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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陆离便被体内的寒毒给冻醒了,那寒毒蚀骨之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抗住的,陆离要不是这具身体中有一个二十几岁成年人的灵魂,早就撑不住了。
那张无忌十岁的时候,就开始承受比自己还重的寒毒,还真是坚强啊。
陆离赶紧起身坐好,运转纯阳功去抵抗玄冥真气的带来的寒毒蚀骨之痛。
丹田中的氤氲紫气,按着纯阳功的运功路线,搬运着体内的五谷之精,吸纳着这天地中已经不多的灵气。
随着陆离纯阳功一遍又一遍的运转,那后心处的阴寒之毒慢慢被压制了,而陆离不知道的是,随着纯阳功从后背的督脉走过之时,盘踞在他背部的玄冥真气被纯阳功的真气带出了一丝,随着陆离几个小周天的运转,便彻底转化成了陆离的真气,又经过了七八次的小周天运转,终于化成了先天内力,储存在了陆离的丹田之中。
而且这丝玄冥真气本来就性属阴寒,经过纯阳功炼化,去芜存真之后,虽然剩下了十分之一,但也带着阴寒属性,却为陆离纯阳功修炼到大成境界的阴阳相济提供了火种,只是这时候的陆离还不知道而已。
在陆离开始打坐修炼时,原本坐在陆离房屋外间的张三丰,缓缓睁开了禁闭着的双眼,瞅了瞅里屋里的徒孙,似乎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老张还是有些担心自己这徒孙,年岁这么小,就要受这阴寒蚀骨之毒,也怕陆离抗不过去,便悄悄的留在了这里。
不过看来自己明显多心了,自己这徒孙虽然年岁较小,可这练功吃苦的能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而且这孩子天资聪慧,看来自家武当后继有人了!
心中有些感怀的张三丰,也没去打扰自家徒孙,缓缓起身后,慢慢打开了外间的门,走了出去。
而张翠山今晚也不知道怎么的,却是展转反侧的睡不着,睡不着索性就不睡了,想着是自己带着侄儿出门却让侄儿身受重伤,虽然今天师傅说了没有大碍,可毕竟侄儿还得遭受两三年的寒毒噬骨之痛,想着侄儿还那么小,张翠山就更加心中过意不去了。
身穿好了衣服,张翠山推开了房门,准备去侄儿房里看看情况,而且听师父说这夜半子时之时天地阳气消退殆尽,离儿体内的阴寒之毒没了天地阳气的压制,就开始出来作祟了,离儿这么小,不知道能不能抗住。
离儿原本和大师兄一家住在一起,但这孩子三岁之时,也就是去年,便强烈要求自己一个人居住,师嫂不肯,但又拗不过这孩子,为了方便照顾离儿,大师兄便把自家和隔壁院子给打通,让离儿一个人住了下来,不过走的院门还是同一个。
张翠山推开门,出了自己居住的院子,便看见大师兄院子门口两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了院门处,看那身形,应该是二师兄和四师兄,看来都和自己一样,担心离儿的伤势。
进了大师兄家的院子,张翠山便看见师傅、大师兄、师嫂已经站在了院中,二师兄和四师兄正在向师傅问安,被师傅个打断了。
张三丰看见进了院子的张翠山,也赶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张翠山默默行了一礼,就站在了师哥身边。
“六哥,你快点。”说话间,便见莫声谷先推开了院门,殷梨亭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俞岱岩跟在了后边。
莫声谷没想到大家都在,愣了一下,便被后边殷梨亭埋头推着轮椅给撞了一个趔趄。
“老七,别挡路啊!”还埋着头,刚把轮椅从院门门槛上抬过来的殷梨亭嘴里还说着:“这么高一门槛,你就不知道帮忙抬一下。”
突然被三哥拍了一下手,抬头一看,便看见师傅和二师兄冲着自己做着噤声的收拾,殷梨亭赶紧冲着师傅吐了吐舌头,悄悄的推着三师哥走到了师傅身边。
张三丰看着院子里的这些徒儿,不由得欣慰的轻轻捋了捋下颚的胡须,轻声笑了笑。
“好了好了,离儿远比你们想的坚强些,我们武当也算后继有人了!”老张不禁又笑了起来,“都散了吧,明天都有事情,赶紧休息去吧!”
而此时的众人却都没有了睡意,毕竟这些徒弟们个个也都算是修炼有成,就算是老大的媳妇凌雪雁,如今修为上也算江湖二流高手了,只是未曾下山显露过名声而已。
老张见此,便也来了兴致,开始指点起几个弟子的武功来。
从武当内功心法到剑法、掌法,以及轻身功法,逐一给徒弟们答疑解惑起来。
大家也是针对自己在修炼中的各种问题,纷纷趁此机会向老张提问。
轮到了张翠山,因为他被江湖人称“银钩铁划”,原是因他左手使烂银虎头钩、右手使镔铁判官笔而起,他虽然自诩文武兼备,但自得了这外号后,深恐名不副实,为文士所笑,于是潜心学书,真草隶篆,一一遍习,既从师傅这里讨来了好几套的判官笔法,自己也从临摹的字帖中尝试着演化出了好几套判官笔法。
前日里,张翠山与那秃头壮汉相斗之时,初时便以书圣王羲之的《丧乱帖》中演化出的判官笔法与之对敌,但却发现自己在与人比斗之中,起承转合之间不是那么自然连贯,而且感觉自己没能把这字真真融入到功夫中去,对敌打斗之中跟着字形临摹,却失了比斗的机会。
张翠山便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说给了师傅,张三丰文武兼资,时常吟诗写字,也为了这五弟子创出了好几套判官笔法。
听了张翠山的问题,只见张三丰在院中走了一会,仰视天空,沉思了片刻,忽然伸出右手,在空中一笔一划的写起字来。张三丰这七个弟子,平日里大多都是一副儒家衣衫打扮,也是都能文能武,顺着老张手指临空的笔划瞧去,原来写的是“丧乱”两字,连写了几遍,跟着又写“荼毒”两字。
大家心中,都纷纷一动:“师父这是在空临《丧乱帖》啊。“
虽然师兄弟中的其他几人,没有使用判官笔,但却也能从师傅的临帖中发现点自己武学中的不足,而且在与江湖中使判官笔法的人相斗中,也能增长点经验。
这时,只见老张临空指书的笔致无垂不收,无往不复,正是王羲之《丧乱帖》的笔意。
这《丧乱帖》张翠山这两年也是反复临过,虽觉其用笔纵逸,清刚峭拔,总觉不及“兰亭诗序帖”、“十六帖”各帖的庄严肃穆,气象万千,这时他在柱后见师父以手指临空连书“羲之顿首:丧乱之极,先墓再离茶毒,追惟酷甚”这十八个字,一笔一划之中充满了拂郁悲愤之气,登时领悟了王羲之当年书写这“丧乱帖”时的心情。
王羲之是东晋时人,其时中原板荡,沦于异族,王谢高门,南下避寇,于丧乱之余,先人坟墓惨遭毒手,自是说不出满腔伤痛,这股深沉的心情,尽数隐藏在“丧乱帖”中。
张翠山翩翩年少,无牵无虑,从前怎能领略到帖中的深意?
这时张翠山才发现,自己原来真的异想天开了,一心想着附庸风雅,就根本没有领悟过这书法真意,又怎能真真演化出判官笔法来。
而此刻,张翠山联想到,自己最亲的三师兄身造暗算,最疼爱的小侄儿因为自己没能照顾好,要受这寒毒噬骨之痛,这时候,他才方懂得了“丧乱”两字、“茶毒”两字、“追惟酷甚”四字。
也不由得跟着师傅,逐字一一演练了起来。到后来,张翠山也是渐入状态,左手的烂银虎头钩和右手的镔铁判官笔挥舞之间更是带起了阵阵劲风。
老张看着渐入佳境的弟子,停下了手中的笔法,站在了一遍,满意的捋着长须。张翠山也借着状态,继续演练了起来。
这时,屋子里,陆离也已经抗住了这日阴寒之毒的侵蚀,收功而起。
听见屋外掀起的阵阵劲风,心中不由得疑惑起来,这么晚了谁还在演练武功啊,便出门准备看个究竟,一出门,却发现武当众人全部都在,正在看着五师叔演练功夫。这大半夜的,大家都聚在自己这里,陆离便瞬间明白这是大家关心自己都过来了,估计师祖也是借此机会又给师傅、师叔们开小灶了。
看着推门出来的陆离,老张招了招手,陆离赶紧一路小跑靠了过去,小声的询问着师祖:”师公,五师叔这是演练的什么功夫啊,怎么离儿没有见过?“
”你五师叔在从《丧乱帖》中演化判官笔法。“老张摸着陆离的头,笑呵呵地说到。
陆离自从一岁,在六师叔殷梨亭一个月的教导下,开始习字以来,这丧乱帖也是临摹了好几遍,而且也见识过五师叔在自己眼前演练他自创的丧乱笔法,但却没有这次这么凌厉和气势磅礴。
陆离突然想起来,在原著里,五师叔在下山前也见识了师祖演练《丧乱帖》,那次是师祖意志消沉之下自己临空临摹,而这次看来师祖虽为五师叔演练了丧乱真意,却依旧意气风发。
不过记得师祖后来还创出了一套名为《倚天屠龙功》的功法,也就传给了五师叔一人,也不知道现在的师祖还有没有那创功的心情。
张翠山也就演练了三遍,就马上停了下来,向着师傅行了一礼,便退了下来。
后边还有其他师兄弟要向师傅提问,他张翠山今日已经领悟了这丧乱笔法,便不能再占用其它师兄弟的时间了。
又讲解其它几个弟子的疑问后,张三丰也是兴致大起,便与弟子们讨论起了这“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今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的二十四字偈语来,张三丰这几日一个人独自琢磨这二十四个字中所含的深意,推想那二十四字与倚天剑、屠龙刀这两件传说中的神兵利器中的关联?但却一直未有所得。
但众人讨论了半天却还是没弄明白有何关联。
”师公、师公,这屠龙刀号称武林至尊,凭借它神兵利器的身份,怕也是号令不了武林吧,就拿我们六大派来说,那个门派能让拿着屠龙刀之人给号令了。这武林中都是以实力为尊的,莫不是这屠龙刀、倚天剑中藏着什么武学神功秘籍,能令学了这些武学的人力压武林呢?“陆离听着众人牛头不对马嘴的谈论,不由得赶紧矫正起来。
众人一听,也不由得豁然开朗,是啊,这武林中都以实力称尊,这屠龙刀、倚天剑肯定牵扯了什么武学秘籍。
”这屠龙刀和倚天剑,据我所知,是当年郭靖郭大侠利用神雕杨过杨大侠的玄铁重剑,融合西方精金等各种贵重金属,集全襄阳兵器铸造大师之力铸造的。当年郭大侠武功称雄天下,更是第三次华山论剑的天下五绝之一,而且以郭大侠当年在武林中的威望,称一句武林至尊也未尝不可。“张三丰顺着陆离的话语,开始感叹了起来,”而且据说除了中顽童周伯通之外,郭大侠夫妇也是当年唯一一个学全了武学巨著《九阴真经》之人,那《九阴真经》当年可被称为天下武学总纲。当年那些就算只修炼过《九阴真经》部分章节的人,个个都已经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了,更别说郭大侠了。要不是郭大侠夫妇被襄阳城所累,这中原武林中那还有如今六大门派的格局。”
“师祖,是不是那屠龙刀中就藏着《九阴真经》吧?”陆离又开始循循诱导着。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当年襄阳被元廷包围十几年,城破在际,郭大侠夫妻为了武学传承,真可能将这《九阴真经》藏于刀、剑之中,而且以《九阴真经》的威能,完全有可能催生出一个武林高手来。”张三丰又一次肯定了陆离的话语,“看来这二十四字的偈语还真可能应在武学秘籍之上啊,不过这也得以后拿到这屠龙刀、倚天剑才能一探究竟了。”
“师傅,那倚天剑可一直在峨眉中啊,那峨眉是否本来就知道这其中秘密呢?”宋远桥沉吟了一下,向师傅请示了起来。
“嗯,这峨眉传承自郭二小姐,襄阳城破之后,据说屠龙刀被元廷得去了,那倚天剑被郭二小姐的母亲黄蓉黄女侠托人送上了峨眉,自此便一直是峨眉的掌门信物,以当年黄女侠的智机百出,定也给这郭二小姐留下了偈语的谜底吧!”张三丰沉吟了一番,接着说道,“不过,从峨眉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未传出只言片语来,为师估计,需要这刀剑合体才能解得这百年来流传的秘密。”
听着张三丰的解读,已经完全接近了事实,陆离不由得生出了一番剧透的爽感。
张三丰嘴里沉吟了好几遍那二十四字偈语,步到中庭,沉吟半晌,伸出手指,又写起字来。
院中众人顺着他手指的走势看去,但看第一字是个“武”字,第二个写了个“林”字,一路写下来,共是二十四字,正是偈语中的那二十四个字:
只见老张写了一遍又是一遍,把那二十四个字翻来覆去的书写,笔划越来越长,手势却越来越慢,到后来纵横开阖,宛如施展拳脚一般。
本来就对书法入武感兴趣的张翠山,不由得更聚齐精神,仔细观看了起来,心下又惊又喜,师父所写的二十四个字合在一起,分明是套极高明的武功啊。
这时候,就算是其它人,也知道老张这又开始创造功法了,陆离知道,这应该就是传给五师叔的倚天屠龙功了吧。
众人凝神观看,只见那二十四个字之中,每一字都包含数招,每一个字都有数般变化。
这“龍”字和“鋒”字笔划甚多,“刀”字和“下”字笔划甚少,但笔划多的不觉其繁,笔划少的不见其陋,其缩也凝重,似尺蠖之屈,其纵也险劲,如狡兔之脱,淋漓酣畅,雄浑刚健,俊逸处如风飘,如雪舞,厚重处如虎蹲,如象步。
众人看的是目眩神驰,这二十四个字中共有两个“不”字,两个“天”字,但两字写来形同而意不同,气似而神不似,变化之妙,又是别具一格。
这一日,张三丰也是兴致大涨,有了刚才的《丧乱帖》的空临,他对书法与武功的结合已经大有所得,而刚才又说起这二十四字偈语来,既然说起了其中估计藏着一套绝世武学,那自己又为什么不能把这二十四字变成一门武学呢,写着写着,不由得心神俱醉,沉浸在武功与书法相结合、物我两忘的境界之中了。
这是一套拳法,也是一套笔法,又似乎能演化成一套指法,更能演化成剑法,各人缘法不同,演练出的这套武学的方式也是不同。老大宋远桥和老四张松溪,平常也以拳法、心法修习为主,跟着师傅演练出来的是一套拳法;老二俞莲舟演练出的是套指法;老三本来适合剑法,但因身体不适,如今坐的轮椅,也跟着二师兄演练的指法;老五张翠山,不用说,肯定习练的是笔法;老六殷梨亭、老七莫声谷和凌雪雁,平常一直都以剑法为主,如今习练出的便是套剑法。
而陆离,因为只学了武当长拳,也跟着演练的拳法,不过却因为修为不够,演练了一半之后,就停下来记忆起师祖演练出的拳、笔、指、剑的各种套路和招式来。现在修为不够,那就等以后自己内力修为上去了再慢慢练。
张三丰一遍又一遍的翻覆演展,足足打了两个多时辰,待到朝阳初升,他长啸一声,右掌直划下来,当真是星剑光芒,如矢应机,霆不暇发,电不及飞,这一直乃是“锋”字的最后一笔。
张三丰仰天遥望,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为师这一路书法如何啊?翠山你是众位师兄弟中书法造诣最高的,你来说说?”
众人停下了手中的演练,张翠山说到:“师傅,您这一套书法,却演练出了四套武功绝学,弟子当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张三丰摇头道:“为师让你评价书法,你觉恭维起为师来。”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袍袖一挥,说到:”你们每个人的武学修为和惯用招数都不同,所悟都有不同,且听为师给你们一一讲述一番,你们在自我印证一番。“
张三丰坐定,便一笔一划、一招一式的给众弟子讲述了起来,当兴之所至,还会起身试演几手。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众人才将那二十四字二百一十五笔中的腾挪变化尽数记在心中。
“那不知师傅此次创出的这拳、笔、指、剑四种功夫,各起个什么名字呢?”宋远桥作为二代掌门,肩负着武当传承重任,便急忙请示起张三丰来。
“虽说这拳、笔、指、剑四种所使的兵器、所用的方法都各有不同,但都是从这二十四子的偈语中所得,就统称为《倚天屠龙功》吧!”
张三丰哈哈大笑了一声,便起身回了殿中,“尔等自行领悟吧!”
陆离不禁感慨了起来,原著中,这倚天屠龙功也就是套拳法,张翠山机缘巧合之下得授,也就在路上用此功教训了都大锦他们,后来也就在盘王山演化进了自己的判官笔和虎头钩中,但后来张翠山自刎,张三丰因为痛心失去了五弟子,也再没给任何人传授,这倚天屠龙功算是失传了。
但这次,老张明显兴致大涨,这倚天屠龙功竟然除了拳法之外,还有笔、指、剑的三种演练之法。
陆离又一次感觉自己改变了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