子给朕叫来。”
“嗻。”
钟翳刚从太后的宫殿里出来,听太监说陛下找他时,脸上没什么表情。
进了殿内,钟翳行了礼,皇帝并未及时喊他起来。
“你可知江相来找朕告状了?”
告状?
钟翳脑海里突然闪过江免翻白眼的样子,不知怎地,竟然笑了一声。
皇帝奇怪的看着他,“笑甚?”
钟翳没答,“舅舅可是要我跟江相的嫡幼子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倒不至于,但这事是你不对在先,总该赔礼才是。”
“是。”
皇帝以为自己还要再劝一会儿,没料到这小子一下子就答应了。
知晓他是什么性子,皇帝警告道:“那可是江相的嫡幼子,你别使坏。”
钟翳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一言不发的静默了片刻后,弯腰行了一个礼。
随后不等皇帝叫起,便自顾站起来离开了。
皇帝习以为常,也不怪罪,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叹息了一声。
*
丞相府。
江免做的梦不太安稳,总觉得有凶兽在暗处死死盯着他。
瘆得人头皮发麻。
在这种极其恐怖的梦境里,他没睡够便破天荒的提前苏醒了。
可一睁眼,面前就是一张放大的脸。
江免毫无准备,当即被吓得瞪大了眼,下意识扬手揍去,却被人紧紧扼住手腕制止,下一秒,手被束缚在头顶。
看清楚眼前这人是谁后,江免缓缓的道了声“操”。
“操是何物?”
见他只瞪着自己不说话,钟翳轻笑了一声放开他。
“得罪了。”
得尼玛。
这比有毒吧。
先是想害死他,现在又故意吓他。
日。
梁子结大了!
江免暴脾气涌上来,抬手就揍。
没料到他会突然发难,钟翳迅速往后退。
江免不会武功,跟会武功的钟翳没法比。
按理说钟翳分分钟能吊打他,可钟翳偏不出手,只守不攻,故意戏耍着他玩。
江免也看出来了,心里更气了,出手更狠。
察觉他要往下袭击,钟翳眼底闪过一丝寒光,一把攥住他的手,在他用力挣扎时忽然放开。
“咚”的一声脆响,江免收手不及,手背狠狠打在屏风上。
他的手太过于娇嫩,又撞得重了,钻心的疼意瞬间集中在手背上,疼得他眼眶泛红。
操操操。
真的好疼。
那声音挺响的,光听都觉得疼。
又被他瞪了,但这次,那双杏眸里渐渐升起水雾,眼尾泛红,下一秒似要哭出来。
配上他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别有一番韵味。
楚楚可怜。
钟翳眼底微暗,伸手想看看他伤得如何了,却被他拿手打开。
“滚!不要你假好心!”
钟翳脸色立沉,眸色阴鸷的盯着他看。
江免反盯回去。
就你他妈会吓唬人,老子也会!
看到他这副可怜又凶的表情,钟翳突然笑了,上前一步强行抓住他的手腕查看伤势。
男人的大手跟焊铁一般,不可撼动。
江免挣扎了半天都没挣脱。
钟翳垂眸盯着眼前的手看。
冷白修长,骨节分明。
很好看。
只是手背上红了一大片,还有点肿,实在碍眼。
从胸口拿出药膏,他单手弄开并拿手指沾上。
见他要抹在自己手背上,江免缩了缩手,“干什么?”
钟翳面无表情道:“消肿。”
江免不信他,“不用你……”
钟翳突然撩起眼皮盯着他,漆黑而没有杂质的眼睛里,幽森冷戾,阴郁又暴虐,宛如地狱深渊张着血盆大口将人吞噬进去。
尸骨无存。
江免察觉到了危险,因武力悬殊,他自觉闭嘴,乖乖的让他涂。
涂好后,手背上清清凉凉的,疼意稍减。
钟翳放开他,拿手帕慢条斯理的擦着手。
江免问他,“你是怎么进来的?”
“自是走进来的。”
“来此所为何事?”
“赔礼。”
呵,赔礼?
欺负人还差不多。
江免发现他们都闹那么大的动静了,馒头他们竟没进来查看。
瞧了眼某个气定神闲的男人,江免朝外间走去,发现丫鬟和小厮双眼紧闭的都躺在地上。
脸色微变,他快步上前去探他们的鼻息,发现还有呼吸后暗松了一口气。
“中了迷香,少顷会醒。”
听到身后的声音,江免皱眉看向他,“你作何把他们弄晕?”
“那下次直接弄死。”
“……”
你他妈真会抓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