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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写这篇日记,记下这里的一切,从开始到现在,从繁华到冷落,它是一部世纪红楼,里面有着与贾府一样的命运缩影,只是发生的年代不同,一个是在破落封建王朝,统治者们之间的角逐纷纭,招至一个家族乃至一个国家的破产与兴亡,是一曲时代的哀歌,作者以深蕴的笔力和犀利立体的独家语言,来写出一个社会的倒影。而一个则是千年以后的今天,一个论坛在网络世界里如何由一个起点到另一个起点,始终离不开纷争与见解上的分歧向背,无论佛学道家多么圣理轩昂,和一个心有宽容气质的道貌岸然者,无一例外地能逃脱到无我无止的世俗桎梏,其实没有神,或者说神也是人,因为神与人一样难以免俗,所以,别在人面前说你是神,也别在我面前说你是人。
现在我来撰写世纪之红,虽然我没有贾雨村的马甲之谙义,但我在这篇红记里算是什么呢,一个妙玉吧,是的,我在这里曾经有个马甲叫妙玉,这真是应了验,冥冥中一语成谶,那就还是叫槛外人吧,虽然我也一样曾经象妙玉一样走火入魔,这并不影响我向往圣洁的信仰与形象,我在我心中是我的完美,正如我认定自己的平静与谐和。
起始的时候,我不是从山中来,倒却是一块极顽固不化的石头,无通灵宝玉的神奇与灵性,但一份执着与天真与顽石却是一般无二,宝玉浪荡不羁,打死也愿意为了那些姐姐妹妹们怜花惜玉,呵护庇荫,虽然他的身子那般单薄,明知自己只是螳臂当车,无济于事,只能更增加剧情的悲哀,但他仍是执着不悔,诚然,到最后这样的一头倔牛顽石,只能是在苍凉的钟声与凄旷的乐声中走向虚无,走向飘渺,给后人留下满纸荒唐语,一把辛酸泪,虽然这样,人们至今热读不止,我不知自己的这篇红记会不会让曾经有过的,经过的,做过的朋友们,有一丝感叹与思潮,在心底深处有一点轻轻地涌起,但愿能这样,或许不是这样,我都无须去计较与茫然,有些东西是需要时间来过滤,才大浪淘沙,顿现悟境,或许历史还是不能公正,但我相信,时间是公正的
起先这里到底是一间草堂茅庵的平房民宅,还是一座街面一角的林家铺子,我无从知道,只是一些朋友们的荐引,这里的朋友们不是一个人,而是数个人,也就是甄士隐们说,这里的地名叫世纪,世纪里的风光旖旎,景色秀丽,已经有人进出这个论坛,犹如一个家园的兴起,人们开始鸣锣执杖,鞭炮齐响,于是,林家铺子正式开张了,不管以前如何,现在是当街临放,门庭绰约有景,窗外随随来风。正是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百姓仰头看。
从此,甄士隐们和石头们在这里文跋诗耕,精心开垦,那样子着实挺象一回事儿,虽然我那时并未身置其中,但一旁冷眼看得清,总是忍不住在想,这只是个开头,以后会是怎样呢,我不愿再想下去,太多的经历让我有太多的理由漂泊,定居总是在得到定的同时也有居的烦恼。于是只看不说,亲眼看到他们,当第一叶新芽吐蕊时,众人眼里的那份掩饰不住的惊喜之情洋溢在每张笑脸上,亲眼看到一种希望,希望心灵的沙漠从此绿草如茵。
而槛外人妙玉是什么时候被甄士隐们的笑容牵引到这里,至今仍是记忆犹新。妙玉别无爱好,只是喜欢用文与心灵对奕,其实,人生如戏也如棋,论坛如舞台也如棋盘,喜欢舞着和切磋着剧情的内容与棋艺的奥秘,亦如码字的兴趣,乐此不疲便游走于网络上的每一处风景与背景不同的戏台与棋盘,偶尔于楚河汉界间,舞台屏幕前,擂鼓一锤垒棋一着,或飞歌一曲起舞一回,倒也很是适合妙玉云游四海的性格,逍遥自在里多少有一点私心在骨子里盘桓不动,还是因为经历才世故。
甄士隐们和石头们是希望我在某一处方城之中停留下来,安居乐业,然而,槛外人终是漂泊成性,到底是猴习难改。从此只是频频光顾,常去大观园里看姐妹兄弟们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风景,或玩耍喜嬉戏,或吟诗行文,一派桃园风光,确是让妙玉暗下里刮目心悦,一种潜移默化的情感不知觉中让她将这里成为自己一处心情驿站与宁静的家园,只是经历太多,淡看世事,不愿桎梏自己也怕贻误了别人,始终不曾有过丝毫定居的念头,知道自己无才补天也无力填海,只是一粒海滩边的沙子和一片天上的浮云,看人间多少未卜三生愿,便已频添一段愁的过客们,心里也生出许多感慨来。所以,宁愿:闷来时敛额,行去几回头,也不想落下: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的悲戚。
直到有一天,我竟然留下了,几近定居在这里,不是繁华的歌舞场,也非脂浓粉正香,而是虚宅空院的寂静山林,当年的欢声笑语仿佛犹存余音,当年的瑶琴诗稿依然静置案头,只是甄士隐们已然真事隐了,隐得杳无踪影,整个由闹市到静野的过程犹如一座大厦倾刻的坍塌,站在废墟上回想竟是一眨眼的恍忽间。
那一天,棋友们,应该准确地说是真事隐们,突然为一着棋路的对错而起事端,各据一执,争持不下,于是,石头们也开始纷纭而动,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楼层倾刻倒塌,大家惊呼四散,走的时候,有人问我,你走不走?我嗫嚅,于是再问,你到底走不走?还是死静,接着就丢出一句,那就留下来嫁给贾雨村吧,于是啪的一巴掌扫过来,我不知道是打在谁的脸上,因为我没有痛楚,但确实给了我一耳光,因为妙玉是不嫁人的。仅管她的确走火入魔过,但那不是为宝玉,柳二郎谁谁的,她只是为她自己的心魔,一个由文字堆砌起来的幻城与监牢。
耳光过后便是好了歌解,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台,到头来除了荒唐就是荒凉,大家都走了,走得只剩下我这个槛外人,面对一座空城,一堆废墟,由精神到实质就这样坍塌在我的眼前,我说过我很安静,从前是,现在以后都是,因为从妙玉的名字一出现后,就已注定这一场因果的势必产生,所以我留下来,是因为妙玉的坐标与盘桓,人生的起点与终点,而此刻这个起点它不是为繁华而是因宁静,既然到头来还是衰草枯杨,两鬓如霜,终至归来丧,又何惧流落烟
花巷和为他人作嫁衣裳呢。
于是,我彻底留下来,安居乐业了,整个偌大的贾府,如今成了我一个人的大观园,工作之余的时间,便开门走进去,如同回到我豪华的别墅,别墅里只有我一个人的风景,到处抚摸一遍依旧光鲜的亭台画阁,昔日的音容笑貌仍然伴我在每个寂静的夜晚与凌晨。许多的文稿于这里在线写出,一些精美的图片在这里反复调试做成。一座寂静的山林,一幢空荡的豪宅,一个叫妙玉的写手,只有一个人的论坛,我相信这样的事是绝无仅有,世上有人没有去过的岛屿吗?网上有无人发帖的论坛吗?如果有,那就是妙玉的家园,如果有,那就是世纪论坛。
也许我现在的朋友们还是不太相信,进出于繁华闹市中的我,竟会有这么一处不为人知的恬静之地,我告诉朋友们,的的确确是真,也的的确确只有我一人,虽然现在我还在一些大的论坛上做斑竹,而还有一些大的论坛继续要求我回去再现昨日的辉煌,而我或推辞或就职全在随意间,也从未向朋友提及透露这座神秘的花园,和花园里曾经的故事,是因为明白不是每个人都能耐受得住清冷与寂寞,因为这里除了我与寂静便是空荡与空气,甚至庄园的主人都不见踪影,他为什么不关闭这个论坛或是锁上大门?或许是于心不忍吧,看我一个云游四海的槛外之人,在繁华的时候怎么也劝不住漂流的脚步,而今反倒是在人去楼空的时候,竟然无声地归来,扫尘,静守,一个默默无声的守门人,只是独自在庄园里行走,坐落,沉默,直到有一天,庄园里来了一位客人,她是偶然地经过这里吗?或许她是吧,也许她不是,但虚掩的门告诉她这里有一些风景,妙玉与寂静的山林,她在一番寻问过后,说了下面的几句话:标题:敬重。内容:
“看着你一人孤单的身影,我真的佩服你。结果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这过程中闪现了最耀眼的光芒。我看到了,真的。”
听后竟是心底的欣慰,看来妙玉也是一样不能脱俗,于是我决定从现在起,开始记录这座世纪红楼的始末,从那个兴建家园的起点,到今天这个寂静安祥的落幕,和又一个空白静逸的起点,和以后宁静的日子里,花开花谢,叶黄叶落,我都不会停止这个记下的动作,直到生命终止或是庄园的主人无声地关闭门窗,我便再回到从前,行踪蝶影,云游四海,在认他乡做故乡的日子里,回忆从前,从前的世纪红楼,红楼里大观园的起伏沉浮。
一个行者,痴者,舞者,写者,静者
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