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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肉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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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咒尖锥,钻铁如泥,尚未接触婴儿头皮之前,头顶就开始充血隆起,尖锥再稍稍下去分毫,头骨必将碎裂,血喷如泉。

    自称道图的法师,眼中精光流转,一想到收了这孩子的至阴魂后,御魂门的万魂阵法便能突破至寒玄境,纵使九天神明也无招架之力,又何惧九州之上的那些俗人门派,脸上的炽热之情一时间难以抑制。

    “糊涂!魂离子,给我住手!苍穹之上忽然风起云涌,雷电交加,妖风大作,周围一棵百年老银杏树,顷刻间被连根拔起,化为尘土。可惜了这棵牛西村唯一的传承之物。

    法师视线所及处的天空,被一张玄黑色怪物的脸撑满,似龙非龙,倒有几分清尸蝙的巨丑模样。这张巨脸大到没有边际,抬头的范围内,完全看不清楚完整轮廓,只感到两个空荡荡的大窟窿眼睛里,燃烧着荧蓝色的火焰,巨口一张,露出满排獠牙,就像远处被削尖的群山。

    法师大惊失色,嘴角颤抖,艰难的吐出字来:“上古…上古凶兽…雷电蝠龙!

    此时此刻,他除了跪在地上,连磕十几个响头求饶,还能做什么。余光所及处的血咒尖锥,已停止转动,至爱之血从里炸溢出来,一些溅到婴儿的头顶,顺着四周成股流去。

    “你可知罪,魂离子!天上的凶兽血盆大口,似欲吞噬天地。听声音显然不是凶兽发出,论这凶兽如何神通,也无法掌握人的语言。天地造物,各有其脉络,人之所以为人,是乎能言,言生智慧,而后明道。

    那声音,究竟来自何方?这位长跪不起,瑟瑟发抖的法师魂离子自然知道。他挣扎着抬起头,犹如头顶千金,怯生生地望向凶兽的巨口,里面熊熊燃烧着荧蓝火焰,火焰中像山一般的獠牙尖上,有数千颗鲜活心脏,这些心脏似乎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在火焰中“扑通扑通”的跳动。更诡异的是,这些心脏堆砌而成的形状,竟是一具足有百米长的棺椁。

    声音就是从这具肉棺椁中传出。

    魂离子还处于迷糊状态,虽不知错在哪里,但怎敢言半个不字。忙不迭一连说了七八个错了错了,足以见得心中七上八落,惴惴不安。“魂离子知错,只是门主,这婴儿乃千年不可求的至阴体,其魂魄助门主修炼万鬼阵法,具有不可估量的功效啊!说完这些,魂离子弱弱得瞅了一眼肉棺椁。再不敢多说半个字。

    “哼!你都知道,我岂会不知,那些自恃正道,道貌岸然的门派,难道不知?料想此刻,他们正御剑而来。”

    凶兽雷电蝠龙又是一阵破空嘶吼,把棺椁里这个被魂离子称做门主的人声,放大得如此威严,不容反驳。

    “可惜,你只知其一,不得其法,这也是为什么你的修为,始终无法突破魂极无量的根源!

    魂离子听到这里,自然不悦,像戳心般剧痛。但不敢轻露,连眉都不敢微皱,只能心中反复念叨着:“魂极无量,我魂离子苦练百年的真法,何时能成,难道一直被门主失望!

    “这孩子的至阴魂尚弱,现在摄取,无疑暴敛天物,对万魂阵的魂祭帮助甚微。倒不如…

    棺椁里突然阴森得笑了两声,接着道:“倒不如,先养着。”

    “养着?魂离子万万料想不到,门主居然让他养孩子,习惯了杀人如麻,可养孩子这事真不顺手。“门主!为御魂门办事,不论多么凶险,哪怕现在让我灭了各门派,我都在所不辞,只是养娃,属下实在没有经验呐!

    “哼!棺椁内又是一声冷哼。“说你只知其一,果真没冤枉你。”

    魂离子预感门主早有打算,心中安稳下来,静静得听着。

    “牛西村,地属东域,乃道宗门势力范围。你现在这模样,所易容的便是他们的掌门道图老头!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不养,谁养!

    “对啊,他们不养谁养,堂堂修真大派道宗门,就要一把屎一把尿,伺候这娃了!想到这出戏,魂离子大笑出来。边笑边要施法,抹去道图老头的假皮囊,露出真容。再不愿扮演将来的养娃掌门。

    “轰轰”,凶兽雷电蝠龙,突然吐出一道荧蓝火焰,径直射向魂离子。速度之快,还没等魂离子反应过来,就在他身前三丈处熊熊燃烧,地面岩石融化出一个大洞,甚是吓人。魂离子恍过神后,也没有后退半步,他知道门主想让他死,他岂能不死。只是抬头叫了一声:“门主,属下又错了!

    “先不忙化去易容,何不让这孩子,多看你几眼。”棺椁里传来的声音,此刻听上去阴狠至极。

    婴儿可能刚才哭累了,现在已安静下来,哭不出半声。

    魂离子走上前,望着这双干净的眸子,心里微微一颤。他见过这世间最贪婪、最阴冷、最嗜血的眼神,见过坚定执着、热血狂热的眼睛,但唯独不曾见过,这双简单到一无所有,但容得下万物的眼睛。某个瞬间,他甚至有点不敢直视。

    魂离子一字一句的说道:“牛白,记住我,我是道图仙人。”

    说完,腰间掏出一块玉佩,徒手在上面刻下,魂离子亲赐的名字:牛白。

    魂离子耳朵耸动,闭上眼,凝神察觉四周,不屑地道:“道踪门的人,要来了。”

    凶兽雷电蝠龙,震动双翅,引起阵阵飓风,闪电随即划破天际。

    它并不打算就此离开,准确说肉棺椁里的主人并不想。

    巨脸缓缓伸向婴儿,像龙一样,高空蜿蜒而下,身体巨长无比,快贴近孩子脸前时,也不见其尾翼在何方。口水有极强的腐蚀性,落地处皆是橘子大小的窟窿,冒起烟雾,臭气熏天。

    肉棺椁内飞出数百颗魂粒,足足有365个。

    每个魂粒皆用九州之上,修真高手的魂魄,经过荧蓝火焰,七七四十九日提炼而成,把修真者毕生的修为浓缩其中,所以每颗魂粒自带深厚的魂量,更不用说365颗,来之不易可见一斑。

    一是,世间修真高手稀少;再者,摄取他们的魂魄作为材料,谈何容易;最后,对提炼者本身的修为,也是要求严苛,提炼时需消耗大量魂量,稍有走神,就会被修真者魂魄反嗜,从而散尽自己的魂魄。

    此时,魂离子已按耐不住激动的情绪,神色如失血般煞白,他显然已猜到门主所做为何。“这可是您花了整整五百年,提炼出来的魂粒啊,难道真的要全部给这孩子?

    肉棺椁内,没出声音。似也在犹豫。片刻后,坚定道:“不是给,是借,日后连他的魂,一并取回!

    “魂粒,即可疏通穴位,气通天地,与日月呼吸同频。也可堵塞穴位,让人成为废物。”

    “这365颗魂粒,本用来疏通我体内365个穴位,以助我冲破魂极玄功中的最高境界魂极无形。可为了隐藏这孩子的至阴体,不被道踪门察觉,以便让他混入道踪门,学习不传之术,修炼魂量,我只能先用魂粒,封死其所有穴位,让他成为彻底的废物。”

    说罢,365颗珍贵魂粒,发出炫目的光芒,伴随着诡谲的低吟,齐刷刷地冲向婴儿,直至消失在体外。